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空間（中）
看著那座在眼眸中投下巨大陰影的大廈，方華眉頭一蹙，「那是什麼地方？」
前面的師全知道他問的是什麼，看了看攤在膝上的筆記本，略微操作一會兒，搖頭道︰「一家高檔寫字樓，沒太過復雜的成分，無論投資商還是租下樓層的各個公司，和地下世界都沒有什麼關系，我覺得，他到這里來，應該只是因為附近只有這棟樓佔地面積最大。」
「還是先檢查一下再說吧」點點頭，武瑤轉首看向方華，「你來還是我來？」
「廢話」方華翻個白眼，「當然是你了，我們是來查這附近有沒有異常的能量波動，這種東西，要我一個不會異能的普通人怎麼找？」
「還以為你有更好的方案呢」
方華聳聳肩，更好的方案當然有，直接點齊人馬殺到林同書家去，要是能打得過他，想要什麼秘密都可以，關鍵就在于……打不啊
搖頭暗暗嘆息間，旁邊武瑤閉上眼楮，一絲絲波動從眉心散發開，如同空氣激蕩起的細微漣漪，帶著肉眼不可察覺的波動，向遠處那棟高大的寫字樓探去。
如今車外正是人潮熙攘的時刻，用摩肩擦踵、車水馬龍來形容也不為過，明日高懸，那棟高樓佇立于渺渺晴天之下，美觀所用的玻璃外牆倒映著行來往去的人潮身影，偶爾經過窗欞，倒影忽然扭曲糾結，便如幾面巨大屏幕在播放著一副副荒唐怪誕的畫面，仿佛另一個世界。
方華遠遠看了幾眼，心里便有些不舒服，卻也說不上為什麼，只是臉色鐵青，坐在前面駕駛位上的師全，從後視鏡見到他表情，奇怪問道︰「方華，你臉色不太好。」
雖說昨天夜晚因為六梔子及時出現，方華在螢火蟲手下逃過一命，但他一個普通人，處于進化者的戰斗中，難免會被磚砸石拍蹭出點外傷，否則一只手也不會包得跟粽子一樣了。聞言，方華搖搖頭，視線從那座大樓上收回，勉強笑道︰「沒，可能是休息不夠，精神有點差，一會兒查完了，把工作交給你們，我請假回家睡一覺就行了。」
師全點點頭，說起來，還是局里可用的人手少，不然的話，只是查一處可疑地點，也不需要方華這個中層干部帶傷執行任務，委實是目前申城地下世界一團亂麻的局勢，將局里大部分人的精力都牽絆住了。
昨天夜里昆侖發動的襲擊太過突然，雖然因為某些原因，導致指揮階層損失並不太嚴重，最終特事局和醒獅合作，將局面穩定下來，但不管怎樣，終究是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當時黑燈瞎火，特事局、醒獅一邊，昆侖一邊，因為戰場混亂的原因，雙方殺得紅了眼，偶爾踫到過來看熱鬧的自由進化者，也上去大殺一通，更別提在戰斗中慌亂逃竄的普通人，現在戰爭結束，自然是到了秋後算帳的時候，一些死去的自由進化者的朋友、政府方面的官員，全都聚集在特事局和醒獅的辦事處，要求兩個國家機構給個交代，而特事局和醒獅也要主動出發，與各個勢力聯絡，防止某些貪婪的家伙趁火打劫，所有人都忙得腳不沾地，這種情況下，只要沒死或者傷重動彈不了的，都要出去執行任務，恨不得把一個人掰兩半使。
拍了拍方華的肩膀，他就不再多問，這時，武瑤睜開眼楮，大約是一時無法適應範圍太大的搜索，她眼眸微微有些迷蒙，片刻後，方才慢慢澄澈起來，面對師全和方華詢問的目光，她輕輕點頭︰「有點不對，那座大廈整個被籠罩在一層很晦澀的能量中。」
「什麼能量？」
「不清楚……」武瑤微微皺起眉，往那邊的大樓望了一眼，「還要過去看看才行。」
「好吧，過去看看。」師全點頭道，隨即阻住準備下車的方華，說道︰「方華，你留在車里，把事情向地下研究所那邊匯報一下，順便也替我們掠陣，免得有什麼意外，大家全都折了進去。」
「喂，你不會是看我是病號，故意同情我吧？」
「嗯，你這麼認為也可以。」
說著，他和武瑤已經下車，穿過馬路，向那邊走去。
