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神的蓮花 正文 第五十七章 想留不能留最寂寞

作者 ︰ 令狐兮兮

料峭,羅衫獵獵寒。站在春城城外,荒草萋萋新著那堆新壘的黃土,緊緊咬著唇,不讓淚水滾落。

是的,流淚哭一場又有什麼用?難道就可以減少我的內疚嗎?

他是素衣淡然的男子,原本無憂無慮生活在結界里,也許生活單調,但是他可以等待,等待一個與自己共度一生的女子。

與自己心愛的女子舉案齊眉,管教孩子,看花彈琴,最後死了同穴而生長,成為蒼翠的夫妻樹,根在地下糾纏,枝在雲間交融。

然而,我去了。一個本不該出現在這個時空的女子介入到他的生命里,他以為他等到了命定的人。我卻徹底擊碎了他的夢,他沒有歇斯底里地挽留,沒有世間男子的丑惡苦肉計,他只是淡然地幫助我實現我的夢。然後他一心求死。

我想當他得知不愛他時,那時的他該是多麼難過,卻還是淡然地笑著,仿若和風的一部分。

我永遠忘不了,在最後的頭,他硬撐著用一個謊言,讓林家敬仰我和夏月凌。之後,他用盡了所有真元,頹然地躺在我的懷里,身體已沒有再流血,然而也沒有重量,他看著著夏月凌微笑,用低弱微風的聲音說︰「三界六道,配擁有她的人,只有你,那刻,她面對著那堵女媧的預言牆,我才知曉。」

夏月凌不所以地點點頭。他卻又看著我,那眼神充滿不舍與遺憾,直直地看著我,仿若是要將我烙印在心底。

然後他喃喃地說︰「我要做凡人了。輩子,希望不要遇見你。」這話語只見得唇動,而未曾有聲音。

低聲地喊「林晨」,他眸光一閃,看著天將明時藍的天,說了句︰「真好,不寂寞了。」

然後化作了煙。漸漸飄散在春城三月末地晨風里。整個春城瞬間飛花四起。

而我如對待他?一開始便是算計始終站在他地對立面。他做地每件事我都諸多猜。在想到夏月凌有危險時。甚至沒有考慮過就想著犧牲他。

此刻。站在他墳冢前。我又有什麼立場與資格去哭泣?又有什麼冠冕堂皇地理由去求得他地原諒?求自己地寬恕?

就這樣站在這里。有點懲罰地意味。夏月凌也站在我身旁。默不作聲。在最後地關頭已然懂得。那個男人已經給了他七虞神水。之所以擄走我。只是在激他破這結界。殺自己束林家守護者那宿命地孤獨與不幸。

站了許久。四野風聲無邊。日上中天。夏月凌將我摟入懷中。一字一頓地說︰「林晨。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曉蓮。」

我靠著夏月凌閉上眼。覺得很累。

不一會兒眼前卻不斷浮現出結界中那些美麗的風景,一幕幕仿若是夢境,陡然,又是那接天蓮葉無窮碧的荷塘,映日荷花之下衣的少年抱著古琴輕悠悠地往荷塘那邊躍過去。我看著他的發在和風中輕揚。他卻陡然回頭一笑,眼如彎月眸如夜空最璀璨的星斗,那神色仿若是老友重逢後我听見他淡然地說︰「再見,我也做做凡人去。」

隨即消失在天光雲影之間,那片荷塘在藍天之下獨自妖嬈。空空如也的景色如此蒼涼。

想留不能留最寂寞。這句話的深意如同溶洞里最幽深的泉水,帶著刺骨的冰涼彌散在周圍。當時,在暗夜里陪他等待死亡,自是不知他落寞地說︰「想留你,卻不能留下你,最是寂寞。」時的心境,然此刻,獨自看著這良辰美景虛設,寂寞無邊蔓延,才略有體會。

