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得興起,香茹吃罷一個覺得不過癮,舌忝舌忝嘴巴,暫時把「雞蛋吃多不利消化」的禁忌拋諸腦後,拿起另一個開吃。
這第二個蒸蛋吃到一半,廚房外面響起腳步聲,香茹抬頭一看,原來是廚娘們來做點心。
「哎?今天這麼早?」
「睡不著嘛,你被肖姑姑點名召見本想跟你聊聊,發現你不在房間,我們就估模著你肯定來廚房了。在干什麼?又在做新點心?」廚娘們把香茹擁圍住。
「嗯,剛做了道鮮橙蒸蛋,你們來晚了,兩個我都吃了。嗝,味道不錯,你們要不要嘗嘗?」兩個蒸蛋下肚,香茹打個飽嗝,晃晃手里的橙皮碗,笑眯眯問道。
廚娘們哄笑,「這還用說?快快。」
香茹指揮她們生火燒水,她洗了兩個橙子回來如法炮制。她這種做法廚娘們看得非常新奇,在邊上唧唧呱呱地議論,待到蒸蛋做好,她們嘗過就舍不得再放下,那多出來的一個三人還認真的分成三等分,瓜分干淨。
四人吃飽,慢悠悠地開始準備下午大家的點心。
叮囑廚娘們給她留一塊發面團後,香茹也開始做事了。
她切了一塊今天送來的羊肉,剁成肉餡用調料拌好,分作兩份。先拿一份入鍋熬醬,放蔥姜末,兌適量高湯防糊鍋,改小火不斷翻炒,直到醬汁粘稠加香油拌勻出鍋盛好,這是原味。將鍋洗干淨,放兩粒干椒爆鍋,再下另一份肉餡,同樣的步驟,弄好後盛出,這是辣味的。
要不是怕肖姑姑受不了辣,香茹其實是很想直接放現成腌辣醬的。
用花色不同地兩個小碗分裝好這兩份羊肉醬。那邊她要地面團也了。香茹取來分成十個面劑子。每一個 成橢圓形。薄薄地抹上一層油。對折。
香茹本想做荷葉餅。但以前用來造型的簡單工具是干淨梳子。今日做這點心是臨時起意。這會兒沒工夫去找梳子。于是她別出心裁用銅勺在面團上兩面劃痕,把荷葉餅變成了貝殼餅。
蓋上濕屜布繼續餳發。待另幾位廚娘們做地點心胚都完成了。一起入屜蒸熟。
趁著這間歇的空兒,香茹著手做份地鮮橙蒸蛋。這次只切了一個橙子。做兩份。
另備蒸籠單蒸這兩碗蛋,正蒸著。容姑姑突然比平時提前出現在廚房。追著問香茹今天有沒有新點心。
蒸蛋比點心先出鍋,看著兩份香甜氣息的鮮橙蒸蛋容姑姑的眼楮都瞪圓了。
兩份蒸蛋各用碟子托著再用個淺底盤子裝著,蓋上鍋蓋暫時放在灶旁保溫,她先去忙活食盒。舀了一瓢滾水倒進食盒底部,那是個密封艙,裝入滾水後利用水蒸氣的溫度給食物保溫,上層的隔板都帶孔,這樣上幾層的食物都能得以保溫。
做完這些,點心也好了。
香茹把蒸蛋連盤子一起放在滾水上面那一層,加好隔板;十塊貝殼餅分摞成兩摞一樣用個大盤子裝好,那兩個肉醬碗也一塊擱在盤子上一並放進食盒,邊上的空隙放了四只空碟子、四只銅勺和四雙筷子,最後蓋好食盒蓋子。
「姑姑,都準備好了。」
「走!」
容姑姑前頭走,香茹提著沉甸甸的食盒跟在後頭。
肖姑姑要見香茹的事經過中午丫頭們的嘴早已人盡皆知,因此路上香茹總是發現有人在打量自己,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比她們來廚房拿飯菜時熱烈多了。
兩人來到肖姑姑住處,剛跨入院子,就見有人從里面出來迎接,香茹抬眼一瞧,不是肖姑姑手下的玉桂,而是謝醫婆的徒弟茜草。
