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奧利地人不會把時間約得很早。他們是世界上,最懂得生活的人之一。」閆亦心放下文件,溫存了一會兒才開口安撫。
「怎麼說?」
「事實上,大部分歐洲國家都是如此,周末的時候商店都不開門,所以如果想要購物的話,恐怕只能選擇在周一至周五。」
「可是,一般人只有雙休日才有空閑吧?那可是商家最黃金的時段,我們國內的商店一般在周末都會加長營業時間。」
閆亦心繼續解釋︰「對,但是奧地利人不干。理由是商店開口,會讓商店的員工減少與家人在一起的時間,所以議會的這份提案,最後不了了之。現在,奧地利的大部分商店,一到周末還是關門,或者限制營業時間。」
「真會享受!」嚴綰感慨。也許這樣的人,才是真正為了自己而生活的人吧?終此一生,都不會再彌留之際覺得遺憾。
「對,所以有一種說法,德國人活著是為了工作,而奧地利人工作是為了活著,所以他們的工作狀態自然就不同。其實,我倒是很欣賞這種生活和工作的方式,尤其是認識了你之後。」
「工作是為了活著,這種境界,果然很高。」嚴綰細細地體味,對奧地利人的智慧,充滿了敬佩,「這樣的一生,才算沒有白過。然而,我們都做不到。」
「你活著是為了設計。」閆亦心笑著調侃。
「那你呢?活著是為了什麼?」嚴綰反問。
閆亦心眸子忽然暗了一下,深沉得像兩汪深潭︰「我活著,是為了守護你。」
突如其來的,嚴綰的眸子濕潤了。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毫無預警地抱住了他的腰︰「亦心!」
他們下榻的地方,離約定的地點不遠。嚴綰的身份,被介紹為閆亦心的助理。盡管如此,他們的關系,還是很容易被看出來。
嚴綰坐在一側,拿著一本筆記本簿裝模作樣,其實是在畫一把小提琴。所以他們的談判,她也只是似听非听,只是偶然抬頭,看到閆亦心胸有成竹的模樣,知道這次的交易,應該是打到了他的目的。
于是,低下頭,繼續勾勒一管雙簧。這個造型,做成胸針是再合適不過的了。而在耳朵上掛一對圓號,也許別有創意。
她抿著唇,頰上隱隱浮出了笑意。
「真是一個東方小美人。」奧地利人的英語,說得很流利,帶著明顯的倫敦腔,想必早年應該留學英國。
嚴綰合上了筆記本,抬起頭,才現會談的雙方,居然一左一右地站在了自己的身邊。
「呃……不好意思。」嚴綰有點尷尬,「你們結束了嗎?」
「當然。」
「也許我們可以慶祝一下,為了初次的合作,和以後的合作。」
閆亦心卻搖頭︰「謝謝,不過我們不如等下次的機會。因為奧地利的鑽石並不能滿足我們的需求,所以晚上我們還要趕往倫敦,爭取拿到一個貨箱。」
「你們明年的鑽石計劃很龐大!」奧地利驚訝。
嚴綰不知道他們談成了多少鑽石的生意,想必閆亦心這一次的手筆很大。充足的現金流量,為他創造了了更寬松的原料采購環境。
「鄙視已經談成了嗎?怎麼還需要一個貨箱?」
「如果價格合適,也未嘗不可。」閆亦心淡淡地笑。
「哦!」嚴綰噘起了嘴,「原來你是故意說大話,讓奧地利人頂禮膜拜。」
「事實上,只要價格可以接受,拿一整個貨箱並非不可能。」閆亦心悠然自得,「我們明年的鑽石銷售,會因為‘天生一對’的推出,而贏得一塊很大的市場。」
「會嗎?」嚴綰並不這麼樂觀。
「一定會。」閆亦心自信滿滿,「今年的小受,我完成了董事會的目標。只要我們努力,我相信明年的市場,將會向我們進一步傾斜。」
「銷售是你的強項,我可一竅不通。」
「對,我們只是最好地詮釋了中國古典的夫妻相處模式。」
嚴綰眨了眨眼楮︰「什麼意思?」
「男主外,女主內啊!」閆亦心笑得很開心。
「你真是天才。」嚴綰被他堵得啞口無言了好一會兒,才失笑著搖頭,「連這個都能想得出來!」
「那當然,既然你是天才,我能不努力向天才看齊嗎?不然的話,你看不上我,那我可怎麼辦?讓我看看,你記錄了些什麼?」閆亦心的手就伸了出來。
「啊?需要我記錄嗎?我以為我只是擺設,所以我……」嚴綰自己也覺得不好意思,「我什麼都沒有記。」
