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灑落,將窗口的迷樹照得碧綠,如同翠玉。夏月鬢廝磨,靜靜听著鳥雀們鳴聲上下,硬是不讓我起身。如此溫存,倏忽間便是到了日上三竿。二人都饑腸轆轆,方起身,準備梳洗完畢,去逛春城。
算是懶起,夏月凌去打清水與我梳洗。洗臉漱口,便要綁馬尾。夏月凌卻是搶過梳子,拉著我坐到床邊梳妝鏡前。
二人看著鏡中的自己,又從鏡中看看彼此。他一笑,伏在身,在我耳邊說︰「蓮兒真好看。」
我臉上一熱,偏過頭推開他,白他一眼,說︰「梳子還我,磨磨蹭蹭的,我都快餓成扁了。」說著,伸手去奪梳子,他卻眼明手快閃到一邊,然後無比獻媚地笑著說︰「讓為夫為娘子梳頭畫眉。」
我瞟他一眼,很大牌地勾勾手指,說︰「愛妃,過來替朕梳頭,朕準了。」
他竭力忍住笑,過來,掐了掐我的臉,寵溺地說︰「你呀。」然後專注地為我梳理青絲,用一支桃木的發釵將青絲綰成垂雲髻,松松的,卻自有一種柔美,我略顯英氣的臉型瞬間呈現了婀娜柔和。
我看著鏡中的自己,他也著我,笑得天真。然後他抬起我的臉,仔細端詳,打開梳妝盒,拿起眉筆,寥寥幾筆。便笑道︰「蓮兒,成了。」
我再次端詳子中,不得不承認夏月凌這廝的審美能力太強眉技術超贊。鏡中的我,眉毛微勾,長眉入鬢,更襯托出我笑如彎月的眼楮的柔美,再加之先前的垂雲髻造型竟將我以前身上那種不羈的英氣瞬間隱藏。
只幾筆,就讓有了女兒家柔媚的神情與氣質。我訝異地看著鏡中的自己。他站在我身後笑,輕聲說︰「蓮兒真美。」
我甚是喜歡,但听他這話,卻假意垮了臉,沒好氣地說︰「原來你喜歡溫溫柔柔的樣打扮我,是在抗議嗎?」
他倒真是了。忙抱住我。委屈地說︰「我沒那意思。我只是覺得這樣打扮更適合你。蓮兒。可別想多了。月凌喜歡地是蓮兒論蓮兒做何種打扮。無論蓮兒什麼樣子。月凌都喜歡。」
他一臉嚴肅地。就差沒有賭咒發誓了。我看著這樣地夏月凌。心里一暖。看這樣子。他真地緊張我。
「傻瓜。沒怪你。」我站起身。打開箱子。挑了柔美地粉色春衫、碧綠套裙兀自穿上。然後對他笑道︰「我這套如何?」
他驚訝地看著我︰「這套與你地妝容渾然天成。」
我一笑。故意忽視他眼中地惑。盈盈一拜說︰「曉蓮多謝夫君夸獎。」邊說邊往外面走。看著春色尚好。又是日光明媚。便吟誦道︰「如此良辰美景春和景明。最好就是牽個帥哥。手一甩一甩地去逛街。」
夏月凌三兩步竄出來。摟住我地腰說︰「原來蓮兒如此在乎月凌。」
他怎麼又突然說這種話了?我惡寒叢生,看著一臉得意的他惑地問︰「夏先生,此話怎講?」
他無比得意地笑道︰「蓮兒打扮一下,竟是如此風華絕代。然,蓮兒平時打扮如同男子,盡量掩飾光華必是為了為夫考慮,免得招蜂引蝶。所以兒,你對月凌真好。」
我滿頭黑線夏月凌還真是自我感覺良好。這種牽強的道理,他都能講出來。我聳聳肩示惡寒叢生。
他卻將我抱起,御風而行,在我耳邊,輕聲說︰「蓮兒,我知道你不好意思承認你對為夫的好。為夫知道的。」
這人的論調簡直讓我受不了。我近乎央求地說︰「夏大爺,我對你非常好,求求你別再說了,行麼?我肚子餓死了。」
