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寫其他新書緣故,這章沒寫完,便發了上來,明天補上,請見諒!)
清晨,一陣吵雜聲將我吵醒。我翻身下床,見木窗格子縫隙里已投射進點點陽光。才暗自驚覺昨夜自己睡得太沉。
本來一開始看見人影從門外閃過,還提醒自己要警覺,晚上不可睡得太沉。卻不料那床確實是舒服,又加之前有紫隕宮激戰,後有穿越時空之門,體力消耗明顯過大,所以一躺上床便什麼都不知了。
此刻門外甚是吵鬧,是一個女子與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隱約還有兵器踫撞聲。我胡亂穿好衣服,這才想起自己的滿頭白發,便又拉上帽子,蒙了個絲巾。這才拉開門。
不料門口廊柱邊卻靠著一個人,頂著頭凌亂的短發,竟是那皇甫菜頭。看到我開門,便很酷地甩了甩腦袋,說道︰「你先進去,我給你拿衣服來。」說完,也不等我反應便走進了他自己的房間。
不一會兒,皇甫菜頭拿著一套藍色褥裙和紅色披風走了進來,他面上沉靜,看不出一絲喜怒哀樂,眼楮卻不大自然地看往別處,說道︰「別人問起,就說不認識的人送的。」然後他一溜煙就跑出去了。
我愣了愣,才恍然大悟,他連房錢都交不起了,哪里來的錢去買這質地不俗的衣服?感情昨夜是去順手牽羊了。那麼昨夜門口閃過的人影便是他。
唉。若我在此站穩了腳跟,這份情定然是要還的,這皇甫菜頭的青春期教育問題也是要搬上日程的。
我理了理他送來的衣服,驚訝于這個少年的周到,衣服有兩套,一套是褥裙,藍紫色錦衣,水藍色羅裙,碧綠腰帶是荷葉皺褶邊,煞是婉約柔美。另一套卻是粉色的騎馬裝,搭配著火紅的短披風,脖頸處有一圈狐毛。看這架勢大約是為了行走江湖,打架斗毆方便用的吧。
我關了門,當即試穿,更訝異于皇甫菜頭同學眼光毒辣,心思細密,竟只需掃我一眼,便能找到與我如此匹配的衣服,簡直如同量身定做一般。
且還一拿就拿兩套。我只道他是一個莽撞少年,卻不料也有這般縝密心思。看來這天商大地,個個都是精英,個個都須提防。
看來步步為營是十分必要地。衡量再三。我在選了那套比較婉約地褥裙。裙擺寬大。滿是皺褶。剛好可以遮住我地靴子。這色彩淡雅也不惹眼。只是這滿頭白發倒是讓我為難。
在那堆衣物里翻檢了一陣。翻出一件紫色地狐裘披風。披上也是剛好。色調也搭。我便將發變成辮子盤在腦後。自然也將披風地帽子豎起。把脖頸地細繩系上。包裹得嚴嚴實實。
又將紫菱鏡等一干貴重物品一一收入懷中。這才出得門來。
這時。日光刺目。天空湛藍。卻還是不斷有雪花飄落。客棧大堂里地吵嚷聲比剛才更清晰了。
只听帶著滿腔怒火地女子說道︰「今日我橫豎是要上去搜地。你以為你們阻止得了嗎?」
那聲音平時該是嫉妒清澈地。年齡應該不大。
「既然住進了雪國暖景,便是我們的客人。斷讓是不能讓客人受到騷擾。你們有什麼恩怨,大可等他從雪國暖景離開後,你們再一並清算。」男子的聲音不疾不徐,沉穩渾厚,帶著深刻的威嚴。那是屬于吳勝的聲音。
「你們擔待得起嗎?那失竊之物,怕是你十個雪國暖景也賠不起。」女子冷笑道。
失竊之物?賊在這客棧內,難道是說皇甫菜頭偷的這些衣物。這些衣物看起來也很平常,不至于是價值連城之相。
我心下了然,便不再去管屋外的爭吵,一心想找個小二弄些東西來吃。卻偏在回廊上瞧見一人。正是昨晚在客棧大堂肆無忌憚掃視我的男子。
此刻,他正倚靠在欄桿處看雪花飄落,見我走過身邊,神色還是那種不羈,眼神同樣放肆。我直覺此人定不是好惹之人,初到天商,沒有一個朋友,沒有一個幫手,對所有情況都不熟悉。我還是盡量夾著尾巴做人才是。
于是我緊了緊披風,快步走過去。
「小姐穿這藍蓮流風裙可真是合身!」他聲音沉靜,帶這些微的笑意。
我不禁停下腳步。慢慢轉身看著他,看了好一會兒沒有說話。
「你可知這藍蓮流風的來歷?」他還是滿含笑意,攤開手,任由雪花輕盈地跌落掌上,一下子合上,一下子卻又攤開。我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還是轉身離開。
乍一听,我身穿的這套就是藍蓮流風裙,我是有不小的震驚。因為這天商大地也僅此一套而已。
听蘇軒奕說過,當初帝王蘇澈迎花神蓮月時,蓮月以蓮葉蓮筋做裁剪便制作了兩套衣服,其中的女裝便叫「藍蓮流風裙」,輕盈舒服,走起路來衣袂飄飛,弱柳扶風,極度雅致,令看者頓去心頭之燥,穿者則身姿輕盈,康泰一生。最奇妙在于,這藍蓮流風裙清香淡雅。據說蓮月皇後最喜穿著此裙,身上常有暗香浮動,被人稱之「十里荷香」。
當然,藍蓮流風還具有很高的靈氣,能讓穿者幻術靈力大增。
這就是一千年前,我穿的那套嗎?款款而行受著天商大地子民的朝拜,施施然巧笑倩兮,有著丈夫深沉的愛。
