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兩個人正在拉拉扯扯的時候,門鈴很突兀地響了起來。
說是突兀,是因為嚴綰沒有什麼特別要好的朋友。陳曉蓉忙著追蹤陸文俊,而魯湘則四處打工還來不及。所以,她的這個小家,平常是沒有什麼客人的。
「上門推銷的?」嚴綰疑惑地邊走邊嘟噥。
「先看一下門外的是誰再開呀!」閆亦心從身走出來,在她推開大門之前握住了門把,「要是歹徒的話怎麼辦?」
「不是有你嗎?」嚴綰無辜地看著他,「再說,我們小區的治安很好的,前後都有門衛,哪里有什麼歹徒啊!」
「你們那兩個保安,誰進來都不會問一聲,能頂多大的用?再說,歹徒也不會在臉上寫上‘壞人’兩個字,總有辦法混進來的。」
「叮咚!叮咚!」門鈴聲持續不斷地響了起來。
「嚴綰,在不在家啊!」熟悉的聲音,讓嚴綰啞然地看向閆亦心。
「是……劉離?」她遲疑地問。
「好像是。」閆亦心有點不情願地點頭,手輕輕一推,把門推了開來。
門外站著的,果然是劉離,只是頭濕得幾乎可以滴出水來,也不知道從哪里跑來。
「咦,外面在下雨嗎?」嚴綰後知後覺地看向窗戶。
「你們倆以為在世外桃源嗎?雨下得那麼大居然不知道,不會是在做什麼運動吧?」
嚴綰一時沒有听清楚他的話,傻傻地接了口︰「我們在做晚飯,所以沒有听見。」
「什麼齷蹉心思!」閆亦心笑罵了一句,「怎麼渾身上下像個落湯雞似的,不是做什麼雞鳴狗盜的事去了吧?」
「晚飯做好了沒有?我快要餓瘋了。」劉離嚷嚷著,輕車熟路地跟在嚴綰的身後,走進了廚房,立刻歡呼一聲,「晚飯很豐盛啊,兩個人的小日子過得真夠滋潤的。」
「是亦心帶過來的兩個熟菜,不知道你們會來,將就一頓吧?」
「只要是熱的,我現在灌進去就舒服。」劉離二話不說,拿起面前的碗就去盛湯。
「外面的雨沒有那麼大啊……你怎麼會被淋得這麼狼狽?」嚴綰納悶地問,「你在外面淋了多久的雨?要不,先去洗個熱水澡吧……就是沒有干淨的衣服給你替換。」
「我看到你們樓下有便利店,隨便買一身汗衫給我先換上。我先進去洗澡,亦心,麻煩你跑一趟了。」
一碗湯下肚,劉離不管不顧地就沖進了浴室,留下閆亦心和嚴綰兩個人面面相覷。
「看上去有點不大對,我們都沒知道下雨,可見這雨下得有多麼小了。這樣都能淋得渾身濕透,大概他在雨里呆了很久。」閆亦心皺眉,「我先下去給你跑腿,你餓了就先吃。」
「一起吃吧,反正……」嚴綰得意地露出了一個笑臉,「我已經吃了半碗泡面,比你們兩個餓死鬼強。」
閆亦心失笑地模了模她的頭,才轉身出門。
嚴綰笑著搖頭,開始盛飯。又開了一盒鹵汁豆腐干,裝在盤子里,也可以勉強算一道菜。
閆亦心很快就回來了,沒有買到汗衫,劉離只能無可奈何地穿著睡衣出來。
「你還真不會買衣服,你覺得我這樣的身材,要穿的尺碼?」劉離翻了一個白眼,「我再長二三十斤,穿這個碼還差不多。」
「能給你遮丑就不錯了。」閆亦心毫不示弱,「先祭五髒廟再說,我買衣服的時候沒有看尺碼,隨便拿了一件就上來的。」
「有你這麼買衣服的嗎?」劉離瞪了他一眼,「你看看嚴綰,先把她的尺碼記住,穿s號就夠了。到時候再來一個,估計能當被子蓋。」
一頓飯在劉離的插科打諢下結束,嚴綰敏感地現他的眉宇間有濃重的心事。她把兩人感到沙上,準備自己順手把碗筷收拾好。
「嚴綰,干衣機在哪里?我把衣服烘一下,總不能就穿著睡衣出門吧?」
「干衣機?」嚴綰的腦袋從廚房探出來,「你覺得我這里會準備干衣機嗎?你開一台電風扇吧,對著猛吹就行了。」
「這樣能吹得干麼?」劉離懷疑地看向閆亦心,可惜對方也跟他一樣,沒有切身體驗,所以表示不出意見。
「算了吧,你一會兒就穿著睡衣回家,大不了被當成是從某人床上被抓奸的吧!」
劉離嘿嘿一笑,隨手把自己的髒衣服裹起來,用投籃的姿勢,一個美妙的拋物線,扔到了垃圾桶里。
嚴綰端著茶正好出來,忍不住板下了臉︰「劉大公子,就算你有錢,也不用這麼糟蹋東西吧?至少這衣服做工精良,我洗干淨了捐給慈善機構,還可以賑災呢!」
