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馬夕跟著那些人跑了一段路程之後,便與他們分道揚鏣了,迅速向著霸王城的方向趕去。
一路都是紛亂與瘋狂,在那一大堆熊熊的火光之中,一個個境修的身體在火光中起伏,與那不時響起的怪叫聲相和,好像地獄之中的舞蹈。
巫馬夕對于駐地之內的格局有些了解,一路疾行之下,很快便來到了霸王城之外。
這座別院極為婉約,乃是江南園林的風格。但是皇甫由自詡豪邁,名字取得極為霸氣,典故來自于著名唱本《霸王別姬》。
因為知道如意就在這座別院,巫馬夕怕她有什麼危險,縱火的時候特地放過了此處,只是點了零星幾處小火。
著火的都是幾處不怎麼重要的小閣樓,屋內的團員沒有壓力,不緊不慢,一邊救火一邊盯著外邊的熊熊火光。巫馬夕大步邁了進去,也沒人阻攔。
江南風格的別院,格局真的很亂,院內的小徑四通八達,在假山林池掩映之間,環環相繞。他在院中繞了一圈,轉眼又回到了原處。
十幾年來,巫馬夕趕尸大陸,各種復雜地形都曾經趟過,此刻稍一定下心來,立即便確定了方向,向著霸王城的主樓霸王台走去。
連續繞過兩座假山,霸王台便已經隱約在望了。巫馬夕看著那棟樓,似乎能夠看到如意楚楚可憐的臉,加快速度向著那邊趕去。
前邊是一道月門,在旁邊卻站著兩個守衛,一絲不苟地立著。看來是必須硬踫硬了,巫馬夕模了模臉上的假須,向著那邊走去。
「站住!」兩人將巫馬夕攔了下來,「哪個分隊的?到這里來做什麼?」
「少團長在嗎?」巫馬夕語氣從容,淡定地看著眼前兩個守衛。
「請先回答我的話,你是哪個分隊的?」兩個守衛臉色堅定,不為所動。
「哼,多事。我先跟少團長通話。」巫馬夕說罷,從儲物囊中取出一只紫色信蜂,寫了幾個字刻在里邊,然後意枝一轉,注入靈力,就見信蜂向著霸王台的方向飛了過去。
那兩個守衛都看傻了眼,這麼幾步路,就他娘的一只信蜂飛了出去,那是好幾百枚金幣啊,莫非此人真有什麼大來頭不成?看著眯著眼楮傲然站在路中間的巫馬夕,心中不由得忐忑起來。
三人等了片刻,里邊仍然沒有消息傳來。巫馬夕「咦」了一聲,又從儲物囊中取出三只信蜂,寫上信,然後分別開始注入靈力。
第一只信蜂振翅而起,「嗡嗡」地向著月門後邊飛了過去,也將兩個守衛的目光帶向了霸王台的方向。
就在此時。
正在為信蜂注入靈力的意枝突然一轉,祭起了游刃符,一道流光從手中的尖銳頭蓋骨中飛射而出,仿如閃電一般擊穿身前守衛的心髒,從後背穿出來,劃著弧線向著另一個守衛襲去。
「當!」
那個守衛下意識地用闊劍擋住了游刃的偷襲,看了一眼正在噴血的同伴尸體,目眥盡裂,狂吼一聲,意枝如電一般探出,一個大旋風的意境瞬間成型,如颶風過境一般,向著巫馬夕卷了過來。
大旋風是大陸上普及度非常高的馭形意境,廣尚便很擅長此意境,但是無論是從意境成型的速度還是威勢來說,都比眼前的這個守衛差了許多。
旋風如一道瘋狂的龍卷,將同伴的尸體也給卷了進去,瞬間絞得粉碎,血風肉雨飄灑開來,將整個角落都染上了斑斑點點的血紅。
巫馬夕無視那些打在臉上的血肉,一邊狂退,一邊編織小封神術的意境,不多時意境成型,向著對方種了過去。
但見那個旋風突然繞了個弧線,很巧妙地將小封神術的意境繞了過去,大旋風仍然無休無止地向著巫馬夕卷來。
是個高手。
小封神術的發射的速度並不慢,對方能夠輕易地避過,這就說明了對方的身手了。
