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歸心似箭來形容格里菲利的心情。一點也不為過。未知的強大敵人在羅奈歌,威脅著他家人的安危,連魅修都能被刺殺,他可不認為單憑尤金拏能護得母親和柯菲妮的安全。
當天地間最後一點光被黑暗吞噬,格里菲利拜別眾人,身後陰影之翼一展,整個人騰空而起,瞬間消失在天際的夜幕中。直到此刻,剩余的三大帝國騎士才知道,沒有斗氣化翼的格里菲利也是會飛的。
格里菲利就像夜空中的一團幽靈,如一只黝黑的飛鳥般,向著羅奈歌方向全飛去,高空中咧咧的夜風吹的他頭上的長筆直的飄的腦後,使他那時刻閃爍著神性光暈的紫色右眼,猶如一團明滅不定的靈魂之火,在夜色中更加詭異。
天亮後他距離羅奈何依然還有一段不近的距離,經歷一夜飛行的格里菲利精神上早已疲憊不堪,但是他沒有停留,而是在就近的小鎮買了兩匹馬,輪換著騎行,終于在下午時分趕到了羅奈歌。
還沒來的及回家的格里菲利。在羅奈歌城門口就被等候在這里的監察院官員截住了,便一起匆匆的趕向了魅修的府里,路上看著羅奈歌大街上密密麻麻的巡守,事態的危機恐怕過了格里菲利的預計。
「一個身材瘦小的刺客,比我還要矮一點。」躺在床上的魅修,臉上岔白的沒有一點血色,見到格里菲利後明顯松了一口氣的他,打起精神說道︰「我沒有感覺到他什麼時候來到我身邊的,就像突然憑空出現的一樣,當我感覺到他的存在時,他手中細劍已經刺進了我的背部。」
似乎想起了那瞬間的恐怖,魅修的臉上流出一抹絕望的苦笑,「他出劍時根本沒有一點斗氣波動的痕跡,當劍刺入我體內後,凌厲的斗氣才爆出來,根本讓我無法抵御就摧毀了我體內的經脈,如果他補上一劍,我絲毫不覺得自己有命留著見你,但是他沒有,而是一擊得手後,看都沒有看我一眼,憑空消失,是的,我確定他就像一個沒有氣息的人突然隱身消失了一樣。」
魅修一口氣說完,精神愈不濟,很快再次陷入了昏迷,顯然。他受得傷要比預計中重的多,以他的年紀,能不能復原還很難說。
毫無疑問,這樣的事格里菲利也經歷過,他當即回絕了皇帝陛下的傳喚,而是第一時間趕回了斯德曼公爵府。
不出意外,奈何早早的守候在公爵府的門口,看到格里菲利立刻撲進了他的懷里,臉上滿是無助和迷茫,是的,她臉上第一次出現了迷茫,就好像不知所措一樣。
「他們,現了我的存在呢。」
他們是誰?格里菲利心中早已明了,他的腦海中立刻浮現出一副圖案——一直枯骨手掌虛握著一把被折斷了的權杖,是的,暗魅修說的加上奈何的表情,格里菲利已經肯定是他們了,只是,他們這個神秘的組織,什麼時候對大陸上的權勢感興趣了?
進府後的格里菲利見母親和柯菲妮沒事,終于松了一口氣。安慰她們幾句後就匆匆的找到維爾和尤金拏。
「對不起少爺。刺客拿走了那張人皮魔紋。」維爾愧疚的說道。
格里菲利心道果然如此,那群刺客搞大規模的暗殺只是一個煙霧彈,真正的目的是那張人皮魔紋,但是這話沒法拿到陛下面前去解釋啊,難道說是自己引禍上門的?
魔紋究竟隱藏了什麼樣的秘密,還有那副圖案,為什麼奈何看到它怕成那樣?
