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你怎麼會有我公寓的鑰匙?」嚴綰撫著額角,椅子轉向了其他的方向。
「你也不想想,你老哥我是干哪一行的?開鎖只是其中的一個小手段而已。何況,我反正是你的常客了,連門衛老伯伯看到我都笑咪咪地打招呼呢!」
這只能說,凌梓威的長相,實在是太有迷惑人的本錢。明明年紀比閆亦心還大,可是一張臉卻時時讓人忘記了他的年齡,把他當作陽光少年一族。
「最近你確實來得夠勤。」嚴綰咕噥了一句,「我一會兒下班就去買菜,好好招待你。」
掛完電話,又立刻覺得不對,重又撥了回去︰「梓威,魯湘的下班時間不會這麼早吧?你到底想搞什麼鬼!這個星期我真的有事,不想去南潯。」
「嗯,我先過去接的她,順帶替她請了一小時的假,所以就提前坐進了你家的客廳。」
這不是明顯的鵲佔鳩巢嗎?嚴綰不滿地月復誹了兩句,也就無可奈何地掛斷了電話。
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凌梓威打的什麼主意。嚴綰就不明白了,難道他想用綁架的手段,讓自己去南潯嗎?明明跟他三申五令過的,她——有事!
嚴綰拎著一大袋的菜回去,剛打開門就傻眼了。何止凌梓威和魯湘,連張氏兄弟也來了。
張泰威也就罷了,反正在嚴綰看來,他一年中間,大半時間是在外面東奔西跑的,a市和義烏的距離,在他看來,恐怕跟鄰居差不多。
但是張泰成……嚴綰和他不過在克什米爾見了兩面,但給人一種穩重的感覺,總覺得他不至于會沖動得來看她這位「表妹」。
「你們怎麼也來了?」嚴綰愕然地看著張氏兄弟,這話當然是對張泰威說的,畢竟他們還算得上熟悉。
「來看看我們的表妹。」開口的居然是張泰成。
其實兄弟倆長得很像,只不過張泰成向來神色嚴肅,和張泰威的嬉皮笑臉,迥然不同。
「我其實不能算是正宗的表妹……吧!」嚴綰不好意思地說,「我媽媽和你們的媽媽,只不過是干姐妹而已。」
「你不會連我們都不認吧?嚴綰,你真是狠心!」張泰威叫了起來,有時候,他的嗓門可真夠大的。如果傳到隔壁,嚴綰打賭,別人肯定會認為他們在吵架。
嚴綰連忙回答︰「不是的,只不過……」
「連大哥都來了,你居然還跟我們這麼生分?你去了南潯,難道還不能去義烏?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張泰威振振有辭地逼問,「嚴綰,無論如何,你要去一趟義烏才算公平。」
凌梓威怒瞪著他們︰「原來你們打的這個主意啊!我可是嚴綰的嫡親大哥,你們是帶了表字的。不行,別在這兒添亂了!」
「我們的媽媽很想見一見嚴綰。」張泰成低聲說,「要知道,當年我母親和姨媽的關系,可是很鐵的。」
嚴綰更覺得頭痛如裂,幸好在兩難選擇中,閆亦心也回來了。
「亦心,你回來啦!」這句話一說出來,嚴綰頓時有松了一口氣的感覺,這時候,她才現,魯湘一直坐在凌梓威的身邊,連一句話都沒有說過。
閆亦心對公寓里坐著這麼多的「客人」,也有些意外︰「你們怎麼來了?不如我作東,找個地方先叫晚飯再說吧。」
凌梓威攤了攤手︰「你明知道我們來的目的,不是來吃晚飯的。綰綰,不如下一鍋面吧,我們大家吃了就走。」
「嚴綰早就說過了,這個星期我們有事。」連閆亦心也對凌梓威這種不打招呼就決定的做法感到氣惱,「梓威,我知道你想拉近伯父和嚴綰的關系,但是給她一點時間,不要逼得太緊,好不好?」
「是你有事,還是嚴綰有事?」凌梓威眯起了眼楮,一閃而逝的銳光,讓嚴綰頓時對這位異母哥哥,心生寒意。
到底是在道上浸婬良久,說話做事,認真起來,就有種非同尋常的氣勢。
「嚴綰如果不想去,誰也不能逼她去。」閆亦心的神情,卻始終溫和。聲音里透著的堅定,讓嚴綰心中一暖。
「是我有事。」嚴綰平靜地說,「我急著把手頭的事情做完,下個星期可以著手準備參賽的作品。時間對于我來說,沒有更多可以去浪費。