閆亦心看著她筆記本上琳瑯滿目的樂器,啞口無言︰「你可真是爭分奪秒啊,連一點點時間都不肯浪費,這個習慣,倒有點奧地利人的風格。」
「怎麼說?」
「奧地利的總理塞爾,凡是參加會議,只要言者言之無味,他就會隨手畫上幾筆,不跟你一樣?」
「我只是……你們談的那些,我也不懂,就算要記錄,也不知道哪些是要點嘛!」嚴綰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所以不如把這些時間利用起來,不然的話,在談判現場因無聊而睡著,那可就成了笑話啦!」
「你還有理了?」閆亦心佯怒。
「我們去看看茜茜公主的美泉宮,我雖然不是她的粉絲,可是對她還是充滿了崇拜的。嚴綰笑著趕緊轉移話題,逃出了幾步,回的笑容,在陽光下燦爛到奪目。」
閆亦心抬腕看了一下表︰「我已經訂了航班,恐怕來不及趕去美泉宮。這一次,只能很遺憾地錯過。不過,我們以後還會有時間。大不了,蜜月旅行的時候,就選擇奧地利吧!」
「哦……」嚴綰有點失望,但還是很善解人意地點頭,「以後有機會再來,我們去倫敦吧。」
閆亦心牽住她的手︰「還有一點時間。對面不遠就是著名的奧古斯丁教堂,不如我們去走馬觀花,也算不虛此行。」
嚴綰立即反駁︰「我們已經不虛此行了,你不是圓滿達成了自己的目標嗎?」
奧古斯丁教堂的外表,讓嚴綰有點失望。
「我記得在圖片上看過一座維也納的教堂,是哥特式建築,有很高的尖頂,非常的漂亮,跟這個不同吧?」
這座大名鼎鼎的教堂,怎麼看都有一種名不副實的意思。隨便放在哪里都不會引人注目,如果不是在維也納這樣的國際大都市,嚴綰會覺得它更適合在鄉鎮。
當然,她毫不懷疑,這座教堂會有一個或幾個故事。
「那是斯特凡教堂,被稱為維也納的標志,是世界著名的哥特式教堂之一。不過,我們的時間不夠,下次有機會再帶你去。」閆亦心解釋。
「哦,好吧,那就看看這個教堂吧,反正也沒有留多少時間,要是太大的話,看一半我還會心心念念忘不了呢!走吧,我們還要回賓館整理行李!」嚴綰倒沒有什麼太失望。
「這座教堂的名氣可不比斯特凡小,從十八世紀以來,一直都是宮廷教堂。」閆亦心對她的「不識貨」有點無奈,「說兩個引人注目的婚禮,你就知道奧古斯汀教堂在奧地利的地位了。」
「哦?是誰的婚禮?」
「一個是拿破侖,他和瑪麗亞.路易斯的婚禮,雖然那是他人代替他出席的。」
「代替?」嚴綰愕然,「婚禮還可以由別人代替嗎?那算是他結婚,還是別人結婚啊!這倒和我們中國古代那些沖洗新娘的婚禮有點異曲同工之妙。因為病的起不了床,所以隨便叫個弟弟什麼的,代替正牌新郎了。」
「拿破侖是因為忙于征戰。」
「事業對于男人,真的有那麼重要嗎?」嚴綰不滿地嘀咕,「還有一個呢?是誰的婚禮?」
「就是你喜歡的茜茜公主,和當時的奧地利皇帝約瑟夫的婚禮。」
「呀!」嚴綰驚嘆了一聲,「那倒要好好觀摩一番了。」
「其實,這里還有一個久負盛名的地方,就是哈布斯堡王朝的墓穴,珍藏著五十四個小罐子。」
「哦,是歷史皇帝的骨灰!」
閆亦心笑得有點奇特︰「不,你猜錯了,不是骨灰,而是——心髒。」
「啊?」嚴綰猛地一寒,「心髒?」
「不錯。哈布斯堡王朝的葬禮非常奇特,一具遺體要分三個地方安葬。心髒放在奧古斯汀教堂,也就是這里。而除心髒以外的內髒則放在斯特凡教堂,尸骨安置在皇家的墓穴里。」
饒是嚴綰膽子奇大,也听得有點心膽俱寒。一個跳出來的詞語就是——分尸!如果不是閆亦心在身邊,她幾乎懷疑自己遭遇了靈異事件。
她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和閆亦心靠得更緊︰「是很奇怪,為什麼?」
「不知道,也許是一種奇異的宗教儀式。下次有時間,我資料查一查。」
嚴綰連忙搖頭︰「不知道就算了,有什麼好查的。這種安葬的方式,簡直讓人毛骨悚然。」
這一趟奧地利,絕對可以稱得上不虛此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