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廷營養師 重生 第4章

作者 ︰ 愛打瞌睡的蟲

香茹打開了放干貨的櫃子,這里面放的是各種豆子、香菇、木耳、蝦米、花生、紅棗、核桃、栗子等風干食材,用帶蓋的瓷罐子或麻袋裝著,罐身上貼著紙條標明內容物是什麼……

香茹一邊往嘴里扒飯,一邊思索今晚煮什麼夜宵給那個老妖婆吃。

雖是穿越重生,但憑著這個殼子本身的記憶以及這一天的工作,香茹已經知道這個世界的人食用的食物跟地球上的都一樣,連名字都沒變過,好像就是中國封建時代的翻版,只是歷史軌跡不同從而誕生了一個全然陌生的王朝罷了,前世的生活經驗在這里都能夠完全代入,沒有一點障礙。

這就好辦了,她可不想前世營養師的工作經驗在這里報廢,不然她一定會痛不欲生的,只要還有能讓她發揮前世職業能力的機會,她就有在這里生活下去的勇氣。

看著裝有藥材的罐子,這些熟悉的植物讓香茹感慨良多,眼眶漸漸濕潤,在快要溢出的時候香茹用袖子狠狠地擦了擦眼楮,重新收拾好情緒,將注意力專注在面前的這一堆罐子上。

女性更年期的食療補方有很多食譜,容姑姑的癥狀需要使用湯藥和食物共同調理,但廚房里沒藥材,只有些枸杞、干合歡花、山萸肉這種可當食材的單方藥材,雖說也可以分別用來做更年期藥膳,卻藥性不夠,不足以撫平容姑姑心煩易怒精神失常這種嚴重癥狀。

香茹在櫃子前站了會兒,吃下了半碗飯才終于想好今晚做什麼,放下飯碗,雙手拿下了裝干合歡花的罐子。

今天就做合歡花粥吧,安神解郁。

香茹拿了個熬粥的小砂鍋,照比例取了一點干合歡花、粳米和適量紅糖一起放進砂鍋里,加上適量的清水,放在灶上先浸泡一會兒,回來繼續端起飯碗吃飯。

丁香拿著洗干淨的食盒、鍋、煲等大件廚具進來,見香茹歪倚著灶台姿勢奇怪地吃飯,走過來輕聲問道︰「又挨打了?」

香茹嘴里嚼著飯,點點頭,喉嚨里「嗯」了一聲。

丁香給香茹捋了捋有些散亂的鬢發。拍拍她地肩。「她是不是跟你有仇啊?從你來地第一天開始到現在。你哪天沒吃她鞭子,打到現在她不膩啊?」

「沒辦法。誰叫她是我遠房親戚。她說什麼就是什麼嘍。反正她不能打死我。」香茹含糊不清的道。

「她唬你呢。什麼狗屁遠房親戚,對你比誰都凶。我看她就是想要個專門伺候她地人,又不想你太清閑,才把你塞到廚房來。」容姑姑是香茹遠房親戚地事在廚房不是秘密,不過香茹已經想不起來大家是怎麼知道這事的過程了。

「不然怎樣,她是廚房地頭兒。她要打我哪里需要理由。」

「我看她八成有病。還病得不輕。」

「這你倒說著了,她是有病。」

「香茹,我的。」丁香有點兒嚇著。

「我不是跟你的。」香茹睜著溜圓烏漆的眼楮以示她是認真的。

「她真有病?你又怎麼知道?」

「我以前跟你說過我爹做什麼的吧?」

丁香點頭,「說過,你爹做郎中的。啊,你看出來她是什麼病?」

「容姑姑那叫髒燥癥,女人到了她那個年紀都有的通病,大部分人癥狀輕些,飲食上稍稍注意點就不會有太大問題,少部分人癥狀重些,容姑姑就屬于要吃藥的重癥。以前還在家時,我爹每個月總要開出幾個這樣的方子,都是四十多五十上下的女人,但像她這般嚴重的也少見。」香茹的解釋稍稍有點誤導,她無法說明更年期和髒燥癥的區別,但中醫的確是把更年期癥狀歸屬于髒燥癥的。

