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一身灰袍斗笠的劍客。打開車門從丹尼的身上搜出那張刻錄著魔紋的羊皮紙,略一端詳,迅收進懷里。下車後朝著馬上刺了一劍,馬兒受驚立刻拉著馬車狂奔而去。
灰袍劍客身形一閃,就失去了蹤跡,小巷又恢復了寂靜。
當灰袍劍客再次現身時,人已經在羅奈歌城西北角的一幢有些年頭的院子里,此處藤蔓纏繞,枯葉和塵埃滿地。灰袍劍客在後院的一處假山上稍一擺弄,假山旁立刻出一個洞口,灰袍人毫不猶豫的跳下。
在地洞里,灰袍劍客把手中的魔紋圖案,恭敬的交給一個頭戴黑鐵面具的神秘人,後者接過羊皮紙借著洞壁上的牛油燭光仔細看過後,手中升起一團光,羊皮紙立刻化成粉末。
「所有接觸過這個魔紋圖案的人必須死。」黑鐵面具的男人背對著灰袍劍客冷聲說道。
「可是」灰袍劍客突然出聲,似乎想要表達一下異議。這是一個怯怯的女聲,很難想象到她殺人是如此的利落。
「至于第九騎士,克妠你親自帶三個人過去。」面具男轉過身體,叮囑道︰「而那個詠光騎士和那個孱弱的神明,她們以後自然有上面來人應付。你要小心,盡量避開她們,你的要目標是殺死第九騎士和那個法師,我們盡最大的努力阻止魔紋秘密流傳出去。」
克妠領命退下,在出洞前忍不住提醒道︰「我不認為他們有能力找出魔紋的秘密,我以為這可能是對方的詭計,目的是找出我們的行蹤。」
「盡管這樣,我們也不得不去,魔紋是我們組織存身的根本,絕不能流傳出去。」黑鐵面具男不容置疑的說道。
…
這一天,從斯德曼公爵府觀摩過人皮魔紋的三十七名法師,在夜色降臨前幾乎被全部刺殺。羅奈歌再次陷入了恐慌。整個事件的始作俑者格里菲利卻在笑,他真懷疑‘弒神之手’那些人難道就跟杜爾丘斯說的那樣,他們的智慧已經在萬年的傳承中失落了?輕易的讓格里菲利模到了對方的命門。
接下來,他所要做的是,守株待兔。
夜色很快降臨,整個斯德曼公爵府漆黑一片,就像一棟被荒廢了的死宅。
格里菲利、奈何、尤金拏、坐在前院的石桌邊,漫不經心的扯著閑話。維爾則抱著提爐坐在里他們不遠的屋檐下,收集著陰影能量,這種虛弱的陰影能量,甚至不夠杜爾丘斯現身說上一句話,但是閑著也是閑著,現在維爾對魔紋已經達到了痴迷的程度,但是為了安全,他不得不戰士放棄鑽研,跟著格里菲利他們坐在一起吹夜風。如果不抱著提爐找點刺激,他的時間實在難于熬下去。
聊了一陣後,格里菲利和尤金拏見久沒動靜,干脆修煉起來,剩下一個無事可干的奈何,少見的沒有添亂,反而神情專注的盯著格里菲利,這一看,就看到了下半夜。維爾早已抱著提爐打起了瞌睡。
又是黎明前的黑暗,也是一天中最後的黑暗,同樣也是隱藏在黑暗中的敵人最後的機會。
忽然起了一陣風,在這空曠的庭院,夜風本就存在,只是徐徐而有規律的夜風,流動的痕跡似乎有一點微妙的改變,但是沒有人注意這些,因為這一點點改變並不是人們常識中習慣去注意的。
在格里菲利他們看不見的黑暗角落,一行四人在克妠的帶領下,相互間隔著五步的距離,小心而謹慎的向著石桌邊的格里菲利他們接近。
他們的臉上有一種久違陽光的岔白,離目標越接近。他們的步伐越緩慢,他們都清楚目標強大的什麼地步,任何不必要的響聲都能讓這次行動暴。
當然,旁人是看不見也感應不到他們的,但是他們相互之間因為身上玄妙的魔紋紋身卻可以視見,這也是他們為什麼一定要把所有知道魔紋圖像的人滅口的原因。
距離石桌邊的目標只有不到二十步了,克妠伸手做了一個手勢後,分出兩個人向著屋檐下抱著爐子瞌睡的維爾走去,兩方在距離各自目標十步遠的距離停下。克妠突然感到心神不寧,直覺告訴她這是一個圈套,為什麼目標不在房間休息或者修煉,反而在庭院吹了一夜的風?這個場景確實很蹊蹺。但是,就像頭領說的那樣,就算是圈套,她們也有必須要來的理由。
克妠想了一下,在這個距離起突襲後現身無疑是有危險的,所以她緊跟著又做了一個手勢,決定近身攻擊,反正目標又看不見她們,雖然一擊出手後自己危險更大一些,但是成功的幾率也更大。
四人分做兩撥,幾乎保持著統一的步伐全進,看著越來越近的目標,他們的手已經不知覺的撫上了腰中的細劍,當劍出鞘的那一瞬間,就是他們刺殺的那一刻。
五步…克妠高舉的左手,決定在前進兩步就一起出手。