一想到在前世,有一段日子過得渾渾噩噩,嚴綰就覺得心疼。嫁給陸文俊以後,她就壓根沒有上過班,每一天的時間,多得冒泡泡。如果不是她始終沒有喜歡上麻將,恐怕會有更多的時間被浪費在麻將桌上。
這種被稱為「國粹」的娛樂活動,在幾年之後都成為最多的活動之一。
凌梓威卻還是不肯放棄勸說︰「不用急在一時吧?而且南潯這座古鎮,是最適合藝術家們居住的地方。因為它古老、安靜,又有著深厚的歷史底蘊,我敢保證,你一定會靈感如泉的。」
嚴綰瞪了他一眼︰「你橫豎只想把我騙過去吧?我去住過了兩天,可一點靈感的邊角料都沒有模到。」
「這次去,你對南潯會有更深層次的認識。事實上,不僅你媽媽,我們的父親喜歡,我這樣張揚的人,都很喜歡時不時去小住一陣。尤其是春秋兩季,南潯更美得可以隨時入畫。」
嚴綰看了凌梓威一眼,對他不遺余力的推銷感到好笑,因此勾了勾唇角,看向閆亦心︰「可是,我覺得a市那些不收費的市民公園什麼的,也是一樣風景如畫呢!」
閆亦心失笑︰「這倒也是。沒有必要長途跋涉,跑到南潯去。」
凌梓威沒好氣地一甩手︰「你們都一邊去,天底下誰有我們兄妹倆親近?」
嚴綰愣了一愣,動了動嘴唇,卻到底沒有出聲音來。兄妹,這個詞很溫暖,而她,無法反駁。
「難得人這麼齊,你們不如在a市住兩天。」閆亦心一副主人的架勢,把張氏兄弟想要勸說嚴綰去浙江的一番話,都憋在了喉嚨口。
「可是,我還是要去的啊!我已經主動討了差使,現在往浙江搶貨的活兒,全都歸我了。」魯湘不滿地看著嚴綰,「我們大家一起回浙江,多熱鬧啊!」
嚴綰瞪了她一眼︰「見色忘友!你和梓威回浙江吧,我們留下來。」
魯湘笑嘻嘻地說︰「其實,我一點都不忘友,我幫梓威是有限度的。你看,他們都是你的家人,你雖然逃避,也逃避不了啊!」
「走吧,我,不勉強你去見爸爸了,去義烏也行。不能讓表哥表弟們白來一趟。」凌梓威也作出了讓步,可是眼楮里一閃而逝的狡猾,讓閆亦心立刻明白,原來這才是他的目的。
嚴綰只要認下了母親方面的親戚,認不認父也就只是表面上的姿態了。他搖頭嘆了一口氣,倒頭看到嚴綰正用目光征詢著他的意見。
「你決定就好。去我了南潯,也正該去見見你的阿姨們了。何況,你的表哥們,還親自來接人呢!」
嚴綰在對方強大的攻勢下,終于丟盔棄甲,無可奈何地點了點頭。大家都吃了一碗面,可是顯然有人還是吃不慣這樣簡單的食物,皺著眉頭囫圇往肚子里塞。
魯湘去吃得很香,嚴綰微微一笑,把自己碗里的面也吃得一根不落。
「走吧。」張泰威和凌梓威的性格,乍看有一點像,都是急性子。
嚴綰唉聲嘆氣,這樣一走不要緊,可是她的飾打磨計劃,可又要延期了。
這群人來得這樣的人多勢眾,分明是打定了主意要讓她就範!嚴綰心里是又期待又害怕的,一下子冒出來這麼多親戚,讓從小就孤孤單單的她,還真難以適應。
于是,連碗都沒有來得及洗,杯盤狼籍的餐桌上,閃耀著吊燈的光芒。嚴綰就這樣被簇擁著上了汽車,張泰成果然是個做事四平八穩的人,開來了一輛商務車。
「也不用這麼急吧……」嚴綰哭笑不得,覺得自己就是被挾持了。
「現在到義烏還要五個小時的車程呢,家里的三姑六婆,早就等得急了!」凌梓威笑嘻嘻地看著嚴綰,「綰綰,你到了那里就會後悔,為什麼不跟我去南潯。」
嚴綰已經開始後悔了,听到三姑六婆這個詞,想像中似乎人數不會少。七嘴八舌的場面,讓她更覺得頭痛欲裂。
「別听梓威瞎說,他總是惟恐天下不亂,想讓你打退堂鼓跟著他去南潯呢!我們家的人只是急著想看你,沒有外人在,就是自己家里的阿姨和舅舅罷了。」張泰成和聲安慰。
「嗯。」
「當然,還有準表嫂。」凌梓威擠眉弄眼。
嚴綰「啊」了一聲︰「表嫂?」
張泰成臉色不變,漠漠地掃了一眼凌梓威︰「別听他瞎說,八字還沒有一撇呢,只不過兩個人先相處。」
「反正也沒有人逼婚,要不是自己有意,還用得著先相處?」凌梓威的話,讓張泰成的臉色變了一變。
嚴綰這才想到,張泰成兄弟倆的父親,也就是自己的干舅舅早已經去世了,還真沒有長輩會催促他成婚。
這個在健全家庭里的孩子看來很頭疼的事,也許他們正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