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神的蓮花 正文 第五十四章 如何做他的女人

作者 ︰ 令狐兮兮

晨不理會我的失神。又安然坐在荷塘邊,就著和風一串串琴音流瀉而下,絲絲入心脾。

我知曉這是高深的寧神靜心咒。然我此刻一心擔憂著夏月凌。他的咒如何解,得知我不能出去,他又將如何?依照他的脾氣,這天商估計都要翻轉,若如此,豈不是改了歷史,他必定又要遭受更大的劫難。那我豈不是害了他?

一想這些,心里著急萬分。

「既來之則安之。你能走到此,必有深意。」林晨專注地撥弄著琴弦,隨意地開口。

如果換作以前,我可能會對這禪意的話語細細品味,繼而心生敬意。然而,我不能浪費一分一秒,夏月凌便多一秒的危險。

是的,我要出去,必須出去。哪怕死了,我的尸體也要拿著七虞神水走出去。

于是耐著性子拱手道︰「曉蓮今日冒昧打擾,只為求七虞神水救治我夫君,還請林公子賜水。」

話語剛落,「錚」的一聲,琴弦斷了。我抬眼掃過去,只見那古琴正中的琴弦斷了,而林晨的手搭在那里,右手食指汨汨的鮮血直冒,滾落在琴上,繼而滾落在他素色的袍子上,他卻全然不理會,只若有所思地坐著。

那觸目驚心的鮮紅染上素色的袍子,如同開除了大朵大朵的玫瑰。這情景與醉蓮軒中,淨塵死時的情形重疊,在我腦袋里狠狠一錘。

我趕忙上前,半蹲著,施止血咒。那血卻是無論如何也止不了,我著急地抓著他的胳膊喊道︰「你受傷了,還什麼呆?」

他抬眼看我。眉頭微蹙。臉上有淡淡地憂郁。他仿若自語般輕聲說︰「你能走到這里。便是我命定之人。你知曉麼?」

這話有些怪異。我隱約也覺察到了什麼。然當務之急是為這家伙止血。便拉起他地手。說道︰「這是你地地盤。你地身體。你這血我止不了。」

他卻不理會那血。略垂了眼眸輕笑低語︰「一開始。不過當你是那些自以為是地鼠輩。可你跟著你地心。走到了花園。穿過果園、稻田。你看到了林家子孫都未必看得到地勝景。那是你地祈願。我無波地心湖便起了波瀾。」

「別廢話。先將你地血止住。」我見他有一搭沒一搭地。心里恨不得將這家伙拍飛出去。

「藍姑娘。你不想在山水幽靜處。過平淡生活麼?」他臉上陡然騰起一抹燦爛地光華。將我嚇了一跳。我慌忙甩開他地手。往後面退了幾步。

說實話。適才見著這結界內地景致時。我確實想過以後在這里一個地方。與自己心愛地人一起過平淡生活。然听林晨這話仿若別有所指。我有不好地預感。

林晨見我跳開,訝然一驚,將斷了弦地琴放在一旁,站起身。神色也恢復淡然。

語調也如和風般,听不出情緒的波動。他輕輕一笑,有些抱歉地說︰「對不起,藍姑娘,嚇著你了。」

我搖頭,看見他食指上鮮血依然流淌,忍不住喝道︰「你先將你那指頭止血。」

他笑著搖頭道︰「我從未流過血,不知如何止血。」

簡直是國際玩笑,不知如何止血。我狐地看看他。那神色不像是開玩笑。我便再度拈起止血咒,卻還是無濟于事。

我萬分著急,這麼個小傷口就流血不止,莫不是白血病?免疫力天生低下?

他卻跟沒事人一樣,淡淡地回憶從前︰「昔年,我父親砍柴傷了手指,我娘親是放到了嘴里吮吸,然後在田埂上尋了一種草捏碎,將汁液涂在傷口上,好像就止血了。」

我滿頭黑線地抬眼瞧瞧這家伙,他臉上帶著一種淡漠地笑,略略有些戲謔,又有些哀傷。總之是太復雜,我沒那耐心去分析,便沒好氣地說︰「你自己吮吸。我去外面田上給你找止血的草藥。」說完,急急往外跑。

田埂上的草散著清香,憑著我小時候在鄉下外婆家的生活經驗,很容易就找到了幾味止血的藥草,有的要了女敕葉,有地要了睫,還有一株開著白色小花的女敕草則是拔了根。

然後滿意地抬頭,竟現林晨站在稻田邊,一身素衣上大片血漬,長飄,映著四野輕輕地秧苗,認真地看著我笑。

我輕躍過去,看著他手指還在流血,沒好氣地問︰「你自己吮吸過沒有?」

他搖了搖頭,看著我手中的草葉,兀自笑了,露出好看地小虎牙。

「那你流血而死好了。」我作勢將藥草往地上一扔,他一彈指,藥草落入他的左手,同時,他很無恥地抬起右手,伸出食指,說︰「你來。」

我轉過頭看著他,憤怒到了極致,然看到那汨汨滴落地鮮血,他蒼白的臉,我覺得我倒了八輩子血霉。這吮吸一下,止了血,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事倒不打緊。然而,要是我就這麼華麗麗地染上病毒,比如艾滋什麼的。等等,這個時空有沒有艾滋的存在?

