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王楊周身忽然升起一個元氣護罩,陰冷如冰的鬼焰撲落在護罩上,雖然護罩咯咯作響,但一時竟不能進。
但護罩也只頂了片刻,隨後就呯的一聲,碎裂開去,鬼焰頓時一沖而入,淹沒了王楊站立的地方。
可是王楊已經不在。借著護罩片刻的阻擋,王楊拼盡全力發出一道沖擊波,退出了鬼焰的範圍。
五毒式神,借助生死結界,幾乎無解。至少以王楊的實力,目前來看是必死之局。
怎麼辦?
就在這時,聯絡器震動了起來。
王楊皺了皺眉頭,發動舞空術,升至半空,拿出聯絡器︰「楚軒?」
這個時候,能夠聯絡自己的,只有楚軒。
至于楚軒的聯絡器居然不受生死結界影響,王楊根本沒有考慮,如果只是單純的制作一個聯絡器,楚軒需要從主神那里兌換圖紙嗎?需要和鳳凰聯手嗎?
果然,聯絡器里傳來楚軒平靜的聲音︰「敵人的實力怎樣?」
王楊深吸了一口氣︰「很強。」
楚軒像是早有預料︰「無法戰勝嗎?」
王楊冷哼了一聲︰「單純五個式神不算什麼,可是這個結界實在讓人頭疼。」
楚軒仍是淡淡的聲音︰「是嗎?看來,和我計算的結果一樣啊,能和我說說嗎?」
王楊看了看已經在地上重新現身的式神︰「你是指現在嗎?」
楚軒沒有一絲猶豫︰「如果你想打敗高橋日暮的話。」
王楊猶豫了一下,決然道︰「好,你听好了……」
兩個人都是智慧超群的智力,王楊很快把生死結界的詭異詳細轉告楚軒。
楚軒思索著說︰「也就是說不破去生死結界,就不可能真正對決五毒式神,更不可能打敗高橋日暮。」
王楊沉聲說︰「可是,高橋日暮在生死結界陣眼中主持,根本不會現身。」
楚軒說︰「打破結界,逼他現身。」
王楊頭上垂下一條黑線,沒想到楚軒也有這樣光棍的時候。
「我當然知道,可問題是,」王楊沒好氣的反問︰「生死結界能夠轉化能量,我用兩倍界王拳都沒有效果,怎麼辦?」
楚軒斷然說︰「那就用四倍,四倍不行就用八倍。高橋日暮也是b級,不可能無限轉化你的界王拳。」
王楊的眼楮一亮︰「對啊,以點破面,正是強行破陣的王道啊,剛才只顧戰斗,居然沒有想到。」
楚軒還是淡淡的說︰「你先試試,我在結界外策應。」說完就關閉了聯絡器。
——好像有什麼地方沒有想到?
