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一起部署完一切,只留下黃桑、粉裳守著夏月凌的和兌在軍營里待命,其余一干人皆在橙子帶領下離開
忙完一切,才現彎月西沉,暗夜隱有了熹微。
「不知不覺,天就亮了,你那邊不回去,可以嗎?」我對站在身旁的離說。
他輕笑,道︰「我在你心中是那麼弱的人麼?」
我亦不說話,只站在這軍營後的高崗上,望著敵軍駐扎的方向。心里想︰自己剛才也是多此一問。夏月是何許人?能從小就步步為營,籠絡別國人心,決勝千里之外,將晴國盡收于手的男人。
「怎麼話,還不習慣你的安靜。」他語調很輕,帶著幾不可聞的愉悅。
我望著眼前茫茫的黑夜,︰「我在想,們何時會進攻。昨夜太安靜了。安靜得幾乎讓我忘記了戰爭。」
「入夜便會進。」他說。
他語氣很篤定,這種自讓我萬分訝異。我疑惑地看著他。他還是看著前方,輕笑道︰「是想問我為什麼這麼篤定麼?」
「是。」老實回答。說實話,我和他共同听各種消息匯報,共同站在這高崗上看了敵軍軍營的星星點點良久,我卻是一點蛛絲馬跡也未找到,更別說分析出對方進攻時間。所以嚴重懷疑他所言。
「如果陰謀是真。那對方就要等亡靈軍數量達到時動手。
但從曉情樓傳回地消息。他們還六十萬。所以。除了召集墳墓里爬出地死尸。便是對活人下手。恐怕李家軍現在全部變成亡靈了。所以只需一個白日。他們便會召集完成。至于選擇入夜。則是因為晝夜交替之時。便是東皇鐘正氣最弱之時。再說。對方領軍地是李維谷。」離說到李維谷。輕蔑地冷哼一聲。
「李維谷怎了?」問道。
「沒怎地。老對手了。」他笑著。從衣兜里掏出一個紙包。打開來。竟是一塊大干餅。我認得這是生在雪層之下名叫藤藜地藤本植物地根磨成地粉做地。那藤藜與現世地紅薯很像。只是澱粉含量更多些。因此。天商地人以它為粉烙餅。因口感極好。易于攜帶。這藤餅便成了天商人游歷四方、出門經商、行軍打仗地必備食物。
「想必你晚飯也沒吃。軍營開飯還早。你湊合吃點。」他遞過來。那金黃地餅面躺在他掌心。我這才意識到在蓮谷那頓晚飯沒吃。來到這里。也忘了吃飯。此刻看到這餅。才感到餓。卻又不好意思接過來。只小聲問︰「你怎會帶著這些?」
「習慣了。早些年密河大水。父皇派我去治水。我便與軍隊一起。攜帶干糧方便行軍。後來去治瘟疫。攜帶干糧方便也安全。再說這些年在江湖上走。風餐露宿地時候居多。」他說。語調里浮著一種回憶往事地愉悅。
這話語讓我吃了一驚,以前以為他就是一個甩手的王爺、陰謀家,卻不料他卻是實干,真正做了實事的人。怪不得以前他在朝野都有美名。我側過頭看他,夜色中,只能看見他的輪廓,剪影太好看。我心里突然浮起一絲奇怪的感覺,這男人或許比不上夏月凌聰明,不如夏月凌那麼會布局,卻似乎比夏月凌更適合這天下。
「想什麼?」他突然轉過頭。我嚇了一跳,慌忙說︰「我只是感到驚訝。」
「呵呵,曉蓮那樣看得起我。我甚是高興。」他笑得很爽朗。
我滿頭黑線,眉頭緊皺,咬牙切齒地說︰「你知道麼,我最討厭別對我用讀心術。」我趁勢轉身就走,逃開剛才的尷尬。
他一把抓住我,逼迫我面對著他,舉起手做誓狀說︰「僅此一次,絕不有下次,離對你保證,否則灰飛煙滅。」
「哎,好好的,不會就不會了,你這等誓言作甚?你這個家伙。」我急忙斥責。或許以前的我不相信誓言,但命運向我漸漸揭開的世界,讓我不得不相信這世間地誓言是會應驗的。
「離說到做到,別擔心。」他抓著我手的力道放輕,轉抓為輕拍,聲音呈一片寧靜,有了夢幻的意味,「吃點東西墊墊肚子。」他分了一半放到我手中。
我握著,看著近在咫尺地離,他渾身的氣息往我鼻子里鑽,這感覺好熟悉。仿若是許久以前便見過他一般。
「又呆了。」他咧嘴笑,眉目生動。我還愣著,他卻陡然湊到我耳邊說︰「一人一半,便是圓滿。」
我地臉來由地滾燙,身子一緊,僵硬得動彈不得,只迅速低頭,動作機械地拿著藤藜餅往嘴里送。
香甜的餅,不是我上次在靈都城小吃攤上買的那種味道。這餅烤得更考究,仿若加了特殊的香料,並且離應該是一直用結界罩著,在這寒夜里,它並沒有冷,看來是他專程從皇宮帶來的。想到此,心里覺得暖,卻也覺得遺憾,終究我們相見太晚,我心里便不可能有夏月凌之外的人存在了。
沒有夏月凌之外地人存在?這個念頭跳入腦海里,我自己也嚇了一跳,在何時,他已經在我心里佔據了那麼重要的地位了?