「容姑姑來了,快請進,肖姑姑正和我師傅剛聊起你呢。」
「喲,茜草姑娘,謝醫婆也在啊?」醫婆身邊的人,大姑姑們也都要給面子的。
「我師傅中午听說肖姑姑要見香茹姐姐,一時好奇,她也想看看這麼會做菜的廚娘長什麼模樣,另外也要謝謝她這幾日給她煮的降火甜湯,很好吃呢。」
「是麼?這是應當的。」容姑姑回望了香茹一眼,香茹立馬乖巧的低頭行禮,「謝醫婆客氣了。」
「快進來吧。」茜草打起棉簾子,召喚容姑姑和香茹進入室內。
堂屋里,玉桂正從肖姑姑睡房出來,見面就笑,「可算進來了,我們還在說你們要在外面聊到什麼時候呢?光听見你們說話就是不見人進來。」
「讓肖姑久等,罪過罪過。」
玉桂接過香茹手上的食盒,引領二人進屋。
容姑姑先問安,然後是香茹上前行大禮。
肖姑姑與謝醫婆本是並肩坐在床沿烤火,香茹行過禮後就把她叫到跟前細細打量,接著你一言我一語的與她說話,香茹都答了。
容姑姑站在邊上笑得眼楮都眯起,心里暗暗盤算自己是不是通過的機會比較大。
玉桂和茜草在圓桌前忙著把點心擺出來,上面一層的面餅和肉醬沒引起她倆的興趣,可當揭開隔板露出下面的鮮橙蒸蛋時,她倆的「哇」了一聲,結果就打斷了肖姑姑那邊的談話。
「怎麼了?」肖姑姑問道。
「香茹,這是蒸蛋麼?」玉桂和茜草一臉好奇,兩人小心翼翼的把蒸蛋拿出來。
「是啊,今天的新點心,鮮橙蒸蛋。」香茹趕忙過來幫忙。
「哎呀正好,謝醫婆在這,香茹拿一個橙子做了兩份蒸蛋,正好醫婆也一道嘗嘗?」容姑姑也來到桌邊,拿了把勺子擱在碟子上,左手持碟右手扶橙,送到肖姑姑手上。
茜草則拿了另一個送到謝醫婆手上。
「喲,真稀奇,年年吃橙,卻從來沒見過用橙子蒸蛋的,這是只用了這橙皮還是……?」肖姑姑直接拿著橙皮碗左看右看。
「回肖姑姑,用了果肉,半個橙子的果肉和果汁跟一個雞蛋混合,再倒回碗中隔水蒸熟。蛋里有橙肉,口感女敕滑,您試試。」香茹詳加說明。
听了解釋,肖姑姑和謝醫婆開動起來,邊吃邊贊。夸香茹就等于是夸自己,容姑姑笑得嘴巴都酸了。
待這兩位吃罷了蒸蛋,玉桂和茜草又端上四塊貝殼餅,各夾了兩份口味不同的肉醬,肖姑姑吃了兩塊原味的,謝醫婆只吃了一塊辣味的,嘴上還說笑話,不敢跟肖姑姑搶她愛吃的東西,惹來眾人一陣哄笑。
「來,我們這聊聊天,玉桂去沏壺熱茶來,茜草你帶香茹去玉桂房間玩會兒,回頭叫你們。」
「是,肖姑姑,我再去描點玉桂姐的花樣子去。」茜草咯咯笑著拉了香茹的手就跑。
「嘿你這丫頭,描走我那麼多還不夠?」玉桂無法追上,跺腳抗議,惹得肖姑姑等人又是一陣好笑。
茜草領著香茹穿過堂屋,來到右手玉桂的睡房,茜草找著玉桂放在牆角的炭簍,夾了幾塊炭把火盆里的火重新點起來,室內漸漸暖和起來。
香茹坐在窗下看著茜草在這房間里竄來竄去,點好了火盆又打開櫃子拿出玉桂收藏的繡花樣子擺在桌上,再拿來紙筆認真的描繪起來,還不忘叫香茹自便,想喝茶外面廊下的爐子上就燒著水。
香茹去外面倒了壺熱開水回來,喝了幾口突然發現現在機會難得,茜草是謝醫婆徒弟,這會兒又沒外人在,正好向茜草打听一下藥房內幕,看自己有沒有機會跳槽。
「茜草。」香茹試探著喚了一聲。
「嗯?」茜草鼻子哼哼。
「你等這些花樣子繡衣服嗎?」
「不會啊,不過機會難得,平時玉桂姐姐才不輕易拿出來給我描呢。」
