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咒獨尊 第一百六十五章 真情

作者 ︰ 賴不掉

更新時間︰2012-1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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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星楮的視野中,簡幽身前飄著橘黃色的照明,在研究院的大門外徘徊。

這是在等人?還是在傳訊?

巫馬夕迅速下了樓,向著研究院大門接近。

片刻之後,簡幽轉身向北行去,穿過小鎮,越過石橋,趟過鬼火幽幽的亂葬崗,最終登上了草木枯黃的落馬坡,坐在坡頂枯草上,看著無邊的夜色,抱著膝蓋哭泣。

巫馬夕也跟著極光鵲來到了落馬坡腳下,貓在枯草叢中,疑惑地守候著。

簡幽哭了一會,隨後開始發呆,發了會呆又開始罵,罵了幾句又開始哭,哭到後來,巫馬夕基本都放棄了,簡幽這個模樣,無論如何也不像是來跟人接頭的。

時節正是三九,寒意如刀,到夜里更覺冷得厲害。巫馬夕加了兩件外套仍覺得冷,衣衫單薄的簡幽坐在寒風呼嘯的山坡頂上,卻正如嫦娥獨坐廣寒宮,看著寒意逼人卻絕無瑟縮之態,體態舒展得很。

天上沒有星月,除了簡幽身邊的那一篷橘黃,四野皆是一片漆黑寂靜。

等了許久,事態仍沒有向下發展的趨勢。

巫馬夕讓極光鵲飛高,將整片山坡都收入視野之內,突然發現,西南方向的小樹林上方,有個模糊的身影正在迅速向著簡幽接近。

真的來了?

等的人終于出現了,巫馬夕心中越發平靜,將視角拉近了一些,就見那黑影在樹林上方踏空而行,像是一條行雲布雨的蛟龍,氣勢雄健而又速度驚人。

光從這飛行的氣勢來分析,此人至少也是個境尊。

巫馬夕心中叫苦,沒想到簡幽的同伙如此厲害,而且從他的路線來分析,此人十有**是從赤礫研究院越牆出來的,也就是說,這個不懷好意的高手就潛伏在自己身邊。巫馬夕心里頓時覺得危機重重,開始猜測此人是誰?章一山?貝毫?似乎都不太可能。

那個身影很快便來到山坡頂上,在簡幽照明的幫助之下,終于能夠看清楚他的容貌了,一襲黑衣,漂亮的臉上一道如蜈蚣般的恐怖疤痕,正是大形北殿八大執事之一的譚邪。

怎麼可能是譚邪?

巫馬夕的眉頭瞬間皺了起來。若說譚邪會是簡幽的同伙,他是無論如何都不信的,簡幽身份尷尬,沒有可能與任何勢力和平共處,大形殿也不例外。

也許,譚邪只是路過。

巫馬夕腦海中閃過這個想法,然後迅速分析了一下譚邪的路線,正是從赤礫分院回大形殿的路線,也就是說,這種可能性很大。

但是,如果譚邪只是路過的話,情況似乎也不妙。此人極度嗜殺,很有可能對簡幽驟下殺手。簡幽一死,巫馬夕擊殺大形使者的秘密必定會被宣揚出去,那巫馬夕就得如野狗一般地逃命了,就算最後勉強不死,荊蠻飛驛肯定是搭不上,想要回到西南,也不知道是猴年馬月了。

巫馬夕很快做出決定,若是譚邪當真動手,就用霸體猿將他引開,然後用藏邊雕救人。

原本是來殺人的,最後卻變成了救人,形勢的變化真讓人無奈。

譚邪站在簡幽右側,兩人沒有交流,看樣子確實是偶遇。片刻之後,譚邪突然取出一方白絹,遞給了簡幽,從星楮的視野來看,那上邊似乎還寫著些什麼東西。

這是密函?真是同伙?

巫馬夕腦子瘋狂運轉起來,剎那間便得出一個結論︰譚邪,很有可能是大形殿的內奸。

北殿八大執事之一的譚執事居然是內奸,得知如此秘密,巫馬夕禁不住心潮起伏,集中精神盯著腦海中星楮傳過來的圖像。

圖像中,就見簡幽接過白絹之後,毫不猶豫就拿來擦眼淚了。

這,只是手帕?

巫馬夕目瞪口呆,這與他心中的想象差別太大了,在他看來,譚邪遇到別人哭鼻子,最可能的說法是︰「沒有的東西,就知道哭!去死吧!」然後一拳砸過去……

這死人妖,居然學會遞手帕了,太意外了。

經此挫敗,巫馬夕再沒心思胡亂揣測了,安安靜靜地看著。

片刻之後,譚邪離開,消失在東北的黑暗中。簡幽在原地又坐了片刻,也起身往回走。

巫馬夕先一步回到家中,直接進了臥室,關門之後開燈,卻見在臥室左側的小圓桌上放著一個生日蛋糕,上邊蠟燭已經燃盡,房間四處掛著彩紙飾物,將整個房間裝點得色彩繽紛。

蛋糕旁邊有一張卡片,上邊寫的是︰可愛的「居寒松」大叔,看在幽幽這麼辛苦替你慶祝生日的份上,你就把小紫還給我吧,幽幽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