「怎麼又不說話了。」他突然說話。我一驚,陡然咬了舌頭,只好把頭埋得更低,悄無聲息地齜牙咧嘴,好一會兒才語調模糊地說︰「我是在想你剛才說明天入夜時分,對方進攻地事情。」
「你不信我?」問道,隨即又笑著說︰「你回去問問十八,他肯定也這樣說。」
「什麼?」我吃驚地看著他,吐出這兩個字,馬上意識到自己若接下來不說點什麼,便有此地無銀之嫌,說不定離便是用我慣用的手法︰蓋火鍋呢。于是,我立馬用更驚訝地語調問︰「你竟不知的他與那五個妖孽對戰,受了重傷,昏迷不醒?」
他冷哼道︰「他是十八,你以為。」
我沒話可說了,他們是老冤家,估計夏月凌從冷宮里放出來那天開始,他就開始研究他了。其間兩人過了多少回招,我是不得而知。不是俗話說「敵人也是知己麼?」
「好了,回去吧。免得有人抓狂。」離揮手朝崗子下走,語氣也听不出喜怒哀樂。
我亦知曉是他指夏月凌,也不好說什麼,只緊跟著往崗子下走。
進得軍營,火頭軍營帳已開始做飯,乒乒乓乓地響。我這才想到我剛還吃了藤藜餅墊了下,夏月凌那家伙估計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想到他餓得抓狂,卻又不能去找吃的地慘狀,我心情華麗麗地好。
來到皇帳,例行問︰「可有異常?」卻不料守在門口的黃桑和粉裳皆低頭道
下無能。」
「淨說這沒用的。陛下怎了?」
「不是陛下,是,是那個女人自稱皇後要進去服侍陛下。我們不許,誰知那林老頭居然會法術,封了我們的靈力。請主上恕罪。」黃桑撲啦啦落淚。
我伸手替她擦淚道︰「委屈你們了,下去弄些吃的來。」
「小姐。」黃桑喊道。我知曉她是不放心我,便拍拍他說︰「不礙事,你也知曉我不是容易吃虧的人。去吧。」
黃桑滿眼盡是憂,深深看我一眼,拉著粉裳匆匆離開。我這才挑簾進去。誰知一挑簾,一把明晃晃的刀就架到我脖頸間,稍微一動,便會血濺當場。
「大膽刁民竟敢私闖皇帳。」景月聲喝道,我斜眼看看拿刀地仁兄,面無表情,冷若冰霜。
「你竟敢拿刀著本宮!」我一字一頓地說。其實我是很想厲聲喝的。只是怕說激動了,脖子開口子。
果然,他听到本宮二字,微晃,轉頭看我。我抓住機會,斜睨他一眼,用的是玄青教我的攝魂術。他一怔,刀不自覺垂下。
「出。」我聲音柔婉,他冷冽的面容顯出迷茫,乖乖地走出營帳。
「你果然是個妖,竟敢來冒充蓮月皇後的部屬。」林景月喝道,臉上被打的紅腫還未退,本來清秀的臉配上猙獰的面目,更讓人覺得討厭。
「滾出去。」我無視她的存在,往榻邊,她唰地攔到我面前,抬手煽過來。我早听到風聲,一把捉住她地手腕,順勢一扭,卻不料就將她的手反剪到背後。我自己也是一愣,原本以為林家男兒個個都身懷絕技,又有神器和許多神物,這女子好歹也不該如此之弱。
「郁小姐,你太不把林家放在眼里了吧。」那站立在一旁的老頭沉聲道。因背對著燭火,我倒看不清他的神,只覺兩道刺人地目光直直射過來,甚是凌厲。
「是林家跟我為難,皇上生死未卜,林家作為臣子,不團結一切力量為皇上分憂,卻用如此惡毒之手段對付可團結之力。這可是一個大世家的作為?」我說,手上力道並沒放松,林景月痛得破口大罵。
「臣子?郁小姐難道不知春城是晴國地領地?」林老頭像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話,諷刺之意溢滿言語。
我也朗聲笑道︰「林老先生既然認定春城是晴國的領地,怎又要處心積慮將佷女送到夏月國皇後寶座?這樣心在他國的人,陛下醒來的第一件事,怕就是除異吧。」
