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主殿是可容納三百人祈福的大禮堂,在修恩伯爵已經有許多虔誠的信徒坐在長排椅上低頭祈福了。
糖果和棉花兩人圍在修恩伯爵身後,見神不拜拜好像有些說不過去,不過他們算是修恩的保鏢,還是應該注意一下周圍的動靜,徘徊在拜與不拜之間的他們看起來有些心不在焉。
就在糖果側過身子,露出修恩伯爵的背影後,驀然幾道淒厲殺氣由身後出,原本在前排祈福的五個高大男子驟起難。「狗賊!」隨著怒罵聲,幾柄鋼刀由奇詭角度斬向修恩。
身子比腦子更先知道危險,糖果神識一動,月輪滑出身體,手腕一轉,斜擋住斬向修恩脊背的三把刀,只听「錚錚」兩聲,竟硬架住三個男人的搏命一拼。
棉花糖急退兩步,手指微張,一招「暴雨雷彈」由手心出,五顆拳頭般大小的雷電球鑽入敵人體內,雷電球並沒有多大的殺傷力,只是有麻痹對方兩秒的功效。
「你們這些助紂為虐的家伙!」
狠狠地罵了一聲,五名男子一擊不中便四散退開,一名男子在退路上與糖果同一軌道,當下想也不想地平持刀身,朝她腰部斬去。
糖果雙眼微閉,神識再動,月輪‘叮’的一聲,擋住了那刀的走勢,同時月輪一旋,不但擋開了攻擊,更是在反擊的時候砍死了那名男子。
另一則,棉花糖見有四名男子圍住糖果想要上前幫忙,但是當他要趕上去幫忙時,原本要走的另一個男子回身牽制住他,他一招「十字腰斬」迫得男人後退幾步,只听「剝剝」兩聲細響,男人的衣服裂開兩道前胸和前月復的十字傷痕,血沿著衣服裂痕滲透出來,只有皮肉之傷是因為棉花糖手下留情的緣故。
棉花糖把男人逼退,朝糖果跑去,結果對方又挽個刀花撲上來,刀刀凶猛。
見男人步步緊逼。棉花糖也不再手下留情。回身一劍。挑起一陣綠色迷霧。劍法沉穩卻疏于變化。男子一眼就看清要擋住再反擊地軌跡。「 」地一聲巨響。一刀一劍相架初時並無異象。只是男子無法再前移半寸。不久。男子手上地鋼刀在被擊點上漸漸劃出一道裂紋。棉花糖翻轉手腕用劍身拍在男子身上。男子受重擊向後撞在長椅上。砸碎幾排椅子後噴了一口鮮血便昏了過去。
因事情來得太過突然。原本還傻愣著不知道干什麼而依舊待在長椅上地人們。見了男子地慘狀就像才醒過來一樣。尖叫著朝殿門外跑去。
棉花糖也不追擊。依舊朝糖果那邊跑去。事情全生在電光石火之間。他到糖果身邊時。被男子召喚出來地魔獸向糖果噴吐電光。糖果眼見不妙。月輪身上出螢藍色地光芒。擋住了魔獸地攻擊。
男人收招想逃。棉花糖飛起一腳踢在了男人身上。就像借力一樣。男人順勢後飛。落地時他轉身要跑。這時那純粹物理性傷害地一腳才在男子身上爆裂開來。他搖晃著無法再平衡地身體。最終摔在地上。
還有一人藏在殿頂。在糖果和棉花糖不在修恩身邊時。他飛身而下。刺向毫無準備地修恩。
就在糖果和棉花糖與人纏斗時。修恩終止祈福起身。忽覺不對。他仰上看。一道刀芒朝他面門刺來!