巫馬夕神色不變,按照步調後退,同時旋錐意境瞬間成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對方射去。
旋錐的發射速度是有名的快,兩人離得不遠,那人想要閃避,卻仍然是被旋錐擦在旋風邊緣,頓時將整個意境打殘,大旋風立即就變得頭重腳輕起來。
那人干脆利落地將大旋風意境散去,瞬編奔流意境,向著巫馬夕沖撞過來,踏步如雷,奔騰洶涌,左肘在前,如蠻牛撞角,這一下若是撞實,足以將巫馬夕的內髒全部頂碎。
一座金黃色的巨鐘突然閃現,將巫馬夕罩在里邊,正是防護立地鐘。
「 !」
奔流之觸角與巨鐘撞在一起,一聲巨響之後,巫馬夕橫飛出去,金色巨鐘被擊碎,連的本體鈴鐺都有了一絲細微裂紋。這一次沖撞也讓那人連退了好幾步,腳步打在石板鋪的地上,每一步都是數寸深的腳印。
那人冷笑一聲,編織奔流意境重新沖了上來,踏著那些腳印步步逆襲。
巫馬夕圍著那座假山樹林轉圈,同時拋出符紋豹,用趕尸咒與對方纏斗,二人一豹開始在林中追逐糾纏。
那人所使用的意境都算不上多強,大旋風、奔流等意境都是大路貨,卻都被練得強橫無比,每一個意境打出來都如天崩地裂一般,很快便將整個假山砸裂。山石崩摧,被那人刀弓意境擊起,如隕石一般砸向巫馬夕。
刀弓意境,以刀為弓,以看得見的一切土石金屬為彈。這個意境是十九枝馭形意境,從編織結構來講,並沒有太多出彩之處,在大陸上學習的人也並不少。
著名馭形宗師支香席,曾經在錦衣城外用刀弓意境發射半噸重的石彈,打穿北城門貫入,橫穿整個城池之後,打碎南城門穿出。這個壯舉也是支廂席贏得了刀弓貫城的宗師稱號。
那人的刀弓自然沒有支香席宗師的霸道,但是也是剛猛凌厲,巫馬夕勉強驅動立地鐘擋了下來,連續幾次之後,立地鐘徹底無法驅動了,只能在地上翻滾閃躲,身體如靈貓,借助每一塊突起與不平躲避。
符紋豹在那人腳邊纏繞攻擊,它的防護本來就高,又經過巫馬夕半年的淬煉,偶爾被對方意境打中,也仍然是生龍活虎,擊退之後又瞬間糾纏上來,堅決不讓對方沖刺起來。
外邊仍然是火光熊熊,將天空渲染成一片通紅,像是在地獄中看到的血色天空。
兩人在幽暗之中翻滾搏殺,如兩頭斗獸一般。山石林木紛紛被摧毀,枝葉碎石四處飛濺,一座幽靜的林園,很快便成了廢墟。兩頭斗獸仍然在廢墟之中打滾。
巫馬夕被對方連續踏步追殺,用盡手段逃月兌。在符紋豹的攻擊間隙,巫馬夕借著地利出擊,利用游刃劃弧攻擊,卻都被對方用闊劍格擋,接下來闊劍便如風車般反砸過來。巫馬夕狼狽後退,在碎石上邊連續翻滾,被那些鋒利的碎石稜角劃得到處都是傷口。
情勢雖然仍在僵持,但是對于巫馬夕來說卻是越來越不利了。整個院落地勢越來越平坦,可供利用的地勢越來越少,卻更加有利于對方的沖刺。此時的僵持,完全是靠著符紋豹不計代價的糾纏。
那人似乎也打出了血性,打法越來越猛烈,運劍如柱如錘,踫到哪里便是一陣炸裂般的聲響。意枝的編織動念即成,筋肉的每一次拉緊放松,都如弓弦彈動一般,有嗡嗡的聲響傳出來。
整個院落幾乎都被砸成了平地,碎石枝葉鋪得滿地都是,上邊染著已死守衛的血肉,看上去便如一處屠宰場。
那人踏在院子中央,靜如巨柱,動如戰車。
巫馬夕連續折沖跑之後,靠著符紋豹的配合,總算擺月兌了對方的追擊,鑽進了院落另一端,回頭看時,符紋豹卻已被對方一劍拍飛。
再這麼下去絕對不行。
巫馬夕一邊指揮符紋豹再次沖上糾纏,一邊思索對策。
此時院中已成平地,對方沖刺無礙,很容易便能將巫馬夕逼入死角,再這麼下去只有死路一條。況且深入羅斯月復地,必須速戰速決。
拼了!
