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後台灣
「為什麼要把頭發剪短?原本那樣很好看啊。」江明茵趴在透明魚缸前方,一邊倒著魚飼料,一邊看著剛返回小公寓的羅曉蕨。
羅曉葳淡淡看了第一千零一次逃家的人妻好友,手撐在玄關的鞋櫃上,換掉外出鞋,穿著小熊維尼造型的毛絨絨拖鞋,走進廚房。
打開冰箱替自己倒了一杯柳橙汁,羅曉蕨飲了幾口,腦中忽然浮現一張自負的俊臉。
羅曉葳突然一楞,甩甩剛才在發廊剪短的發,還不是很習慣後腦變輕盈的感覺。
為什麼要把頭發剪短?其實這個問題連她自己都想不通。
推究原因,應該是每次在梳理一頭長發時,老是想起半年前那場艷遇,那個狂傲的男人埋在她發內粗重喘息的畫面,越想越心煩,干脆把頭發剪了
即使不能避免聯想起,至少也可以改變一下心情。
畢竟那晚的種種畫面太婬靡了,她不想再回憶起那晚的墮落一盡管那些畫面時常旋繞在腦海,不時就會沖擊她的意識。
「曉葳,我肚子餓了,你今天會開伙嗎?」沒發現好友站在廚房里發呆,將熱帶魚喂得飽飽的江明茵,模模扁平的肚子,放聲大問。
羅曉葳回神,捧著柳橙汁走出廚房,躺在她家沙發上的那只大米蟲,是她大學時代到現在的好友,好命的貴婦一個,不愁吃穿,整天只想著怎麼讓她的總裁老公頭疼。
「又跟你老公吵架了?」羅曉葳一點也不意外的問。
「別提那個大豬頭,我才懶得理他。」江明茵氣呼呼。
「又怎麼了?」
「他不讓我跟他一起參加化妝舞會,氣死我了!」
听到化妝舞會這個詞,羅曉葳表情明顯一變,但也不過幾秒鐘的時間,很快又恢復平常不冷不熱的態度。
「什麼化妝舞會?」
「好像是為了一個錢多到花不完的外國凱子舉辦的,這個凱子透過我家那個大豬頭打算收購幾間資金周轉不靈的小飯店,準備重新投資建造更高檔的酒店……哎呀,反正那些事情很亂的
,我也搞不懂。」
「听起來這個凱子滿有來頭的,你老公又可以大賺一筆。」
「賺錢賺錢,那個大豬頭整天只知道賺錢!一點生活的樂趣都沒有!」
「還不是為了你的下半輩子,不然他何必這麼努力?」
「曉葳,你干嘛每次都要幫那個大豬頭講好話?I江明茵哀怨地看著好友。
「我這不是講好話,而是講實話。」羅曉葳推推臉上的眼鏡。
「厚,你很冷淡耶。」
「跟我認識這麼久,你也應該習慣了。」羅曉葳笑笑,走到水缸後方的計算機桌,拉開椅子入座。
江明茵嘟嚷著,百般無聊的打量起好友工作的模樣。
曉葳從以前學生時代就是這樣,態度淡淡的,說話冷冷的,但也不至于夸張到什麼冰山美人的地步。
不管面對什麼情況,她總是很冷靜,也不會出現慌張表情,有時候給人一種距離感,又不是高高在上的那一種。
嗯……該怎麼說才好?
就是像微冰的開水,不會太刺激,也不溫暖,就是涼涼的,這就是曉葳給人的感覺。
她敢打賭,就算明天就是世界末日,曉蕨也一定會照常做她原本計劃好的事,還是按照平常的生活作息在走,絕對不會有任何改變。
曉葳很有想法,很有主見,或許有點中規中短,但距離那種令人乏味窒息的乖寶寶還有一大段距離。
應該說是……很冷調的性子吧,說話有點涼薄,不會太熱絡,不喜歡跟別人靠得太近,很奇妙的一個女生。
偏偏這樣奇妙的女生,當初被她這個小笨蛋纏上,纏到最後,她們兩個再加上性格外放的孟夢,從此變成分不閉的黃金三角。
「發什麼呆?」羅曉葳一邊在鍵盤上敲敲打打,一邊分神瞄江明菌。
「沒有啦,我只是在想我們認識好久,可是我從來沒听你說過你喜歡什麼樣的男生。」
「你跟夢夢不是老笑我是性冷感?性冷感怎麼可能還會喜歡男生?」羅曉葳大開自己玩笑。
「哎,我跟夢夢是開玩笑的嘛。」
「很難講啊,說不定我真的是性冷感,不然我怎麼有辦法天天寫這些跟有關的文章,卻還是這麼心如止水?」
半年前的那場艷遇畢竟只是一時的放縱,回到台灣之後,羅曉葳對談戀愛找男伴這種事,依然不曾動心過。
「哪有人會真的說自己是性冷感……」江明茵低嚷。
記得大學時代,因為有男生追求曉葳頻頻遭拒,加上孟夢本身就是較為中性利落的氣質,竟然有人開始盛傳她們是蕾絲邊。
听到這個傳聞之後,她們三個人都笑翻了,孟夢還變本加厲的開始在校園中跟她們倆親密牽手。
現在回想起來,曉葳好像……真的從來沒對男生動過心耶!