「牙尖嘴利。雖然老夫不知你是何來歷,但今日留你不得。」說著手里騰起一道紫色的火焰,隨即化作一陣紫色地勁風從四面八方向我撲來。
我死死抓住林景月,她亦被眼前的景象震懾得說不出話來。在進營帳之前,我就感覺到了他巨大地殺氣。因此也早有防範,結界早撐起了。
可那勁風太可怕,狠狠撞上結界,眼看是一波,可爾後的攻擊卻是三次,一次比一次力道大。且除了直直地重擊,這攻擊還含著一種可怕的正反力,像快速揉搓地手,像疾風暴雨的漩渦旋轉力,整個結界搖晃起來,如同一場大地震,我感到身子被強烈揉搓著。
媽的,這老頭果然不簡單。我暗罵,凝聚所有靈力。然,結界還是應聲而碎,如同被打碎的玻璃,我所有灌注于結界的靈力瞬間四散。
我趕忙重新凝聚殘存的靈力以期護住我的靈魂與元神。這次受傷是在所難免,我眉頭一皺,心里很是為難,一方面想夏月凌不顧一切地救我,另一方面卻又祈禱他以三界大局為重,不要管我。
正萬分矛盾,陡然間三束光斗沖而出,林老頭的勁風陡然間被化為無形。我定楮一看,那耀眼的紅來自我隱藏起來的花神戰衣,淡藍色的柔光來自蓮記印記,天藍色的光則是來自林老頭身後的一片晶體,那晶體像藍水晶上掉落的菱形碎片,被一層銀色的柔光包圍著。
見我沒有危險,那晶體化作絲絲縷縷的藍色輕煙從銀色柔光中穿出,悠悠地朝我飄來,我看著它靠近我,感到它的溫暖。它沒入我的眉心,我的身體陡然輕靈,感覺有源源不斷的暖泉在四溢。
這是當日在葫蘆谷,我用來保住夏月凌性命的一半覺魂回來了,我心里一動,竟熱淚盈眶,仿若伸出的那只手,幾千年了,終于握住了想握的那只手。
「你這婆>到底是何人?」林老頭厲聲問道,卻沒有驚恐與訝異,這倒出乎我意料。
「林老先生,曉蓮領教了。」我說著,暗自解了花神戰衣的隱形咒,頓時,周身的光華四射,那種紅色的光芒如同火焰,又如同最潔淨的雪,帶著祥和純淨,卻又帶著銳利與高貴。
我心內也是訝異這花神戰衣竟比藍蓮流風裙更強大,然面上還是水平如鏡,略帶挑釁地說︰「既然身為林家人,必定知曉我是誰了吧。」
「你竟真是蓮月皇後,奇怪,奇怪。」林老頭有些自言自語。
「你這個妖婦,對我大伯做了什麼,你個妖婦,陛下醒來絕對不會放過你的。」林景月也如夢初醒,開始她的繼續咒罵。
我放開她,卻不料她抬手又打過來,我閃身不及,被她拍到肩膀。我這才想到這花神戰衣與藍蓮流風裙一樣,所出的防御結界只能對付有法力與魔力,對普通倒是沒有效果的。這死女人長得小巧玲瓏,結果打人的力道還蠻大的,想來很是仇恨我。
我一閃身避開,誰知她不依不饒,口中罵道︰「你想蠱惑皇上,門都沒有。皇上是何等英明的人。」然後隨即便極其不優雅地撲向我。
打架?我藍曉蓮定然也是不怕的,趁勢抓住她脖頸的衣服,抬手就是一巴掌,帶著滿面同情地說︰「真可憐,你以為林家真寵你?也罷,對于已經肥美的鴨子,人們總是縱容的。」
「你說什麼?」她叫道。我懶得跟浪費口舌,手一提將她扔給林老頭。
林老頭接過她,喝道︰「你爹這些年太縱容你了,看你這什麼德行,還不閉嘴。」
「林老先生,目前形勢如何,還請你斟酌衡量。話說為人臣子為天下謀,今日林老先生如此做派,恐怕有違林家先祖美名。你退下吧。」我輕輕在榻邊坐下,不再看他。
「多謝郁小姐教誨,末將告退。」林老頭說著,拉著喋喋不休的林景月退出了營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