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遠自吳地而來的兩位客商在酒樓大廳大肆吹噓自己所見所聞,有人小聲提醒他的吹噓,「你知道剛才過去的那位公子是誰麼?」
疤痕大漢脖子一梗,豪氣的干了一杯酒,咧著嘴問,「誰?」
「是我漢丞相家的公子!」那人冷哼一聲,「天子腳下,你吹牛也不過過腦子,莫不是魏狗派來的奸細!」
「你才是奸細!」那疤痕男子惱火了,「老子在官府也是有名有姓的,敢說老子是奸細!」
「丞相家的公子,誒,我們路過江陵的時候,他爹在江陵可不好過誒。」他的同伴接了一句,然後這時候楚翰自門口而入,他剛一進來,人立刻靜了下來,楚翰看了一眼,沒有作聲,在大廳人的注視下上了二樓,看著他上去,有人小聲嘀咕,「他們今兒個這是約好了來的?」剛說完,黃門侍郎費、參軍馬謖也一同出現在了門口,待幾人上去,那疤痕男子尚不自知,依舊吹噓,卻再也沒了人搭訕。
此時二樓包廂內,諸葛喬正與初雪一起吃火鍋,其實他們二人到這酒樓來完全是因為初雪想吃這里的火鍋出來走走,而楚翰則是邀請了費馬謖在這里飲酒作樂。只是兩個包廂挨著,不期然發現了對方,便加入到了一塊,初雪見到費在,有些尷尬的窘迫,費先是一怔,卻很快如常,一頓飯談笑風生並沒有任何不對勁的,就好像他之前從未與初雪有過什麼一般,實際上本來就沒有什麼,初雪有些失落的心情。他們的話題很自然的說到了下面酒樓,然後很自然的提到了那個大漢口中的李四良。江夏的軍報他們早已得到,這個軍報讓他們漢朝君臣上上下下的都有些吃驚,魏吳在長江沿岸拉鋸戰七個月,吳國吃了不少虧,陸遜那路軍兵圍合肥無功卻不得抽身,夏季武昌暴雨,天災**,江陵諸葛瑾雖重傷了夏侯尚並且因此夏侯尚病亡但守城卻是困難,武昌守將全琮與李四良里應外合將夏口拿下,一路又攻下樊口,至此吳漢陽、夏口、樊口、三縣落在李四良手中,與原本魏江夏7縣並作一處,因文聘尚在孫權手中,故曹丕以李四良暫領江夏太守,授蕩寇將軍。李四良駐扎夏口進逼武昌,加之武昌因夏季暴雨,物資運送到武昌要逆流,群臣強烈要求孫權撤出武昌回建業,孫權拉不下面子,但頭上又懸了一把劍,只好兵退濡須口,暫時與曹丕僵持,而這幾個月曹丕一直讓人大肆操練組織水軍戰船,待秋汛過了,就要與吳一決死戰,想來這個時候戰爭已經打響了。
局勢很明朗,魏**事實力遠遠強于吳國,吳國防守相當吃力,若再被其破了長江防線,吳國危矣!
當此之時,東線曹休率軍八萬與陸遜軍四萬在合肥僵持,江夏李四良率軍三萬水軍一萬與甘寧一萬五千軍僵持,曹丕親將大軍六萬于巢湖整裝待發,孫權則有軍三萬又臨時征調兩萬抵抗曹丕,西線,曹真帥軍四萬兵圍江陵,此時諸葛瑾守城已經三月有余,中間曹真一直停停歇歇的圍城,而城中守兵兩萬,不得已再次征調一萬民夫臨時守城,此時魏國投入的總兵力22萬,吳國十二萬五千,幾乎都傾舉國之力。但吳國今年因為被動防守,糧食產量銳減,而魏國地域遼闊,有著強大的國力支持,是以吳國除了依靠長江防線,就是真的贏了這場戰爭,但也會因此大傷元氣。
在酒樓的幾位都算得上是蜀中年輕一輩的貴族官吏,尤其是諸葛喬的身份過于敏感,他的親生父親這一年來堅守城池肯定憔悴不少,若是真的城破……他又怎會不擔心?但諸葛亮並沒有出兵的意思,他說現在剛南征歸來,沒有那麼大的財力物力去趁火打劫,而且到了冬日不是打仗的時期,並且諸葛亮不知為何斷定曹丕依舊破不了長江防線,只是唯一擔心的是武昌沙羨幾個城市,怕甘寧難以抵抗李四良百萬軍的攻勢。
這擔心也不是沒有道理的,自從李四良竟陵一戰成名後,李四良的核心部隊百萬軍名揚天下,一時能與丹陽兵白耳兵並提,之後李四良收容了原文聘的部隊,並且力排眾議重新編制,以血腥手段鎮壓世族反抗,將土地自世族手中收回來強制分給在他軍中效力的兵士,以人頭論功,兩顆人頭換一畝地,也正因為這個,他手底下的軍士相當拼命,甚至有些將官為了立功搞殺人競賽!李四良的百萬軍有一個眾所周知的習慣,那就是投降的話只問一遍,凡不降的,則一個不留,這一支軍隊慢慢的成了地獄魔神的代言人,搞得吳軍聞百萬軍之名便嚇破了膽。而李四良在江夏對世族大打出手曹丕竟然默認,弄的一些世族要麼逃命到其他州郡的親戚那里丟下良田,要麼按照李四良的吩咐交出糧食和土地,當然也有人組織起了縣內幾家豪族抵抗,也曾拉起過幾千人的部隊私兵,可無一例外反倒被李四良尋了個借口給全部殺光土地充公重新分配了。
馬謖和費不大理解李四良這般激怒大族的做法,可初雪與楚翰卻明白,諸葛喬也因初雪給他的解釋大致明白了些許。李四良這個做法類似于後世某黨起兵之時的做法,先投其所好,用土地誘惑無產的人士,然後讓他們與自己綁在一起,為了維護自己的利益不得不拼命賣力為李四良驅馳,然後吸引更多的無產者投到其門下,這與歷史上的農民起義有些許相同之處,但不同之處是他的分配土地政策更加成熟,對無產者家庭的控制越發牢固,而且李四良此人做事極為縝密,如此殘忍之法只用于自吳國掠奪來的土地中以不引起曹丕的警惕,看來此人之志絕非做魏國一封疆大臣,就像後世兩黨爭奪神器,于抗日戰爭中某黨利用另黨與外寇奮力拼殺之時博得名聲滾雪球般的壯大自己,以至于某位當日促成兩黨聯盟的張姓將軍也後悔了當日自己不成熟的做法而慨嘆某委員長的深謀遠慮。如今李四良走的這條路與當年何其相似?初雪和諸葛喬細致的分析了這兩個政治事件的相似性,李四良主動挑起魏吳之戰便是個極好的例子,他是要將魏吳拖進戰火,但肯定不會讓吳國滅亡,若是吳國滅,他就沒了利益,這場戰爭越持久,對他的壯大越是有利。
初雪與楚翰有著相同的認識,二人拿著地圖對諸葛喬費馬謖介紹李四良的高瞻遠矚戰略時,听得那三人瞠目結舌,從未听說過還有用這般方法壯大自己的,而這種方法,在特定的歷史環境下,它所產生的毀滅性力量,被稱為︰星星之火,可以燎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