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茹效率高超,那支香只燒了一半,她就把藥材分揀完了。完全照著謝醫婆的吩咐,分做葉子、睫和根三堆。
「非常好,我喜歡你這個本事,能告訴我怎麼練出來的麼?」
「呃,這是我還在廚房做雜工時練出來的,每天上午我要洗一大堆菜,要是動作慢了,廚娘會罵得很難听,而且……」香茹把一切都推到廚房上。
「而且容姑姑的鞭子還會抽下來?」謝醫婆截過話頭。
「嗯,是的,她盡管以前是我的掌事姑姑,我也要實話實說,她非常嚴格。」
「多虧她你才能練出這身本事。茯苓,我上次听說藥房櫃上有職缺,麻煩你回去問問方姑姑,香茹這麼好的人才浪費可有點可惜。」
「呃,醫婆,櫃上的人都是方姑姑親自挑選的,這突然加個人進去……」
謝醫婆擺擺手打斷茯苓,「別在我面前找借口,別以為我不知道櫃上經常有人粗心大意抓錯藥,事後也不收揀,直接扔角落里發霉。听近太醫院……」
「太醫院?醫婆可是听到些什麼?」茯苓咻地豎起兩只耳朵。
「只是小道消息,還未得經證實,似乎院使大人越來越不能忍受藥房的過于浪費,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
「哎喲,謝醫婆,您消息靈通,要是知道些什麼,告訴我,回頭方姑姑一定記您這個情。」
「茯苓姑娘太看得起我了。我區區一個醫婆。哪里會知道院使大人成天忙什麼公務。」謝醫婆端坐不動。捧了茶杯來吃。
「別這樣說呀。誰不知道謝醫婆人緣好。人人都愛跟您說兩句話,您又有機會去外面給娘娘們瞧病,听過看過的比咱們強多了。您受累,幫著打听打听。咱們醫館好,醫婆們也好不是?」
「茯苓你挺會說話啊。理是這麼個理。可我不能白幫這個忙。畢竟藥房是方姑姑管著呢。我就是個給人看病的醫婆,僭越之罪我可擔待不起。還望體諒。」
茯苓瞅瞅香茹。「我去跟方姑姑。」
「有勞茯苓姑娘了,茜草,把桌上收拾一下。替我送茯苓姑娘出去。」
「是,師傅。」茜草把桌上三堆藥材重新攏到茶盤里,將茯苓送出門外,把茶盤塞到她手里,微笑目送她下樓。
茯苓捧著一堆混合藥材回到第二進院落,見院子里那幾個丫頭子還沒揀完,順手就把那一茶盤的東西給倒進了一個簸箕里,那可憐姑娘望著茯苓的背影欲哭無淚。
方姑姑听了茯苓的報告,心里咯 一下,但面上還是保持著一副不太在意懶洋洋的神情,三言兩語打發了茯苓。
「姑姑,您說謝醫婆的話有幾分可信?」白薇神情稍有些緊張。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她能天天往外跑,消息比咱們靈通,要是院使大人真的要徹查藥房過度浪費的事,別說底下的人,就連我都會吃不了兜著走。」
「那咱們怎麼辦呢?」
「她不就是想把香茹那丫頭塞到櫃上來麼,就讓她來唄,她那麼會分揀藥材,正好,就像謝靈芝說的,那麼多扔在角落里發霉的藥材就讓她去整理吧。」
「知道了,我去跟茯苓說,讓那丫頭明天就來櫃上。」
茯苓得了令去找香茹,此時香茹也才剛回到自己屋子,听了茯苓的傳話,她欣喜若狂地拼命道謝,茯苓受不了香茹這番熱情,更不耐煩看到香茹的臉,照例叮囑幾句就急步走了。
合上房門,二冬撲過來抱住香茹,與她道喜。
「香茹,就知道你能干,看才來幾天,就能上櫃上做事,多少人做夢都夢不來的好事,去了那里大家都不敢欺負你了。」
「听說櫃上的活不好干,我只求每天能太太平平的就阿彌陀佛了。」香茹保持著一貫的謙虛。
「話不是這樣說的,這是身份知道麼,身份!就算是打雜,也比咱們灑掃的丫頭強!」
「還有,櫃上的人有與醫婆接觸的便利,還記得我們曾經跟你講的那個故事麼,就是那個做了娘娘婢子的丫頭,她就是櫃上出來的,不然你以為一個灑掃丫頭哪里有拍醫婆馬屁的機會?要拍馬屁,起碼要能見到人,你說是不是?」天冬最為激動,扳著香茹雙肩使勁晃她。
「還有還有,香茹,這是個學習的好機會,你一定要利用在櫃上的這段時間死命學習,這都是你將來的資本,知道麼?別管櫃上那些賤人,她們跟你不是一路的,她們現在都是熬日子而已,你還有機會,知不知道?」
「麥冬說得對,不管是什麼原因要調你去櫃上,在那里有那里的好處,就算去不了謝醫婆門下,被別的醫婆收了也是一樣的。」