巫馬夕突然將趕尸咒散去,站定開始編織小封神術,意枝扭曲,如最妖異的舞蹈,一個個結構在舞步之中瞬間成型,仿佛鐫刻了天地之間的奧秘,在虛空之中發射出若有若無的波動,如潮汐涌動一般。
那人驟然擺月兌了符紋豹的糾纏,立即便是一個奔流意境向著巫馬夕沖撞而去,如受傷的公牛,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腳步踏下,仿如巨錘擊地,將地上的碎石踏成粉末。
封印!
巫馬夕掐準時機,將小封神術種了出去,在身前一米左右與對方相撞,瞬間便將對方封印起來。對方兩百余斤的身體借著慣性與巫馬夕撞在一起,在上地足足滑行了四五米,在一片亂石之間,兩人身上都被刮得鮮血淋灕。
滑行稍緩之後,兩人立即彈射而起。那人借著起身之力,腿隨腰轉,一腳如閃電般踢在巫馬夕月復部,將巫馬夕踢起三米來高。巫馬夕操控游刃如流星,向著對方頭部擊去,因為這一腳身體彈起,流光擦著對方頭皮險險劃過,只在對方額頭留下一道劃痕。
那人的意枝擊碎小封神術,瞬間便是一個沖天肘意境,腳下發力如爆炸,身體驟然炸起,向著天上的巫馬夕撞去。
避無可避,巫馬夕瞬編旋錐,將對方的沖天肘意境打碎,只是那只尖肘仍然借著慣性擊在巫馬夕下頜,巫馬夕正在下墜和身體又被擊起一米來高,向後翻轉,頭下腳上地降落。
那人屈膝如撞槌,狠狠向著巫馬夕後腰頂去。
「咚啊咚冤嘟枉嘟啊!」
一陣淒厲無比的鼓聲突然響起來,夾雜著千萬人的冤屈訴狀,劈頭蓋臉地貫進那人的耳中,直接沖刷那人天靈。那人身體一抖,膝蓋撞勢一緩,任由巫馬夕在身前墜落。
巫馬夕剛一落地,不退反進,左手抱住對方雙腿,右手短刀直取對方腳筋。
危險的情勢也讓那人凶性大發,雙膝向著巫馬夕胸前跪去,勢如大山崩傾。這一下若是跪實,少說也是幾根肋骨。
「呀!」巫馬夕凶性大發,對于即將臨身的兩個膝蓋不管不顧,右手短刀連續挑斷對方兩根腳筋。得手之後,身體向後瘋狂滾退。
「喀嚓!」
對方膝蓋如山岳一般砸落,擦在巫馬夕肋部,立即便將兩根肋骨撞斷。
巫馬夕強忍疼痛滾動如輪,迅速逃離,對方闊劍帶著風聲而來,劍尖擦著皮膚劃過。
巫馬夕似乎對于這種危險已經麻木一般,完全無動于心,立即便是一個小封神術種在對方身上,將對方意枝封鎖。隨後驅使符紋豹迅速沖向對方,張開大嘴,向那人頭部咬去。
那人一聲悶吼,左手從符紋豹口中探入,向喉部撕扯。符紋豹上下齒一合,立即便將對方的左臂生生咬斷。
「啊!」那人慘叫聲剛一發出,便被符紋豹一口咬斷了脖子,頭顱滾落在地上,雙目圓睜。
巫馬夕看著對方倒地,眼中凶光閃現。
惡戰便如獸性的催化劑,將他身體內嗜血的天性點燃。
喘了兩口氣,緩緩爬了起來,全身的疼痛仿佛都是獸性的燃料,非但沒有讓他覺得痛苦,每一陣疼痛都讓他覺得一陣舒爽。
他將那人尸體整個地塞進儲物囊,將頭顱踢進角落,與符紋豹一起,滿身血腥地向著霸王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