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心靈彼岸（下）
看到洛紫嫣那若有失落的樣子，六梔子就知道，她應該是誤解了什麼，沒有注意自己剛剛話中那句「你可以把它看作一個領域」，也就是說，它實際上還不是領域。
最近一直陪伴在林同書身邊的六梔子，對少年身上發生的事很清楚，也許在別人看來，他已經是一個強大的不可戰勝的五階，但她知道，他不是。
認真計較的話，他目前的實力不過是j ng神力總量達到了五階的層次，這個總量，還是他「吃」了幾個靈魂才提升起來的。但五階的判斷標準，不是j ng神力總量達到了，就可以自動晉級，j ng神力再龐大，轉化的威力無法以「質」的形式提升，只靠量去堆積，仍舊不算達到人類的極限。
而那個「質」，就是規則。
j ng神力達到標準，不過是成為五階的第一步，只後就是體悟自然運轉的規則——xi o到一粒塵沙自地面滾過，其動力來源的本質以及自身結構在動力造成的能量中的變化，大到整個星球自轉，甚至從遙遠的銀河深處，星光或明或暗，直追源頭研究古老恆星對萬物的，無法捕捉的影響。
用科學來解釋的話，五階質變的過程就是不借助儀器，單純的用自己的心靈，去研究、經歷、把握從微觀粒子到宏觀物體的種種變化，與科技不同的是，對用心靈去看世界的五階來說，描繪宏觀的經典力學與描繪微觀的量子力學並沒有h n或者沖突的地方，無論微觀還是宏觀，都是直指自然源頭，直指規則的道路。
只有體悟了這些變化，將它們掌握了，xi o可以深入到原子級的變化，形成一片有著自己的力學規則的xi o世界，大則可以融入世界，以世界的力量為己用——這就是領域和結界的本質。
惟有掌握了領域和結界，一個五階才算是真正長成。
林同書還沒有達到那一步，現在的所謂心靈彼岸，不過是用強大的j ng神力以爆發的方式，影響現實，化不可能為可能，從本質上看，是一種與規則無關的單純展示暴力的手段。而他無法掌握規則的最主要原因，當然是他的時間不夠，剛成為五階的他，還沒有那個時間去用心靈看待世界，當然，也可能他並不想去看……
六梔子想著，她是，她一直跟在管理員身邊，多少能夠感覺他一些心思，在她的感覺中，林同書偶爾會若有若無的蔑視其它五階強者，那並非自大，因為她覺得，他看不起的不是五階本身，也許……是看不起他們掌握的領域和結界，似乎在他看來，那都是注定要滅絕的手段。
「心靈彼岸……無限放大想象的力量，是屬于心靈的，完全與力學無關的一面，甚至還要超越其上……管理員，你真的能達到那種地步嗎？」
心靈的彼岸是什麼？
她還記得，當昨天她和管理員做完所有的事，在回家路上的時候，對他將自己還未成形的類似領域的東西，起了一個這樣的名字而感覺有些奇怪的她，這樣問道。
而他則回答︰
超月兌
只此二字，就顯l 了他俯瞰眾生的雄心
…………
房間里，黑暗被幽藍的光焰驅散，光芒蔓延，整個室內都像是被夏季皎潔的月s 籠罩，透著淡淡的藍s 的銀白。
j ng神力的一瞬間爆發，似乎打穿了物質與j ng神的屏障，即使閉上眼，他也能「看」到東西，然而這樣的看，與r u眼所觀完全不同，映入眼簾的，不是宏觀的物體，也不是微觀的粒子，而是一片片的光。
有的是星星點點，有的則連成一片，那是屬于生命的能量光彩，即使最微xi o的微生物，也有著屬于自己的光亮，區別無非是或大或xi o。
這個xi o的空間里，其它的能量都被驅逐了，只有生命還存在，去除那些懸浮在空氣里，或者藏于地下的星星點點，最濃郁的光芒，就是他面前那兩團如同星河在旋轉的能量渦流。
