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山楂,神曲,麥芽,谷芽,雞內金等種種助消化的中藥都塞進肚里,兩人感覺總算好受了點。
「你說羅姑娘會不會是在整我們?」陳惜光文杜誠,同時難兄難弟,他相信杜誠不會向羅莎麗亞告密。
「不會的。」就算難受,杜誠也相信羅莎麗亞,「羅莎很喜歡做飯,她是不會胡亂做食物的,美味向來是她的標準。」
這個也叫美味?可想起羅莎麗亞對食物的一貫態度,陳惜光覺得杜誠說的也是那麼個理,「不會西域人真吃這個吧?」還沒熟,不,這完全就是生的,怎麼能吃啊?!
「我怎麼清楚?」杜誠按著肚子,他唯一清楚的是,他一,兩年或者更長時間,都不會再對牛肉感興趣了。
「可你當時吃的比我多。」陳惜光當然是舍不得,他是佩服。
「羅莎不喜歡人浪費食物,我不吃完她會生氣的。」杜誠只是不想再惹她不高興。
「……」
好像消化一點了,杜誠起身拿剪子,準備把香囊拆開,這次去迎春院,除了吃了一肚子生牛肉,收貨的就只有這個香囊了。
「秘密真在這個香囊里?」陳惜光盯著香囊,他可不想白吃這生牛肉。
「希望如此。」杜誠邊拆香囊邊回答,「羅姑娘不是說,如果香囊里沒有什麼,她下回就帶工具去迎春院開鎖。」所以最好這藥就在香囊里。
「希望就是這個香囊。」陳惜光由衷的道,下次,誰知羅姑娘再做什麼菜?
杜誠把香囊里的東西倒在一張干淨的紙上。
「這都是些粉末,能看出什麼?」陳惜光很失望。
杜誠用手指在粉末里扒拉,又拿起一點聞聞,再起身翻藥櫃,找近似的對比。
「有什麼現嗎?」看他如此慎重,陳惜光又升起希望。
「應該就是這些藥。」杜誠的表情興奮起來,他拿自家藥櫃成形的藥材和粉末對比,並送到陳惜光面前,「你聞聞。」
「好像真差不多。」陳惜光聞著也有點像,「這是什麼藥材?」
杜誠又拿醫書查找,「這個是哥王,這個是樟木葉,這個是常春木葉,都是些烈性的藥材。」
「就是這些……讓女子無法懷孕?」陳惜光翻看這幾樣不起眼的藥材。
「應該是利用它們的氣味,」杜誠先看醫書,在得出自己的結論,「這些藥材的氣味都有驅蟲的功效,自然對人體也有害。而且真要單只是為了驅蟲,一樣就夠了,再說也用不著掛在床頭。」
「氣味也可以?」真的找到答案了,陳惜光還有點不敢相信。
「麝香你知道吧?」杜誠給他舉例子,「懷孕的女子聞了麝香味,便容易小產。這氣味也是能害人的。」
陳惜光點點頭,麝香的威力他也听到過,「那麗麗她……」既然找到了原因,那就求治病救人了。
「蘇姑娘在迎春院的時間並不長,應該不會受害太深,何況她已經離開那兒很長時間了,我估計她的病癥還和自身體質有關,我會再給她開些疏經活絡的房子。」
杜誠尋思著答道。
「那就拜托杜兄了。」陳惜光十分客氣,這也關系到她能不能當父親的。
「你怎麼能去平康法坊那種地方?」陸氏看著兒子洗臉換衣服,忍不住埋怨,「要是被太醫署的人現,你會被除名的!」能不能當上太醫她不在乎,但要是因為這種原因而被除名,她們一家哪還有臉在長安生活下去?
「不會的。」杜誠摘下巴上的假胡子,羅莎到底是用什麼粘的,這麼結實,「一,既然太醫署的人禁止來這,我怎麼可能會被人踫上。二,我化裝的那麼好,不會有人認出的。三,就算前面兩樣都生了,那個熟人也不敢說,除非他不怕暴露自己。四,也是最重要的,身為醫者,就要有獻身精神,咱們要想想神農氏當年嘗百草的勇氣。」
「你哪麼多道理,」陸氏仍不高興,「就算你為了救人和陳少爺去,怎麼能還帶著羅姑娘?那種地方女孩子能去嗎?」
「可如果不是羅莎,我們哪能檢查人家的屋子。」雖然那生牛肉是難吃,可也虧了這個,才那麼長時間也沒人敢打攪他們,「也幸虧羅莎收拾屋子善後,才沒被人現破綻。」
看兒子口口聲聲為羅莎麗亞說話,陸氏皺起眉頭︰「你怎麼還叫她羅莎,你們已經退了親,不能再這麼稱呼人家姑娘。」女子的閨名則麼讓不相干的人隨便叫。
退親是事實,單杜誠听到這個還是不高興,「還不是習慣成自然了。」終于把假胡子撤掉了,好痛!