方華撇撇嘴，「嘁，就你們充英雄，讓我一個當望風小弟。」，雖然如此說，但他也沒真的跟上去，如果那棟大廈里真有什麼異常的話，他一個普通人，跟去也是白搭，還不如像師全說的那樣，呆在這里幫忙望風，若有不對一個電話打回地下研究所，好歹也能召喚些支援力量過來。
想著，模出手機，給依舊在地下研究所坐鎮的李副局長掛了個電話。
這件事，顯然一直在牽動著李副局的心，方華電話剛撥通，才響一聲，那邊就接了起來，李副局不掩疲憊的聲音傳來︰「查清楚了？」
「沒呢，哪有那麼快。」方華苦笑一聲，視線從窗外如梭人潮上掃過，「剛剛武瑤遠遠搜索了一下，感應到棟建築有能量存在，但又說不清是什麼，現在她和師全過去近前查看了，估計還得一會兒才能得出結論。」
許是听見還查清，李副局語氣里明顯有些失望，「哦」了一聲，隨後道︰「一會查清楚了，立刻給我電話，就這樣。」
「嗯」
掛了電話，方華撓撓頭，看向窗外。此時隔了人行道的熙熙攘攘的馬路上，師全與武瑤兩人已經穿過斑馬線，向對面走去，身旁人影往來，這樣遠遠看著，未免有些隱約飄忽，隨後，他目光突然停滯了下，驚咦出聲。
「方圓？」
視野里，一個看起來溫文爾雅的青年，出現在視線集中的地方，那個青年正默默跟在師全和武瑤兩人身後，西裝革履，手提小皮箱，雙眼游目四顧，仿佛第一次到這邊來，正在找應聘公司的青年白領。這種打扮，在這處地方隨時都可以見到，如果不是方華認識方圓的話，恐怕根本引不起他的注意。
仔細觀察一番那個五百年還是本家的酒吧老板，方華眉頭皺成川字，這樣一番打量，他方才發現，方圓一直跟在師全和武瑤兩人身後，而且，跟蹤的不只他一個，來來往往的人群中，不知有多少似有若無地注視著他們。
那些人的跟蹤技巧很高，顯然是專業出身，如果不是多年奮斗在情報戰線，方華根本不可能發現得到，至少，師全和武瑤就沒有發現，自己已經被人盯上了。
「這些人……搞什麼呢」
嘟囔著埋怨一句，隨後他便看到，師全、武瑤兩人慢慢走進了那棟大廈寬敞明亮的大廳，身影被反光的玻璃門擋住，而跟在後方的，無論方圓，還是另外一些他並不熟悉的人，都沒有進去，反而若有所思的在大廳外看了片刻，接著如潮般退去。
如果之前只是下意識地疑惑，那麼顯然，方華確實模不清頭腦了，「他們到底在干嗎？」
苦思片刻，卻完全沒有任何頭緒的方華，想了想，覺得查探大廈這件事，最好還是暫停一下，然後發信息給局里，讓他們和方圓接觸一下，等弄清始末再說。
但當他掏出電話，撥出武瑤的手機號碼時，臉色忽然就變了︰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用戶不在服務區……」
丟你老母啊，不過幾百米的距離就不在服務區，要麼是移動又抽風了，要麼……就是事情大條了
…………
時間回到幾分鐘前，武瑤和師全下車，向幾百米外那棟大廈過去的時候。
冬雪初晴，乍暖還寒，即使處在人群中，一股寒風驟然吹拂過來，依舊在陽光提供的溫暖下，帶來刺骨的寒意。周遭人聲鼎沸，前幾天連續陰暗，今日突然艷陽高照，晴空碧洗，無疑讓出門的人心情舒暢，連帶走路都龍行虎步，透著些微喜氣。
只是走在人群當中，師全和武瑤兩人，卻完全體會不到普通人的快樂，若有若無地躲避著與普通人偶爾的接觸，武瑤望著師全，在穿過斑馬線時，突然問道︰「听說師太大哥的傷差不多好了，他什麼時候過來？」
「嗯？」師全似乎正在考慮著什麼，聞言一怔，愣了一會兒才醒過神，搖了搖頭︰「應該過不來了，最近局里的主要精力都集中在申城，但別的地方總不能不要了，委員會那邊希望我哥坐鎮北方，這里的事，還是歸鳳凰他們那邊的人管比較好，畢竟，鳳凰一直在這里昏迷著，我們胡亂插手，那邊估計不會放心。」
