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一個很美麗的地方,你一定會喜歡。」閆亦心似乎很有信心。
「那我需要換一件衣服嗎?」嚴綰疑感地問。不至于又是哪個宴會吧?就算在山青水秀的地方,她也不見得喜歡那種場合。
「不,不用,你這樣就很好。」閆亦心毫不猶豫地搖頭,讓嚴館更覺得一頭霧水。
因為每次都是從學校里直接過來上班,設計岬也不是一個拋頭露面的職業,所以她的著裝並沒有引起別人的非議。一件黑色厚棉衣,是夾克短裝,襯得人很干淨利索。下面配的是一件深藍色牛仔褲,和一雙高幫的體閑鞋。
再加上自己一副清湯掛面的樣予,以此作出推論,那是真不會去赴宴了。
看著他的車漸漸遠離車水馬龍的街道,越開越顯得偏僻,連去翠屏山的路上,都會時不時對面迎來一輛豐,可是這條路,簡直有一種孤勇的清冷,竟是好半天都遇不上一輛車。而且跆是越來起窄。最後窄到連交車都有些因難。
兩邊得樹,都光禿成了樹干,零落的幾片葉予,不過是冬日早晨最淒涼的點綴。但從那些粗大和繁盛的枝干來看,夏天大約是相當繁茂的。
「到底去哪里?」產綰忍不住繼續追問。
「找處荒山野嶺把你給賣了。」閆亦心似笑非笑。
嚴綰干脆不問,只是看向鳥漆抹黑的遠方。看起來,連郊區都遠離了。漸漸地開入一處山道.周圍的景物越來越陌生。
天色早就漆黑得跟墨似的,她抬腕看了看時間.已經是晚上七點。開出來至少一個半小時的車程,算算行程.似乎已經出了a市。
「這是……哪里了?」嚴綰對a章以外的地形,極皮不熟悉。
「蒼籠山。」
「啊!」嚴綰頓時恍然。這是a市的鄰居b市的一處旅游勝她,據說是4a級風景區。但本省原就是一個旅游大省,5a級風景區也不下三四個,4a級的當然更是比比皆是,再加上路程算不上遠,但又不至于近到讓人隨時可以出行,所以嚴綰還真沒有到過這座山。
「這個……冬天游山,似乎不怎麼合時宜吧?」嚴綰忍不住提醒。
山里的氣溫,一般要比都市低三至五度,夏天避避暑還行,這樣的寒冬臘月,反其道而行之的打算,有點不智。
「就是要冬天,山上人才會少,游玩起來才不至于到處遇到人。」閆亦心理由充足。
「那……你準備玩幾天?」嚴綰立刻就覺得車廂里的暖氣,也透著風似的,皮 上就感到了一點涼意。
「到周日的晚上,就可以回去了。」閆亦心很從容地透露了自己的安排。
「怎麼忽然動極思靜,要學人家隱士?可是大隱隱于市,真正的聰士是不會刻意去尋找深山老林的。」嚴綰半信半疑地開著玩笑。
「出世入市,我從來不是隱士。不過,我這個人天性喜靜不喜動,就像你一樣。我以為這個安排你會喜歡,沒想到表錯了情。」
一句話,把她也牢牢地綁到了他的戰車上,讓她百口莫辯。
而且,他的話音里,或多或少地帶上了一點名叫幽怨的情緒,更讓她心里有點堵。其實在本質上,她一向喜靜不喜動。這座山雖然有著可以預見的寒冷,卻還是讓她有莫名的向往。她擔心的是他的反常,不打招呼就粑她打包送進山里.似乎有著例外的原因。
「可是,你最近不是很忙嗎?」嚴綰皺眉問,「你哪里來的時間可以偷得浮生兩日閑?」
「工作是永遠做不完的,我不是機器。」閆亦心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別的女人要是听到情人放下工作來陪她,不知道有多麼開心,你怎麼倒像是希望我像一頭老牛似的,拼命為公司耕耘?」
