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府。
臨天閣最高層的屋頂上,數道白影迎風而立,面朝南宮府正大門而下,數人的視線都緊緊地盯著正大門的動靜,看到三千御林軍和那些武林高手面對面了,形成了一種似乎對戰的局面。那些武林人士都不是白痴,听得南宮府被御林軍包圍待命的消息,便猜到了結果。他們或許被人利用了,又或許他們的武林盟主真的要謀反。
思及南宮浩的為人,大家又覺得他們是被某些人利用的可能性大一些。九大門派二十八幫都自稱為正義人士,滿嘴講的是仁義道德,在沒有知道真相的時候,他們還是會信任南宮浩的,自然就形成了和御林軍敵對的局面。
「少宮主,要不要沖出去,有那些幫派高手相助,想殺出去輕而易舉。」站在南宮玲瓏身後的一名白衣少女,也就十**歲左右,卻面容凝冷,就像湘鳳一樣不苟言笑,她是水月宮正式弟子,雲字輩大師姐雲英,擅長劍法,她的無影劍法甚至比南宮玲瓏發揮得還要好。看著南宮府被圍困,南宮玲瓏還沒有下令,她便代表其他弟子們開口詢問南宮玲瓏的意思。
南宮玲瓏只是冷冷地盯著站于御林軍前面的寒曜兄弟倆以及聞人初,抿著唇久久不語。
「少宮主不必擔心,如果少宮主想立即沖出去的,弟子等人一定會保護少宮主沖出去的。」另一名同屬雲字輩的弟子雲思晴也上前兩步站到了南宮玲瓏的身後,恭恭敬敬地說著。
「在皇上沒有進一步的命令下,我們不能動。」南宮玲瓏低冷地說著。敵不動,她也不動,反正府里不會武功的人都被送出了城。余下的都是會武功的,她有把握能帶著余下的人殺出京城。
只要寒家兄弟不對她用箭,她們就不會有危險。
皇上不親自前來,她就有十足的把握,寒家兄弟絕對不會對她用箭。
「為什麼?」雲思晴不解地問著。她不懂朝廷之事,只知道被人包圍了,她就一定要殺出重圍去。那三千御林軍密密麻麻的,看上去似乎不易對付,但在她們的眼里,卻不當一回事。因為水月宮有一種獨步武林的無影步法,是配合著無影劍法而創的,凡是宮中正式弟子都可以學那種步法,當然也有學得好與不好的。學得好的,闖入千軍萬馬之中如入無泥之地。這十二名弟子幾乎都是雲字輩的弟子,是水映月精挑細選出來的高手,無影步法自然不會很差。
更何況南宮玲瓏身為少宮主,宮中所有武功她都必須學會,她原來就有一身武藝,只是當初內力欠深,如今的她,只要她心夠狠,出手夠辣,三千御林軍,她都能闖出去。
「還沒有到真正撕破臉的那一步。」南宮玲瓏視線略抬,眺望著皇宮的方向,低冷地解說著︰「皇上雖然下令太子等人帶領三千御林軍包圍了我南宮府,並沒有更進一步的命令,而皇上下令包圍南宮府的原因便是懷疑我爹謀反。在皇上更進一步的命令沒有下達之前,我們反攻出去,便正中皇上下懷,讓他印實南宮府心懷不軌,那樣他想抄家滅族就名正言順了。皇上,他也是在逼我們主動謀反。」
她不會上當的。
她是不介意就這樣僵持下去。
皇上不敢真正下令攻殺南宮府,證明皇上心虛,他是師出無名,哪怕各大門派也和御林軍敵對著,雙方一觸即可畢竟還沒有發,還沒有落下真正謀反的罪名。
皇上可以不顧念南宮府的舊情,卻不能不顧念天下百姓對他的看法與評論。
所以,她要等下去。
「要是皇上一直不下命令,我們就一直這樣下去嗎?」雲英沉冷地問著。
南宮玲瓏淡淡地笑了笑,雙手背負于腰後,自信地說著︰「皇上總會有行動的,要不就是撤軍,要不就是進軍。」她的娘親都回府了,想必也和皇上爭吵過了,她如果沒有猜錯的話,皇上必定坐在御書房里深思。
他擺上這一局棋會讓他自己進退兩難。
南宮府外面,寒曜站在南宮府門前的第一級台階上,溫潤的臉上此刻繃得緊緊的,顯得極其嚴峻,他的眼底有著深深的擔心,數次欲上台階,似乎想進去,在走了數步之後,又停下腳步回到原處。
相對于寒曜的隱隱不安及擔心,寒煜顯得鎮定多了,他不顧形象,自個兒坐在台階上,不是面向著南宮府,而是面向著三千御林軍,那雙看似溫和卻深邃銳利如劍的眼眸不停地在御林軍統領以及那些御林軍身上來回穿梭著,讓那些人被他看向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了。
聞人初一向優雅,是絕對不會像寒煜那樣坐在台階上的,他又一向沉穩,更不會像寒曜那般暗焦于心,他靠在一匹馬的身上,雙手環胸,神態慵懶至極,眸子也是看著那些御林軍,似乎在看那些御林軍的臉上有沒有痣什麼的。
御林軍統領是所有人之中最緊張的一個,他站著一動也不敢動,眼前三個年輕男人,無論是哪一個,地位都遠在他之上,雖說他才是帶兵之人,可眼前三個男人都不是好對付的角色,此刻他站著都如同腳底插著針一般,快要站立不穩了,而寒煜還老是盯著他看,讓他以為寒煜想吃了他。
府里面的人不外出,外面的人又不往里面鑽。
御林軍之外又有幾百名武林高手對峙著。
這局勢什麼時候能打破?