就在此刻,一直注視著格里菲利的奈何突然回頭朝著克妠所在的方向詭異一笑,奈何那銀色的眸子著實讓克妠的心神一怔。步伐微微停頓了一下,就在克妠現不對,準備揮下手出指令一起襲殺的時候,她听到一聲清脆的直入靈魂的聲音︰
「律令︰震懾!」
一道灰色的光華瞬間成扇形延展至克妠的身體周圍,讓她及身後同伴同時現身,她們的靈魂意識出現了一秒的斷層。這一秒中能干什麼,對守候了一夜的格里菲利來說,足夠把離他最近的克妠打爬下了。
是的,你沒有看錯,在奈何的靈魂咒法剛剛出口,剛剛還在閉目修煉的格里菲利,像個幽靈般沖到剛剛現身的克妠身邊,直接一拳把她打趴在地上,對方脊骨斷裂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夜令人毛骨悚然。這短短的一耽擱,另一個跟在克妠身後的此刻則乘機逃跑。
與此同時,尤金拏急沖到維爾的身邊,火焰力場一放一收,距離維爾不足五步的兩個刺客在尤金拏的力場範圍中現出身形,立刻果斷的抽身後退,迅捷的度在空中留下一串虛影,拖出後立刻隱身消失。度快的尤金拏連拔劍的時間都沒有。
可憐的維爾,在睡夢中被尤金拏火焰力場的高溫烤醒。他習慣的模上了下巴,現自己那幾根胡子已經不翼而飛。他一個激靈抱著提爐站了起來,驚訝的看著格里菲利身前倒在地上的那個灰袍刺客。
格里菲利一腳踢開地上刺客的斗笠,出了一個柔惜蒼白的臉和一頭柔順的棕色長,然後他笑了,對著地上忍住鑽心的疼痛不出聲的克妠說道︰「我喜歡跟女人打交道。」
被格里菲利一拳打得喪失行動力的克妠,恐懼的看著格里菲利,不是怕他會怎麼對付自己,而是對方竟然能看穿他們的隱身,難道,他們已經模索出了魔紋的秘密?
是啊。不管是奈何還是尤金拏,她們不可能一直施展靈魂咒法或者斗氣立場,也不可能湊巧現了刺客。
奈何很少對誰出崇拜的神態,但是現在,她對格里菲利的陰險第一次產生了沖動的佩服,她承認,有的時候,智慧在絕對的力量面前,還是有一點作用的。
奈何,本來無法感知完全隱藏靈魂氣息的弒神之手,但是格里菲利稍微一布置,就讓她能感知到了。整個斯德曼公爵府的地上,都落下了一層薄薄的細沙,只要有人經過,不管實力多麼高絕,都會落下一點點痕跡,這些痕跡也許格里菲利和尤金拏察覺不出來,但是在一定範圍內,只要奈何願意,哪怕一顆沙子的滾動,她都通過靈魂意識撲捉到這一微妙的改變。
很簡單的道理,習慣了靈魂波動來撲捉生命氣息的奈何,想象不出來。因為她習慣了依意識來撲捉,而不是借外物來判斷,當習慣成為本能,當本能一下子失去了效用,她就陷入死胡同,習慣在心里揣測著自己為什麼現不了對方的靈魂波動,又或者對方什麼來隱藏在她的認知中,凡人根本無法隱藏的靈魂氣息,而不是去考慮除了意識捉模對方靈魂氣息,還能用意識從環境上微妙的改變中捉模出對方的痕跡。
但是格里菲利不一樣,他沒有奈何那麼強的意識,他更多依判斷。這個世界上任何事物越是追求完美,出的破綻就越多。弒神之手為了追求一擊必殺的完美,把所有的斗氣都集中在攻擊力上,而有個孱弱的**。這就是破綻;弒神之手為了隱身的效果達到最大化,接近目標時,在現身前是不可能有什麼太大的肢體運動的,比如跳躍,也許輕微的落地聲就會引起目標的警覺,這使得他們只能老老實實的一步步在地上走,這也是破綻。
格里菲利通過分析後,抓住了這兩個破綻,進而針對性的進行布置,而奈何,一晚上不是在看格里菲利,而是用意識時刻撲捉著公爵府里地上任何一點點微妙的變化。
成功總是屬于那些時刻準備著的人。格里菲利因為準備充足,所以他完成了似乎不能完成的事情,他活抓了一個弒神之手的刺客。往府里運磚石,事實上他只要沙子飛得府里到處都是就可以了,磚石是掩護;向外透出神秘的魔紋,目的是看弒神之手是不是真的很在乎,如果是,對方一定會立刻來刺殺他這個罪魁禍。
或許,羅奈歌人對第九騎士的盲目信任,是有原因的。幸運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眷顧格里菲利,但是智慧卻是烙印在第九騎士的靈魂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