陸氏無奈的搖搖頭,又想起一件事,「陳少爺這回是為了那麼蘇姑娘,他們感情很好?」
「是啊,蘇姑娘和他在一起好幾年了,他們一直想要個孩子。」杜誠對這銅鏡擦頭上的白色顏料,羅莎是從哪兒學會這種化裝術的?
「可那個蘇姑娘出身于平康坊,我看陳夫人是不會接受她的。」陸氏若有所思,陳惜光的親事一再耽誤下去,杜誠和陳家小姐該怎麼辦,這兩人都不小了。
「如果蘇姑娘這次能為陳家生下孩子,陳夫人應該就能接受她了。」杜誠往好處想,畢竟蘇莫麗和羅莎麗亞有著同樣的黑藍眸,他看了自然有好感。
我看很難。陸氏看兒子興致勃的樣子,沒有告訴他,杜誠自幼便走南闖北,多數是在民間生活,哪知道有錢人家的門觀念有多根深蒂固。
杜誠小心翼翼的將桌上的香囊和藥粉收好。
「這些東西你還留著干什麼?」陸氏不解,這可都是害人的。
「再研究一下,這里面除了了哥王,樟木葉,常春木葉之外,應該還有別的藥物,只是因為太碎了,一時不好認出來。不過幸虧這些都不是口服的,如果換成了內服的毒藥,蘇姑娘可就危險了。」杜誠很為蘇莫麗慶幸。
孫思邈自己編寫的藝術之中,「婦人方」是獨立成卷的,可見他對這一科的重視,杜誠學習其中的醫術,也是受益匪淺。
「我吃杜郎中開的藥,這兩個月肚子已經比以前好點了,不那麼痛了。」怕羅莎麗亞擔心,蘇莫麗強顏歡笑安慰她。
羅莎麗亞以前真不知道蘇莫麗每月那幾天都有月復痛的癥狀,因為一到那時候,蘇莫麗就會找借口不來太白居。
「你呀,早和我說,我早就幫你調理了。」羅莎麗亞用香花菜煮水,看誰變色後,將香花菜去掉,再把一個雞蛋打進去,煮成蛋花湯。
「香花菜蛋花湯,可以疏風健胃,理氣止痛。專管你這時候肚子痛的。」羅莎麗亞盛湯給她,「你放心喝吧,我問過杜誠了,這和你吃的藥不相克。」
「謝謝姐姐。」蘇莫麗心中暖暖的,她一個孤女,何其有幸被人這麼照顧。
「姐姐,你說我能有孩子嗎?」吃了兩個月的藥,還是沒動靜,蘇莫麗一直提心吊膽,又不敢和陳惜光說。
「你不是說這兩個月已經好點了,」羅莎麗亞安慰她,「這種事情記不得,你一定要保持心情開朗,這心情也是很重要的。」杜誠也說過,蘇莫麗從脈象上看,氣血上是略有通調了。
「等你這幾天過去了,我們上太白居觀采桂花,正好散散心。」羅莎麗亞想辦法安慰她。
知道這個姐姐的一片好意,蘇莫麗點點頭。
八月桂花香,現在已經是十月初,桂花已經紛紛開謝。
從桂花酥餅暢銷的那一年,為了保證貨真價實,童年八月,桂花酥餅的原材料就全部來自于白雲觀那棵有百年歷史的桂花樹。
羅莎麗亞的太白居還是太小,所以這些摘下的桂花都是由她指點,在白雲觀曬干後才送到太白居的,而今天為了蘇莫麗,她親自上門取貨。
為了讓蘇莫麗寬心,她用的還是老辦法——抽簽!
「近來運轉銳氣周,窈窕淑女君子求,鐘鼓樂之大吉慶,佔者逢之喜臨頭。這是一支賁卦,意思是開初會遇到困難,但不應灰心,一定要樹立信心不計較一時的得失。然後定會求財得財,求官得官,求良緣得良緣,求子得子。」早就有準備的道士自然知道怎麼解簽。
看蘇莫麗慎重的將簽文收好,羅莎麗亞就知道這次成功了,畢竟崔老夫人比起來,蘇莫麗好糊弄多了。
「姐姐你不求支簽嗎?」蘇莫麗也沒忘了她。
「我前幾天就求過了。」這回羅莎麗亞也是準備好了的,「一口金鐘在淤泥,人人拿著當玩石,忽然一日鐘懸起,響亮一聲天下知。我這支簽也是不錯的,它說我太白居將來會天下聞名,大財。」
「真好。」蘇莫麗喜笑顏開,已經抽到這麼好的簽,當然不用再求了。
求完簽,兩人也不急著回去,今天風和日麗,秋高氣爽,正適合游山玩水。
在白雲觀轉了一圈,兩人還是回到桂花樹下歇息。
「這桂花開時可真美!」蘇莫麗忘不了八月那滿樹開花的美景。
「是啊,難得它還是棵金桂。」羅莎麗亞也忘不了那天的情景,金黃的桂花開得滿滿的,帶著香氣,撲天蓋地,仿佛整個白雲觀都被籠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