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馬夕的這一聲慘叫質優量足,其效果,比之冤鼓里邊的音攻意境也不差多少了。
這個抽筋式是從十八地獄中的扒皮抽筋演化出來的,巫馬夕已經嘗試過了正版的鐵樹地獄,抽筋式雖然強大,但是巫馬夕倒還具有一些抵抗力,慘嚎也是表演的成分居多。
焦侗對于這聲慘嚎卻很滿意,嘴角掛上一絲冷笑,道︰「怎麼樣?像這樣子的手段,我能玩三天三夜不帶重樣的,反正早晚都得招,何苦要受那些罪呢?」
「你們不能對我動刑,老王已經跑了,我們執行長很快就會帶人來救我的。」巫馬夕扭過頭,目光越過焦侗的肩膀,落在譚其鱷臉上。
「就算他真來救你,你以為就能月兌身了嗎?」譚其鱷臉帶微笑,從象戒之中取出一枚碧甲獠的團徽,當著巫馬夕的面,放入了搜查到的儲物囊中,「到時我給他們的就是一具尸體,就說你一口咬定自己是碧甲獠的人。盧永合頂多就是會跟我們要點好處,你覺得他會為了一個死人跟匯珍閣翻臉嗎?」
巫馬夕沉默,不是在想該不該招,而是在想招些什麼才能月兌身。
譚其鱷看他神色變幻,乘勝追擊道︰「只要你將你知道的說出來,發誓替我們做事,盧永合來提人的時候,我可以保證將你交回去,甚至替你美言幾句。以後還會不斷給你創造升遷的機會,讓你能夠進入羅斯的高層。」
譚其鱷的語氣變得溫柔,充滿了誘惑︰「這個條件,應該是極為優厚了吧?所付出的,只不過是替我們做點事而已,替我們做事和替羅斯做事,又有什麼區別呢?」
這篇說辭很有誘惑力,若真是一個身處羅斯底端的團員,只怕很快便會答應,無奈的是,巫馬夕招無可招,想了半天才道︰「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譚其鱷搖了搖頭,似乎是在為巫馬夕惋惜,道︰「不是我吹牛,能夠熬過我們匯珍閣的刑罰的,至今還沒有,兄弟你也不會是例外。一邊是升官發財、美女環繞,一邊是苦撐刑罰、煎熬至死,你覺得選哪一個好點呢?」
巫馬夕想了許久,斟酌著道︰「能不能先讓我想兩天?」
「這件事情就真這麼難以選擇嗎?」譚其鱷的語氣變得陰森,「還是,你是在等盧永合來救你?」
巫馬夕沮喪道︰「我們是少團長的人,執行長起碼也要到十天八天之後,才會來撈人。」
「皇甫由的人?」那個瞎子還能搞出這種事來?譚其鱷腦海中充滿了疑問,問道︰「他讓你們到這里來干什麼?」
巫馬夕沉默不語,低頭唉聲嘆氣。
等了片刻之後,譚其鱷冷笑道︰「我就給你兩天的思考時間,到時若是還沒做決定,那就讓這些刑具替你做決定。」
譚其鱷略一吩咐,旁邊兩個守衛便走上前將巫馬夕卸了下來,重新用手銬銬住,向著刑室後邊的一道門走去,轉過幾道彎,連續經過了幾個密閉的房間,不多時便來到了一個鋼鐵囚室,幾根精鋼鑄就的鐵柵欄把守著後邊的一汪黑暗,幾盞燈火亮在囚室前,將整個牢房照得隱隱約約。
兩個守衛徑直將巫馬夕拖到囚室前邊,早已經有一個大漢躺在里邊,听到動靜坐了起來,與巫馬夕對視,頓時兩人一齊愕然。這個大漢,不是趙鐵板是誰?