想到這里,格里菲利對維爾說道︰「還記得道拉斯那個灰袍劍客背後的圖案嗎?我是說那一只枯手。」
維爾立刻明白了格里菲利的意思,馬上拿出一張上等的羊皮紙,在潔白的紙上用黑色的墨水仔細刻畫起來。
片刻後,一只黑色的枯骨手掌虛握著一把折斷的權杖圖案,躍于紙上。奈何盡量的不去看那紙上,對她而言宛如夢魘般恐怖的圖案,但是只有靈魂體存在的她,本來就不是眼楮來感觸事物的,格里菲利甚至能感覺到奈何的靈魂都在顫栗。
究竟這幅圖案或者說這個組織給了奈何怎樣難于磨滅的傷痕?讓她沉睡萬年後還能歷歷在目而感到恐懼?格里菲利很想知道,但是他卻沒問,因為奈何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她想告訴他,就會告訴他,如果奈何不想,問了也是白問。
圖案,是畫給尤金拏看的,格里菲利期望尤金拏能說出這神秘圖案的來歷,但是看到尤金拏莫名其妙的眼神後,顯然,尤金拏也不了解。
「這篇大陸上,有一些不為外人知道的神秘組織,教廷也知道一些。這個圖案顯然是某個神秘組織的代號,很遺憾,我從沒看見過,也沒听說過。」尤金拏有些迷惑的看了格里菲利一眼,她並不知道格里菲利在道拉斯殺死過這個神秘組織的劍客,更不知道,刺客是沖著這塊人皮魔紋來的,事實上她見維爾一天到晚擺弄的那塊人皮,一直以為是奈何在故意折騰維爾。
只是這樣的神秘組織,從不傾軋名利場,對政治更是漠不關心,格里菲利實在找不出那個灰袍劍客出手對付自己的原因,難道是因為?想到這里格里菲利把目光看向了一直膩在懷里的奈何。
當今之計,格里菲利再也顧不得隱瞞,把南疆與灰袍劍客一戰的經歷以及魅修的情況,盡數向尤金拏講解了一邊,希望她能指點一下迷津。
尤金拏听完後沒有責怪格里菲利對她的隱瞞,而是淡淡的說道︰「這種放棄斗氣防御,轉而追求一擊必殺強大攻擊力的斗氣功法,現在幾乎已經沒有人會修煉,但是…教廷的典藏曾有記載,在古奇跡時代末期的那一段歲月中,大陸上的很流行這種斗氣功法的修煉。」
這一點格里菲利也有耳聞。在奇跡時代,斗氣並不是主流,魔法才是主流,後來因為諸神的沉睡或者消亡,魔法才逐漸式微,而斗氣漸漸取代魔法變成了主流,于是就源生了如此多斗氣功法,但無一例外,人們總是把惜命放在第一位,進而,斗氣也有側重攻擊力演變成現在的攻守平衡。
難道說。這個組織是從奇跡時代末期一直傳承下來的?
格里菲利和尤金拏對望一眼,顯然想到了一起。
格里菲利似乎想起什麼,立刻把戒指里的提爐模了出來,輕輕敲了敲爐壁,正在大睡的杜爾丘斯很不情願的翻騰起黑霧瞅了一眼,看到奈何和尤金拏後,馬上精神抖擻的幻化成了黑衣少年。
「啊哈,比偉大杜爾丘斯還要偉大的奈何女士,收到我的財寶了嗎?我是說除了還債剩下的你可別都貪墨了,找個時間我們好好算算帳。」
只是奈何心神不寧,往日听到財寶就喜笑顏開的她,根本就沒有搭理杜爾丘斯。
杜爾丘斯環視一圈,見眾人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為了讓自己變得不那麼惹人厭,他立刻把調侃的話吞進了肚子。然後杜爾丘斯立刻看到了眾人目光聚焦所在,他臉上的神情一變,少有的嚴肅起來,直接一手揮開了擋在身前的維爾,拿起羊皮紙仔細端詳起來。
格里菲利和尤金拏見有門,滿懷希翼的看著杜爾丘斯。既然有可能是從奇跡時代誕生的神秘組織,當然只有從那個時代活下來的杜爾丘斯才有可能知道,這也是格里菲利喚出杜爾丘斯的原因,看起來有點效果。
「你知道,沉睡會讓人遺失記憶。」杜爾丘斯很沒風度的撓了撓腦袋,把圖紙放下。
尤金拏立刻失望的收回了目光,但是格里菲利沒有,他已經知道這條龍跟奈何的臭脾性比起來好不了多少,說穿了就是喜歡故意逗人玩。
「你知道,沉睡會讓人反應稍微遲鈍。」杜爾丘斯給了格里菲利一個贊賞的眼神,算是感謝他對自己的信任和依賴,尤金拏听了這話,知道自己被這條惡龍愚弄的她,都想暴起殺龍了。
「我當然記得這個圖案,惡魔的盟友——弒神之手!」杜爾丘斯不容置疑的說道。
「弒神之手!」
格里菲利、尤金拏、維爾听到同時驚呼出聲,不是他們曾經听說過這個名號,而是,因為這個名號的狂妄絕對算得上是褻神了。
而奈何听到弒神之手四個字後直接幻化成本體。躲進了格里菲利的右眼中。
一只黑色代表絕望掙扎的枯骨手掌,一把掐斷了代表神權的權杖,但從圖像上,就能想象出「弒神之手」四個字。
「可是他們明明是人,怎麼會是惡魔?」格里菲利詫異道,雖然惡魔與神祗是暗與光不可調解的對立面,但是刺客們明明是人形了啊,難道惡魔也能變身?