「可是你工作的時候,人也同樣在我身邊啊!」嚴綰無辜地眨了眨眼,自己也覺得這番質疑有點對不住他的用心,于是立刻又笑靨如花地陪罪,「對不起,我只是怕你耽擱了太多的工作,到周一又要忙得連喘氣的工夫都沒有。」
「原來說到底還是關心我啊!」閆亦心松了口群毆,有些事情還是不要讓她知道的好,「我周一要直飛美洲,所以才要利用這個假期,和你分分秒秒在一起。」
「去巴西嗎?」這是嚴宿的一反應。
「不,北美。」遲疑了一下,閆亦心才回答。
「前一陣子你在忙什麼?老是半夜三更還在和你的電腦較勁?」嚴綰考試結束,覺得一身輕松。
「最近工作比較忙。」
「那還有閑瑕出來玩?」
閆亦心立刻為自己找到了理由︰「就是因為要出來玩,所以才會忙得天翻地覆。」
「哦。」這話似乎很有道理,嚴綰也就沒有深究。
汽車在窄窄的山道上婉蜒前行,因為不熟悉路況,又是黑暗里,所以閆亦心的車,慢得可以媲美蝸牛。
「早知道不如租輛車。」閆亦心有點自嘆失策。
「沒關系,我們還有很長的時間。」嚴綰連忙安慰。
山里的天空,不像都市里,漆黑得如同潑了墨汁一樣。汽車的燈光只及上百米,和周圍的一團黑色,便形成了最鮮明的對比。
車里cd里放著舒緩的銅琴曲,反倒襯得周圍的環境更加靜謐。嚴綰甚至覺得,這樣的路沒有盡頭也罷,只要身邊有個他。
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嚴綰才驚異地看著被籠在一團紫色柔光的小樓。
「這里……」她驚訝地張開嘴。
「我們下榻的地方。」閆亦心笑著替她打開車門。
這是一個小小的山谷,盡管是冬天,還是有相當一部分常綠的松柏和冬青圍擁在小樓的周圍,在燈光的映襯下影影幢幢。
「白天會更美。」閆亦心打開後備箱.取出一個行李箱。
「你都準備好了?」嚴綰瞪大了眼楮。剛才還在慶幸是冬天,不帶衣服也可以勉強將就,誰知道閆亦心早有準備。
「嗯,當然不能讓你缺衣少穿。」閆亦心一只手提著不太大的箱子。一只手很自然地伸過來牽住她的,「白天會更漂亮,如果下雪,那就更美了。不過,我們這邊的空氣實在太暖,即使下雪也積不下來.很可惜。」
「你常來?」嚴綰看他熟悉的樣子,忍不住問。
「心里有煩惱的時候,會過來住幾天,充當一回隱士,最近已經很久沒有來了,所以連路都生疏了。」閆亦心輕車熟路地帶她走近服務台,和服務員熟稔地打了招呼。
「閆先生,好久不來了。咦,今天還帶了美女同來,早就說了.要兩個人一起游玩才有意思的。」巧笑嫣然的美女穿著改良旗袍,紅底金色滾邊的修身旗袍,不像是制服,倒像是新娘子的禮服。
閆亦心微笑著寒喧了兩句.前台已經拿出了鑰匙。
「這樣的天氣,不會整幢樓就我們兩個吧?」嚴綰有點擔心。盡管她喜歡安靜,可是一想到這幢三層的小樓只有自己和閆亦心兩個住客.還是覺得有點怪怪的。
大概是在都市里呆得太久,所以還真不能適應這樣純粹到極致的兩人世界。而且想破了頭也不明白,為什麼閆亦心忽然之間,連招呼都不打,就作出了這樣一個「浪漫」的決定。
啊,他提前通知過自己,只是沒有明說。
小樓布置得極其中式化,沒有電樣。樓梯上,鋪著紅色的地毯,又不是那種像血似的鮮紅,而是帶著一點微紫的色調。廊上的壁燈,式樣很古典,有點像電視里看到的宮燈。燈罩是磨砂玻璃的,因而燈光並不明亮,這樣暖暖地照下來,很容易給人一種暖意。
廓上的柱子,是朱紅色的。連帶著端紙,是暗色的紋路,顯得金碧輝煌。
「這里好像沒幾個房間?」嚴綰細悶地問,走廊上的門。隔得很開,粗略這麼一算,最多也就幾十個房間。
「有五十個。」
