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是帝王怒劍引來的妖蛾子,听這句話是來不善,一番惡斗,便暗自拈了召喚訣,紫清劍紫光一閃,赫然在手。
那女子依然沒進來,在院外笑道︰「藍姑娘,出來混,三界六道都是要還的,他日因,今日果,你還是自己走出來,別讓本尊動手。」
本尊?難怪方才覺得這女子的聲音熟悉,原來該來的終于來了。她背後那人果然按捺不住了嗎?
我念了顯形咒,理了理衣衫,朗聲笑道︰「不知是留鏡大人前來,在下有失遠迎。」然後,拈了明目咒走出院子,看到留鏡一身藕荷色春衫淡然地站在一棵迷樹前微笑,額間的火焰印記熠熠生輝。
「藍姑娘覺魂已回,今日便是神罰之時,請撤去結界,接受神罰吧。」她手掌一翻,手心里騰起赤紅的火焰。
換作以往,我會受神罰,畢竟是我盜了結魂燈。但今時不同往日,在我未曾歸位之前,我只是一介凡人,憑什麼要我接受神罰?再說在知曉祭典之弓的威力之後,我是斷不可放過此等能助夏月凌滅掉惡魔的機會,所以我絕對不能束手待斃。即使對方擁有三界六道最厲害的火,我亦不要放手一搏。
于是我淡然地瞧著她微,一言不,雖我心中亦沒有底,但絕對不能讓對方瞧出頹勢。
「藍姑娘,你還乖乖撤去結界,承擔你所犯下的罪過吧。」她語氣不是請求,而是命令。
我看著她,淡漠一笑,緩抬起紫清劍指著她字一頓地說︰「廢話……我讓你留下性命你肯不肯?」
她神略微一驚,打量我一番,笑道︰「幾月不見,藍姑娘倒是讓本尊更吃驚了。」
「少廢。既然今日你來了。咱們也就做個了斷。」我右手在虛空一劃菱鏡跌在我手中。
「藍姑娘可知本尊是誰?三道。就是冥神也是要乖乖接受神罰地。」留鏡臉色一沉。
我微斂眸光笑著搖頭。舉起紫菱鏡與紫清劍。問︰「他是神。我可不是。
再說。大人又知我手中之物是什麼麼?」
留鏡不答話掌中再度騰起火焰。聲音冷冽︰「藍曉蓮可知。抗拒神罰地執行。本尊可以用誅仙火地最高境界︰滅世之火將你瞬間化為灰燼。」
「如果今日。我懇請大人延後一月執行。想必大人也不肯吧?即便大人肯。大人背後地也肯吧?」我篤定地笑量讓對方覺得我已洞察了一切。
果然留鏡一愣,眉頭微蹙而又是一臉訝然,然後以不確定的口吻問︰「你一介凡人何知曉?」
我朗聲笑道︰「既然我是一介凡人,司職神界的女神怎可公報私仇?在我未曾歸位之時來執行神罰。」
留鏡臉色一白,看著我,咬了咬牙,說︰「無論如何,今日,你必死。」
我哈哈大笑,笑聲在山谷里回蕩,暮色下,桃林里一群夜宿的鳥倉惶逃竄,往山崖上奮力飛去。
「你笑什麼?」留鏡有些惱怒,手掌翻飛,赤色火焰滕然而起,圍繞在她周身。
我斜瞟她一眼,輕蔑地說︰「我曾听說司職神界懲罰的女神留鏡,乃公平公正的化身。卻不計也是如此這般公報私仇。」
留鏡尷尬地笑笑,輕聲說︰「既然你都知曉一切。也該知道本尊情非得已,今日勢在必行。」她抬起手,雙手合掌,沉沉霧靄瞬間如同煉鋼爐里的鐵水,赤紅流動。
