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亦心抬眉,看到嚴綰的身影,似乎下意識地想把手里的文件藏起來。可是這樣的動作,最終還是在她清澈的目光里停止了手。
文件只有薄薄的幾張紙,燈光下泛著桔色的昏暗剪影。
嚴綰看到了他的反常,即使一直不過問他的工作,也忍不住月兌口問︰「是什麼?」
難道他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盡管嚴綰相信他的人格,可是他的行為,還是讓她疑心大起。
「是……‘他猶豫的樣子,讓她其實不多的好奇心,一下子膨脹到鼓鼓囊囊的地步。一定有什麼內情,他的神情一向是坦然的!
走到茶幾旁,看到閆亦心沒有拒絕和遮掩的意思,才低下了頭。
原來是一份陸氏的調查報告……正確地說,是一份關于陸文俊的調查報告。不過,陸文俊雖然是副總裁,但誰都知道,陸氏的繼承人,舍他無誰。所以,二者也是一而二,二而一的問題吧?
「研究競爭對手啊!」她開了一句玩笑。
「是。」閆亦心的臉上居然飛快地閃過一抹尷尬。
這有什麼好尷尬的?
嚴綰有點不明白,一個吻適時地落在她的頰邊,讓她暫時失去了繼續思考下去的力量。
「陸氏做得那麼過分,是該調查一下了!」嚴綰用語言表示了自己的支持。
「是……」閆亦心有點心虛,其實他主要調查的,是陸文俊這個人。
「不過,陸文俊還沒有正式接受陸氏吧?」
「嗯,不過也快了。」閆亦心解釋,「他是你的學長,所以我想……」
「學長又怎麼了?我們一個學校,不知道有幾千個學長呢!」嚴綰以為他又顧忌自己,所以對陸氏的行動有所顧慮,「他不仁,難道就不許我不義嗎?」
閆亦心看著她堅定站到自己一邊的樣子,心里一蕩,握住了她的手。其實,他調查陸文俊有一大半是由于他的私心,陸文俊對嚴綰的心思,作為一個男人,他不可能無動于衷。
不過,看到嚴綰的態度,他放心了。
「怎麼醒了?」他關切的問。
「誰讓你不在身邊!」嚴綰月兌口而出,然後才覺得自己的回答,曖昧得不成樣子,頓時臉紅耳赤,恨不得挖出一個地洞來,讓她鑽進去把自己給埋了。
這解釋听得……「原來是孤枕難眠啊……」閆亦心愣了一下,才露出一個深濃的微笑。
嚴綰不敢看他的眼楮,隨手端過他喝的茶杯,灌了兩口涼茶,才鎮定下來。
「誰……孤枕難眠啦,我只是今天睡得有點早,半夜里提前醒來,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啊!而且,你又開著燈,我起來關燈……」
「是嗎?」閆亦心當然不相信,不過,嚴綰的反應,讓他的心,甜蜜得像是喝下了一大罐新釀的蜂蜜。
「陸氏最近有什麼新動作嗎?我都沒有看到他們的布會!」嚴綰咳了一聲,清了清嗓子,趕緊轉移話題。
「他們的布會啊……你不用看就能夠才想出來。」閆亦心慢吞吞地說。
「嗯?」
閆亦心嘆了口氣︰「和你做的那個小橋流水的方案,幾乎一模一樣。所差別的,只是展出的飾不一樣而已。所以,我們只能臨時換布景,那些木制的小橋,已經差不多做好了。」
「真不明白,為什麼總要剽竊別人的勞動成果呢?難道他們沒有廣告策劃部嗎?」嚴綰提到這個就忍不住生氣。
自己和劉離討論了那麼久的成果,居然被人兵不血刃,輕輕地拿了過去。而且,還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倒也未必,只不過他們先一步開了布會,故意搶了我們的創意。」
嚴綰恍然︰「啊,你的意思是說,不管我們的創意好與不好,他們搶過去,為的是讓我們手忙腳亂,甚至出一次大丑?」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吧!其實,他們的飾,並不適合這樣的情調,因為這次的布會,他們的主打寶石是彩色藍寶石。」
「就是為了要給我們打個措手不及?真是卑鄙!要贏也要堂堂正正地贏,怎麼老是出這種陰人的招啊!」嚴綰惱怒地說。
「這就要看個人的商業習慣了,不過像這種損招,不能長久的。不用擔心,我們的布會很成功。黑鑽的售價,比我訂的底價,還要高出三成,我倒是沒有想到。看來,任氏的加入,也是其中一個原因。陸氏這次,可是偷雞不成,還把自己的米也蝕了。這個創意本身雖然很好,但和他們的產品並不合拍。」閆亦心微笑,「看你這一陣累的,都快瘦掉整整一圈了。」
「現在不流行大臉美女,瘦掉一圈才符合流行趨勢。」嚴綰開了個玩笑,「幾點了?」
「十二點半。」
「啊?那你還不睡!」嚴綰直起腰,把他拉了起來,「這種跳梁小丑,去花這麼多心思干什麼?一點都不值得!」
跳梁小丑嗎?