「你來。」他言簡意地提醒。

我抬眼看看他。沒好氣地說︰「我替你止血,有什麼好處?」

「你想要什麼好處?」他語調平靜,面上是淡淡的溫暖笑容。仿若痛的不是他的手指。

「給我神水,送我出去。」我有點痴心妄想地說,滿臉期待地看著他。

他垂了垂眼瞼,思索了短短一瞬,抬眼看著我一字一頓地說︰「先止血,再說。」

這話是什麼意思?听起來仿若有那麼一絲希望。我腦子飛快地轉著,這家伙應該是從小就在這里孤獨地生活著,相對外面那些人來說,單純得多。那麼我若是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說不定出去是很簡單的事。那就先替這個家伙止血吧,即使就此中毒,也只能如此破釜沉舟了。

于是帶著視死如歸的心情,抓住他的手,掏出絲絹將多余的血擦干,迅速將他地手指放到嘴里吮吸。那血腥味很淡,反而帶著淡淡的植物香,我將血吸出,吐掉,然後再吸出,吐掉,如是再三。

「為什麼要吐掉?」他輕聲問。

他娘的。不吐掉還讓我吞下去?我沒好氣地瞪他一眼,他一笑,左手一點,果然一口血沒來得及吐出,直直吞肚子里去了。

我猛然放開他的手,兀自嘔吐起來。他卻是帶著笑意喊道︰「你不是要半途而廢吧?」

我吐不出來,又氣又惱,見那傷口出血沒那麼嚴重,便惡狠狠地捏住他的指頭,疼得他咬著牙,眼楮睜得老大地問︰「你是故意的,你做什麼?」

「你方才不是故意地麼?」我惡狠狠地說。

「我是為你好。」他嘟囔著。

喝口血還為我好?我懶得理他。孤獨環境下長大的人,總是有心

地。

我捏了他一會兒,心里還是陣陣嘔加郁悶。沒好氣地將拈了道訣將那些草藥搗碎敷在他傷口上,又用絲帕勒緊。

「謝謝你。」如和風的聲音說著感謝,卻讓我異常煩躁,我沒好氣地往院子里奔去,在井台邊打了水上來,使勁漱口。

他也跟了進來,站在我身邊問︰「我的血讓你那麼難受麼?」

我不語,繼續漱口。他就固執地站在井台邊。

好一會兒,我站起身,看著他眼里是似有憂傷。心里有幾絲不忍。這家伙是蘇澈都不曾查到的,想必是在這結界里出生,在這結界里長大,本就是孤獨的無菌嬰兒,不染縴塵,心性也該單純,所以身上才有大自然地氣質,血里才是草木的清香。