一個散發著好像火焰一般的赤紅顏s ，另一個……
林同書微微皺眉，是白s ，純淨的，仿佛聖潔一般的白。
生命並非是有屬x ng的能量，而是人j ng神與r u體的結合，它反應著人心靈向往的方向，比如鳳凰，她的j ng神融入了規則，x ng情也向自己掌握的規則的方向靠攏，于是x ng烈如火，反應出來的就是火紅，又比如他，嫉惡如仇，向往善良卻又心狠手辣，冷酷無情，在j ng神視野里反應出來的，就是紅藍與綠的結合。
按理來說，只要是生物，就逃不出紅、藍、綠這三原s 的判定，除此之外，其它的顏s 並不存在，也不會出現完全無s 的白。
白所代表的，也許根本不是一個生物
「可它又反映出了生命的光芒……真是奇怪的東西。」
饒有興趣地觀察了一會兒，他隨即就放下了思考，畢竟那個軟體生物能夠寄生在五階強者的身上，本身就已經夠奇怪了，再神奇一些也不算什麼，當前最重要的事情，還是要查清楚它的底細，看能不能把它從鳳凰身上移開，深入研究的事，可以以後再做。
他伸出手，那只手上，三原s 像水一般流淌，漸漸接近那團純白的旋渦。
「讓我閱讀一下你的心靈，看看你到底是什麼……」
抱著這樣的想法，接近純白旋渦的手停頓了一瞬，然後，猛然按在上面
「嗡————」
兩道光接觸的剎那，無形的b 紋擴散，屬于他的生命能量，瞬間化成尖錐向白s 的能量旋渦突進，那團旋渦顫抖著，似乎察覺到了如果自己的心靈屏障若被突破，就會面臨滅絕，開始劇烈反抗。渦流旋轉的方向一剎那反轉，開始產生隱隱的吸力，像是要從空間里吸取什麼，但已經被驅散了所有能量存在的xi o房間里，什麼都吸不到。
渦流更加瘋狂地反轉，在它旁邊，屬于鳳凰的生命力量也開始b 動、逸散，逸散的能量則慢慢向它靠攏，但是下一瞬，那些逸散的能量就消失了，化為涓涓細流被驅逐出這里。
連續使出兩種手段，都無法補充能量壯大的白s 旋渦，似乎終于察覺到自己處境的不妙，終于停止了無用的努力，開始猛烈收縮光團的範圍，大約是要積蓄力量，對抗少年的突破。然而，在少年龐大的生命能量瘋狂的旋轉突進下，白s 光團那仿佛水b 一樣無力的反抗顯得如此脆弱，沒有起到一絲效果，片刻後，有一片白光像玻璃一樣崩碎了，碎片飛揚起來，消散于空中。
「吱——」
飽含恐懼的意念爆發，引起的震動，在空氣中變成尖叫一樣的聲音，林同書漠然地感受著那意念中，所蘊含的懼怕、求饒等等信息，在屏障像玻璃碎去的剎那，手猛烈ch 入光團中心。
「讓我看看你的心靈……」
下一刻，眼前陡然自光明化為漆黑……
…………
「已經開始了。」
當光團被少年突入的剎那，一個黑s 的矮xi o身影，站在院子中，遠眺東南方向，漆黑的夜s 無法阻擋他眼眸里一閃而過的恐怖幽芒，一種仿佛ti n舐著什麼東西的濕滑聲音，從他ch n邊流瀉出來，y n森且冷冽，他轉過頭，看了身後那棟xi o的閣樓一眼，「我也要開始了，1號應該能感覺到我們的心念，相比也會開始動手吧……事情快要成功了，等一切完成，不知道媽媽會給什麼獎賞呢？她是那麼愛著人類，如今人類企圖背叛她，我們也許可以……唔，考慮的太遠了，最終的決斷應該在媽媽手里，暫時忘掉這個念頭吧，不然……」像是想到了什麼，它表情有些恐懼，但那恐懼也只維持了一瞬，隨後就被貪婪取代︰「還是想想我會得到什麼好處吧，這此事件後，3號注定要完蛋的，那個少年沒有那麼好困住，想要暫時控制他，恐怕3號必須得犧牲自己才行，那樣的話，就剩我和1號，而1號這個白痴，進食的時候居然會被人發現，還被可恥地關押了起來，如果不是它還算有點xi o聰明，恐怕這次媽**計劃都要被它破壞了，犯下這種嚴重的錯誤，也許等這件事之後，我可以嘗試取代它？」