內心一動,這衣裳無風而動,果真滲出若有若無的荷香。淚便經不住滴落,仿若一只手懸空著,穿越千年才握到了另一只手。所有的哀傷都化作淚滴。
「小姐,知道這是藍蓮流風裙,竟無動于衷。我該如何來推測小姐呢?」那男人還是一副戲戲謔的口吻。
「閣下未免管得太寬了。」不知為何,這男人讓我覺得心神不寧。他身上有一種氣勢,壓得我喘不過氣。很像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兩個俠客對壘,而我便是弱勢的那個,招架都有些困難。
听我那麼說,他也不惱。我便下樓到大堂里,站在木樓梯上,看到一個紅衣女子,大約十**歲的模樣,粉女敕的肌膚,睫毛微顫,發髻上插著紅色的蓮花朱釵,手拿著峨嵋刺正要往樓上沖,想必就是剛才要搜客棧的女子。而吳勝則站在我前方不遠的樓梯上,樓梯口守了一群人,都是店里的小二,個個的姿勢都是戰備狀態。
看來這種情景真是不適合我叫飯吃,也不適合談生意。便想著回去找找皇甫菜頭,聊聊天,也隨便打听打听這天商目前的情況。
正欲轉身,那紅衣女子叫道︰「吳老板,你那位客人就是賊。」她聲音很大,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向我投來。
賊?難道她說的是這套衣裙?不過轉念一想,也是,這是藍蓮流風,當真是十個雪國暖景也賠不起的。
「姑娘,你不要信口雌黃。這套衣裳本身就是郁小姐的。」吳勝果然是個好老板,竭力維護客人利益,黑的都能說成白的。
「哼。舌頭無骨,調來換去,都是你們說的。」紅衣女子一怒,便一躍而起,掠過一個小二頭頂,便直取吳勝。那小二也不俗,身子一斜,飛身過來,掌風一掃,紅衣女子便又被逼退倒了樓梯下。
「太不講道理,木森,流觴,把她給我趕出去。」吳勝手一甩,回過頭看著我,上下打量了一番,眼神有些凶狠。大約是怪我給他惹麻煩。
那紅衣女子一番爭斗,木森和流觴兩個少年身手也不弱,這番下來,紅衣女子漸漸露出頹勢,一個回轉不力,便被流觴多了兵器,木森趁機扣住了她手腕。女子一臉怒意,咬牙切齒,眼里卻又露出哀傷。
我有些不忍,雖說我不是賊,但皇甫菜頭會去偷這衣服也是因我而起,況且,若這女子收藏著藍蓮流風裙,那說不定她和蓮月是有很深淵源的。想到此,我便走了下去,想著對木森說︰「放了這姑娘,我有話對她說。」
木森看了看我,再看了看吳勝。「吳老板,有勞。」我向著樓梯上的吳勝施禮,他竟呆愣了,好半天才回神點了頭,便匆匆離開。
我將紅衣女子帶到房間,一時間竟不知如何是好,畢竟是我穿著偷來的衣服。
倒是紅衣女子先開口道︰「我知你不是賊。」我以疑惑的眼神看著她。
她繼續說道︰「方才見你轉身離開,我一時情急才說你是賊。只因這雪國暖景高手如雲,我斷然是闖不進來的。又怕你一人在此危險,方出此下策。料想你必定不會不管我。」她笑起來,臉上有梨花春水的明媚清新。
不過,听她這話倒是認識我一般,便問道︰「姑娘難道不是在找這套衣裳嗎?它明明在我身,姑娘何以認定我不是賊人?」
我倒很好奇這女子的身份。這女子也不客氣在桌前坐下,喝了一口冷茶,道︰「渴死了,追了那小子一個晚上。對方法術很高,大約是祭司之類的。否則我能讓他出了蓮谷?」
原來是皇甫菜頭沒有甩掉尾巴,被跟蹤而來,不過如果皇甫菜頭是祭司,那形象與蘇軒奕、夏淨塵也差太多了吧,大家都是祭司,箜晴國竟如此寒酸?
不過眼下要解決的卻是要取得這個女子的信任。我有強烈的預感,她能收藏這套衣物。必定跟蓮月有莫大關系。想了想,我覺得第一還是要誠懇地把衣服還給人家,雖然理論上講,這衣裳是我的。但實際上,我只是來自于另一時空的一個普通女子罷了。
「姑娘,此事原本也因我而起,也是我一句戲言叫他幫我找套衣服,卻不料他亦沒有盤纏,大約如此,他才出此下策。現在,我將衣物歸還,還請姑娘不要追究他了。」我邊說邊解去腰帶。
紅衣女子卻一個箭步到我面前,伸手阻止,神情急切地說道︰「天寒地凍的,這衣物放著也是放著,既然小姐缺少衣物,不妨就穿著吧。」
我有些奇怪地看著她,之前她那氣勢是勢要把衣服多回去的。怎麼現在卻又如此輕易地放手。我仔細地盯著她,非妖非魔,非鬼非魅,渾身似乎涌動著潔淨的靈氣。
她看我不說話,又十分著急地說道︰「小姐,我先前要拿回衣服皆因那小子做了賊還弄壞了我的花圃,我紅蕖嫉惡如仇,怎會放過他?此刻,小姐穿了便是穿了。但我還是要找那小子算賬。」她嘻嘻地笑了笑,又問道︰「不知那小子在何處呢?」
我穩了穩心性,我不相信這紅衣女子不知這是藍蓮流風裙。她這隨意送人的態度,著實讓我模不著頭腦。
「難道你不覺得,那衣服穿在她身上很合適嗎?」門外一個清澈沉靜的聲音說道。紅蕖抓起峨嵋刺就跳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