「既然她在,那哥哥呢?」第一次,在爹爹已經交代清楚她要做的事後,潔兒沒有立刻去處理,她強抑著心里的激動,仰視著瘟神爹爹,滿是期盼地問道。既然那只小瘟獸都可以變成閻王之女,那哥哥也一定過得很好吧?
誰料,回答她的卻是瘟神一聲悠長的嘆息。她的心陡然下沉,瘟神爹爹無所不能連玉帝都敬三分的強大早已深入人心,她雖然畏懼他,骨子里卻也為有這樣一個強大的父親而驕傲自豪,可今天,這麼強大的父親卻當著她的面嘆氣了。那嘆息中飽含的無奈和淡淡的憂愁,她不會听不出來!
「爹爹,哥哥他,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潔兒的心中惶恐不已。
憂郁的氣息降低了寶座上那神明的威壓,潔兒第一次感覺到自己和父親的距離近了。良久,瘟神才悠悠地說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
「那小子逃了這麼多年都沒蹤影,我一直以為他是有什麼特殊的方法,卻沒料到,他竟然會那麼狠。」
「……」
「為了幫助小家伙躲避追捕,他居然和魔尊達成了協議,機緣巧合之下讓她轉生為閻王之女,而他自己更是干脆利落,直接就進入人世輪回了!昊啊,我的好兒子,真是做的好啊!」瘟神咬牙切齒地說著,語氣中滿是怨憤。既恨自己沒良心的兒子,寧願和別人做下這樣大代價的交易,也不肯回來向他這個父親求助,更恨那可惡的魔尊,硬生生將這件事隱瞞了一千年,如今更是拿這個當做籌碼,得了他手里的一件至寶!
混賬小子,要是抓到了他,看他怎麼治他!瘟神大人越想,怨念越重,整個宮殿里越發地陰森恐怖起來。
跪在地上的潔兒卻好像什麼都沒感覺到一樣,瘟神的話猶如威力強大的雷電般擊中了她!為什麼,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哥哥居然在人間歷經輪回之苦?為了那只該死的瘟獸?憑什麼?憑什麼那家伙可以優哉游哉地做她的地府公主,卻讓大哥一次次在凡間受苦?瘟獸不是為了保護瘟神才存在的嗎?為什麼到了她這里,就是哥哥來保護她?
滔天怒火在心中翻涌不止,潔兒沒有再猶豫,就火速趕往了地府,她化為男子的樣貌,冒名頂替了一個吊著最後一口氣的癆病鬼書生,被勾魂小鬼牽引,混進了地府之中。時隔了一千年,潔兒終于再次見到了小家伙。她的悠閑,她的笑容,所有的一切都讓潔兒感到無比的刺眼!哥哥還在受苦,她又怎麼能置身事外?失憶了又怎樣,失去力量了又怎樣?既然她是被哥哥選中相伴一生的瘟獸,那麼不管她如何歷經輪回,不管她轉生成何種身份,她這一生就只能陪伴在哥哥左右,不能離棄!
潔兒強行抑制住體內的殺意,她還需要她的幫助才能找到哥哥的下落。是的,瘟神派她來這里最重要的目的,就是讓小家伙犯錯,被罰人間。哥哥不知用了什麼手段,居然瞞過了所有人的耳目,在人間輪回了一千年,地府也查不到他的任何資料,就好像在世間蒸發了一樣。當年幫助過他的魔尊,也找不到他的下落。唯一能有的法子,就是通過和他靈魂相契合的瘟獸來尋找,只要小家伙去到人間,不論是在什麼地方,哥哥一定會與她相遇!
後來的一切,都按照設計中的進行了,唯一出乎她意料的是,哥哥居然會自己恢復記憶和樣貌,就算她扮成了男子,也被他一眼識破。雖然他對她不假辭色,但她還是很開心。只是,潔兒望著沒有動靜的馬車,心中滿是憂慮。
就算是過了一千年,哥哥他還是這樣愛著那小家伙啊!他眼中飽含的情意,對雲依的安危的關心,並沒有比一千年前減損多少。明明,他已經在凡間輪回了數十世,凡人的七情六欲早該嘗過了,為何他對她的心還是一如當初,歷經滄海桑田仍然不變呢?
