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上的飛箭突然停下,徐戍深吸一口氣,喊道︰「要投石了!兄弟們準備好盾牌!要死就給箭射死!要是給砸成了肉餅,老子就不給你們收尸了!」。
眾人酣暢大笑,其實大家都清楚,徐戍這是在激勵大家,同時也是讓大家明白,身死,就在片刻!
飛軍從來不知道什麼是膽怯,青羌人的眼中,只有殺死敵人!驀地,‘嗖嗖嗖’一連串的巨響,石頭當空飛來,關上的飛軍紛紛頂起盾牌,能躲的就側身躲過,躲不過的就抵住盾牌硬抗,一不小心被砸到,不僅盾牌粉碎,甚至肉綻皮裂,但飛軍無所畏懼,盾牌壞了,再頂起一塊,流著血也面無表情。
徐戍一邊閃躲,一邊看著這些勇士,心生敬佩
投石在繼續,關上落滿不少石塊,同時,也少不了將士們的鮮血,突然間,投石驟然停止,徐戍知道魏軍要沖關了,只等魏軍喊殺聲臨近,于是一聲令下,飛軍們扔開盾牌,抬起連弩奮力放箭,原來都被悶著打,現在終于可以還手,飛軍們個個脹紅了臉,嘶吼著,咆哮著。
如潮水,如浪濤一般的怒吼,感染了徐戍,情不自禁,惹得體內熱血沸騰,隨聲長嘯,剎那間豪情萬丈,將士們有的被箭矢射中,翻身倒下,後面的一個緊跟著接過連弩,繼續還擊,徐戍仔細瞄準,奮力放箭,眼前的情景,自己生平第一次見到,有內心散發出的赤子熱血引來淚腺酸楚,濕潤了眼眶。
沖關的魏軍被砸下的石塊和精準的連弩箭淹沒,頓時損失大半,這是連徐質都沒有想到的,遠遠的望著,那斜谷關上的守兵個個英勇難當,而且個個身著青衣,這才想到,原來是無當飛軍。
正在感嘆的時候,副將縱馬而來,「將軍,不好,探子來報,駱谷方向發現敵軍!」。
徐質一怔,卻不敢相信,厲聲問道︰「給我細細道來!」。
副將急忙攤開地圖,指著駱谷的位置,道︰「駱谷在此地東南,谷道直插沈嶺西南了,萬一漢軍迂回,我們就還有,山間旌旗密布,山中塵土飛揚,過去打探的三個探子全都沒能回來,所以具體有多少敵軍,還不知道」。
徐質冷哼一聲,道︰「也許是疑兵呢!!!」。
徐質與副將,四目相對,副將緩緩道︰「諸葛亮詭計多端,倘若是真的呢?!」。
徐質咽了一口唾沫,心想是不是疑兵,還真拿不準,萬一月復背受敵,戰死也就罷了,就算活著回去,也難逃罪責。
沉思
驀地!徐質再次抬頭,看前方穩如泰山的斜谷關,關上的將領指揮得當,不急不躁,而且還有無當飛軍把手,之前也看到過‘關’字大旗!說不定真是
徐質不敢想,急忙下令鳴金收兵,以後隊為前對,前隊為殿後,揮軍往斜谷北撤退,畢竟該做的已經做了,佯攻而已,只是破關,給自己莫大的遺憾。
馬蹄聲漸行漸遠,頭頂上空頓時寧靜下來。
「退了!退了!魏軍撤退了!!!」,校尉激動的哭喊起來,關上的將士們無不歡聲雷動,徐戍也興奮的放聲怒吼。
開始收拾戰場,徐戍第一次見到這麼多尸體,他們死相各異,唯一相同的,是圓睜的雙眼,作為一個軍人,徐戍知道,雖然戰死沙場是他們的歸宿,但是真的死去,誰又能甘心?!
焚燒了魏軍尸體,又土葬了幾十名漢軍尸體,已經到了傍晚時分,量戎領著一百飛軍歡天喜地的回來,不一會兒,之前徐戍便令人返回赤岸運來十余壇美酒也到了,雖然這是不允許的,但徐戍還是帶頭破例,開懷暢飲,今晚無當飛軍喝,守關漢軍職守,第二天調換一下,這樣一來,不耽誤防務。
量戎等人對徐戍更加敬佩,整晚,關下歡聲一邊,醉意滔天
一連十幾天,斜谷方向再沒有發現魏軍,看來是退走了,徐戍便帶領飛軍和一些傷員返回赤岸,軍情是必須上報的,否則就是死罪!徐戍清楚這一點,如實寫好之後讓人送回漢中,對于沒有及時上報這個問題,徐戍就以軍情緊急為由一筆帶過,既然魏軍退了,相信李嚴不會以此為由,召諸葛亮還師了。
這次經歷,讓徐戍心情大好,同時也和飛軍結下了深厚的情誼。
春雨,如期而至,連綿不絕,一連三天,可把徐戍急壞了,因為這幾天糧道上越發難行,不僅運糧速度變慢,連糧草供應也減少了許多。
難得天空放晴,徐戍和量戎等人正圍著沙盤研究地形,飛軍突然沖了進來,氣喘吁吁道︰「徐大人,費司馬來了」。
早就知道他要來,第一次見這個人物,內心竟有點緊張,「快,趕緊安排儀仗,列隊迎接」。
穿戴整齊,徐戍領著飛軍守在糧道旁敬候,不一會兒,二十余騎緩緩駛來,為首一個男子,笑容滿面,氣勢不凡,徐戍帶頭,行了禮節。
費下馬,示意大家起來,上下打量了徐戍,笑道︰「你就是徐戍麼?」,徐戍心想你怎麼知道?欣喜之余,連忙應承。
費大笑,道︰「你在斜谷關的事情我已經知道,智勇可嘉啊,呵呵,對了,最近來往糧草還正常麼?」。
徐戍恭敬的行禮,道︰「回司馬,只要不下雨,運送還是很正常的,一旦下雨,道路難行,木牛的速度也就減緩了」。
費點點頭,道︰「既然糧草難行,更要保護周全,目前祁山討賊,不可缺糧啊,听聞你是驃騎將軍親衛,又明白事理,更要多多進諫良言啊」。
徐戍听得奇怪,費這話是要自己多多規勸李嚴?他何出此言呢?難道李嚴最近又不安穩了?這下好了,人人都知道自己是李嚴的心月復,到時候李嚴被貶,自己恐怕也落不著好。
一路陪伴費巡視糧道,對于李嚴的事情,他再也不提,反倒與徐戍聊到了斜谷關的事情,一路上時常開懷大笑,對自己這麼個末吏也沒有擺出架子,這費喜好結交八方好友,果然不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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