武瑤微微垂下頭，「平衡麼……恐怕，鳳凰那邊的人，現在已經開始恨我們了。」
師全詫異地看了她一眼，「哦？怎麼說？」昨天夜晚他好不容易逃出生天，親信手下全部犧牲，其後的時間就一直到處追殺昆侖余孽，一直沒分出心關注別的事，因此听武瑤這樣一說，相當奇怪，不知道屬于哥哥這一方的人又怎麼得罪了鳳凰一派。
武瑤捋捋頭發，抿嘴沉吟片刻，方才將夜里鳳凰被林同書喚醒，卻因為委員會那邊急功近利，派來了所謂的專家打擾，導致鳳凰突然暴走的事，言簡意賅地向師全說了一遍。
師全凝神傾听片刻，隨後苦笑︰「你的意思是，他們會認為委員會的決定，是我哥的授意？」
「嗯，所有人都知道，師太大哥在委員會內部佔有絕對優勢，委員會的命令，在局里大部分人看來，都是師太大哥的意思。」
「這麼說，你也這麼想嘍？」
武瑤沒有說話，但略有些尷尬的表情，卻無疑表明了她內心的想法。
看到這點，師全就嘆口氣，連跟了大哥五、六年的武瑤，都在第一時間把罪魁禍首放到大哥頭上，更何況早就看不慣這邊的鳳凰一派了，再加上這次是鳳凰遭了罪，那些人必定會認為大哥眼看鳳凰要醒來，害怕蘇醒的鳳凰，真得到了什麼好處，進而威脅到自己的地位，于是痛下殺手……這種陰謀論雖然看著挺簡單、白痴，理智一些分析，根本是不可能發生的事，但不可否認，許多人就喜歡往這方面想。
他嘆息著，聳聳肩，倒也沒辯解什麼，只是說道︰「我哥和鳳凰雖然從最開始就針鋒相對，但那不過是對執政方向的意見有分歧，再加上往日的一些小事，事實上並沒有太大仇恨，要說他會故意害鳳凰，我是不信的，因為他不傻，知道失去鳳凰後，特事局會面臨怎樣困窘的局面——各個組織的挑釁，上級的不信任，隨便哪一點，都會給剛剛開始崛起的局里帶去滅頂之災——那種事，不是他一個人能撐起來的，失去鳳凰，就等于自斷一臂，你覺得，我哥會做那種虧本買賣麼？」
武瑤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細想的話，真那樣去做了，確實有點吃力不討好，她可不認為大名鼎鼎的「虛無宮.審判之手，師太」，會是一個目光短淺的白痴。
旁邊師全依舊繼續道︰「這件事，等一會兒回去，我會向大哥匯報一下，不管怎麼說，不能讓鳳凰那邊的人繼續誤會下去。」
武瑤就點頭，這本來就是她把這件事說給師全听的目的，她也不是傻子，知道目前的局勢，不能讓內部出現矛盾，否則，不用昆侖那邊打上門，特事局自己就把自己玩死了。
也許是因為這個壞消息，兩人間的氣氛沉悶了些，沒有人說話，一直到走進那棟大廈的大廳的時候。
大廈的一樓大廳，裝飾的極為現代化，風格簡約，到處是科技色彩的生冷線條，陽光從另一邊照耀過來，被光可鑒人的地板磚反射到天花板上，形成一條條細小縴維上下懸浮的光柱，將整座大廳照射得寬敞明亮。
周圍的人很多，雖然正是上班時間，可各種各樣的人，還是來來往往絡繹不絕，轉過前台接待處，另一邊的走廊里，幾座電梯門前已經站了許多等待的人，兩人對視一眼，笑道︰「走樓梯怎麼樣？」
「呵，隨便了，我無所謂。」
對他們而言，坐電梯還是走樓梯當然無所謂，何況進到大廈里來，第一目的就是查探一下，這座大廈究竟被林同書做了什麼手腳，相對來說，走樓梯比坐電梯還要方便一些。
樓梯間很安靜，穿過門扉，走進這寂靜而空曠的空間時，就像進入了另一個世界，外界的喧嘩漸漸在耳邊褪去，變得遙遠而不可捉模，隱隱約約，若有若無，最終被死寂所取代，仿佛走入了一片四面圍山的無人荒野，即使有一點點響聲都會被放大，咚咚咚咚鞋跟落地的響動，如同有人正在耳邊敲著一面大鼓，偶爾停下，靜謐的氛圍仿佛能听見彼此的呼吸、心跳。
上方不知多高的樓層，有時會傳來一下短促的尖叫，不知道是哪個公司的員工，忙里偷閑跑到樓梯間玩耍，那聲音遠遠傳遞過來，在空氣中蕩漾起漣漪，然後化為悉悉索索的余波，在耳中留下一縷輕鳴。