這個念頭在王楊心里一閃而逝,可是眼前已經由不得他細想,破開生死結界,需要他在身體崩潰之前竭盡全力的爆發,而此刻他的體力已經消耗大半。必須珍惜每一分元氣,別忘了,生死結界破開以後,還有五個幾乎完好無損的式神。
「開始吧。」王楊雙拳緊握,收月復躬身,體內元氣瘋狂涌動,體外原本淡淡的微光逐漸清明︰「看我的六倍界王拳下的神龜沖擊波!」
一個直徑將近三米的巨大藍色流星從空中傾瀉而下。暴虐的狂風剎時席卷全場。
陣眼中,高橋日暮臉色微變,雙手結印的速度已經看不到手影,口中咒語語速之快,幾乎可以媲美高速運轉的計算機。
生死結界陡然旋轉,如同一個巨大的漩渦,將落下的藍色流星一口吞沒。
還是沒有反應。
王楊沒有絲毫灰心,雙手成花萼狀再聚︰「七倍界王拳神龜沖擊波!!」
一個直徑三米的巨大藍色流星再次從空中傾瀉而下。場內的風聲嘶啞,幾近無聞。
陣眼中,高橋日暮臉色凝重,雙手已無法看到,咒語只說了一個字︰「鎮!」
流星落地,仍然悄無聲息。但整個生死結界動了一動。
高橋日暮一口血吐了出去。
「還是不夠嗎?」王楊渾身顫抖,汗如泉涌,只覺得體內有無數把利刃在穿行︰「那就再來,八倍界王拳神龜沖擊波!!!」
一個直徑將近四米的巨大藍色流星夾帶著厲嘯再次墜下。場內已經沒有任何聲音,所有突出地面的東西,不論是草木還是建築,都被極速流動的風刃分割成碎片。
高橋日暮徹底變色,從懷中拿出一塊薄片,一口心血噴出,雙手高高舉起,那鐵片非金非銀,非石非玉,只是流動著一種莫名的暗芒,似乎能吸收一切光線。
流星再次墜入地面,仍然沒有動靜;但是瘋狂旋轉的水紋就像被踩了剎車一樣立刻停止轉動。良久之後,才慢慢恢復。
陣眼處,高橋日暮萎靡倒地,七竅血流如注,手中的薄片已經盡數化為齏粉。
生死結界雖然搖搖欲墜,但仍然在緩緩波動。
王楊已經快要維持不住舞空術,正在慢慢下降,他感覺身體先是滾燙如火,幾乎膨脹炸開;繼而寒意徹骨,全身似乎都在收縮;作為界王拳的修煉者,王楊當然知道,這是身體行將崩潰的預兆。
——他媽的,已經拼盡全力,還是不行嗎?這到底是什麼烏龜結界?
生死結界陣眼處,重新跪立的高橋日暮微微皺眉︰「為什麼還不放棄?到底是什麼信念讓你如此堅持?難道你不知道嗎?你命中注定會成為我的式神。」
正要命令式神再次攻擊,臉色突然一變,抬起頭︰「不好。」
生死結界上方,一個單兵噴射飛行器正在盤旋,楚軒一面操縱控制板,一面將發射口對準結界︰「看來我計算的沒錯,主神是根據王楊的最大爆發力來設定結界防御值,現在雙方都到了極限,就讓我來打破這個平衡吧。」
他按動左手的發射按鈕,一個光球從發射口噴出,準確的飛向已近解體的生死結界。
「轟」
凌空一聲轟鳴巨響,數十顆藍色的光球瘋狂的旋轉爆炸著,在接下來十幾秒的時間內,凡是接觸到那藍色光球的東西瞬間就融化甚至是氣化。
飛行器上的楚軒和空中的王楊一齊愣住。
這是……電漿現象?
——楚軒這家伙,竟然往我頭頂仍電漿炸彈?!
生死結界在電漿炸彈的摧殘下終于停止波動,開始像鏡面破碎一樣,沿著爆炸點,蛛網般的碎痕很快布滿整個結界,然後輕輕的「 嚓」一聲,消失在夜空中。
幾乎置王楊于死地的生死結界,終于被打破。
重新現身的高橋日暮整個愣住。片刻過後,好似不願相信的說︰「大風起于青萍之末,千里長堤潰于蟻穴,我的結界居然毀于一個普通人之手,不可饒恕,不可饒恕啊。」
單兵噴射飛行器噴出電漿炸彈後,也耗盡電力,降落下來。楚軒迅速跳出飛行器,取出高斯手槍,迅疾的提醒王楊︰「元氣彈。」
沒有生死結界限制,王楊的氣機感應瞬間恢復,四十萬米內的所有氣息歷歷在目,深深地看了楚軒一眼,王楊舉起雙手,開始收集元氣。
楚軒在地面雙槍四射,配合彈無虛發的高斯武器,閃轉騰挪,身手矯健之極,在五毒式神的攻擊下也能乘隙反擊。原本五個凶神惡煞的式神,在生死結界瓦解後也身受重創,加上沒有結界的掩蓋傳送,一時間竟然奈何不得解開基因鎖的楚軒。
可是王楊通過氣機感應,能看出楚軒的氣息遠遠無法同五個式神相比,如果不是忌憚他手里可能還有電漿炸彈,五毒式神早就一擁而上,把楚軒活活分尸。以楚軒的智慧,很輕易的看穿了五毒式神的擔心,他立即擺出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和五毒式神展開對攻。當然,楚軒很會把握這個度,絕不會腦殘的上前近身。
雙方互有顧及,竟然詭異的陷入了一種平衡,彼此都不敢太過接近。
——快,快啊,再快點!!