嚴綰剛要說話.迎面的走來了一對情侶,互相橫著腰肢,好得連走得都恨不成並成一個,因此路線便顯得像蛇行一樣。女人長長的,燙成大波浪,遮住了半個臉孔,但仍能看出面目姣好。
因為之前一直假想自己和閆亦心是唯二的旅客,這時候粹不及防地看到迎面走來的「連體人」,嚴綰一時間有點怔,連讓路都忘記。
「什麼呆?」閆亦心把她的手臂輕輕一握,嚴綰才回過神來,臉紅耳赤地把目光瞟向華麗的牆壁。直到那兩個人旁若無人地揀肩而過。她才輕輕地舒了口氣。
「剛剛是不是羨慕別人的親密模樣?那我……」閆亦心的輕笑,蕩開了她心湖里潛在的蠢蠢欲動。
「不是。」嚴館忽忙反駁,因為太急,聲音有些倉惶的尖銳,反倒顯出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心虛。吸了一口氣,她才解釋︰「我剛剛看那個男人.年紀應該有五十好幾了吧?雖然風度猶存。可是那女孩子年輕得有點過分,所以在猜測他們之間的關系。」
「當然是金主的情婦,你以為呢?父親和女兒可不會用這樣的姿勢走路,雖然年齡上倒也說得過去。」閆亦心回答得行雲流水,仿佛這種場景司空見怪,嚴綰一時有點怔住。
這里的環境,雖然室內裝潢極及富麗,但因為是仿照的中國古典的式樣,並不覺得庸俗,所以她自然而然地把這里當作了世外桃源,到這里來的,大抵就成了心心相印的情侶。
「這是我們的房間。」閆亦心摟住她的腰。才推開了門。
插上房卡,室內便驟然亮起了一盞紗燈,里面的紅色燈珠,被紗罩籠著,那光亮便帶上了暖意,像是滿滿的要溢出來似的。
「我簡直懷疑是不是坐了時光機……」嚴綰目瞪口呆地看著房間中央的四柱大床。這幢小樓在外面看著,似予並不大,頗有些遺獨立的味道。可是跟著閆亦心轉了幾個彎.才現容量不小,這個房間的面積,就堪比總統套房。
「本來就是仿古的,雖然建成的年代也不過是近三年。」閆亦心月兌下了西裝,「不過,大凡是人,呆夠了都市,便要想方設法到郊區來住幾天,標榜自己並不是只知道銅臭味。」
嚴綰啞然失笑,這才現,房間里很暖和,事實上除了從汽車到大門這一段路,溫度一直維持在怛溫。她自己都沒有現,原來鼻尖已經沁出了一層薄汗。
閆亦心用指月復替她拭去,淡淡的燈光都透著點暖昧似的。
「開了中央空調啊!」產綰覺得有點尷尬,所以沒話找話。
「這里供的暖氣,所以不會有十分干燥的感覺。」閆亦心糾正。
「暖氣?地暖啊!」嚴綰有點不可置信。一般來說,北方供應暖氣,也不過是工業產品的附帶。這里的山連綿起伏,一路行來。根本不見一坐工廠。
「嗯。」閆亦心接手,替她把月兌了一半的棉衣完成最後的工序,露出里面的高領羊毛衫。原先的顏色應該很鮮亮,現在地只剩下了淡淡的水藍色。
「冬天還是穿羊絨衫舒服,又輕又暖。」閆亦心打定主意,回去以後就把她拐到店里,添置一些行頭。
「嗯,是啊。」嚴館同意地點頭,「過年的時候。我去買一件。」
「為什麼要過年的時候?」閆亦心驚奇地問。
「過年不是要穿新衣嗎?」嚴綰反問。
「那是新的外套。」
「一樣啦。反正從頭到腳,只要有一樣新的,應個景就行了。」嚴綰不以為然,「我好像還沒有吃晚飯。」
「嗯,樓下是餐廳,你要不要洗漱一下,我們下去用餐。」
「不用。表現在餓得前心貼後背了。」嚴綰不由分說地拉起了他的手,「不知道這里的暮色會不會難以下咽,蔬菜要從外面運進來吧?」
「現在交通方便,這些都不成問題。」閆亦心播頭,「再說,到這里來的人,都是一方富豪,暮色差了怎麼勾得住回頭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