「為人子女,孝為先,固然不錯。但你認為最後,他會放過你母親大人嗎?」我在這緊要的關頭,將我一直以來的猜想輕輕吐出。
留鏡再度一愣,面上雲密布,她惑地問︰「你到底是誰?這些是誰告訴你的?」
驗證了我的想法,我便更篤定那幕後的黑手便是命運之神,恐怕與冥神弈棋的人也是他吧。
我輕輕一笑,語調平靜地說︰「你們加諸于我的生命里的東西過多,反而讓你們陷入了頹勢,任何人處于我的位置,都能推出前因後果。所以,是你們惹了我,就別怪我。」
留鏡慘然一笑,搖著頭說︰「怪不得,他要忌憚你。以一介凡人資質,居然可以洞悉他萬年的謀劃。」
我看著面色慘白的女神,緩緩舉起手中的紫清劍。猶豫再三,還是未將紫菱鏡瓖嵌上去,畢竟紫清劍乃紫隕的武器,一旦釋放,可能會喚醒沉睡邪魔,恐怕三界亦會大亂,我藍曉蓮承擔不起三界的興旺,但也絕不會枉顧蒼生。
催動靈力,紫清劍的紫色如同瀑布般流瀉鋪排,瞬間將霧靄中的火焰之水熄滅。然後撲向留鏡,狠狠撞在留鏡的赤紅色結界上,紫色的劍光汁液四濺,像狂怒的浪濤直沖上天,與天上的雲朵相撞,原本暗色的雲朵被染成紫色,隨即在巨大的沖擊下,破碎,驚惶如同遇見狼的羊群。
我緩緩收回目光,再次持劍指著留鏡,說︰「女神大人,恐怕你的父親大人沒有告訴過你,我是何物吧?」
留鏡面目平靜,只輕輕搖頭道︰「今日本尊只須執行神罰,不問其它。」說著,雙手緩緩舉過頭頂,指尖騰起朱紅的火焰,那火焰細長,抽絲一般直入雲霄,將紫色的雲朵瞬間染成朱紅。
隨即,她絲飄散,獵獵作響,天空中聚集著無數如滾燙鐵水的密雲,仿若只須輕輕一彈指,那滾燙的鐵水就會傾瀉而下,將萬物化作灰燼。
這種好像世界末日的景象,讓我有馬上要掉入無底黑暗之淵的恐懼。
然而,此刻是箭在弦上不得不,我咬咬牙,指甲掐進掌心,鑽心的疼痛之後
汨汨的血流出,暗自召喚昊天塔。
一瞬間,金色的光芒劃破暗夜,蓋過留鏡朱紅色的火焰。鎖魂戒化作玲瓏的昊天塔落在我掌心,那塔頂端打開,金色的光芒直沖上天空中朱紅色的火焰之水瞬間消失無蹤。
「你竟真能召喚昊天塔?他真的將昊天塔給你了!」一向睥睨天下的女神,眼眸里流出凡人的哀傷。
那哀傷讓我有些不忍。這鎖魂戒是她夫君的物什昊天塔只有她夫君一族能召喚。她不僅沒有召喚昊天塔的能力,就連擁有鎖魂戒都不能。怎能不叫人傷心?
「所以,留鏡,你還對那男人抱著什麼幻想?」沙啞又略顯尖銳的女子聲音響起。天光斗換,暗紅色鋪滿大地。
我輕輕抬頭看霍霍燃燒著火焰的雲朵之上,一只火紅毛的獅子張著嘴舌上穿著一個環,那環上霍霍燃燒著金黃的火焰。獅子大口喘息著,呼吸之間,皆是火星四濺。
獅子背上的離宸,紅色長成髻層疊在腦後,紅寶石般晶瑩的眼眸眉間一朵紅色火焰印記。寬袖白衫,月白垂地。她看著我眸光不似前幾次相見那般憤恨,那眼眸明明紅似火更加冷冽,嘲諷的意味更濃。
「離宸。」我喃喃語。心里一驚非今日天要亡我?