想起來真是諷刺,沒有任何防護地讓一個孩子做護士的工作,成天在病人當中轉來轉去,沒有傳染上疾病已是運氣,偷學到的一點粗淺的醫理根本不足以為這個身體曾經承擔的高危風險買單。

丁香傻了眼,「要是跟容姑姑說她有病,會被她打死的。」

「對啊,所以只有忍耐,忍到她五十歲離宮才能解月兌。」

丁香長嘆口氣,「還有好幾年要等呢。」

香茹扒完最後一口飯,干硬成團的米飯在嘴里嚼得很累,「幸好只剩幾年。」

丁香「噗嗤」一笑,「還是你看得開。把碗給我吧,你快回去拿活來做,我給你看著會兒。」

香茹抹抹嘴,竄出了廚房。

片刻後香茹捧了她的針線簍子回來,先放在門邊的凳子上,她來到灶前升火開始熬粥,然後才返身把凳子拿到灶邊坐下,灶上點了兩根蠟燭照明,一邊照看著粥的情況,一邊開始繡新的花樣。

受四年殘酷磨練,香茹女紅大成,練出一絕技,不需要畫圖樣就能直接在布料上繡花。其實這都是讓容姑姑給逼出來的,在短短幾天內就要給衣服換個花樣,根本沒有重新設計圖樣的時間,只能在腦子里一邊設計手上一邊繡。

宮女衣服上的繡花以素雅為主,多是花草,不能出格,又要和衣服顏色相配,用現代通俗詞匯來講,就是要體現一種符合皇家氣派的低調的華麗,屬于不經意間的炫耀。

也真虧了宮里每一季都會給宮女四套新衣服,不然總是這麼沒完沒了的拆、改、做,再結實的面料也得完蛋。

香茹稍一思索,腦子里自然而然浮現出一幅的花紋,香茹再稍做細節設計,以木芙蓉為主的新花樣就在腦海中完成了,手上立刻穿針引線,以線為筆描繪在面料上……

丁香和銀花洗完了全部的餐具回來,把擦干的餐具各歸各位後兩人卻沒走,而是在個大鍋里燒了點開水,兩人邊喝水邊聊天,順便看香茹做活。

前世的時候沒接觸過刺繡,十字繡都玩得少,最多就是給襯衫縫縫扣子,重生後第一次接觸到刺繡就儼然一派高手姿態,這讓香茹很興奮,繡得很帶勁,就見她飛針走線,第一朵木芙蓉的輪廓在的成型中。

待到合歡花粥熬煮好了,香茹也繡好了大半只袖子的木芙蓉輪廓,但要想如期在三天內完成全部工作,這幾個晚上是一定要加夜班才行的了。

香茹把東西歸攏放在遠離灶台的桌案上,讓丁香和銀花去拿碗,先盛出容姑姑的那份裝在瓷盅里放在熱水中保溫,剩下的她們三人一起分了,這一整天下來,香茹這時候才吃到了點暖和的東西。

吃罷後,三人一起收拾了廚房,銀花把大鍋里一直在燒著的開水舀到水壺里,接著帶著香茹的針線簍子先行回屋,香茹把粥用食盒裝好,左手食盒右手燈籠,丁香提著水壺,兩人一起去容姑姑院子。

