颼!
一陣短促到極致、驚艷到極致的尖嘯聲陡然從夜空中響起。∣我∣搜小|說網
天空中的雨幕似乎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撕扯的支離破碎,好像瘋狂的跳動的火焰,四周的空氣都似乎被這股力量壓迫的稀薄起來,山丘之上所有人都被這股從天而降的氣息所驚動,猛一抬頭卻什麼也沒看見。
只有漫天破碎的雨幕,而後便被風雨填滿空白。
的一聲,好像平地炸響的一個驚雷!
那鼓手高高舉起的右臂還沒來得及落下,他身前的戰鼓陡然炸裂,緊繃的牛皮碎成片片破布,在狂風暴雨中瘋狂的飄搖。一根羽箭似從戰鼓的環狀骨架中穿過,狠狠的釘在了腳下的車板上,微微扭曲的胡楊木箭身在高速的旋轉摩擦中已經從中開裂,似乎隨時可能斷掉,就像是被蠻力擰過的竹棍一般。
這突如其來的巨變,讓那鼓手渾身寒毛一下子就炸了起來,整個人一下跳下了車轅。
透過濃濃的黑暗,都能看到他臉上那種蒼白與恐懼!
這根箭如果偏上一絲一毫,那自己就會被從頭貫穿,與這戰鼓的下場一般。任誰在這種僥幸之後也不會感到欣喜,而是難以掩飾的後怕,同時感到萬分的不解,這一箭到底是從何而來的。
「發生了什麼事?」林燕具那鼓手不足十步遠,同樣也被身後傳來的巨響嚇了一跳。
那鼓手走上前去,憑借一點微光終于看清了那箭矢的模樣。戰戰兢兢的回答道︰「大人,傳令戰鼓被蠻族的流矢擊中,正中鼓面,已經損壞了……召集鼓訊才打完兩遍。鷹眼衛似乎沒有听清。」
「什麼!」林燕一時之間也是難以置信,策騎走上前來,定楮一看,頓時罵到︰「干他娘!晦氣!」
說罷,他抬頭一看遠處,山坳之中的那些人馬此時早已沒了蹤影,似乎翻過了丘陵。
這一聲戰鼓炸裂的巨響,可謂是傳遍了整個戰場。也驚動了不少人,皆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以至于出現了短暫的驚慌,城門之前的曠野。密布的血蹄騎兵在這一瞬間听的一聲「沖鋒」的怒吼,便听的夜色之中隱隱傳出無數鞭響,密集的好像雨點一般,亦是無比的冷清,如若抽在眾人心頭一般。[全文字首發]
「全軍進攻!」裴被這突然傳來的辨響驚動。布下思索,一聲大喊︰「擊鼓!」
頓時,三個直徑五尺的牛皮戰鼓驚天動地的響了起來,緊湊壓抑的節奏就好像天上密布的風雷。讓人陷一種難以遏制的瘋狂之中。與此同時,城門前曠野之中的蠻族血蹄騎兵恍如洪流一般朝著正北方向上的緩坡沖了過去。在這漆黑的夜色里,就像難以辨別的黑色浪潮。凶猛的有些恐怖,所過之處皆成粉碎。
大地在蹄聲中震顫,鮮血在黑夜中仿佛狂風暴雨一般的拋灑。
「沖鋒!」林燕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動嚇得渾身一陣燥熱,而背心卻是一片冷汗,大聲嘶吼著。
四十多輛戰車並列,就好像一堵牆,朝著坡下傾塌而去。
車轅所到之處,泥漿飛濺,鮮血拋灑!
兩股洪流終于對撞在了一起,難分難舍,猶如插入彼此胸膛的利刃!
大大敞開,毫不設防的城門之中還在不斷涌入血蹄騎兵,不止何處是止境,大乾士兵三面合圍的速度要慢于蠻族騎兵跟進的速度。巴根識破了裴的戰術,加之林燕的退縮,導致此時城門依舊在蠻族一方的控制之中,而兩營唯一的一股重騎兵此時也被擋在了山丘之前,沒有任何力量能夠堵住那個黑漆漆的大洞。
如過讓蠻族拉扯開局面,所有血蹄重騎兵全部入關,今夜兩營人馬必然在此全軍覆沒!