「好。不說,藏在心里。」他笑得華麗麗。此刻,我哭笑不得,覺得自己就是那個打劫的劫匪,最後沒有打劫成功,居然哭爹喊娘地將自己的銀子給了肥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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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城無處不飛花。春日尤甚,城內綠化面積之大,是天商其余各大城市無法比擬的,也是現代人無法想象的。可以說整個春城城市便是一片森林。而人們則是在林家往來穿梭。
四月春城,櫻花已謝,桃花正艷麗,梨花粉白。風一來,飄飄滿城。
夏月凌在飛花里按落御風訣,落在春城北市,牽著我逛了逛,找了家小飯館,要了兩菜一湯。等飯菜的當口,便听得店里幾人在議論蘇澈與蓮月的大婚。
其中一個年輕書生敲敲折扇,待眾人鴉雀無聲,他便壓低聲音問︰「你們可知,當今皇上要娶之皇後乃妖精,真正花神已經被害了?」
听的眾人臉色大變,其中一人嚇得渾身發抖,語無倫次地說︰「陳秀才……,你這是要株連九族的。我們什麼都沒听見。我還有事,先告辭了。」此人拱手作個揖,跌跌撞撞跑出了飯館,其余眾人也是一並要跑。
這書生見所有人都要做鳥獸狀逃跑,他情急之下,抓了一個死死不放,問︰「你也不相信我?我說的是真的。花神轉世,自然以花為體,何須那蓮淑妃的身子?這林家定是想寵貫三宮使的壞。」
那被陳秀才抓住的中年人在听完此番言論後,一個白眼,昏了過去。
陳秀才覺得沮喪,便往我們這桌走來,向我和夏月凌施禮道︰「小人陳如畫,不知可否跟二人同桌而坐。」
我對此人並未好感因為夏月凌沒說話,我也
只把玩著自己的手指。
「二位想必不是本地人吧?也是來觀皇上與皇後的大婚之禮的?」他臉皮夠厚,在我二人無人理他的情況下,竟能夠自己找尋突破口。
我狐疑地看了看他,此人目光精銳,倒不是書生。他見我看他,便笑道︰「二位服飾質量全是商都的料子與式樣,所以鄙人大膽推測了。」
「想說什麼,趕快說要妨礙我和我夫人用餐。」夏月凌不看他一眼,語氣冷冽。
他自顧自地坐下來,壓低聲音說︰「你們可知這花神皇後被害之事?據說跟這只手遮天的林家很有關系。」
夏月凌眼神一,用無形之手掐住他的脖子,冷言道︰「你這條狗的水準還真差,雲家難道沒人了麼?」
他臉色陡然變了身抖厲害,語氣發顫都狡辯︰「我听不懂,听不…懂,你說什麼。」
夏月凌冷哼聲,手一揮,將他拋出去飯館去。
「弄哪里去了?」生怕他犯錯誤,慌忙問道。
「要是在我的時空,這等,早讓他灰飛煙滅了。」夏月凌冷冷地說,蹙了蹙眉又說︰「這雲家做事還真是大手筆。」
我一頭霧,隱隱覺得是雲家在行動,卻斷然猜不出這始末。便問︰「月凌此話怎講?」
「雲家開始布局陳秀才此等蠢人是一把把利劍啊。」夏月凌搖頭嘆息。
我有些納悶,此等猥瑣不堪的人也是利劍?夏月凌看出我心思,說︰「此等人往往能最快最大限度地將事情傳達給百姓。在百姓心中先打下薄薄的陰影,之後再動用別人,在這個陰影上使勁渲染。所謂,三人成虎,威力不可小覷。」