離宸唇邊浮起嘲弄的,伸出食指豎在唇邊,幸災樂禍地吐出兩個字︰「替身」。
我微著雙目看看她,轉回視線,依然看著面前的留鏡,不疾不徐地說︰「你們可真看得起在下。居然出動三界六道,無神不忌憚的兩大火。」
留鏡色有些難看,抬頭呵斥離宸︰「今日,本尊是執行神罰而來,你不在地獄里守著,來此地,本尊同樣可對你施以神罰。」
離宸哈哈一笑,輕蔑一笑,︰「沒想到,你在天界呆了這麼些年,什麼都沒得到,竟是學會了虛偽。」
留鏡虛空中一伸手,手中赫然一柄權杖,龍紋的權杖柄,權杖頂端是一朵跳動的火焰。她抬起權杖指著離宸,冷冽地喝道︰「回去,否則,別怪本尊不念姐妹情。」
離宸看著留鏡,眼眸迸射出無數火星,她冷言道︰「怪不得他不放心你,要我來。本來用這權杖,只需放出細微的誅仙火,就可滅了這個賤人,你卻遲遲不肯動手,你以為我不知你打的什麼算盤?」
「閉嘴。」留鏡喝道。
離宸哈哈一笑,搖著頭說︰「你如此為了他。他也不會看你一眼,到時候只會跟這賤人雙宿雙棲,留你一人,對著碩大的太子宮。」
留鏡咬著嘴唇,恨恨地盯著離宸。離宸忽然臉色悲哀起來,她有些癲狂地搖著頭,語氣壓低,格外悲傷地說︰「姐姐,我們什麼舉動都瞞不過他,瞞不過。難道,我們還要失去最後的念想麼?難道要不孝麼?」
留鏡的臉越慘白,動了動嘴唇,出顫抖的聲音,問︰「你們到底把…怎麼了?」
離宸全沒了方才的癲狂,此番如同一個哀愁的少女,滿臉悲哀地說︰「姐姐,你還在掙扎麼?你看看我,就是榜樣。一直都是輸,從在女媧山看到郁磊開始,我一直在爭,以為想方設法嫁給他,終究會是美好姻緣。卻輸給藍雪瑩,好不容易藍雪瑩滅了,此番又輸給一個替身。哈哈哈。」離宸說著,再度癲狂,紅色的在風中亂舞。
留鏡著急地大喝道︰「離宸,你到底將軒澈如何了?」
軒澈?不就是蘇軒奕麼?一直作壁上觀的我,從留鏡和離宸的對話中逐漸清明。原來留鏡要殺我是輕而易舉的事,她之所以一直未曾下手,恐怕是在等著軒奕來救我。然而,命運之神太過于狡猾,算準了一切,此番的軒奕雖不會被滅,但不知傷得如何。
想到軒奕,我亦盯著離宸,想看她開口說軒奕的情況。
離宸卻只是掃了留鏡一眼,沒回答,而是轉眼看著我說︰「本來知曉你是替身,本尊便沒打算要你的命,想等著有一天你知曉自己是替身時,如何難過悲哀。但很遺憾,有人要你灰飛煙滅。本尊要看的好戲,便僅于此了。
真是遺憾啊。」
我只看了看她,沒說話。此時對她說話已經毫無意義。因為早有所聞,眼前的兩位,無論是誰,若要誰的神魂灰飛煙滅,那對方的神魂便不可能有留下的可能。
我緩緩收起紫清劍,將昊天塔一拋,小巧的塔化作高萬仞的巨塔佇立在我面前,藍色的結界將我罩住。
我想留鏡拱手,道︰「多謝大人苦心。大人的苦心,軒澈太子定然能感受。」
留鏡擺擺手,沒說話。離宸從坐騎上翻身而下,左手托著一個小巧的蕭鼎爐,她右手一撫,那爐便飄煙裊繞。
「離宸。」留鏡臉色大變。
「留鏡,你不要阻止我。今日用地獄火中最頂級的滅魔之火招呼她,也算她死造化了。」離宸站在昊天塔前,指尖騰起一簇暗紅色火焰,輕輕一彈指,昊天塔的結界居然如同被石塊砸中的玻璃,紛紛碎裂。
我一驚,如此輕易便擊碎昊天塔的結界,以前我真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但即使是死,也要亮劍。這是青靈山的信條,是藍曉蓮的信條,更是中國俠客們的境界。于是我凝聚靈力,拈起蓮月教我的召喚之咒。
生死之戰,來臨。我想起夏月凌英俊的臉,溫暖的笑意。咬著牙,落了淚。終究還是要辜負他,違背我的誓言嗎?(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章節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