裴深知這一點,程俊更是心知肚明。
驃騎營還可以仗著速度退走,而他巡防營全是步卒,在這種暴雨刷地的惡劣天氣之中,只有死路一條。
一聲令下,所有人都發瘋似的往曠野中涌去。
截不斷蠻族士兵的支援,那就只能用血肉之軀填滿那片空白,讓現有的蠻族騎兵膠著在那曠野之中,無法拉扯開更多的空間,只有這樣才是唯一的活路,縱然這般沖入血蹄眾騎兵的戰陣之中,與往絞肉機里填塞無異,可卻沒有任何選擇的余地。一步失利,導致大局將傾,唯有不計得失放手一搏,才可死地求生。
戰爭之中沒有妥協與後悔,只有不停果斷的作出選擇,而且一次可能比一次殘酷。
只有在一次次選擇面前保持鎮定,才算是將才。
巴根算是半個天才、裴算一個優秀、程俊算是合格、而林燕較之三人則差的太遠。
中堅衛後方十五里開外,楊玄自下令全軍掉頭之後,全軍便以最快的速度再往北方後撤,遠處隱隱有驚天動地的喊殺聲傳來,雖在狂風暴雨中被淡化,可依舊難以掩飾那種讓人絕望而顫栗的恐怖聲氣息。
楊玄有條不紊的下達著命令,對傳到耳邊的聲音不聞不問。
鷹眼衛眾人對此難免有種惶惶不安的感覺,在黑夜中仿佛不知方向的全速奔進,對楊玄所下達的命令存著諸多疑惑乃至于誤解,大多數人都不知道楊玄想要干什麼,少數人認為楊玄臨陣膽怯,此時舉動不過是在狼狽逃竄罷了,然而楊玄根本不去辯解,只是對近侍第二伍不停的下達命令,一個個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不停的有人離開,又不停的有人歸來,仗著幽雲戰馬那強大無比的速度,一條條有用的偵查信息仿佛流水一般送達楊玄面前,配合蠻族斥候記憶中獲得的記憶,而後在腦海中總不停推演計算。
不過兩刻鐘,鷹眼衛全軍已經向北後撤了整整五十里。
遠處起伏的山丘之間,出現一個漆黑的裂縫,一座木橋橫跨兩岸,暴雨匯聚成槽,仿佛無數溝渠接入那兩張多寬的地裂之中,遠遠就能听見嘩嘩的水聲,挾裹著一陣濃烈的土腥味。
經過整整兩刻鐘的奔襲,鷹眼衛的戰馬已經到了精疲力竭的地步,楊玄一聲令下,全軍在橋頭收攏。
所有的戰馬都在喘著粗氣,有的甚至已經在不受控制的顫栗,似乎隨時都可能承受不住身上的重量,摔倒下去,楊玄將這一切看在眼里,卻並不慌亂,似乎一切都在他的計算之中,而後下令道︰「全軍下馬,吃掉干糧,補充體力,戰馬驅趕到東邊那片矮樹林之中,第二縱派一伍士兵看守馬匹,不準發出任何聲音。」
命令下發之後,楊玄卻並未隨軍一起進入樹林之中休息,而是策騎與閻江一切沿著那道地裂狂奔起來。
來回跑過兩趟之後,他已經將地裂兩側地形全部刻入了腦海之中,而後將隨身攜帶的鐵匣打開,從中取出了那個裝著紫府火雷的小鐵盒子,這一鐵匣東西,幾乎是楊玄的全部家當,而且許多救命的丹藥都放在其中,楊玄之前就與楊鋒、閻江二人打過招呼,每次出戰之前必須要將此物隨行帶著。
反正墨染如今體力驚人,這點東西對它而言簡直可以忽略不計。
他下得馬來,快速奔跑到之前計算出來的第一個位置,將那裝著紫府火雷的水晶圓球輕輕的摁入了泥土之中,並固定穩妥,讓水流無法對其造成干擾。而後又迅速跑向下一個位置,相隔有十幾丈遠,又摁下第二顆紫府火雷,兩顆水晶之間似乎隱隱有種遙相呼應的感覺,似乎觸動一個,另外一個也會被影響。
楊玄正是再將這學水晶在按照「殺」字陣的陣基排列。
自從楊玄將明悟本性之後,如今腦海之中念頭強大,運算模擬能力自然大大增加,短短兩趟之間已經能讓他推衍出「殺」字陣在眼前環境地形中的陣基分布,當然也十分的簡陋,布置出來的陣法在威力方面也是極為有限的,他也並沒有指望此陣能發揮出多大的殺傷力,只求能同一時間將所有陣基全部引爆。
因為每一處陣基都是能夠炸平一個大殿的紫府火雷,外丹雷法的極致。
而且陽關一帶地質酥松,又經過大雨浸泡,這一炸之下所能引起的連鎖反應絕對難以想象。
不過片刻,七枚紫府火雷已經被他分布地裂的兩岸。
一個薄弱的大陣悄然形成,一道道線狀的空間的于七處陣基上連接開來,組成了一個密布的大網,殺字陣相比于陷字陣,其實就多了一股干擾的力量,在敵人陷入陣中,觸發陣形的一瞬間,那些如蛛網般交錯的線狀空間就會像脆生生的琉璃一樣,全部崩裂開來,融入空間中的一切自然也會隨之毀滅。
這便是殺字陣的原理,其實並不復雜,只是加進了一個觸發點。
同時對布陣器具的要求也會更高,因為殺字陣一旦觸發,崩塌的空間之力將會投射在陣基之上,如果陣基不夠堅固,立馬會被損毀,就如同陳文寅當初一劍絞碎陷字陣的空間一般,三根鐵樁立馬斷裂。
然而楊玄所期待的就是紫府火雷破裂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