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拿!」閆亦心不由分說地就接過了嚴綰剛買的一大包咖啡……
「不用,我可以……」嚴綰剛說了半句,咖啡已經到了他的手里。
看著閆亦心兩只手提足了大包小包的東西,嚴綰很過意不去,追上了兩步︰「我兩手空空,覺得很難受,還是分兩個袋子給我吧。」
「你要真想提,那就再想辦法買點東西吧!巴西最好的咖啡,還是聖多斯咖啡。口感順滑,稍帶一些堅果的味道。但是因為產量大,所以價格相對來說,還是相當便宜的。」
但比起嚴綰買來的咖啡,在價格上還有一定的距離。
「不用了,我對咖啡沒有那麼多講究,只是起個提神作用而已。」嚴綰自嘲地笑笑。
從前和一班貴婦人喝下午茶,每點必是藍山,盡管她並不是特別喜歡那樣濃郁得帶著小資情調的香味,卻仍然因為昂貴的價錢,而忍受了整整三年。
「你會找到自己鐘愛的咖啡。」閆亦心微笑,「每一種咖啡,都有其獨特的口味,最適合自己的,就是最好的。就像切割鑽石,只有讓鑽石最大限度煥發光彩的方法,才是最適合那塊鑽石的。」
嚴綰笑著點頭︰「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是嗎?不過,對于我來說,聖多斯咖啡的價格,還不在我的考慮範圍之內。」
閆亦心失笑︰「我送你。」
「無功不受祿。」嚴綰做了一個鬼臉,「已經沾了你的光,公費旅游了一趟,怎麼好再接受你的咖啡?何況,萬一我喝上了癮,那可怎麼辦?你存心看我破產嗎?」
她笑著走到路邊,買了兩杯馬黛茶。
閆亦心的兩只手都提著袋子,嚴綰很自然地把其中的一杯插上吸管,送到了他的嘴邊。
她的個子,比閆亦心要矮上一個頭,只能及他的肩,因此努力踮起了腳尖,白里透紅的膚色,像是朝霞里那一片最絢爛的雲錦。
閆亦心看得有些發呆,張著嘴卻忘了吮吸。
「怎麼了,不好喝嗎?」嚴綰擔憂地問,「我倒蠻喜歡這個味道的,便宜又解暑,又有一點淡淡的咖啡香味。」
「啊,不是。」閆亦心掩飾地吸了一口,卻一下子嗆到了氣管,猛咳了好幾聲。
「沒事吧?我笨手笨腳的……」嚴綰自我檢討。
「不,不是。我只是……不習慣讓人喂東西吃而已。」閆亦心不肯承認自己的心猿意馬,只能牽強地找了一個理由。
「我來提幾個袋子,這樣你就可以騰出一只手來喝點東西了。」嚴綰掏出餐巾紙,很細心地替他拭去嘴角嗆出來的一點殘液。
閆亦心站在一段柵欄的旁邊,濃綠的樹影里,她的臉色,顯得尤其靜謐安詳。他有些恍惚,仿佛看到了早逝的母親,坐在燈影里,唱著悠揚的兒歌。
他的眉宇里,沁出了一抹痛色,心髒竟揪成了一團,直到吸管重新湊到了自己的嘴角,才散開了心中的陰霾。
這一次,嚴綰的神情,顯得有點小心翼翼。杯身微微傾斜了一個角度,閆亦心幾大口就吸到了杯底。
「還要嗎?」嚴綰不假思索地把自己剛喝了一口的杯子,遞到了他的唇畔,又急忙縮了回來,「啊,不好意思,我剛剛好像已經喝了一口。」
「你有傳染病?」閆亦心問。
「當然沒有!」她不過是重新活過了一遍,從里到外,從頭到腳,再健康不過。
「那你喝過了有什麼關系?」閆亦心的眼楮,亮晶晶的。
這不等于是……嚴綰記得同學們管這叫做「間接接吻」的……
但是,閆亦心的神情那麼坦然,似乎這真的沒有什麼,倒顯得她太小家子氣了。
他就連喝飲料的時候,都有著一種溫和的氣蘊,疏朗的日光從繁茂的枝葉間落下來,仿佛他的人,都帶著一點綠意似的。
往事繽紛,如春日的杏花微雨,灑在心田上。嚴綰靜靜地佇立著,那些過去的事,卻已經不堪回憶。
「我把你的份都喝了,你再去買一杯吧!」閆亦心看著又一次見底的杯子,忍不住露出了一個歉意的笑容。
「不用,我不渴呢!」嚴綰滿不在乎,「我剛才看你的唇有點干,才去買飲料的。我們同學都說我是駱駝型的,爬到山頂上,都可以不吃不喝。」
「是嗎?」閆亦心失笑,「然後呢?下山以後拼命地吃拼命地喝?」
嚴綰不好意思地點著頭笑︰「是啊,山上的礦泉水,一瓶要賣十塊錢。到了山腳下,只要兩塊錢。如果再熬一會兒,到超市,那就只剩下一塊錢了。」
閆亦心動容地問︰「你的家境,不很好嗎?」
嚴綰有點出神︰「嗯,我記得小時候家里似乎很富裕的,住的是那種大大的房子。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後來就搬到了現在的那戶小房子,到母親去世前才剛剛還清貸款。」
「你的父親?」
「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吧,我一點都沒有印象。」嚴綰皺眉,努力回憶。可是浮光掠影,竟是想不起幼年時偶爾抱著自己的那個懷抱。
「對不起,我不該問。」
「不,這沒有什麼。」嚴綰笑笑,「我們現在回酒店,還是在外面吃點東西再回去?」
「啊?這麼快,已經到了晚飯時間!」閆亦心似乎吃了一驚,「今天聖加怎麼沒有給我電話?」
「也許他的礦區出了一點問題?」嚴綰不知道他為什麼一下子變了臉色。難道晚上一時半會的,就天地風雲色變了嗎?
「嗯,也許,我們回酒店吧。」閆亦心的神色有點不安,連帶著嚴綰也覺得有些不安了起來。
嚴綰沒有提出異義,任由他像聖誕老人那樣提著十幾個袋子上了計程車。
一路上,她敏感地覺得,閆亦心似乎心事重重,所以也不敢開口。
「閆!」在酒店的門口,正好遇上了匆匆而來的麥加,「真巧,你們也剛回來?」
「聖加先生。」嚴綰打過了招呼,開著玩笑說,「閆先生剛才還在說,怎麼聖加先生連音訊也沒有了。」
「放心,我答應今天交貨的,怎麼可能食言?」聖加反客為主地把他們讓進了電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