是啊里之堤毀于蟻穴。雲家這招著實來得潛移默化,來得夠惡毒。而蓮月,注定了避無可避。至于冥天,即使是神詆,也無法掩悠悠眾口。蓮月的悲劇竟是從誕生時分就注定的。冥天拒絕她。蘇澈愛護她是愛護後來,當社會的局面已無法控制時蘇澈選擇了江山。在她死後,蘇澈才發現她對自己的重要則不會用一支箭結束自己。
「我們是觀看歷史的人,不可參與其中。所以想了,吃點東西。」夏月凌安邊慰我,邊
為我夾菜。
我餓得前胸後背,也是一陣狼吞虎咽,風卷殘雲。二人吃完,又逛了逛其余幾大市場,感受到了春城的柔美與富饒。此等瑣碎,此處不提。
卻說,已而夕陽在山尖,整個春城點燃了炮仗,禮炮聲響徹雲霄。人頭攢動,都爭相要一睹帝後二人的容顏,見識一下皇家婚禮。
我與夏月凌找了個觀禮的好位置,只呆了片刻,林俊親率的林家軍竟整齊劃一而來,將眾人往後趕了丈許。
我疼惜地看著他。他微眯了眯眼,認真地看著我,問︰「你不問原因嗎?」
我搖頭說︰「我不知道該不該問。因為我仿若知曉了原因,卻又仿若不知曉。」
冥天慢慢地轉身,聲音依舊落寞︰「我和她在不對的時間、不對的場合遇見,甚至可能是不同陣營。所以便只能負了她一片深情。」
「若她不是敵人的棋子,你會任由她嫁給別人嗎?」我輕輕地問,覺得萬分緊張,仿若我是那蓮月一般。
「我不回答假設性的問題。」冥天又恢復成冷峻的神詆。
我看著他的背影,不由自主地說︰「她跟我說過,她仿若天地存在,她便存在了。只是要不斷沉睡,她說她醒了三次,見到你三次,第一次是在一座不知名的山,第二次,我猜想該是昆侖之巔,你與紫隕決戰之時,封印你們的那團迷霧,第三次便是淨河岸,爾後她為你化作了藍蓮花。所以,我猜想她該是某種神器。」
冥天沒有訝異,也沒有回答,甚至連身形都沒有動,語氣平靜地說︰「你不該說出來,你知道,即使你不是敵人的棋子,本大人的決定也不會改變。」
我訝異他的話語。還未回答,卻听見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我知道。」
這嘆息是蓮月的聲音,我大驚。陡然繡林里刮起一陣風,霧氣洶涌,繡林使勁搖曳,仿若一場極度悲情的舞蹈,看得我淚流滿面。
爾後,風漸止,大霧散去。
我怔怔地站在那里,忽然不知自己來此地的目的。
冥天輕輕地轉過來,在我面上一撫,我清明了些,怔怔地看著他。
「沒想到,她竟不死心,在你身上放咒,又因你們實為同一體,就連我起初也看不出來。」冥天抬起手替我擦眼淚,我本能地躲開,他的手懸在那里,甚是尷尬。
我靜靜地看著他,一字一頓地說︰「此番是藍曉蓮問冥神大人,你當真不後悔今日之決定?」
他亦平靜地看著我,說︰「我已經害了雪瑩。不能再搭上另一個。跟著蘇澈,是她最好的歸宿。我會守護她的幸福。」
我的心如茶葉遇見水,慢慢舒展開來。近乎執拗的蓮月並不是沒有在冥天心中留痕跡,相反,或者從她化作蓮花開始,已經留在了他心中。他終究不是無情者,終究,這孤寂冷傲的男子還是跌入了愛情,只是結局不是期待的那一種罷了。
我向他深深地鞠了一躬,說︰「曉蓮多謝大人救我家夫君,亦多謝大人此番與我賞月。曉蓮就此別過。」
他轉身背著我,揮揮手,說︰「你走吧。」(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