「是哦,這些圖案是蠻好看的,我都沒見過。」
「那還用說,玉桂姐姐是肖姑姑的貼身丫頭,肖姑姑年紀大了,有些去外面跑腿的活都是玉桂姐姐代勞,時間一長總能認識到幾個人,弄些漂亮的花樣子進來小事一樁。」茜草的口氣不無得意,就好像這些繡花樣子是她自己的一樣。
「那你呢?天天在醫婆身邊做些什麼呢?」
「我就簡單了,師傅去哪我去哪。不過收為徒弟後平時就沒那麼多活要干了,只要照顧好師傅和自己就行,連衣服都可以送漿洗房,自己只洗貼身衣物。」
「有這麼好的待遇呢?我以為只有掌事姑姑才可以去漿洗房洗衣服。」
「你這話可就不對了,醫婆的徒弟就是未來的醫婆,女醫館就是給醫婆們建的,跟男醫官們分開,在這里醫婆最大,底下人誰敢得罪?沒見方姑姑也得跟醫婆氣氣話?尤其是醫術好的醫婆,那是有機會去給娘娘們瞧病的,娘娘一高興隨隨便便賞個物件當得起底下人好幾月的月錢呢。」
「真的假的?不是說給娘娘看病的都是男醫官麼?」
「哎呀,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呀。再說,又不是什麼病都好意思找男醫官瞧的,女人哪個沒點難以啟齒的小毛病?」
「哦,原來是這樣。那醫婆有處方權麼?」
「那要看人,宮女都歸醫婆管這是沒話說的,娘娘們的話一定品級以上醫婆就沒有處方權,只能如實記錄下病人的癥狀,回來交給醫官開藥。」
「啊,我明白了,只有吃咱們藥房藥的人醫婆才有處方權,其他人都是男醫官的事。」
「你理解的不錯,就是這樣。」
「可這樣萬一醫婆記錄有誤,或者醫官理解有誤呢?那開錯藥豈不麻煩了?」
「不會的,各種病癥都有專門的詞匯,直接用這種詞語描述就行了,就算是給皇上瞧病的御醫都一樣能看懂。況且宮里醫官們開藥都比較保守,幾帖藥下去,頂多藥力不夠康復緩慢,等復診時再改方子就是了,不存在醫官看錯診斷書開錯藥吃錯藥的事。」
「哦,那是,也是為了安全著想,要是身份高貴的什麼人吃錯了藥那麻煩就大了。」
「誰說不是呢,當初這樣規定想必也是有這方面考量的。畢竟醫婆天天在宮里,不像太醫們都是白天上值傍晚回家。醫婆接觸不到外面的世界,眼界水平都有限,小心一點總是沒大錯的。」
「可是醫婆數量也不多吧,現任的也就那麼十幾二十位,夠用麼?」
「依我這麼久的觀察來看,沒有什麼不夠用的事,很多地位卑微的小宮女生病都不找我們,就人數來說,反倒是那些有頭臉的姑姑們身體一有不舒服就會找我們,尤其是在上位娘娘們身邊伺候的,連醫婆都不敢得罪她們。至于低階的娘娘們我們也要小心伺候,她們地位再低也是主子。」
「見著她們也得喊娘娘麼?她們都當得這個稱呼?」
「一般來說她們是沒資格被人喊娘娘的,不過關起門來喊幾聲也沒關系,就是哄個高興而已,她們生病心情不好,咱們嘴甜一點又不吃虧,再說了,誰知道她們中間哪位將來一飛沖天呢?咱們伺候好了說不定將來也有利 。」
「哇,听上去好復雜,茜草你進來多久才把這些門道都弄清楚了?」香茹有意識的開始轉換話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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