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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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已經找上門來了,你會不知道我的名字?」巫馬夕神情冷淡地站在進門處,根本沒有讓女賊往屋里再進一步的打算。
「你這大叔真不誠實。」女賊簡幽眼珠子一轉,「那要不我就叫你……叫你鳥叔叔,嗯,這個不錯。鳥叔叔,你養的鳥怎麼樣了?」
「死了。」巫馬夕語氣非常生硬。
八腳的化卵,直接導致巫馬夕修煉速度降至谷底,損失甚至不在那千萬金幣的境材和象戒之下。雖說巫馬夕也清楚八腳化卵是自然規律,但是這樁倒霉事畢竟是由簡幽觸發的,如今作孽者居然敢當面提起,能得到好臉色才怪了。
「真是太可惜了,那就不能叫你鳥叔叔了。」簡幽滿臉惋惜,也不知道是因為八腳的死還是因為不能叫巫馬夕鳥叔叔。
「你來找我,是想把東西還給我?」巫馬夕時間寶貴,在稱呼這種小事上糾纏不起。
簡幽背靠在栗木大門上,咬著誘人的小嘴唇︰「這次回家被我娘發現我把月鐲給弄丟了,她就追問我是怎麼弄丟的,我想說謊來著,可是被她一問,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把真話給說出來了,然後她就跟我爹一起數落我,說我調皮,說我不懂事,說不要我這個女兒了,說我……,要不是有爺爺護著我,他們……」簡幽說著說著眼圈就紅了,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巫馬夕愣住了,他是百分之百認定這女賊在說謊的,但是說個謊說到傷心流淚,這未免入戲太深了吧?巫馬夕這輩子說謊不少,但還從來沒有一次能夠達到如此境界。
簡幽抬起胳膊用袖子擦了擦眼淚,咬著嘴唇站了片刻,待情緒稍為舒緩,嘟著嘴說道︰「他們讓我把戒指還給你,跟你道歉,還說要是你不肯原諒我,就不讓我進家門。」簡幽可憐兮兮地看著巫馬夕,「大叔,對不起,我錯了,您原諒我吧!」
「我原諒你了,把戒指給我吧。」巫馬夕絲毫沒有被感動的跡象。
「謝謝大叔!」簡幽破涕為笑,「他們說,讓我把月鐲帶回去,證明你真的原諒我了,要不然就是我在說謊。大叔,你沒把我的月鐲弄壞吧?」
果然是萬變不離其宗,這又哭又笑的,說到底還是為了月鐲。
巫馬夕忍不住笑了,道︰「你說的弄壞,指的是把存儲空間打開嗎?」
簡幽愣了一下,隨即咬牙切齒地道︰「你這壞蛋,你果然打開來了。」她看著巫馬夕躍躍欲試,像小老虎一樣想要沖過來咬兩口。
「開門見山吧。里邊的東西我已經看過了,你想要全部拿回暫時沒有可能,但是我可以用里邊的部分東西換回你手上的象戒和材料。」巫馬夕心知扯皮起來肯定沒完沒了,就算他不怕扯皮,但時間耗不起,而且扯到最後肯定還是以交換作結尾,干脆就直奔主題了。
「你,你不講道理,東西都是我的。」簡幽委屈得像是被搶了魚兒的小貓。
「從你暗算我開始,咱們之間的是非準則就變了。」巫馬夕冷靜非常。
「你殺了大形殿兩個送信的,只要我說出去,你就死定了。」簡幽看著巫馬夕,語氣開始變得冷靜起來,威脅也變得有力量起來。
「你的身份比我更敏感,真要說出去,你比我危險百倍。」巫馬夕毫不退讓地跟她對視,眼神恆定如古井,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對方。
簡幽張口結舌地看著他,隨即莫名其妙問道︰「大叔你在說什麼啊?」
「跟你分開不久,就有四個人循著月鐲追了上來跟我拼命,我幫你處理了。」巫馬夕察覺到了簡幽一現即隱的慌張,越發好整以暇起來,「問出來的東西不多,不過至少知道了你的身份。」
簡幽一瞬不瞬地看著巫馬夕,似乎想要判斷這句話的真假,許久之後終于垂下眼瞼,神色變得落寞︰「好吧,交換吧,我要《九洲意境大典》的殘卷,《青丘狐影》、《宿醉》、《天庶一覽圖》、紫昊碣,還有月鐲本身,如果可以的話,那幾個空的境爐也給我吧。」她的聲音有些疲憊,似乎承載了不堪重負的情緒。
「不行。」巫馬夕冷冰冰地拒絕。
「那些圖紙和典籍你都可以備份,原件已經沒什麼用了。」她的語氣中帶著幾分求懇。
「我說的是紫昊碣,那東西我還沒弄明白,不可能給你。《九洲意境大典》的殘卷也必須過段時間,等我備份完之後才能給你。」