到了傍晚時分,馬車才重又有了動靜。里面的人沒出來,馬卻繼續往前行走了。
「跟上!」車里傳出蕭子齊冷冽的聲音,所有人和鬼都迅速地各歸各位,跟在馬車後面。竹青直接變回了鬼身,潔兒與蕭薔共乘一騎,李智無視流星伸出的友好之手,徑自擠上了長生的馬,听著長生一個勁兒地嘮嘮叨叨,居然連眉頭都沒皺一下。鬼鬼們自覺地飄在馬車的周圍,誰也不敢擅自打擾著車里的人。
于是,就出現了這樣一幕詭異的景象︰無人駕馭的馬車慢慢悠悠地前進,後面跟著三匹馬……路人們看向潔兒他們的目光充滿了驚詫和好奇,懷疑他們頭腦不正常的議論被這些心智強大的人直接忽視掉了,而臉皮最薄的蕭薔听力也最差,根本就沒听到那些議論。
他們的目標不是康城,而是康城和安城交界處的一座死火山。
馬車里,蕭子齊滿臉無奈︰「我的確是能靠著幻術蒙騙凡人,但是變成這副模樣,那些追蹤了我一千年還沒放松警惕的家伙一定會很快發現我的存在。幸好,這火山中有樣東西可以繼續封印我的力量,不讓人發現痕跡。所以,在大婚之前,我們提前來度個蜜月旅行吧,雲依!」
一千年的時間,蕭子齊身為一個凡人還能不被天庭發現,最重要的就是他身上有一張遮天符,可以隱匿掉使用者的氣息,就算法力高深到玉帝瘟神那個地步,不面對面站著都看不出來,更何況是普通的仙人呢?這等寶物,也是他們以前無意中找到的,當時只覺得有趣就留下了,沒想到這一千年派上了大用場。不過,因為和雲依相遇的緣故,子齊體內的能量波動很大,又被那個運用了奇異力量的妖獸所激發,那遮天符的封印最終瓦解,為了不被捉到,子齊只能另尋他法。只是,說著正經事呢,他居然能茬到蜜月旅行上去。雲依很是無語,記憶中那個桀驁不馴的昊和今生的子齊,都沒這樣啊!
「……一千年不見,子齊的功力見深啊!果然是經驗豐富嗎?」雲依微笑著,故意加重了「經驗豐富」幾個字的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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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作為瘟獸的她,懵懂無知,一堆人找她告白,都沒能讓她開竅,但在地府之中,有那麼些個強悍的姐妹,又通過網絡接觸到那麼多的愛情故事,怎麼可能不懂呢?如今想來,雖然子齊傲慢無禮,目中無人,但因為他傳自瘟神的俊美外表和邪魅的氣息,還有他本身強大的實力,無一不吸引著眾多的魔仙人如同飛蛾撲火般涌過來。
她以前很不明白,那些女人為什麼會有那麼強的韌性,被他丟出去一次又一次還能堅忍不拔地再度撲過來,不懂得為何他已經那麼明白地表示厭惡了,那些女人們還會千方百計地粘到他的身上去。
她也曾經向他提出這個疑問,某人只是很淡漠很隨意地答道︰「她們腦子不正常!」
她也就傻傻地信了!哼!在魔界仙界的時候,他已經有那麼多的追求者了,在人間又怎麼會少?今生是被詛咒纏身,才被女人們畏懼,那以前那麼多世呢?估計有過不知多少個妻子了!難怪變得這麼狡猾!心里不覺就有種酸溜溜的感覺,一再地告訴自己這不是他的錯,因為輪回和封印力量的關系,他也不記得她,會像其他人一樣娶妻生子實在是太正常不過了,但是嫉妒的情緒就是沒辦法消減。
一想到有那麼多的女人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得到過他的關注,他的,他的柔情,她心里的嫉妒之火就蹭地一向直往上竄!真不公平啊,不管是瘟獸、地府公主還是雲依,她都沒有對除他以外的男子投注過任何一絲關注,不管記得還是不記得他,她的心中從未映過他人的影子。可是他……不能生氣,不該生氣,這樣的氣是沒道理的!她不斷地在心里這樣勸說著自己,表情變幻不定。
偏偏,某人戲謔的聲音又再度響起︰「雲依從哪里看出我經驗豐富來著?」
「你……」雲依氣呼呼地正要說些什麼,不意他的手指卻輕輕拖起了她的下巴,紫色的眸子對上按一雙血色眼眸,他的臉不斷地靠近,再靠近。
踫咚,踫咚!嫉妒、怒氣什麼的全都不知道被她扔到哪里去了,只隨著他的靠近,心跳越來越快,越來越大聲,小臉上飄起淡淡的紅,連呼吸都不由自主地停住了。
要不要閉上眼楮呢?她有些迷糊地想著,電視里都這麼放,但,眼楮卻舍不得離開那邪魅的血色眼眸,因為此刻,那眼眸中倒映著她的影子,只有她一個啊!心結忽然打開,就算他經歷過那麼多世,有過一些妻兒,又怎樣呢?那些人,不過是過眼雲煙,轉瞬即逝,能夠陪伴他千年萬年,被他放在心中懷里呵護備至,永生不變的,只會是她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