「我說的是惡魔的盟友,不是惡魔,是一些強大的人類,當然,比起偉大的杜爾丘斯,這些人類只能算是螻蟻。」杜爾丘斯鄙夷的瞟了格里菲利一眼,似乎為有他這樣的「合作」伙伴感到萬分的傷自尊。
「仔細說說他們的事。」格里菲利對人與惡魔的同盟很感興趣,進而忽略了杜爾丘斯習慣性的自大。
「你知道,我們陰影龍不比五色龍或者金屬龍,我們不喜歡看風景,沒事的時候都在睡覺。」杜爾丘斯學著格里菲利的樣子攤了攤了手,表示他自己知道不多,當然,他的理由找的不錯。陰影龍不比其他龍族,甚至比其他元素龍都要特殊一些。陰影龍要想擁有強悍的戰斗力,必須經年累月的躲在陰影的地方,吸收陰影能量。而其他元素龍則不一樣,不論白天還是黑夜,天地間總是時刻充斥著他們需要的元素能量。
陰影龍就像是一個寂寞的高手般,在一瞬間綻放出璀璨的芳華後,就必須花費數百年的歲月重新儲蓄能量,修飾的說法,叫嗜睡。這使得他們幾乎沒有時間來關注外界的傳聞。
「所以」杜爾丘斯接著道︰「我是听說的,那個把我騙進提爐的女神告訴我的,她正是被弒神之手和惡魔逼到了地下。」杜爾丘斯謹慎的看了一下格里菲利的右眼,因為那里也有一個女神。
杜爾丘斯這樣一說,格里菲利就想通了大概,因為地下城里確實有惡魔存在,顯然是追著受傷的女神下去的,但是卻反被女神封印了起來。
弒神之手,顧名思義,那是專門殺神的存在。格里菲利總算知道奈何為什麼這麼害怕了。
何止奈何,就連尤金拏現在臉上雖然神色不動,但是眼中還是摻雜了些許憂慮,畢竟,那是可以弒神的存在啊,任誰第一次知道這片大陸竟然還存在這樣的組織,都會在心里忌憚。
弒神之手,這是一個讓格里菲利無從抗拒的存在。而且對方一直隱藏在暗處,根本避無可避,現在他們對斯德曼公爵府的襲擊,顯然是兩個目的,一是奪回不明用途的人皮魔紋,二是確定奈何的身份。現在人皮到手了,而奈何的身份他們顯然也知道了,那麼接下來肯定不會放過奈何。
但是格里菲利,也從來不是一個習慣被動挨打的人。過往的他,遇到危險只會逃離,那是因為他沒有實力來承載著危險。現在他有實力了,雖然跟弒神之手這個神秘的組織沒法比,但是人都有無法割裂的一些東西,為了這些哪怕不自量力,格里菲利也要搏上一搏,因為他沒有退路了。
是的,至從他在深山帶上奈何的那一刻起,就沒想過在放棄她,現在,更不會。
「我們,能對付得了他們嗎?」尤金拏試探著問道,看似再問格里菲利,事實上是問杜爾丘斯。
格里菲利沒有說話,這正是他此刻考慮的問題。
杜爾丘斯大搖大擺的坐到椅子上,把雙腿擱到尤金拏面前的桌子上,在尤金拏火之前問道︰「美女的女士,你是在問我,偉大智慧的杜爾丘斯,還是在問那個此刻比一頭豬玀還有愚蠢的凡人?」
尤金拏忍住杜爾丘斯的不敬,朝他輕輕點了一下頭。
美女相求,杜爾丘斯立刻打了響指,故作深沉道︰「包在我的身上,我是說,讓我看見他們的話。」