「嗯,我知道了,我會抓住這次機會的。」
次日一早,早飯過後,茯苓領著香茹去了第二進的藥房,在門外把她交給了白薇。這時香茹才知道原來白薇是櫃上的管事,櫃上里里外外的事都歸她管,難怪是方姑姑的親信。
「香茹,想必你也知道,你能來櫃上都是托了謝醫婆的福,她老人家喜歡你,你就不能給她臉上抹黑。」
「我明白,我一定勤懇做事。」
「這就好,跟我來,介紹大家給你認識。」
白薇帶著香茹跨進室內,三拍手掌,屋里的眾丫頭們立刻齊刷刷地在屋當中站了一排,香茹眼楮一掃,粗略數下來,算上自己和白薇,才一共六個人。
白薇將雙方引見了一番,那四人名字,香茹只了一個,叫附子的,因為白薇多數時間要和方姑姑呆在一塊,所以櫃上真正管事的人是附子。
看上去很高傲的一個人,沒什麼親切感,香茹跟她行禮她只是鼻子哼哼就算應了,有了她這個領頭的,後面三人也都是同樣的態度歡迎香茹這個新成員的加入。
白薇絲毫沒在意這冷淡的歡迎場面,她介紹完畢後就把香茹交給了附子,她自顧自去伺候方姑姑。
「听說你很會分揀藥材,這就是你調來櫃上的原因,正好手頭上有事給你做。你跟我來。」附子示意三位手下回櫃上做事,她負著雙手帶香茹進了左手暗間。
一踏進去香茹就發現這間房間桌椅暖炕齊備,原本是間很好的休息室,但現在卻是雜物間模樣,家具上落著灰,只有櫃子的把手銅環是干淨的,但凡能放東西的地方都放著大小不一的紙包,那紙張淡黃色,看著很有質感。
「這些都是包錯的藥材,櫃子里有桑皮紙,你這幾日的任務就是把這些藥材重新分揀出來。揀完後再把這屋子打掃打掃,別留著灰塵過年。」
「若是有霉壞的藥材呢?」
「一樣揀出來,另外包好,一日一結,別讓我看到你偷懶。」
「是,我知道了,姑娘您忙。」
附子走後,香茹就忙開了,她先把桌上的所有紙包全部抱到炕上,再從櫃子里拿出一沓干淨的桑皮紙在桌上一張張的攤開,鋪滿了整桌,只留了一個空檔用于放藥包。
香茹從成堆的藥包里,尋找灰塵最少的揀出來,灰塵少說明沒放多長時間,收拾一番,說不定這些藥材還能回收再利用。
這完全就像抽獎,每一個藥包里的藥材都不一樣,而且還都加工過了,切成了段或片,這比分揀完整的藥材耗時更多。
香茹仔細分辨這些藥材,這不是以前那懲罰人的手段,這是大夫開的藥方,一付藥里面多的有十來味,少的也有五六味,加之很多藥材本來就外形相似,又切成了各種形狀,稍不注意拿錯就白忙活了。
盡管這份工作枯燥又累,但整整一天下來,香茹還是完成了二十多包藥的回收,分揀出了三四十個藥包,眼楮都盯花了,她把包好的藥抱到櫃台上放好後,就向附子告退了。
「嘁,瞧都不瞧咱們一眼,端什麼架子,擺什麼譜。」同事們對香茹充滿了敵意。
「閉嘴,廢什麼話,現在是說廢話的時候麼?听說院使大人要徹查藥房,我們必須做好防範,不然包括方姑姑在內大家都要倒霉。原先叫你們收拾沒一個動手的,現在人家來做還那麼多話,把這些藥找個干淨的櫃子收好,等個好天曬曬收拾一下。」附子喝斥道。
「是。」
香茹連續忙活幾天,堆積的藥包只減少了部分,眼看年邊越來越近,香茹覺得要在年前把這屋子打掃干淨,恐怕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伸了個酸痛的懶腰,香茹把一上午的工作成果小心的盡數攬在懷里,準備抱去前面櫃台。
剛轉過身來,突听到外面傳來一個女人的咆哮聲,還夾雜著拍桌子的聲音,香茹起了好奇心,心想是什麼人跑這來發火,于是站在簾子後頭偷听起來。
外面那個女人一口一個笨蛋蠢豬白痴沒腦子睜眼瞎沒腦子二愣子,從這些罵人的話中,香茹挑出了重點。很簡單,櫃上的人粗心大意包錯了藥,醫婆開的藥方里有六味藥,抓了三付,結果拿回去一檢查,卻發現少了一味,只有五味藥,因此立馬來找櫃上算賬。
香茹在簾子後頭听得咋舌,這得神經粗到什麼地步才能屢屢犯這樣的錯啊?當從五品以下的娘娘們不是主子是怎麼著?是該罵罵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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