心里甚是涼,便慌,忙要返回,陪在夏月凌身邊,踉蹌中,踩了自己的裙擺,跌倒了爬起來,卻是那堵畫著莫名圖案的牆。

又站在那里,仔細瞧了瞧,卻還是只知其中一個男子是紫隕,拿著紫清劍,而劍柄上失掉的寶石,便是紫菱鏡。而另一個手持祭典之弓的男子卻是如何也看不清面目。

于是,我便怔怔地盯著那人看,陡然那弓上居然有了一只箭,泛著藍的紅,銳利的箭頭閃著耀眼的金光,直指未知的黑暗。

正待拈明目咒要看清那黑暗中隱藏的敵人,卻不料天空中閃起一道紅色電光,耳畔一聲大喝︰「你還不回去,更待何時?」

我嚇了一跳,一眨眼間,映入眼簾的是繡著牡丹的帷帳頂端,再定定神,發現自己睡在一張雕花木床上,屋內紅燭垂淚,光線不甚清楚,只一顆夜明珠在發光。

我幾乎是掃了一眼,就發現這屋子不是林府百花園那屋子,那屋子都是描著鳳凰的。

我現在幾乎沒有心思去想為何換了屋子,因為喉嚨像火燒,想喝水,但自己發不出聲,渾身也是一點力氣了沒有。

正在難處,便听見門想,不一會兒,便有人挑動簾子走到床邊。我趕忙

,這時感到來人在床邊站定。便听得他對我說︰「有不乖?為夫離開一下,去幫你取水。我看你都一天沒有喝水了。」

原來是夏月凌,我松了口氣,正打算睜開眼,看看這廝國色天香的容顏。但還沒睜開眼楮,我的唇便被他覆蓋上,接著一絲甘甜的細流便緩緩注入我口中,正是我喜歡喝的碧蓮茶。

這茶澆滅了我喉嚨的火焰,卻讓我身子一軟,在他離開我的唇再去喝水時,我不自覺地從喉間溢出一聲申吟。

自己听著,臉也瞬間滾燙。接著我便听見茶杯墜地的聲音,下一刻,我被夏月凌摟緊了懷里,他喃喃地說︰「你終于醒了。」

「嗯,我醒了。」我輕聲說,睜開眼,捧著他的臉,直直地看著他,目光近乎貪婪。

他瘦了些,顯得有英氣,胡茬也長出來了。除了以前在天牢里,他從不曾有如此頹廢凌亂的模樣。

「讓你擔心了。」我說,嗓音略略沙啞。

「沒,沒事就好。」他有些語無次,隨即又將我摟緊,仿若下一刻,我就會消失一般。

我心滿意:抱住他,略帶撒嬌地問我睡了幾天。

「十天。」他輕描淡寫地說。

我本以為就是睡了一個下午,頂就一天一夜。我被這個數字著著實實嚇了一跳,從他懷里抬起頭,仔細地看他並沒有惡作劇的神色,才問︰「這又是哪里呢?」

「崖之下。」夏月凌也說得極其淡然,然後拿了大氅將我裹住橫抱起來,往屋外走。繞過一道繡編的屏風,到了外間,他將我放到繡編的躺椅上,便推門出去。

我兀自打量著周,極其簡陋的屋子,屋子中央懸著五座的燭台,上面燃著一根紅燭。小格空的窗戶,黑漆漆的木方桌,四條長凳,方桌上有青瓷的茶碗與茶壺。門後有一個木架子,上面有一盆小吊蘭郁郁蔥蔥,下面還有一個破籃子,一只白色的貓咪安然睡在里面。讓我想起了我的兮兮。

「咪咪。」我聲呼喚,那貓動了動,卻沒理我。我再度疑心這是在做夢。夏月凌卻是推門進來,端著熱水,笑道︰「是不是覺得它長得很像兮兮?」

我愣了愣,狐疑地打量一番,問︰「你怎麼知道兮兮?」其實我想問你是夏月凌還是夏康峻,但介于每次問,夏月凌都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我便改了策略。

他在我身邊放下水,邊擰毛巾邊說︰「我記得我們以前一起養過一只白貓叫兮兮啊?你不記得了嗎?」

他用一種很惑的神情盯了盯我。

我極其小聲地喊︰「康峻?」

他愣了一下,也沒見發怒,只是眉微皺,說︰「我是月凌。」然後也不管我反應,徑直幫我擦手擦臉,動作陡然粗暴了很多。擦得我的手火辣辣的。我終于相信是夏月凌這廝沒錯。

只是,並不很清楚,他為何會極其淡然地說他和我一起養過兮兮?那分明是我與夏康峻一起養的啊。

我有惑,趁他換水時,偷偷拈了咒查探,卻只見他的靈魂被強大的靈力所包圍,而這些靈力卻又是以臣服者的姿勢守護著他的靈魂,而六芒星的禁咒消失無蹤。

「你的咒解了?」我驚喜地叫道。

「是啊。」他口氣極其淡然。這真不是夏月凌的性格,我再度疑心他是夏康峻。

于是撲騰過去,從背後抱住他,撒嬌道︰「我要吃雞肉卷。」

「好啊,天府廣場那家,還是春熙路那家?」他極其自然地回答。隨即他的身子也是一怔,又喃喃地說︰「那些地名又在哪里?」

我還沒回答他,他便又繼續說︰「曉蓮,我最近出現幻覺了。當你和林晨消失在那個據說讓神詆都感覺絕望的結界之中時,我想起了很多我們以前的事情,像是我們一起經歷的,卻又不是。我第一次看到你,你穿著白色短袖與牛仔褲,從容穿行在如雲的晚禮服;還有後來遇見你,危機四伏的天商,我的哥哥們不肯饒過我,我便只能小心翼翼地愛你,連愛都不能表達出來。還有稱帝那晚,你一步步地離開我的視線,我心都涼了;卻因為有潛在的敵人,我只能任由你被那個叫坤的家伙抱在懷里會蓮谷……」

他說得混亂,絮絮不止,但那些都是我的經歷,只是那些經歷有的是和夏康峻一起時的,有的是和夏月凌一起時的記憶。此刻由他說出來這記憶來,卻是無比自然的神色,仿若從我十六歲開始,他就一直陪在我身邊,從未離開過半步。

可他們明明是兩個人,經歷和思想都不同啊。再說了誅仙台的火劈開的魂魄想要融合,除非殺了留鏡,服下蟠桃。

難不成這家伙這幾日殺上了九重天,殺了留鏡,熄滅了誅仙台,還大鬧了蟠桃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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