種種念頭轉動著，秉承著殺戮而生的它們，有著太過強烈的y 望，y 望給了它們近乎無窮的動力，無論是吞噬進化者進化自身，還是干倒同伴令自身的存在升華，都會帶給它們無法抗拒的愉悅。
這並非是邪惡，因為它們的道德標準，並不是以人類的意志為基本，就像人不吃同類，卻不能用自己的標準去強求餓狼，因為餓狼遵從的是自然，在自然的法則中，生存與繁衍才是第一位，為了生存，吃掉同類實屬正常。
沉浸在未來的美好中YY了片刻，它抬腕看了看手表，已經凌晨了，自己也該行動了，至少到目前為止，自己還需要配合另外兩個同伴，去完成屬于它們的任務。
黑暗里有骨骼摩擦的聲音，微弱地響了幾下，當它從黑暗中走出來，每一步邁出，矮xi o的身影就長高一分，最終停留在1米8左右，十多米外有微弱的昏黃燈光，將這漆黑的院子中央，鋪出了一條淡淡的光明道路，沐浴在燈光下的，是被盲眼少nv稱為張叔的中年人。
他走到閣樓前，昂頭看了一眼，敏銳的听力能夠讓他听到里面的幾道平緩的呼吸——他們都在沉睡著，無論是作為自己目標的盲眼少nv，還是她那幾個手下，從來沒人懷疑過他，因為他扮演得很好，和原版幾乎一模一樣。
失去警惕進入夢鄉的他們，對他來說，似乎不過是動動手就能解決的貨s 。
但對已經跟了盲眼少nv一段時間的他來說，面對那個叫寧童舒的nv孩，千萬不要大意，她是雙人格，這個去休息了，另一個就會醒來，根本不會有睡著的時候，如果自己貿然上去動手的話，也許推開m n，會發現m n後居然是一個無底深淵，然後「啊————」的一聲摔死。
想要安全地制住她，只能先靠近她才行。
默默計劃了一會兒，事實上，類似的場面他已經計劃過很長時間了，無非是收斂殺意上樓，進m n，用編造好的理由分散寧童舒的注意力，然後，吃掉她
「簡單卻完美的計劃」
他想著，也按照這個計劃去進行了。
收斂了殺氣的他，就像很正常的那個管家似地張叔一樣，保持著有固定頻率的步伐，慢慢向樓上走去，期間有兩個臥室里的人驚醒了，但听到是他的腳步聲，也不過只是翻了，咕嚕一句什麼，就繼續睡覺。
因為對他們來說，張叔半夜去xi o姐的房間查看，不過是很正常的事情。
听到那幾間臥室里的動靜，他微微l 出一些笑容，從容走上2樓。
2樓主臥的m n緊緊閉鎖，他伸手在m n上輕輕敲了敲，臥室里出現片刻的寧靜，然後，屬于少nv的青澀聲音傳來︰「張叔嗎？m n沒鎖，進來吧」
他推m n而入，映入眼簾的臥室，窗戶都拉上了厚厚的窗簾，桌頭燈點亮了，散發著溫馨的暖s 調光芒，少nv如他猜測的那樣，倚在 ng頭，就著微弱的光亮捧起一本書，他走進來的時候，她正翻過一頁，顯然已經看了很長一段時間。
「xi o姐，怎麼還不休息？」他做出嗔怪的樣子，邊說著，邊向 ng邊靠近。
「休息過了，睡不著就起來看看書，張叔，今天你查房好像晚了一點呢」
「嗯，一直在考慮事情，沒注意時間。」還有三步。
「考慮什麼事？」
「休息之前，您跟我說的那些猜測，我一直在想，也許您說得是對的。」
還有一步，繼續分散她的注意力，馬上就好了
對面倚在 ng頭的nv孩，如他所想的那般，l 出一絲深思的表情，他l 出淡淡的笑容，就要跨出最後一步。
就在這時，少nv忽然抬起頭，對他說道︰「張叔，把我桌上的日記本拿給我。」