進了容姑姑的屋子,香茹伺候容姑姑夜宵,丁香則給容姑姑鋪床。

容姑姑對今晚的夜宵是粥表示疑問,香茹以天冷熱粥暖和為理由解了容姑姑的疑問,並順勢提出冬季的夜宵以粥為主的建議,容姑姑沒有反對。

容姑姑吃罷了粥,香茹和丁香兩人一同伺候容姑姑卸妝洗臉洗腳,一直到容姑姑安然睡下,香茹和丁香這才熄了屋中燭火一並離去。

回到空無一人的廚房洗好今天最後這幾件餐具,熄掉所有火頭,香茹和丁香回屋休息。

院子里,南牆下的灶台全部都正燒著熱水,三個屋子的丫頭們排著隊在灶前打熱水洗臉洗腳。

香茹和丁香先鋪床,再端著盆子出來排隊,洗完後趁著暖和勁趕緊爬進被窩里,最後一個上炕睡覺的丫頭睡熄了燭火,室內頓時一片黑暗,四下寧靜,很快就都睡去了。

香茹先前是打算加班繡花,但不代表說她不需要睡眠,她寧可明天起早一點,也不想睡得太晚,反而影響睡眠質量。

當香茹從熟睡中重新睜開眼楮時,窗外一片漆黑,不知現在何時,在靜靜地躺了一會兒後,听到了敲梆子的聲音,細听之下,得知已經四更多,再有一個多時辰就是卯時。

香茹輕輕地從被窩里爬出來,穿上衣服,點上蠟燭再拿上針線簍子,出門到室外,來到井邊,那里有灶台與牆角形成的避風處,牆角扔著一個小板凳。這本來就是她夜里加夜班時的工作地點。

香茹把燭台放在灶台上,把板凳拿過來坐下,就著微弱的燭光開始專心致志地繡花,取線、穿針、走線絲毫不錯。

這一專心就直到蠟燭燒完才抬起頭來,看看頭頂星空也快卯時了,香茹放下針線,抖開衣服檢查了一下加班成果,兩只袖子上全部的花葉輪廓都已繡完,今明兩天往里填色就行,只要不出意外後天一定能拿去給容姑姑。

把東西歸歸攏,衣服卷成一團放在簍子里,香茹拿上簍子悄然回屋,把簍子放回自己的櫃子里後,香茹又出來點火燒水。這麼冷的天要她用井水洗臉,她可不樂意。

卯時前後,三排大屋開始有了人聲,大家陸續起床,穿了衣服出來見香茹燒了水,都立馬過來打熱水。匆匆梳洗完畢後就趕去各自的工作崗位,開始日復一日的枯燥工作。

香茹從廚房提了開水去伺候容姑姑起床,給她更衣化好妝後,跟昨天的這個時刻一樣,坐在梳妝台前的容姑姑問了一句花繡得怎麼樣了,香茹照實說剛完成全部的輪廓只差填色,容姑姑馬上起身拿來藤條鞭子又是一頓抽,理由是香茹動作太慢,一個晚上的時間怎麼可能只完成那麼點,起碼也該完成半只袖子的繡花。

香茹知道容姑姑就是打人上癮,無論自己說什麼容姑姑都會找茬打她一頓作為晨間鍛煉,反正自己一身賤骨不怕她打,但她這暴躁的脾氣實在影響工作氣氛,哄住她的計劃必須得加緊才行了。

