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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視,與這熟悉又陌生的男子。隔著一條緩緩流淌的潔淨之河,日光和暖,和風習習。彼此沒有說話。突然,天空撕開一條裂口,露出巨大猙獰的黑暗,旋轉著凌厲的風,帶著強大的怒氣。
對面的男子臉上迸射出妖冶的花紋,本來柔和的目光陡然變得戾氣橫生,如鋒利的刀向我投射過來。我本能地倒退,跌坐在草坪之上。
「快走。」一聲斷喝,緊接著便有人拉起我後退數丈,剛才的草坪瞬間化作血淋淋的池水。我回頭看,一下就哭了,泣不成聲地喊道︰「鐵雄。你跑哪里去了?」
「丫頭,我在。」他拉著我一路跑,後面是隆隆的雷聲,漫天卷地的陰風怒號著向我們撲過來。
「鐵雄,這是怎麼回事?」我邊跑邊問。剛才美麗如斯的地方全部變成了血海滔滔。那英俊的男人瞬間猶如惡魔。
「我也不知道。那日,我調走之後,冥神大人就讓我在這冥界盡頭淨土之濱的邊界修煉,說這日便來帶你離開。」鐵雄喘著氣,向身後灑出一把粉末,那粉末騰起漫天的迷霧,阻隔著血雨腥風。鐵雄拈起咒語,招來一把大傘,罩住我,一掌推出,大聲喊道︰「快回去。」
我不由自主地騰空飛起。一瞬間,鐵雄便被那血雨所淹沒。我心知那是極其厲害的惡毒之源,鐵雄恐怕是凶多吉少。
那大傘是七色的,速度極快,掠過血河、黑暗之橋,奈何之橋,終于暗夜的冥界撕開一點光亮,那傘陡然如離弦的箭從那縫隙中陡然沖出。瞬間的光亮照得我昏厥了過去。
醒來,發現睡在連府,紅蕖在旁邊打盹。我想支起身,可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便開口喊紅蕖,卻發現嗓子發不出一點聲音。動彈不得,發不出聲音。我茫然地看著眼前的一切。明明記得暈倒之前在夏月凌的王府。明明記得後來遇見了鐵雄。可一切似乎又都不一樣了。
「紅蕖姐,你去休息吧,我來守著小姐。」黃桑端著一盆水走了進來,語調很輕柔。
「不用了。小姐沒有醒。太子也是斷然沒法再回來地。」紅蕖搖搖頭。拿了溫熱地帕子拭擦我地臉。陡然看見我睜著眼楮。她嚇了一跳。頓時卻又百感交集地問︰「小姐。你醒了?」
我發不出聲音。只得眨眨眼。
「小姐你怎了?」紅蕖一臉擔憂。看著我。我連搖頭地力氣都沒有。只看眨著眼楮看著她。
「小姐好像不能動。也不能說話。」黃桑也趴到了床邊。美目里滴出清淚。我眨眨眼表示贊同。
「黃桑。快去找菜頭過來。看看小姐。」紅蕖抹了抹淚。緊緊握著我地手。只听得黃桑快步出去。踏著地板地聲音。
不一會兒。菜頭便走了進來。一臉地胡茬。凌亂不堪地發。更是人如其名了。他眼楮紅得跟白兔似地。我努力扯動嘴角。露出笑意。
「死丫頭,你還好意思笑?」他咬牙切齒的模樣我還是第一次見。不過這樣憔悴的模樣更有男子漢的味道了。我還是看著他笑。他不悅地皺皺眉,右手凝掌,輕輕地拂過我的面上。頓時,一股清涼的風拂面而過,整個人都覺得輕松了許多。
「菜頭,小姐沒事吧?」紅蕖和黃桑異口同聲地問。
「她只是靈魂受到了灼燒。好在她吃了冥界聖藥,否則,早就灰飛煙滅了。」菜頭扶我坐起來,源源不斷的靈力輸入我體內。
我心里陡然清明,這靈力如是如此熟悉。難道?我真的很高興,不敢去想,不敢去追問。只是偏著頭,眼巴巴地看著他。
「看什麼?沒見過帥哥啊。」菜頭不悅地盯著我,惡聲惡氣的,「不要費神,繼續休息。否則你沒力氣靈魂融合。」
我看著他,他眉頭皺起來。真好,他現在是有喜怒哀樂的人了。我覺得很溫暖,便听話地閉上眼調息。
「菜頭,你看小姐能不能恢復?」紅蕖擔憂地問,聲音很小,我還是听見了。