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不巧此次在牢籠。
冤家路窄到這個程度,居然會在這種匪夷所思的地方遭遇,這讓兩人不由得同時目瞪口呆。
「你們認識?」守衛感受到了氣氛的異常,開口問道。
「不認識。」趙鐵板頭搖得很堅決。
好一個不認識,這王八蛋連*帶拖欠,總共欠了自己四百七十枚金幣,居然裝作不認識。只是這兒似乎不是討債的好地方,巫馬夕狠狠盯著他不說話。
守衛將巫馬夕的手銬打開,一腳踹了進去,一邊鎖牢門一邊道︰「老油條,這小子可是個雛,要是過兩天審訊的時候他跟你一樣油滑,到時你也要跟著挨打。明白嗎?」
「劉頭放心,我肯定好好給他做做思想工作,讓他早招早超生。對了劉頭,最近手癢,咱們什麼時候開賭局啊?」趙鐵板一臉媚笑。
因為一眾審訊者對趙鐵板無計可施,所以想出了一個投其所好的方法,讓幾個牢里的守衛陪著趙鐵板賭博,趁機撬開他的嘴巴。結果幾個月下來,趙鐵板還是一點沒招,這幾個守衛倒是樂在其中了,癮頭一點不比趙鐵板小,陪賭的任務已經結束,賭局卻延續了下來。
劉頭沒好氣地道︰「賭你娘,這幾天局勢這麼緊張,要是被譚少發現,我就跟你成牢友了。」
說罷將牢門鎖好,轉身便離去了。
趙鐵板回過頭來,看著眼前的趕尸人,突然笑了起來,越笑越是開心。巫馬夕冷冷地看了他一會,轉過頭去,倚著牆腳坐著,閉目養神。
趙鐵板跟他擠在一塊,一把摟過巫馬夕的脖子,道︰「兄弟貴姓?」
半年以來,趙鐵板在牢中嘗盡了千般拷打萬般煎熬,而他之所以能夠戰勝眾多審訊者,搏得監獄老油條的光榮稱號,除了他遇剛則柔、遇柔則剛的無賴作風外,最重要的便是他的無知。除了知道巫馬夕是趕尸人之外,其余信息一無所知,招無可招之下,只能咬牙死撐。
半年來,每次被拷打到生不如死的時候,他比審訊者更想知道巫馬夕是什麼人。如今,終于有了當面詢問的機會,雖然心情已經不是那麼急迫了,但是這個問題憋在心里半年,仍然第一時間問了出來。
巫馬夕狠狠盯著他,不發一言。
這半年來在西曲城的一連串起伏,便是從趙鐵板父子開始。自己在西曲城的得失很難說得清楚,但是,對于趙鐵板無疑是沒什麼好心情的。巫馬夕的性格近似于睚眥必報,若不是趙鐵板被抓了進來,說不定就步了郁程獨的後塵。
趙鐵板嘿嘿笑了起來,道︰「那事你也不能怪我,我那個死鬼老爹就是個禽獸,六歲就把我趕出了家門。這些年為了謀生,我吃了多少苦頭。要不是這邊事忙,老子早就跑回去殺人了,哪輪得到他壽終正寑。臨死之前寄點錢過來,我就該把他當成爹一樣供著了?我呸!要不是這頭禽獸的皮毛角骨不值錢,老子早就將他生拆了。」
趙鐵板越說越氣憤,這麼多年積蓄的怨氣一下都爆發出來了。
「就算如此,你不付尾款就是了,為何要搶我的金幣?」
「操,這是西曲城!再說老子正輸到**上,不搶你搶誰?」趙鐵板說完,心情突然好了起來,哈哈大笑,隨後笑聲突然停了下來,輕聲道︰「你小子順走的那枚夏夜螢語,價值可是千萬倍不止。」
巫馬夕眼楮微眯了起來,這半年來,他的見識猛漲,也知道了夏夜螢語的強大,其性能甚至比一些十二枝的修煉意境更加凶猛。但是對于這個意境,他一直都不知道根底來歷,這次遇到趙鐵板,倒是可以詢問一下。
「你知道這個東西的來歷?」
趙鐵板道︰「不是很清楚,但是這群王八蛋抓著我打了半年,就是為了這麼個東西。听說,那玩意是從查氏流出來的。」
查氏!巫馬夕心中一緊。
因為身份的原因,他對台隱一直心存防備,夏夜螢語語的事情也並沒有向台隱透露過,沒想到這居然是查氏的東西。
「那你是怎麼得到的?」巫馬夕問道。
趙鐵板先就嘆了一口氣,道︰「也不知道算是倒霉還是幸運,有天晚上走夜路,踫到一個半死不活的境修。前後無人,按照西曲城的慣例,這種情形當然應該殺人奪寶了。那玩意就是在這個境修的儲物囊中發現的。」
趙鐵板一臉憤然,道︰「這個境修穿得不錯,但是身家真的很寒酸,儲物囊中搜不出倆子,沒幾天就被我輸光了。怎麼辦?當然是出手贓物了,揀了塊看著值錢的環佩賣在匯珍閣,誰知道就讓這群王八蛋給盯上了,剛出翻番樓就被抓進了這里。」
「這半年來,這群王八蛋一直變著法子折騰老子,就是想問出那枚小東西的下落。兄弟,給我透個底,那玩意到底是個什麼東西?」作為賭鬼的他原本對于趕尸人非常忌諱,此時身處牢獄,這個忌諱便可有可無了,跟巫馬夕稱兄道弟起來。
巫馬夕搖了搖頭,道︰「我研究了許久沒有結果,就送給煙柳閣的姑娘的。」
趙鐵板驟然跳起來,罵道︰「你娘,你還真當那是春三石啊?」
最近數百年來,春三石已經成為了妓館專用石,那塊夏夜螢語從色澤以及質地來看,與春三石極為相像,想不被誤會都難。
巫馬夕別過頭去,懶得理會他,許久之後突然問道︰「那個被你殺死的境修,你知道叫什麼嗎?」
「老子憑什麼要告訴你?」趙鐵板傲然道。
「就憑我隨時都能讓你死。」巫馬夕狠狠地盯著他。
趙鐵板之所以能活著,就是因為夏夜螢語的線索在他身上,若是讓匯珍閣眾人知道夏夜螢語在巫馬夕身上,那趙鐵板就沒有了利用價值,必死無疑。
那枚夏夜螢語放在象戒里邊,已經被藏得妥妥的。也就是說,事發之後,巫馬夕至少還能像現在的趙鐵板一樣保命。
「你們這群倒灶的王八蛋!」趙鐵板顯然也明白這個道理,有氣無力地罵,「據匯珍閣的王八蛋說,那死鬼叫做杜萌,是狂雷尊者台隱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