「紫昊碣只是一個紀念品,對你沒什麼用的。」簡幽滿臉希冀地看著他。
「其它的你想要問題都不大,但是紫昊碣和那幾爐境除外。」巫馬夕聲音停了一下,「若是有一天我發現紫昊碣真的對我沒用,你也可以付出相應的代價將它換回去。」
簡幽雙手拉著巫馬夕的袖子,可憐兮兮地道︰「大叔,求求您了!幽幽給您認錯了!」
「這是我的最終條件,不會再變了。」巫馬夕不為所動,將大門打開,「我要出去了,你先回去好好想想,有了結論可以隨時來找我。我先提醒你一句,如果我死了,月鐲你永遠也找不到,而且整個天庶都會知道你的身份。」
巫馬夕將簡幽推出門,鎖上房門徑自離去。
身後響起一聲聲的「大叔」,巫馬夕腳步平靜,仿如未聞。
回到研究室之後,巫馬夕很快又沉入了探測意境的學習之中,一轉眼便到了黃昏,在外邊街上吃了些東西,回到家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簡幽坐在門前樓梯上拿根樹枝劃著六視圖,一看到巫馬夕便跳了起來,很有禮貌地對巫馬夕笑道︰「大叔,我都想好了,《青丘狐影》、《宿醉》、《九洲意境大典》我都不要了,還有《天庶一覽圖》我也不要了,我就要紫昊碣和月鐲好不好?爹爹臨死的時候拉著我的手,特地囑咐幽幽要好好保護它的。大叔,求求你了好不好?」
「那些圖紙和典籍沒有任何意義,我們之間的爭執在紫昊碣,這個我不會讓步。」巫馬夕將門打開,回頭看了看簡幽,隨即收回目光進入房門。
將房門閂好之後,巫馬夕不理會外邊的敲門聲直接進了境室,拿出《探測意境架構賞析》繼續閱讀,同時拿出這些天做的筆記開始做整理。
暖色的燈光讓境室內有一種微不可察的溫暖,很安靜,只有輕微的翻書聲以及筆尖游動在紙上的「沙沙」聲。燈下的少年時而皺眉,時而欣喜,沉浸在意境的世界中。
十點,時光準時將他喚醒。
巫馬夕將書籍筆記稍為整理並收拾好,伸了個懶腰,開了窗,倒杯熱茶倚在窗前。
沒有星星和月亮,壓抑的天空以及呼嘯而過的寒風似乎都在告訴人們,這不是一個平和安祥的夜晚。但是院牆外的左原鎮仍然熱鬧著,縱使沒有星月,燈光依然閃耀。
四處閑游的目光很快便被一個不合時宜的身影霸佔了。
在樓房前的冰冷台階上,簡幽仍然楚楚地坐在那里,安靜地趴在自己的的膝蓋上,在門前昏黃的燈光下,那縴秀的身影顯得孤獨可憐。
巫馬夕的心情被破壞了,將窗戶關上,回到境室開始修煉。
再次睜開眼時已經是凌晨時分,細雨輕敲著窗玻璃,淅淅瀝瀝地讓人心里安靜。
巫馬夕突然想起一件事,快步走到窗前,隔著玻璃向下望去,就見那個女孩仍然坐在那里,一樣的姿勢,一樣的孤獨可憐。細雨掠過房檐,偶爾落在她湖藍色的小皮靴前。
她的雙肩在輕微地聳動。
巫馬夕輕嘆了一口氣,轉身下樓,將大門打開。
女孩轉過頭來,燈光下,那張漂亮的臉上滿是淚水,頭發有些亂了,讓她看起來有些狼狽。看到巫馬夕站在門口,她哭泣的聲音越來越大,哽咽得厲害。
巫馬夕遞給她一把雨傘,道︰「先去鎮上找個客棧,住下來再慢慢想吧!」
簡幽沒接他的雨傘,抓住巫馬夕的袖子,哽咽道︰「對不起,大叔,對不起,幽幽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別待在這里了,我的決定不會改變的。」巫馬夕的語氣柔和了一些,卻依然堅決。
「幽幽錯了,他們追來了,我就想……我就想把月鐲收起來,所以我才會……才會騙你,我不是真的想要偷你的象戒,爺爺……爺爺他會傷心的。」簡幽哽咽得說不出完整話來。
「找個地方休息下,想好了咱們再談。」巫馬夕將袖子從她手中掙月兌出來,轉身進屋。他能夠理解女孩偷象戒的動機,但這並不代表就能打動他的鐵石心腸。
身後傳來刺耳的敲門聲和女孩可憐的哭喊聲,巫馬夕的腳步沒有絲毫停留,徑直上了樓,本想去臥室睡覺,但想了想後將睡覺地點改在了隔音性能更好的境室。
這一夜睡得不是很好,似乎有做夢,醒來全忘了。
窗外有朝陽斜照進來,又是一個好天氣。
推窗望去,外邊天色大好,只有少許幾朵白雲,如棉花糖似地飄著。門口那個身影終于不見了,巫馬夕松了口氣,心里似乎有點什麼,卻隨著一口深呼吸盡數散入虛空。
洗漱完畢,巫馬夕下樓,開門。
那女孩果然已經走了,只是地上四處散落著被拆得七零八落的雨傘,顯然是被泄憤了。
巫馬夕搖頭鎖門,卻見大門上刻著一行張牙舞爪的大字︰壞蛋,給我等著!
昨晚那個楚楚可憐的小女孩形象,瞬間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