王楊心里無比焦急。元氣彈威力驚人,正氣沛然,對付高橋日暮是最佳武器,偏偏耗時日久,即便以自己八倍界王拳的狀態,也需要將近三分鐘。
楚軒還能拖多久?王楊的氣機感應又轉向楚軒。
久守必失,金行染終于抓住一個機會,借由血狩的長發,潛入楚軒左臂;楚軒面不改色,調轉槍口把自己左臂打得粉碎。
終于平靜下來的高橋日暮抬頭看了看王楊,又轉向楚軒︰「今天的訪客格外多啊,一事不煩二主,既然來了,就好好接受我的招待吧。」
五毒式神心智不全,他卻目光如炬,一眼就看出楚軒已是強弩之末,根本不足為懼。
檜扇遙遙一指︰「定。」
金行染幾乎融入夜空的身形在瓦礫間一閃,隨即出現在楚軒背後,楚軒兩眼一片茫然,高斯手槍準確的指向金行染出現的方位,但還沒有等他開槍,渾身忽然一頓,就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樣靜止不動。
金行染身影一動,倏地鑽入楚軒左胸。
好像是解除法術的竅門一樣,楚軒在金行染入體的同時恢復了行動,可是剛一恢復,渾身皮膚迅速變成青白,劇烈顫抖起來,他感覺不到痛苦,但靈魂的快速流失,還是讓身體失去了控制。
楚軒忽然淡淡笑了起來,他想也不想就反轉槍口指向了自己心髒,然後猛的按下扳機……
「楚軒!!!」空中的王楊目眥盡裂,眼前這一幕同伽椰子一戰中的情形何其相似?
命運好像嘲弄似的,轉了一個大圈,又詭異的回到起點。
槍聲劃破夜空,余音久久不散,隨後,一切重歸平靜。
雖然楚軒已經倒下,可是四周的五毒式神還是心有余悸,不敢過于靠近。
楚軒躺在地上,看著王楊,王楊在空中雙手高舉,和他靜靜對視。
楚軒突然咳嗽了一下,突出一口血塊,那是已經破碎的內髒。
「我要死了嗎?」楚軒看著王楊,語氣好像是在談論一個明天吃牛肉面還是素餃子的輕松話題,只是聲音已經因為左肺部重傷而含糊不清︰「看來這次是真的要死了。」
王楊只覺得心里一片紛亂︰「……你為什麼要回來?」
楚軒身上的血越流越多,很快就將地面染紅︰「因為我接受了主神的選擇。」
王楊嘴里無比酸澀︰「只能活一個人嗎?」
楚軒身上抽動了一下︰「眼楮已經看不到了……看來還有一分鐘就會死亡,不過我還有話要告訴你。」
「王楊,你不甘心被命運操縱,被主神擺布……可是你現在還不夠強,除了抗爭,也需要隱忍……為了追逐的目標而暫時止步,不是懦弱……有時候,短暫的倒退,是為了更大的躍進。」
楚軒說著,又吐出幾口帶著內髒的血︰「……原以為永遠不可能找回感覺,可是你給了我希望……很感謝你啊,可是我真的太累了,就讓我休息一下吧,休息一下……」躺在地上,靜靜地看著頭頂的星空,臉上露出釋然的微笑,慢慢閉上眼楮。
楚軒忽然又睜開眼︰「最後,拜托你一件事。」
「守護好……你珍視的……隊友,」楚軒嘴角吃力的帶出一絲微笑︰「還有……我期待的……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