初春的傍晚來得是特別快,酉時還沒有到,天就開始黑了。
白天還能感覺到春天的氣息,不會覺得特別的冷,但到了入夜了,感覺就像是隆冬一般冷。
半天了,御林軍都沒有等來皇上的進一步命令。
站著的人累了,坐著的人站著了。
「太子殿下,臣弟覺得再等下去也不是辦法,不如就讓臣弟進宮去問問父皇的意思吧,說不定父皇會變卦。」寒煜看向了寒曜,提議著。
「王爺說得對。」聞人初也淡淡地附和著寒煜的話。
寒曜深思著︰「煜兒,你和右相大人先在這里繼續守著,本殿進宮去問問。」父皇久久不再下令,這其中肯定有原因的,既然父皇做不到真正鏟除南宮府,那他便可以大膽地替南宮府求情了。
「也好。」寒煜倒也不和寒曜爭搶這個能替南宮府求情的機會。
寒曜沒有再多作停留,深深地看了一眼被黑色夜幕籠罩著的南宮府,便帶著黑炎離去。
依舊站在臨天閣上盯著外面所有動靜的南宮玲瓏看到寒曜離去,卻面無表情。
「什麼人?」冷不防身後傳來了湘鳳一聲冷喝。
眾人扭頭,看到一名黑衣人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居然出現在她們的身後了。
「送藥的人。」夜梟沉冷地應著。銳利的眼眸穿過眾人,落在距離他最遠的那道並沒有轉過身來依舊盯著外面看的嬌俏身影之上。眼底深處掠過了一抹頗為滿意的神色,為何滿意,誰也不知道。
「送什麼藥?誰派你來的?」湘雨和湘鳳都抽出了她們手里握著的利劍,劍身在黑夜里閃著寒光,透著幾分詭異的冰冷,兩個人護在最前面,冷冷地盯著夜梟。
眼前這名一身黑色夜行衣的男人能悄無聲息地在三千御林軍的眼皮底下竄進南宮府,自然不能小覷,但來者是敵是友,她們一時也分不清。
「毒藥。」夜梟沉冷地吐出兩個字來。
「可惡!」湘雨沉不住氣,以為夜梟是來對她們下毒的,立即一劍刺出。
湘鳳也配合著湘雨一同出手。
夜色漆黑,臨天閣又是後院,距離正大門很遠,屋頂上的交手,那些手持火把的御林軍並沒有察覺,不過寒煜和聞人初倒有了幾分察覺,兩個人不約而同地躍上了屋頂,兩個人的動作驚得那些御林軍立即做著作戰的準備,以為南宮府是趁黑攻出來。
「住手!」南宮玲瓏低低地叫著,人也跟著轉過身來,淡冷地對湘雨和湘鳳說道︰「讓他過來。」
「少宮主!」眾人低叫著。
「他的任務是送藥,絕不會傷我分毫。如果他的任務是刺殺我,湘雨和湘鳳敵不過他三招。」南宮玲瓏杏眸對上了夜梟的黑眸,笑了笑,說著︰「是右相大人派你來的吧。」只有聞人初才一身是藥,這個時候會給她送毒藥來的人,自然也只有聞人初。
夜梟上前數步,立于南宮玲瓏的面前,神情冰冷,卻隱隱夾著對南宮玲瓏的恭敬,他從懷里掏出了聞人初白天交給他的那瓶子的毒藥,雙手奉送到南宮玲瓏的面前,說著︰「玲瓏郡主,這是我家主子送給你的,想必你也會有用到的時候。這幾瓶藥,藥性都是極強的,還望郡主收下。」
南宮玲瓏接過那幾瓶藥,還是笑了笑,的確,以後她會需要用到很多毒藥,聞人初還真猜透了她的心思。
「替我謝過你家主子的好意了。」
「主子心甘情願奉上,郡主願意收下便可。」夜梟意有所指地說著,他自然不會告訴南宮玲瓏,這幾瓶藥是聞人初送給南宮玲瓏的訂情禮物,他要是說了,他的任務就會失敗。
「話里有話,右相大人還說過什麼?」南宮玲瓏笑意一斂,低低的問著。
聞人初是不可能無緣無故送幾瓶毒藥給她的,肯定還說了一些什麼話。
「在下任務完成,告辭。」夜梟不答,轉身便走。
雲英等人想攔下他,竟然攔不了,眾人不禁暗驚他的身份與來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