容姑姑運動結束,喘著氣放下鞭子,叫香茹滾。

香茹滾了,不久後又滾回來了,拿來了今天的早飯。

廚娘依舊煮了兩樣的粥,玉米粥和紅豆粥,但是不知道怎麼的,容姑姑吃了幾勺玉米粥後就突然勃然大怒,一腳踢翻了旁邊的凳子。

嚇了一跳的香茹趕緊上前詢問緣由,結果被正在氣頭上的容姑姑抄起筷子打在手腕骨節上,疼得她一下縮回手,可臉上卻是關心的表情。

「姑姑,粥不合胃口嗎?」

「誰用這喂雞的玉米碎粒煮的粥?這是給人吃的嗎?硬得要死,盡硌牙。以後廚房里不準再做玉米粥。」

「是。姑姑吃紅豆粥吧。」香茹把玉米粥撤到一旁,將紅豆粥放到容姑姑面前。

誰知容姑姑只吃了一口又扔了勺子,「太甜了,難吃得要命,你去叫李廚娘來見我。」

見容姑姑氣成這樣,香茹知道李廚娘要倒霉了,又不敢勸,趕緊小跑回廚房喚人。

廚房里這會兒各院的人都來拿早飯,香茹找了幾個廚房里的人問了問她們對今天粥的看法,有沒有覺得玉米碎粒硌牙或者紅豆粥太甜。

沒人覺得有問題,都說很好,李廚娘是廚房老人,熬粥的手藝大家都曉得的。

香茹這才面沉如水的去喚那位李廚娘,說容姑姑有找。

李廚娘見香茹這表情,大致猜到一點事情不妙,把手上的工作交接給別人後,就隨香茹走了。

轉出了廚房的廊下,李廚娘才問香茹事情原委,香茹不知道容姑姑為什麼發火,只把她剛才的表現原原講給李廚娘听,讓她有個應對的心理準備。

李廚娘挺直了脊背硬邦邦地邁進了容姑姑的屋子。

房間里本來情緒稍稍穩定了一點的容姑姑看到李廚娘和香茹進來,目光轉眼就變得凌厲起來,看李廚娘的眼神就好像李廚娘殺了她全家似的。

「李荷花,你也是廚房老人了,什麼當做什麼不當做還用人教嗎?看看你今天煮出來的粥,那是人吃的嗎?」

與先前表現不同的是,容姑姑沒有暴跳如雷,但語氣卻陰冷如刀,李廚娘跪在地上不住求饒,香茹縮手縮腳站在門邊眼觀鼻鼻觀心。

容姑姑在李廚娘跟前走了幾圈,心里越來越煩躁,看李廚娘那磕頭如搗蒜的樣子更加來氣,操起她不離身的藤條鞭子劈頭蓋臉地就打了過去。

李廚娘沒習慣容姑姑這樣的鞭打,一下就被打得伏在地上,卻又不能大聲呼痛,咬緊牙關死不出聲,香茹在邊上看得心驚肉跳。自己挨打是一回事,看別人挨打又是另一回事。

容姑姑狂躁的脾氣一爆發出來就沒得停,見她狠抽了十余鞭子還沒有收手的樣子,香茹知道容姑姑打人的習慣,她專挑肉少的地方少,比方說腰肩等部位,一鞭子抽下去生疼。

再看容姑姑好像沒有停手的意思,覺得再這樣打下去非出人命不可,又叫不來人救,只得咬牙做一回正義使者豁出自己,撲上去拉住容姑姑拿鞭子的手。

「姑姑,不能再打了,停下來吧,不能再打了。要是打出好歹來,跟上頭的肖姑姑沒法交待呀,您要是為這事被受到責罰吃虧的不還是您麼。」

听到肖姑姑的名字,容姑姑的動作遲疑了一下,香茹見狀立刻奪下她手中的凶器,並橫生一股蠻力將李廚娘遠遠的拖到一邊。

「容姑姑,李廚娘知錯了,就饒她這一回吧,下次再不這樣了。廚房里不能沒人,況且肖姑姑很喜歡李廚娘的廚藝,您就當給肖姑姑的面子,饒了李廚娘吧,容姑姑。」香茹跪在容姑姑腳邊求情。

香茹頻頻抬出女醫館最高管理者肖姑姑,終于救了李廚娘的小命,容姑姑暴戾的情緒得到控制漸漸平息下來,低頭看看香茹再看看遠處跪趴著的李廚娘,面上神色閃爍不定。

「也罷,今天就看在肖姑姑的面上,我就不為難她,但是下不為例,要是再有下次,你這廚娘就不要再做了。」

「是是是,李廚娘知道了,姑姑坐下歇歇,香茹給您倒杯茶,再給您拿些點心。」

香茹站起身扶著容姑姑在桌邊坐下,可正要倒水時被容姑姑一掌拍掉,「收拾東西,滾。」

香茹不再堅持,立刻把該收拾的收拾了,一只手拿著食盒和水壺,一手還扶起已經軟了的李廚娘,也不知哪來的力氣,就這樣半扶半抱的走出了容姑姑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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