仰盯住那一點刀芒的眼楮微眯,修恩雙手十指緊扣,變換結印。「女神保護!」他暴喝一聲,拇指指向手心,食指相抵,其他三指相扣,手背向面成為倒三角印。他手上出柔和的白光,幻化成加護盾牌,硬擋住敵人用盡全力的一刺。
修恩的女神保護讓歐吉尼亞的神識清清楚楚的傳入糖果地腦中,「他是光明女神的信徒!」
刺客見出其不意的全力一擊還是被擋下,等到下次刺殺還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于是他翻身而下,恨紅了眼又斬出一刀。
但是他那一刀遞到修恩伯爵眼前竟再也刺不下去,除了修恩加護盾牌防守住要害之外,還有因為他的後頸架上一把厚重地刀的緣故。
侍奉女神殿地僧侶得知主殿的騷動,立刻趕了過來,小艾也跟在他們後面,焦急慌亂的面色在見到他們後明顯地松了口氣。
刺客一共有六人,有三人逃了出去,與他們纏斗的三人無一例外地被抓。
消除了女神的保護,修恩沉聲問惟一還清醒的刺客︰「你們受誰雇佣?是臨村地領主嗎?」
「呸!」年輕高大的男人恨恨地啐了他一口,「你們這些貴族豬配雇佣我們嗎?我是為自己工作!」
「那我在什麼時候得罪你了?」從他獲得領地和爵位以來,並沒有做出什麼出格地舉動吧,甚至因為他的不作為而在上流社會盛傳著他軟弱無能地謠言。
年輕男人的眼因為仇恨而變得紅若厲鬼,「我們是米加達村地幸存!不要說你不知道你那邪魔一般的父親所犯的錯!」
小艾輕輕地「呀」了一聲,糖果詢問般地看了過去,小艾輕聲說︰「三年前米加達村因為不堪重稅與領主家的稅官起了很大的沖突,他們殺死稅官撕毀稅票,並揚言要不減稅的話,他們就到皇都上告領主與惡魔簽訂契約的事情……結果就在那一天晚上,興定村就受到大量僵尸怪物的襲擊。到第二天,領主就以興定村全村人都受到僵尸的感染為理由,用一把火把興定村付之一炬……」
「這三年來我一直沒有遺忘那天晚上淒慘的情形,即使斬斷四肢還會再站起的不死僵尸,被感染的父親撕咬著自己的孩子,嚇瘋了的母親,哭喊聲和恐怖的叫聲讓人懷自己身處地獄。我是因為被母親扔到井里才躲過一劫,而令興定村變成地獄地就是你的父親,那些僵尸是他召喚出來的!」年輕男子淒厲陰狠的話語令糖果硬生生地打了個寒戰。
「那是我的父親,和我沒有關系啊!」修恩垂下眼簾說道,「雖然我蠻同情你的。」
年輕男人惡狠狠地瞪著修恩,一字一句地
「不要狡辯!我繼承了村人和家人的仇恨,向繼承了復仇是天經地義的!」
一時間沒有人說話,只有粗重的呼吸聲響起。
最後還是穿著紅色僧侶袍的奈恩主教擺了擺手讓人把這些刺客帶下去,「他們行刺伯爵大人雖事出有因,但仍是不對,帶下去讓女神審判他的罪吧。」
年輕男人並未如一般奸角下場般大喊大叫極不甘心,而是明明確確地告訴修恩他只要不死,總有一天殺掉他!
其他僧侶正在安撫到殿外的眾人,奈恩主教示意修恩伯爵隨他離開,「伯爵大人,你好像又吃胖了呢。」明明第一次見他還是俊俏少年郎的樣子,沒想到短短一年竟然變得這樣厲害。
修恩臉上一陣黯然,他看了看與肥胖的身軀並不相配的修長的手指,淡然說道︰「沒有辦法啊,誰讓我地胃口越來越大呢。」
「呵呵,能吃是福啊。」奈恩主教笑了笑說道︰「伯爵大人,你的房間我已經替你收拾了,現在要不要進去休息
修恩點了點頭說道︰「嗯,用了女神保護後,我的精神就會變得很差,休息一下正好。還有,這些是我雇佣的保鏢,也給他們找兩間休息地房間。」
僧侶安排的房間窗明幾淨,安靜舒適。奈恩主教把修恩領到房間中正要告辭,修恩卻叫住了他,把背後地長匣子恭恭敬敬地雙手捧給奈恩主教說道︰「這是父親臨終前讓我滿一年後交給你們的東西,我打不開,因此也不知道里面是什麼東西,大概是很貴重的物品吧。」
主教面露喜色地接過,「真的謝謝伯爵大人了,那麼我不打擾你們,先告辭了。」
看著奈恩主教歡喜地離去,伯爵大人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笑意。而這一切卻也已經完全地落在了糖果的眼里……
夜色像一塊巨大地黑色緞布蒙在天上,連阿維卡也徘徊在遠處的樹林邊緣,大概接受了光明女神安莉地照顧就注定會失去黑暗女神淡紅色裙擺的慕戀吧。
在伸手不見五指地黑暗中,出現了一個小小的黑影,他貓著腰迅速越過回廊,停在一間客房地窗前,輕輕地扣了扣窗戶,出「喵喵喵」三聲貓叫,就听「吱呀」一聲,窗戶開啟,里面的人就像早有準備一樣由窗口跳下。
糖果眼楮有些抽搐地看著棉花糖身上醒目的女乃白色衣袍,他們現在是去做賊,穿的這麼亮眼,擺明就是告訴人家,快來抓我吧,我是賊!