「不知道。她服的是冥界的藥。我一介凡人不懂得。」菜頭搖搖頭。听聞冥界,我便真的確定夢中所見是夏康峻了,不,應該說是冥神郁磊。只是那番景象不知是假是真,那樣恐怖的夏康峻或者冥神郁磊,是我不曾見過的。還有鐵雄,他被血雨吞沒,到底是真實還是幻境?真的不得而知。
「我雖是天界的,卻也不懂。冥界與天界本身並不是隸屬關系,是平等的。但願小姐能夠挺過來。」紅蕖幽幽地說。
卻听見菜頭略帶諷刺的聲音︰「你是真的關心她?」
「自然是真的。」紅蕖有些不好意思,想必菜頭也明白,她是蘇軒奕的人。不過听紅蕖說關心我,我還是有些感動。
「那我想你應該知道怎麼做。」菜頭語氣冷冷的。
「我自然知道,不會告訴她的。」紅蕖的聲音放低了許多。
什麼事情?難道夏月凌有什麼不測嗎?一定是了。按照當時我靈魂灼燒的程度,斷然是不能活的,現在卻能夠安然,並且在昏迷之中仿若是來到冥界,看到郁磊的那副模樣,定然夏月凌出事了。
心里莫名一陣痛,猛然坐起身,急切地問道︰「夏月凌是不是出事了?」菜頭和紅蕖訝異地看著我,好半晌,菜頭才回答︰「那家伙好得很。」
「你沒騙我?」我抓著他的手,他的臉色逐漸難看起來,眼神里滿是哀傷,好一會兒,扶著我躺下,幽幽地說︰「你當真是在乎他的!想到他有事,居然能沖破靈魂排斥的封印。」
「你告訴我,他是不是出事了?」我拉著菜頭,瞬間力氣都恢復了,翻身下床,便要去找夏月凌。
我昏倒之前,他那怒氣與戾氣如大海狂波。即使沒有出事,我也怕他墮魔。我不要他做第二個蘇軒奕。
「他好得很,沒有事。安心休息。我叫他晚上來看你。」菜頭把我抱回床上,蓋上厚厚的棉被。我這才想起來要問他問題。
于是拉住他的手問道︰「你是不是他?」
「哪個他?」他狐疑地看了看我。
「你說有緣再見的。」我想起淨塵在醉蓮軒死去時,曾給我說他日有緣會再見。一直覺得他那神情不是寬我心的。
「你?」菜頭眼神驚異,繼而冷冷地說︰「我從來沒說過那些話,你認錯人了。好好休息。」
「淨塵。」我低喊。也有那麼些不確定。他果然沒有停步,徑直走出去。
「紅蕖,你也出去吧。我一個人靜一靜。」我向紅蕖揮了揮手。
「小姐,那我去熬點粥,一會兒送過來。」紅蕖體貼地關上門。我這才翻身下床,看著窗外,雪花還在飄。走到紅木的梳妝台前準備梳妝,這才發現青絲微微泛出藍色。那藍色竟是氤氳不斷的靈力。
還有胸口的掛墜,與蘇軒奕送我的一般無二。我的另一半覺魂,它本該伴著夏月凌,此刻卻在我的身上。
夏月凌一定是出事了。他說他等了我很多年,他要迎娶我做王妃,以他的性格是斷然不會在危急時刻將我推開。我做到床上做了調息,從衣櫃里找出藍蓮流風穿戴完畢,把頭發梳成馬尾。把紫菱鏡收入懷中,便躍出窗戶。
是的,我要去找夏月凌,心里慌亂,只想馬上見到他。
天商的雪還是紛紛揚揚。拈起御風訣出了連府,氣血翻涌得厲害,便降落在一處人少之處。這才有點懵了,先前去夏月凌的王府是坐馬車去的。便只好往翠煙樓去。
好不容易走到翠煙樓門口,才發現翠煙樓大白天緊閉著門。我伸手去拍門,叫了許久也沒有應聲。身體有些虛月兌,便靠著翠煙樓的大門歇息了一會兒,這才硬撐著,想起夏月凌還有「雪國暖景」,便邁開仿若灌鉛的雙腿向「雪國暖景」走去。
「雪國暖景」還是舊模樣,我踉蹌進去,便躺在大堂內的椅子上喘氣,流觴從櫃台後抬起頭看到我,有一絲訝異閃過,隨即卻又恢復了平靜。
「流觴,快叫吳勝帶我去見他。」我喘著氣,覺得魂魄在搖搖欲墜。這次的灼燒,看來對我的傷害是很大了。
「郁小姐,你要見誰?」流觴恭敬地走到面前。
我覺得氣都快提不起來了,憤怒地說道︰「你,你他媽的別問了,快點去。」
流觴嚇了一跳,大約是沒想到一個女子會時候粗話。便小跑著上樓去了。