此時樓梯間的方向並不朝陽，光線就略顯昏暗了，感應燈投下的光芒在牆上印出幾點斑駁，當走過沒多久，漸去漸遠的時候，光芒褪去，黑暗籠罩的那一處處地方，便隱約呈現出一些難以言喻的詭異。
兩人倒不介意這些，順著樓梯一直走到3樓大約接近4樓的地方，武瑤停下腳步，細細感應一番，隨後指了指頭上用綠色字體寫了「4」，旁邊還掛著消防斧的門扉，對師全說道︰「就在那個地方」
師全「嗯」了一聲，雖說只是來略微查探一下，沒有作戰的準備，但他也不敢大意，慢慢走到那扇門後，左手輕輕一揮，懸掛在門扉左側的消防斧砰的一聲凌空取下，刃面對準前方，另一手正對門扉，緩緩前推。
「吱呀——」
難听的摩擦聲中，門慢慢打開了，一條燈光有些閃爍的走廊出現在門洞另一端，一股冷風從那邊過來，地上幾張不知被誰丟棄，被還掃走的紙張微微旋動了下，襯托得走廊越加顯得淒冷。
如臨大敵般的等待片刻，門洞後依舊冷清的走廊，並無一絲異動，很安靜，甚至安靜得都有些詭異了。
「怎麼回事？」武瑤眉頭皺了下，有些意外，看向同樣面露不解的師全，問道︰「這層樓沒人？」
「不知道。」師全搖搖頭，手指動了動，那把一直懸浮在門左側，伺機偷襲的斧頭落入他掌中，提著沉重的斧頭掂了掂，他當先跨入門內，「無論怎樣，實地考察一下就明白了。」
「說的也是。」
兩人說著話，腳已經落上光滑的地板，棕色地板倒映下兩人小心翼翼的剪影，也就在下一刻，左面一面牆壁轟然破開
…………
「轟」
巨響中，左面牆壁驀地炸碎，大量磚石碎片呈拋射狀猛地將兩人覆蓋住，危機臨頭的剎那，一直戒備著的師全右手猛然前推，腳旁幾塊地板磚驀地飛起， 啪 啪拼湊成一面巨大的牆壁，牢牢擋住劈頭蓋臉砸來的無數碎片、煙塵，同一時間，左手微動，沉重的消防斧月兌手而出，猶如回旋鏢一般打著旋兒撞了出去，飛舞的刃面破開煙塵，噗地鑽進破碎的牆壁後。
「動手」
冷靜的喝聲剛落，旁邊慢了一步的武瑤，也已經用出了自己的能力，單手往身前空氣里一插，氣流波動，漫天煙塵翻涌了幾下，一只巨大的拳頭虛影，挾著轟轟音爆，猛烈的向破洞後轟了過去。
下一刻，被塵煙遮擋的地方，響起一聲淒厲的嘶吼。
「啊————」
隨著這聲不似人類的嘶吼，樓層「轟」的震動一下，前方不遠處一段牆壁猛地一鼓，裂紋迸現，磚石噴吐，一個四腳伏地的模糊輪廓陡然自那里竄了出來，低沉的喉音震動著，發出幾聲仿佛野獸一般的吼叫，隨即地板炸裂，那條野獸般的身影已經借力向這邊撲了過來。
它身形迅若閃電，眨眼間就已竄出迷霧，直到這時，武瑤和師全兩人，方才發現襲擊自己的究竟是什麼樣的生物。
是的，生物。
那個四肢著地竄來的野獸，當然不是真的野獸，而是一種說不好是什麼樣的怪物，虎頭獅身，豹尾鱷皮，乍看之下仿佛一個頑皮孩子的隨意涂鴉，完全是用各種動物的零件拼湊而成，如果現實里真存在這樣的動物，恐怕早就成新聞了，更何況，這生物竟然能一頭撞破牆壁，真真當得起銅頭鐵臂四個字。
不怕敵人太強大，就怕不知道敵人是誰，眼看對方已經露面，兩人雖然如臨大敵，發出各自的攻擊，卻還有閑暇對視一眼，表露著諸如「這什麼東西」、「到底怎麼回事」之類的疑惑。
不過瞬間，那怪物就凶猛地撲了過來，爪尖森寒，殺意凜冽，而在兩人前方，一只隱約顯出輪廓的巨手，與漫天飛舞的地板磚、碎塊，也狠狠朝撲來的怪物轟了過去。
下一刻，轟隆轟隆的震動中，那只怪物先是被利刃般的無數碎片刮去血肉，隨後被巨手一把握住，用力一捏，化為肉醬啪嗒一聲落在地上。
輕易殺掉怪物的兩人，並沒有露出輕松的神色，武瑤看了幾眼地上的尸體，略有些憂慮地說道︰「這只生物，至少有3階進化者的實力，更恐怖的是，它完全不會恐懼，如果真戰斗起來，恐怕兩三個3階進化者都不是它的對手。」