「小艾沒問題吧?」
「她睡著了,不會有問題的。」
「伯爵呢?」
「我在他身上下了偷來的異香,跑不掉的。」
兩人低聲交換了意見,然後由糖果領著朝回廊深處走去。
不多長時間,他們果真看到前方修恩伯爵的身影,相比于他們躲躲掩掩的鬼樂行為,伯爵的行動大方多了,他只是控制了一下腳踏在石板地上的聲音,就像在自家後院一樣大搖大擺地走著,一點也不怕突然有僧侶冒出來把他攔住。
從內殿出來後,修恩伯爵卻踏上了通向女神殿的回廊,一步一步地向回廊深處的女神殿接近。
「糖果姐姐,他有什麼東西掉在女神殿了嗎?」棉花糖看了一眼糖果小聲說道。這和他猜測的修恩伯爵要是晚上不出來也就罷了,要是出來的話一定是做他們意想不到的事情不符合啊。
糖果此時卻停下腳步,面色游移不定,最終他點了點頭說道︰「沒有錯,是我猜錯了,他一定去女神殿找他掉的東西吧,真沒意思,我們回去吧。」
棉花糖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問道︰「糖果姐姐,你在害怕什麼?是怕走廊上這些女神像的改變?還是怕周圍這些死寂的氣氛呢?放心啦!有我保護你!」
死小鬼,這麼快就現了她的不同,她確實是在害怕,害怕女神像的突然改變,以壓抑的氣氛。
望向走廊,原本走廊上並列著的身材勻稱慈眉善目的女神像,不知何時成為面目猙獰的怪物像,白色玉石欄桿上布滿了黑褐色或鮮紅色的血跡,似乎不久前才生過一場屠殺,空氣中彌漫著血腥的味道。
「由祈福生命的光明女神變成詛咒死亡的黑暗女神了,不,這不是黑暗女神像,這是……」糖果停頓著繼續說道︰「你沒有現嗎?我們白天到女神殿,回廊是逆時針前進的,而我們跟著修恩伯爵卻是順時針走向,雖然看樣子像一樣的回廊一樣的女神殿,但應該不是一處地方。」糖果冷靜地分析著,「我有很不好的預感,我提議我們還是回頭比較好!」
身子浸在濃濃的夜霧中,修恩伯爵抬腳走進主殿,和女神主殿一模一樣格局的大廳,里面並沒有讓人祈福的長椅,因此顯得更加寬闊、深邃和陰森。
原本應該是光明女神安莉的神座的地方現在聳立著蛇的半身女神像,在血肉模糊的祭壇上,放著修恩伯爵交給主教的供品,漆黑的木質長匣。
兩枚巨大的人形燭台立在女神像兩側,頭頂上每一次火苗的爆裂似乎都可以看到人形燭台栩栩如生的痛苦表情,听到撕心裂肺的痛苦申吟。在火光照映不到的地方,傳來類似黏蟲般蠕動的聲音及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聲和吸吮聲。
奈恩主教爬在祭壇上翻來覆去地查看著長匣子,偶爾出焦慮心急的低吼聲。
「那麼想打開那個匣子嗎?也對呢,因為里面的靈魂對你來說應該很美味吧。」
驟然出現的聲音令奈恩主教嚇得「吱」的一聲轉過身來,在白天看起來睿智悲憫的主教現在看起來卻是愚昧而貪婪的,就像是披著人類外衣的怪物一樣。
「吱吱……你吱,你是怎麼進來的」
奈恩主教匆忙間才想起他作為人類的語言,聲色俱厲地呵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