「現在沒病沒災的,你捐哪兒去啊……」劉離一眼看到閆亦心不贊同的目光,只能高舉雙手作投降狀,「好吧,你們兩個人總是步調一致,我吃虧到底了。」
「我知道你不在乎這幾個錢,不過明明洗一洗還能穿,干嘛要扔掉?」嚴綰不滿地瞪了他一眼,從垃圾桶里撿起了衣服,「我替你洗好,下次帶給你好了。」
閆亦心跟著她走進浴室,看他把衣服泡在盆里,忍不住吃味︰「你還沒替我洗過衣服呢!」
「那還不簡單?你也去雨里淋個濕透,我也替你洗好了。」嚴綰忍笑,推了推他,「你們在外面說話吧,我十分鐘就洗好了。」
「你真有福氣。」劉離捧著茶杯,忽然大感慨。
閆亦心也不謙虛,很理所當然地點頭︰「不錯,遇到嚴綰,是我的福氣。你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又不是無車一族,就算沒開車,也可以打車,至于把自己弄得這麼狼狽嗎?」
「我今天……」劉離說了三個字,想了想,還是苦笑著搖了搖頭,「別提了,難得做了一回傻事,以後再也不會了。」
看他臉上失落的神色,閆亦心心里一動︰「又是你那個女朋友的事?難得她回心轉意,想吃回頭草了?」
「這種水性楊花的女人,就算她想回頭,我也是一匹好馬,絕對不會再回過頭去毫無芥蒂地接納。何況,人家現在一心攀上了高枝,眼底哪里還會有我?我啊……不過是想讓自己死心,所以跟蹤了一路,做了平生一件無聊事。」
「跟蹤?」從浴室里出來的嚴綰,耳朵里听到這兩個字,一反應就是看向閆亦心,「是你爸爸和他的外室嗎?」
「我會這麼無聊?」閆亦心一副匪夷所思的臉,讓嚴綰立刻紅了臉,但是轉向劉離的目光,分明藏著狐疑。
「好了,眼見為實,我現在是徹底和她一刀兩斷,不光是形式上,就是內心深處,也不會再牽掛她了。原以為小家碧玉的女人,沒有什麼野心。」劉離嘆了口氣搖頭,「從此,我可以去尋找自己的幸福了。」
嚴綰搖頭︰「不管是單身還是已婚,人都有享受幸福的權利。」
大地把雨扶得很直,窗玻璃上傳來「嘀嗒」的聲音。
「怎麼一會兒就下得這麼大?看來是真要到夏天了,連雨都有了傾盆而來的氣勢。」嚴綰熟悉地削著梨,剖成兩半放到盤子里,「吃個梨吧,一時半會也走不了。這種天氣開車太累,還是等雨小一點再走。」
劉離似笑非笑︰「你要和誰分離?」
「嗯?」嚴綰不明所以。
「梨是不能分的,因為分梨,是分離的諧音。」閆亦心解釋,「你把梨和劉離分吃吧,我不和你分。」
嚴綰恍然︰「那每個人單獨吃一只吧,誰也不分了。」
誰也不分?劉離下意識地抬眼看她,卻看到她專心致志地削著另一只梨,那句話仿佛只是順口一說,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意義。
直到半夜,雨勢也沒見小。嚴綰幾次開窗探頭,只看到雨水鋪到地上,仿佛是一汪汪水的綢緞。水窪里也積了不少水,隨著雨點的不斷跌落,左沖右突般地尋找著出路。
「晚了,我們走吧。」閆亦心站了起來,「嚴綰,你早一點睡。」
「可是雨還這麼大,你們……」嚴綰不放心,這是初夏少見的大雨。
「沒關系,這雨看上去小不了。」閆亦心笑著說,「舍不得我走?」
「喂喂,不用當著我孤家寡人的面,拿肉麻當有趣吧?」劉離抗議,「再說,嚴綰說的是‘我們’,不是單指一個你!」
嚴綰看著連綿的雨勢憂心忡忡,咬著嘴唇提議︰「要不,你們就在這里住一晚吧?不過房間只多了一個,你們一個睡房間,一個睡沙吧?」
「那就太好了,正好明天我的衣服也干了,免得披著一身睡衣回家,又要被老頭子和那女人嘮叨個不停。」劉離大喜過望,「明天我負責買早飯,就這麼決定了。」
他自來熟地往沙上一躺,仿佛這樣就可以夢游周公。
嚴綰愣愣地瞪著他,看向閆亦心的時候,唇畔滿是苦笑。母親的房間已經打掃出來,本來就是準備給閆亦心不湊巧的時候留宿。所以,她只是從櫃子里拿了一床被子出來打劉離,就一切ok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