我閉上眼調息,卻听見渾厚的男子聲音帶著幾絲的嘲諷︰「十八沒有娶你,你就氣成這樣了?林小姐。」
我听出是夏月楓的聲音,輕輕地扯動睫毛,斜著眼瞟瞟他,緩緩說道︰「月凌斷然是要娶我的。」
「是嗎?可現在十八王府在擺喜酒,你不該是新娘嗎?冒牌的林家小姐。十八豈會娶一個冒牌的林家小姐。」夏月楓冷冷地看著我,面上滿是嘲諷。
夏月凌在成親?我蒙了一下,便笑了起來,對著夏月楓說道︰「寧王爺,我與十八的感情不是你所能想象的。誰也不能離間我跟他。」我的語氣很篤定。
「是嗎?那是要本王送你去他的府邸看看了?對了,他們已經進宮拜過父皇母後了。此刻,應該是要洞房花燭的時候了。」夏月楓的面目猙獰。
他以為他可以打擊我。可我對夏月楓的感情是說不清楚的,沒有像對夏康峻那麼明了。甚至說不清道不明,總覺得他和夏康峻就是一個人,或許因為這樣,听聞他要成親,我才會有莫名的難過吧。
但決不至于是晴天霹靂,所以我還是閉上眼不理會夏月楓,兀自在一直上打坐。
「你當真不相信?」夏月楓不依不饒。
我緩緩抬眼看他,說道︰「即使如此,也是他的選擇。」
「你當真不是春城林家的人?還有這套藍蓮流風你從何處得來?」夏月楓將很久以來的疑問都問了出來。
「寧王爺,你弟弟大婚,你也該去祝賀,而不該在此盤問我。」
「哼,十八偽裝得好啊。閑雲野鶴樣,一攀就是林家。」夏月楓一臉諷刺,在我身邊坐下。「虧我平日里還對他好,百般照顧他,護著他。」
「王爺,你是皇家人,理應知道皇家的做事法則。怪不得別人。」我說,覺得很是奇怪,似乎整個「雪國暖景」都靜悄悄的,根本沒有生意一般。
「你倒是透徹得很。好像很了解皇家似的。」夏月楓嘴角帶著諷刺,倒是氣急敗壞的模樣。
我便不說話,看著流觴從樓梯上緩緩地走下,走到我面前,垂頭喪氣地說︰「吳老板說,他不見你。從此恩斷義絕。」
「真的?」我一下子站起來,重心不穩,流觴慌忙扶住我。
「剛才不還很篤定,很自信麼?」夏月楓在一旁冷笑。我只覺得天旋地轉,一定有什麼地方出錯了。我得好好籌劃籌劃。
于是踉蹌著出門,身體竟然輕飄飄的。
「郁小姐,等一等。」流觴喊住我。
我轉頭,看著流觴低垂著頭,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難道是夏月凌有另外的交代。我心里燃起一絲希望,喜悅如同烏雲之後的日光,一點點露出來。
「流觴,他是不是還有什麼話對我說?」我的聲音有些顫抖,沒來由,我自己也不清楚。眩暈著。
「沒。是我的事。因為吳老板說過今日不見人。我去通報,他把我逐出‘雪國暖景’了。我想,我想跟著郁小姐。」流觴的臉通紅。
「什麼?」我驚異地看著他。
「郁小姐,請不要嫌棄流觴。」流觴急得臉都紅了。
「喲,郁小姐,或者林小姐,你真是艷福不淺啊。這雪國暖景最俊朗的服務員都要跟著你了。真是彼失此得啊。」夏月楓的嘲諷之意更加明顯。我知道他是在報復我欺騙他是林家人的事情。
也沒理會,本想拒絕流觴,但看他那模樣,說出這話也不易,轉念一想,或者這是夏月凌安排的也說不一定。便對他說道︰「好吧,你去收拾一下,跟我走吧。」
「不用收拾,流觴本身就是無一物,這就跟郁小姐走。」他便很自然地走上前來扶著我。
「喲,還真是郎才女貌呢。」夏月楓在身後怪叫。我和流觴都沒有理會,徑直出了門。
站在街上,再回頭去看。「雪國暖景」四字還是行雲流水的暖意。
夏月凌,你到底怎了?擔心如潮水淹沒我。
「小姐,你沒事吧?」流觴扶著我,擔憂從眉宇之間逸散出來。我咧嘴一笑︰「沒事。我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