巫馬夕將卡片扔在桌上,心里頗不是滋味。

有些許愧疚,但更多的是疲憊。

十二月十二日,隔著萬里的思念,讓他的心累了。

有那麼一剎那,甚至想要化作輕煙散入虛空,無根無憑,也無牽絆地飄蕩。

「人生百年,走得那麼辛苦為哪般?」腦海中又回響起曾祖父臨死前的囈語。

苦釋的開派之祖野山道︰「譬如開路,一徑坦途固然省力,但沿途枯燥,未免無趣。若我這莊周路,三旋六折十一彎,有絕峰,有妙壑,有奇林,有秀水,移步換景,豈是那滿目如一的坦途可比?」苦釋大弟子涂江道︰「若壑險山蠻,難以為繼,何如?」野山聲如雷霆,道︰「以心為戟,摧毀之!待得來日回首,又是一景。」

這段對話記載苦釋經典《開路引》中,五十年後禪釋大師慧覺看完此書,說道︰「坦途又如何?絕徑又如何?若事事計較,已失釋之真義。」當時已經年逾八十的涂江反駁道︰「譬如山間朽木,無悲無喜,亦無計較,若大師以身相代,何如?」慧覺微笑道︰「有何不可?」

「 !」外邊傳來一聲沉重的關門聲,讓躺在床上胡思亂想的巫馬夕清醒了過來。

「不計較的那是尸體。」巫馬夕從床上跳起來,為自己打氣道,「以心為戟,摧毀之!」

說罷,強提一口斗志開始忙碌起來,先是將簡幽準備的蛋糕吃掉了大半,隨後洗漱,淬煉動物尸體,最後坐在床上修煉。當三個小時的修煉結束,他的心已經完全平靜下來了,躺下之後,很快便進入了夢鄉。

簡幽站在紫色的水仙花上,指著下邊渺小的巫馬夕道︰「大膽巫馬夕,你可知罪?」

巫馬夕茫然,道︰「什麼罪?」

簡幽道︰「汝從西南偷渡至西北,可曾交買路費?」

巫馬夕搖頭。

簡幽大怒,一腳向巫馬夕踢去。

空間變幻,再睜眼時,景色已是西南。

如意站在滿樹桃花底下,溫柔地笑道︰「巫馬哥哥,你交了買路費沒有?」

巫馬夕搖頭道︰「未曾。」

如意淚落如雨。

一輕粉色的風吹過,巫馬夕又來到了地底空間。

笑容邪惡的八腳追在他後邊,獰叫道︰「小賊,快交買路費!」

巫馬夕沒命地逃跑,突然前邊涌來赤紅色的岩漿,瞬間將他淹沒了。

巫馬夕驟然驚醒,但覺滿頭大汗,燥熱非常,抬眼看去,四周一片明亮通紅。巫馬夕從窗口探出頭去,看到樓腳下已經燒得烈火熊熊了。

他正要用靈狐意境從窗口躍出,突然想起簡幽還困在房間里邊,又向房門跑去,跑了兩步突然醒悟過來︰這火,絕對是那死丫頭點的。

巫馬夕幾步躥至簡幽房前,踹開房門進去,里邊果然沒人,連被窩都是冷的,玩偶飾物倒是收拾得干干淨淨。巫馬夕強忍著怒火,編織靈狐意境從窗口躍出,剛一落地就看到了簡幽那張可惡的笑臉。

小女賊笑得跟朵山茶花似的,見巫馬夕緊握拳頭走過來,連忙叫道︰「別動手,他們馬上就來了,要是讓他們看到你打我,有你好看的。」

巫馬夕不管不顧,怒氣沖沖地來到簡幽身前,突然看到她臉上淺淺的巴掌印,怒火瞬間便消退了許多,無奈地翻了個白眼,回過頭看著越燒越旺的房子,直喘粗氣。

他突然想起兩年前在羅斯團放的那把火,燒光了老婆本的倒霉蛋對著大火跳月兌衣舞,當初自己和如意看得高興,沒想到報應不爽,一轉眼就輪到了自己頭上。

「算你有良心,還知道去我房間看看。」簡幽的聲音有點小人得志。

巫馬夕沒好氣地道︰「我就應該讓你死了算了!」

「哼!」簡幽昂起頭來,驕傲地道,「你要是從自己窗戶跳下來,保準燒成大-乳豬。」

巫馬夕听她話里有蹊蹺,連忙向著自己窗下看去,就見那下邊果然有陣引的痕跡。他強忍著怒氣道︰「你可真聰明呵!」

「那是當然!」簡幽毫無自知之明。

巫馬夕懶得理她,找準了陣引的觸發點,扔了塊石頭過去,就見地上「蓬」地燃起一陣大火,這火很快便熄滅了,只留下了一個淺黑的圓圈。

簡幽突然撲進巫馬夕懷中,抱著巫馬夕道︰「別動,他們來了。」

巫馬夕听到「救火」的聲音確實是越來越近,只能強忍將她推開的沖動,無奈地伸手抱著她,想要說點什麼話警告一下,張了張嘴卻發現無話可說,只能嘆氣。

于是,在火燒小樓的絢爛背景下,一對落難兄妹相擁而立,頗有點相依為命的味道。

從遠處趕來的章一山看著這幅溫馨的畫面,滿臉感動地贊嘆︰「真是患難見真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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