「呃……」隱藏在張叔忠厚面孔下，已經暗暗l 出些許得意的矮xi o生物，錯愕了一下，但立刻反應過來，沒有l 出任何異樣的遲疑，連忙轉身走到房間另一邊，去拿那本擺在書桌上的日記本，一如管家一樣的張叔的正常舉動。
在手指觸m 上日記本的剎那，他甚至還在想，這樣更好，借著遞日記本的機會，可以更加靠近她，然後，就可以在她反應不過來的剎那，一口把她吞下去。
「嘿，再聰明的食物，終究是食物」
暗暗得意的心，于此時升到頂點，然後，在下一刻陡然轉為恐懼。
當他手抓上日記本的剎那，日記本的扉頁突然無風自動，嘩啦啦地翻開，一點強光猛烈爆發，轟的一聲，空間震動，數根粗大的，閃爍著森冷金屬光澤的鎖鏈從虛空竄了出來，嗖的一下把他卷住，狠狠收緊、回拉，下一刻，他整個人凌空飛起撞向身旁的牆壁，轟隆轟隆，閣樓顫抖，震顫的余b 中，他那鎖鏈緊緊纏繞、包裹的身體，呈十字架的形狀，被牢牢固定在牆上。
「呃……」
震驚了一瞬，似乎還搞不清發生什麼狀況的中年人，努力掙扎了幾下，邊向從 ng上坐起，淡淡往這邊看來的少nv叫道︰「xi o姐，您在干什麼？我是張叔啊，您這是……這是干什麼？」
「……張叔……」
ng上，慢慢合上手里書本的少nv，偏偏腦袋，眼神冷漠的笑了笑︰「也許吧」
用冷漠的語氣，這樣淡淡說著的時候，她穿著睡衣的身體冉冉飄起，下落，像一片輕柔得羽m o緩緩接觸地面，驚不起一點塵埃。
隨手將書扔掉，她就那樣漂浮著，慢慢向這里靠近，語氣仍舊冷淡︰「我一直沒睡，一直在想，一直在想，你今晚會不會過來？現在不用想了，你過來了……」
那邊，他仍舊叫喊著︰「xi o姐，你在干什麼」，邊用力地掙扎，鐵鏈嘩啦嘩啦j 烈地踫撞，她已經走到他面前，抬手，一下抓住他的頭發，將他腦袋拽得往後仰起。
「不要掙扎了。」她l 出有些憂傷的笑容，「你掙不開的，時間的河水，在我身邊的這片走入了岔路，我讓它們繞了很大的一圈，在它回歸河流之前，你的結果就是這樣被綁著，即使你掙斷一條，還會有更多纏繞過來，因為在我制定的未來中，你的處境就是這樣，你沒有能力去改變它」
中年人相貌的男子，在她這句話後，終于停止了掙扎，他閉上眼，沉默片刻，隨後那忠厚、紳士的表情漸漸褪去，一縷y n狠從嘴角浮現，嘆息︰「真是聰明的食物……你是怎麼發現的？」
少nv無言地望著他，沒有回答。
他無奈一笑，脖子扭了扭，「好吧，你厲害，我認輸，不過我想……嗯，也許我們可以坦誠地談一談……呃，你……」
他眼中閃過一絲恐懼，對面，少nv兩只手舉了起來，一柄碩大的鐵錘不知何時被她握在手中，慢慢舉高，放大的影子鋪蓋到他身上，淹沒了他最後一點從容。
他大聲叫嚷︰「你要干什麼？要殺我？難道我們不能談一談嗎？你不想知道你張叔在哪里了？他還沒死，他還沒……呃……」
砰
少nv舉起的錘頭，猛烈揮下，正中他腦袋，刺耳的骨裂聲中，血r u飛濺。
「沒必要談了……」
砰
「對我來說，他已經死了……」
砰
喀——
巨大的力量，頸椎折斷，皮r u撕裂，一只頭顱飛了出去，遠遠撞在突然打開的m n扉上，幾個人闖進來，被飛來的頭顱嚇了一跳，連忙在m n口止步。
提著鐵錘的nv孩回身，白s 睡衣上沾滿血點，就像點綴了許多梅hu 圖案，她抬手擦了擦濺在臉上的溫熱液體，怔怔看著那抹在手心渲染開的紅s ，又 n邊地板上，那很熟悉又很陌生的腦袋。
當啷一聲，錘頭滑落。
「因為在未來……我看不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