「林公子,我對任何血都不喜歡,這不是你地原因。」我有些尷尬地安慰他。

他听聞,也不說話,只是一笑,轉身就往房間里走。

我快步跟上,急急地說︰「現在血也止住了。應該談談神水和送我出去的事了吧?」

他跨進門的腳一頓,背脊一挺,然後並沒有回答我,徑直走到荷塘邊的青石上坐下,看著滿塘荷花。

「你不能說話不算話。」我站到他身邊,覺得自己方才對他的一絲心疼無比可笑。

他看也不看我,只淡淡地說︰「非林家子孫想要出去,只有兩條路,一是打破這結界,二便是做林家守護的女人。」

冷笑道︰「那進來地是男人的話,不就意味著要將這結界打破才能出去?」

「沒有林家子孫以外地男人可以走到那片花園,便沒有男人走到這里。」他換了姿勢,斜躺在青石上,抬起手看著包扎的絲帕蝴蝶結,眸光微斂。

我站在那里掂量著輕重。或許我可以打破這結界,但可能也會賠上性命,這七虞神水便不能及時拿到月凌手里。所以這是比較冒險地一條路。

于是,我用很輕的聲音問︰「做了你地女人,你會讓她出去嗎?」

他深深地看我一眼,很隨意地說︰「林家守護的女人從來沒有一個出去過的。」

我背脊有些涼,覺得自己是落入沼澤,不斷下沉。心里煩躁莫名,欺身過去,揪住他的衣領,惡狠狠地問︰「你是在耍著我玩,是吧?」

他輕輕搖頭,捉住我的手,將我一摟,自己坐直了身子,挪開一小塊地方,將我放在青石上與他並排坐著。

「做了我的女人,你想出去,便可出去。只是」他頓了頓,轉頭看著我,輕聲問︰「你真的心甘情願做我的女人,一輩子都只愛護我一個人麼?」

我一愣。他不過是相見不到一個時辰的男子,雖然有著淨塵的容顏與氣質,但畢竟我對他一無所知。何況我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心已經遺失,又如何來回答這個問題。

他緊緊盯著我,期待著我的回答。

然我糾結著,要不要騙他。他那純淨的眸光,那張我永遠說不出口的臉。我張開嘴,想說謊言,卻如何也不能。低下頭,也似乎聞到淨塵的味道,便也說不出。躑躅了好一會兒,才低聲說︰「對不起,我不能。我有很愛很愛的人,那人是我的夫君,此次,想要進來,也是為了求取七虞神水為他解咒。所以,抱歉。」

他伸出手,輕輕捋起我額前的幾縷絲夾到我耳後,然後抬起我的頭,讓我與他對視。我看到他眼里柔軟的憂傷,臉上明媚而傷感的笑意,然後他說︰「謝謝你對我誠實。」

我頭一偏,掙月兌他的手,說︰「林公子,事關重大。還請林公子給個明確的答復。」

他自嘲一笑︰「我等了這麼多年,以為終于等到我命定之人。卻不計是如此這般。」

「林公子,你何必如此迷信?我是有夫之婦了。」我嘆息道,看看天光亦有些暗淡,像是暮光已來,我卻是浪費著時間,月凌該是多麼著急啊。

「林家自從有這個結界以來,便有一個子孫在這里面做守護,做了守護人終生不能出結界。守護年滿15歲,每個月便會有挑中的女子送進來。若能走到守護的身邊。便是守護命定的妻子,然後會結婚生子,在這美麗的地方生活直至自己的兒子15歲,二人便會雙雙化作樹木。但即使化作樹木都會在一起,枝在雲間觸踫,根在地下交錯。幸福而美滿。」他自說著,臉上浮起無比柔美的光芒,然後他忽然站起身,摟著我的腰輕盈一躍,便繞過廂房,落在一個花滿小徑的院落內,里面碧苔青青,樹木遮天蔽日。他牽著我的手,小心翼翼地走到兩顆迷樹前,那兩棵樹交錯著生長著,枝繁葉茂,突兀的根互相交纏,枝葉在雲端伸展觸踫。

「這是我父母。」他說,便輕輕地向樹木鞠躬。頓時,風來,樹沙沙響,像在回應他。

「很幸福吧?」他問,充滿羨慕。

我並沒覺得多幸福,只是下意識地點頭。隨後,他又拉著我到處看,整個園子里都是這樣生長的樹木,形成了一整片森林。

最後,他拉著我到一塊空出的地方站定,輕柔地說︰「這是我和妻子的歸宿。」

雖然在我意識里,死亡也不過是一小塊地方,讓這軀體塵歸塵,土歸土。但這種死後成為夫妻樹,連期待下輩子都不能的事,還是讓我覺得很不舒服。

「藍姑娘,以後,我們也像父母那樣好嗎?」他笑起來,高興的聲音滾落在林間。

我緊緊咬著嘴唇,好一會兒,才輕聲說︰「我們不是一道的人。」

我剛說出這句話,整個園子風聲四起,像是狂怒的波濤,要將我狠狠撕碎。

林晨也是大驚,趕忙說︰「先輩們,藍姑娘只是一時不適應這生活。晨兒會好好教她的。」

剛說完,那風聲陡然停止。林晨也吐出一口氣來,隨即將我一摟,御風回到了荷塘邊。然後轉過頭,對我說︰「你方才漱口的水便是七虞神水,其實它是一口泉井,你自尋器具裝回去。」

「你肯讓我走?」我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他搖頭道︰「就算我放你走,祖輩們也不會放過知曉這園中情景的你。你只能到那門口,將七虞神水交給他,就回來。若你違背了諾言,那結界會親自將你劈成灰燼,屆時,他看著你死,豈不是更難過?」

我權衡利弊。一咬牙,點頭應了,便從廂房里尋了個葫蘆兀自裝了滿滿的七虞神水,這才磨蹭到林晨身邊,尋思著如何來做他的女人。(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章節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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