尤金拏立刻喪氣道︰「問題是,我們都看不見他們。」接下來,尤金拏不厭其煩的把弒神之手詭異的攻擊方式和目前的情況述說了一邊。
杜爾丘斯雖然以一種懶散的姿勢斜的椅子上,但是他的臉上,確是少見的沉思神色。片刻後,他的嘴角勾起了一個自信的笑容︰「按你所說,美麗的女士,那些弒神之手的螻蟻們,沒有靈魂波動,比那些高階的會隱身的卓爾們還有棘手,只有在攻擊時才會顯身,我們是不是可以這樣推斷,如果他們受到攻擊也會現身?」
格里菲利眉毛一翹,似乎抓住了點什麼。
「問題是,我們看不見又感應不到他們,怎麼攻擊他們?」尤金拏話一說完,似乎明白了什麼,突然全身亮起熾烈的斗氣光華,整個火焰力場立刻席卷了這個房間,瞬間又收回體內。
「這個房間里沒有他們。」尤金拏看著被她的火焰烤的焦黑的家具,皺了皺眉頭。
「像你這樣範圍太小,讓他們現身的事交給我。」杜爾丘斯狡黠笑道,對著格里菲利說道︰「把他們怎麼引到一起,就交給你了。」
維爾擔憂道︰「可是,那群刺客那麼厲害,把他們引來,我們….」
「歲月流失的不止時間,還有失落,按你們現在所說,出現在這里的弒神之手的人,實力不怎麼樣嗎,難道他們那些強大的實力,在歲月的傳承中失落了嗎?」杜爾丘斯像個神棍一樣安慰著維爾。
格里菲利接著道,「只要能讓他們暫時現身,害怕的該是他們。」
直到此刻,格里菲利心甘情願的承認,杜爾丘斯的智慧與他的自大,成正比。杜爾丘斯憑借少量的信息,就能設計一個結合眾人所長的計謀,顯然這一萬多年的瞌睡不是白睡的。
尤金拏立刻也明白了杜爾丘斯的想法,給了他一個敬佩的笑臉,頓時讓杜爾丘斯受寵若驚。
至于怎麼把弒神之手的刺客們,怎麼引到一起,格里菲利心中至少有幾套方案可行,但在此之前,他還有很多準備要做。
接下來格里菲利讓尤金拏在地下室放了一邊火焰力場,確定沒有弒神之手的刺客後,把母親麗莎和柯菲妮請了下來。柯菲妮和麗莎也沒有多問,畢竟現在羅奈歌人心惶惶,格里菲利顯然是為她們的安全考慮。
然後格里菲利吩咐了維爾一下事情後,在天色暗下來之前,匆匆去皇宮見了尤欽茨陛下一面。兩人一直談到夜色降臨,格里菲利才回到斯德曼公爵府。
按照計劃,麗莎和柯菲妮這段時間吃喝拉撒都要呆在地下室,而格里菲利他們,則守在上面,當然,這樣做主要是免去了後顧之憂。
當晚,在維爾的安排下,一車車磚石和沙子連夜從城外拉進了公爵府,在外人看來,公爵府里似乎要大興土木。當然,這還沒完,格里菲利以加強公爵府的安全為由,以帝國騎士的名義強行從獅心騎士團調來了五十名護衛。
如果有心人就會現,這些護衛的實力都在六到八級之間,甚至連守護公爵府的家族騎士的實力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