說著，她看向因牆壁倒塌，而露出來的辦公室，那里，早就已經沒有半個人了，幾張書櫃七扭八歪地倒在地上，一張相當豪華的辦公桌，整個消失了一半，散落的文件與撕碎的紙張鋪滿每個角落，與磚石、灰塵混雜在一起，不見本來面目。而在另一邊牆壁上，原本似乎是擺設裝飾用工藝品的架子，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坑洞，看坑洞的線條，有些那只已經死掉的怪物的輪廓，幾滴血稀疏灑在坑洞旁的地面與牆壁上，炸出裂紋的牆壁還在簌簌掉落著粉末。
顯然，那應該那只怪物之前被武瑤一拳轟飛的印記。
在她觀察辦公室的時候，師全已經湊到被捏成肉醬的怪物尸體前，蹲下，小心翼翼地翻看著什麼，濃厚的血腥味散發出來，他卻仿佛感覺不到，眉頭連皺都不皺一下。
看罷辦公室，武瑤眼楮微微眯起，掃了這條走廊另外幾個房間一眼，隨即湊到師全身後，問道︰「現在怎麼辦？」
這樣問，自然是咨詢一下師全，要不要繼續進行下去。本來以為只是例行的調查，兩人都沒帶什麼人，只有方華呆在外面的車子里等待，卻沒想到，調查剛剛開始，兩人就遭到伏擊，還是被一個怪模怪樣的生物伏擊，這事情就委實太過詭異了些，安全起見的話，自然是暫停調查，先回去再說了。
听到她的詢問，盯著尸體不知在想什麼的師全，沉默片刻，然後搖頭道︰「不行，這只怪物很厲害，我們必須下，這層樓還有沒幸存者……你給方華打個電話，告訴他我們這里的情況，讓他向總部求援。」
「明白」
答應著，武瑤取出手機，剛按了一下按鍵，隨後就是一呆。
「怎麼了？」
「呃……沒有信號……」
「……該死的移動」師全很少見地罵了一句，接著掏出自己的手機，然而屏幕上，代表信號的標識也是個大大的叉，這時，無論神經再大條，兩人也發現不對了。
然後，遠方一聲淒厲的喊叫，順著長長的，幽靜的走廊，驀地傳了過來︰
「救——命——啊——」
喊聲由遠及近，速度飛快地波及到這處地方，隨著這聲呼救的吶喊，安靜的走廊像是投下了一顆石子的湖面，脆弱的漣漪驀地被紛亂的波紋所取代，連綿怒吼響起。
吼吼吼吼
音波震蕩，一扇扇房門轟然破碎，像之前那樣奇形怪狀的怪物，齊齊躍了出來，呼嘯著就向吶喊傳來的地方撲了過去。
兩人對視一眼，慌忙跟上。
雖然師全剛剛下幸存者，但事實上在他看來，有這樣類似3階進化者的怪物存在，普通人基本上不可能還活著了，那番說辭，不過是想盡人事听天命而已，卻沒想到，樓層里居然真的有活人，大約是變故開始的時候就躲了起來，直到這時听到這邊嘈雜的戰斗聲響，方才冒著暴露的危險呼救。
既然如此，他們當然不能放著不管，更何況，有幸存者，還能稍微了解一下這些怪物是從哪來的，或者，這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但有時候事實並不像想象那樣簡單，視野隨著奔跑在跳躍，兩旁的牆壁、窗戶、房間，化為模糊的線退到後方，兩人速度飛快地奔出走廊，隨後，所見到的就是一副震撼的畫面。
拐出走廊，是這個樓層的公共辦公區，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張破碎的辦公桌，兩具尸體躺在桌子的碎片中，血泊猶如蝴蝶的翅膀一般，在他們背後的地面上鋪開，幾根巨大的承重柱支撐著這片寬廣的辦公區，其中一根，像是被小刀剜過的香蕉一般，攔腰缺了一塊，柱子歪斜，彎成月牙的形狀。
最讓兩人詫異的，還是辦公區正中的場景。
那里，十多頭怪物圍成一圈，張牙舞爪，迅猛地向中心撲咬，而在正中心，一團寒光乍開乍合，對怪物們爪牙斗得不亦樂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