閆亦心含笑看著她的側臉,這樣的評語,似乎取悅了他,因此心情大好。手臂一用力,嚴綰跌進了他的懷抱,又凌空而起。
她剛要抗議,卻在看到他深濃的笑意後,心跳慢了一拍,節奏慢了一拍,意識慢了一拍……他的笑容,連燦爛的太陽都要退避三舍,自漸形穢。
「你好像又輕了了。」他笑嘆。
「有嗎?」嚴綰撇唇,「如果你是想打擊我的話,那得說,你恐怕失望了。這正是天底下所有女孩的原意,天然減肥!」
閆亦心悶笑,和她一起向床單滾去。
「哎,我的睡衣……」嚴綰驚叫一聲。
「原來是換上了新睡衣,所以才故意用這種方法引起我的注意……」
「才不是呢!」嚴綰瞪他,「我只是怕我的睡衣弄皺了而已!」
「睡衣能不皺嗎?」閆亦心愕然。
嚴綰抿著唇笑,身子向旁邊挪了挪,給他留出了一片地方。
這件睡衣,是閆亦心送她的禮物,華麗到讓她舍不得穿。
顏色是淺淺的綠色,裙擺上有白色的流蘇。明明只是在簡單不過的剪裁,卻能顯出她的身材。在外的肌膚,顯得更加瑩潤,細致的如同才出生幾個月的嬰兒一般。
她低眉淺笑,仿佛不敢看上他的眼楮。半伏在枕上,像貓一樣,靈動里透出兩分慵懶。
「你可真……」他咬牙切齒,把她攬到了身邊。
「啊,要用那個!」嚴綰的臉,在一秒鐘之內飛快地漲紅。
「什麼?」閆亦心把她的睡衣往上推,「可別讓你的睡衣弄皺了。」
嚴綰伸手在床頭櫃里模索了一陣,拿出一個小盒子。
「啊,你還記得。」閆亦心哭笑不得,卻眨了眨眼楮,「可是,我沒準備和你怎麼樣啊,你這樣算不算是一種邀請?」
嚴綰的臉,紅的更加鮮艷欲滴。
似惱還羞的神情,是一種無法漠視的誘惑。
所有的情感,如沙漏一般,從指縫里,心髒間遺漏。愛戀如塵,卻在每一個毛孔間,穿梭往返,慢慢地沉澱。
嚴綰把手中的盒子往他身上一扔,動如月兌兔一般地滑進了被子,連腦袋都只露出額頭。
閆亦心笑著安撫︰「好吧,是我說錯了。其實,是我邀請你的。」
「你……還說!」嚴綰委屈的聲音,悶悶的從被子里傳出來。
他怎麼可以這樣……要知道,為了買這一盒避孕套,她鼓起了多大的勇氣。雖然市收銀處的貨架上,就擺著這個……他一直不明白,就算是普及性教育,這麼**的東西,怎麼可以堂而皇之地放在每個人的目光可以看見的地方?
付款的時候,她一直覺得芒刺在背,似乎自己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害得收銀員在她空空如也的推車里看了又看,怕她卷帶了什麼東西。
「還買了什麼口味?」閆亦心悶笑了一會兒,才勉強用平靜的口吻問。
「什麼……」嚴綰嗆了一口,「這個……我不知道。」
她像一個見不得人的小偷,隨手拿了一包就走,哪里還去管什麼型號什麼口味什麼……的!」
「買了多少盒?」閆亦心本來不想問的那麼詳細,可是她羞怯的樣子,像一只小白兔那麼可愛,讓他忍不住想要逗她到底。
「還能有幾盒!當然是一盒啦……」嚴綰很納悶,難道在國外留過學的人,就可以這樣肆無忌憚地討論這類問題?
可是想到市里,兩個長女孩站在架子前討論的情景,又覺得自己老土的讓人鄙視。
「一盒只夠用三天啊……也許還不夠。」閆亦心在心里笑得很歡,勉強控制著聲音的節奏。
「你……有那麼神勇嗎?」嚴綰忍無可忍,探出頭來,看到他故意做出來的一本正經,又「倏」一下鑽了回去。
「那不如現在就開始吧!」閆亦心上下其手,拉開了繾綣纏綿的序幕。
直到兩個人都精疲力竭地相擁而眠,迷迷糊糊里,嚴綰才听到閆亦心咕噥了一句︰「一盒只有三個啊!」
嚴綰的睡意頓時又飛到了爪哇國。琢磨了好一會兒,才傻傻的說一句︰「這麼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