「曉葳,你為什麼會想寫這種跟有關的專欄?」江明茵好奇地問。
記得早在大學時代,好友就架設了部落格寫文章,之後名氣越來越大,才開始在出版社或雜志社的官網上有自己的專欄。
「沒什麼,有趣。」
「你又沒經驗,哪里有趣?」
羅曉葳突然停止敲鍵盤,轉過頭看看江明菌,用看耐人尋味的表情說:「你怎麼會知道我沒經驗?」
「廢話,我認識你這麼久了……你那是什麼眼神?難道你背看我和夢夢跟別人亂搞?」江明茵捧看兩頰大喊。
「小笨蛋。」羅曉葳學起孟夢最愛罵的那句,轉過頭繼續敲她的文。
「厚,你干嘛跟夢夢一樣,這麼愛罵我小笨蛋,本來不笨都被你們罵笨了啦。」
听見江明茵不滿的喳呼聲,羅曉葳笑了笑,沒理會,注意力回到計算機屏幕,專心工作。
通常只要羅曉葳專注起來,就算是天崩地裂,都沒有人可以把她從計算機前挖起來,文字工作者嘛,講求就是要專注凝神,最怕的就是身旁有噪音隆隆。
深知好友習性,江明茵只好窩在沙發里看一個下午的電視,還睡了一場很長的午覺,直到肚子咕嚕嚕的叫聲把她餓醒。
沙發上的人妻轉過頭一看,好友居然還直挺挺的坐在計算機前,好像從來沒變換過姿勢。
好不習慣喔,曉葳居然把那頭這麼烏黑漂亮的頭發剪短,雖然變得清爽多了,但是總覺得好像哪里不太一樣.
呢,對了。
曉葳半年前和另外幾個專欄作家接受出版社大老板的稿賞,招待她們一行人到澳門玩了幾天,那次旅行回來之後,曉蕨好像變得不太一樣。
是哪里不一樣呢?文章寫到一個段落,羅曉葳揉揉酸疼的肩,摘下黑框眼鏡,伸了一個小小的懶腰。
奇怪,今天小笨蛋好安靜……羅曉葳轉過頭看去,發現江明茵用一雙剛睡醒的迷蒙大眼楮瞅著她。
「干什麼那樣著我?我對你沒興趣,回家找你老公去。」羅曉葳開玩笑的說。
「我也對女人沒興趣。」江明茵哼哼,「我只是在想,你半年前從澳門玩回來之後,好像整個人都變得不一樣了,有一種……突然間長大的FU.
羅曉葳嗤嗤的笑,「我長大很久了,小姐。」
「哎呀,我說的長大不是那種長大啦,是那種從女生變成女人的長大。」
江明茵暖昧地眨眨眼楮,「該不會是在澳門有艷遇吧?」
心跳陡然漏了好幾拍,但羅曉葳表情還是淡淡的,本該遺忘的男人身影在這一瞬間又涌到眼前。
「要是真有艷遇,不必等到去了澳門才有,笨蛋。」定定神,羅曉葳推開椅子站起,面無表情的避開好友目光,腳步轉進廚房。
「不對喔,你表情怪怪的。」江明茵後腳跟著拐入廚房,猛轍著好友平淡無奇的表情,怎麼看就覺得怎麼怪。
總覺得曉葳的表情好像冷靜過了頭……
不理會江明茵在身後拚命探頭觀察,羅曉葳重出解凍的桂魚片,還有其他配料,以及昨天吃剩的隔夜飯。
「哇,你要煮桂魚炒飯嗎?」江明茵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轉移,完全沒發現羅曉葳眼中一閃而過的笑意。
「如果你再嗦,我就不煮了。」
「好啦好啦,我不講就是了,你快點煮,我肚子都餓扁了。」吃飯皇帝大,江明茵早就把什麼艷遇不艷遇的拋到腦後。
把愛吵愛鬧的小笨蛋趕出廚房,羅曉葳開始在廚房切切洗洗,先用女乃油熱鍋,再把隔夜飯加入桂魚與三色豆大火拌炒,香氣濃郁四溢。
當慣了單身貴族,其實平常很少開伙,但是因為江明茵每次蹺家當逃妻就跑來這里窩。
偏偏這個小笨蛋的老公可是出了名的妻奴,如果不好好養看、著,她可是擔不起把人家老婆餓壞的罪名。
為了這位豪門貴婦好友,她只好定期將空洞洞的冰箱填入各種好友愛吃的食材。
起鍋前再大火翻炒好幾遍,一分鐘後,女乃油桂魚炒飯正式上桌,簡單健康又營養,江明茵早就一手筷子一手湯匙,坐在餐桌旁邊痴痴盼著。
「好好吃哦!」江明茵塞了滿滿一大口,對羅曉蕨豎起大拇指,在半空中按了一個贊,「曉葳,你的廚藝越來越好了。」
「還不是因為拜你所賜。」羅曉葳也菌了一口進嘴里,淡淡咀嚼著。
「哪個男人娶了你,一定很幸福。」
「我可不打算嫁。」羅曉葳頗不以為然的氓氓嘴。
「為什麼?」
「男人可以提供我什麼?充其量也只是一顆精子,或是在床上的快樂,現實生活中,我想不到有什麼事情是非要男人不可。」也許是寫多了男女性事的專欄,羅曉葳對愛情這檔事是完全
無感。
「每次听你這樣講,就會害我對婚姻好絕望。」江明茵用湯匙胡亂搗看碗里的炒飯,一瞼郁悶。
「那是我的想法,不適用在別人身上,你可不要回去就給我鬧婚變,到時候你老公殺到我家門口,我可就玩完了。」
「他敢!」江明茵瞪眼拍桌。
「為了你,我想展皇修沒什麼不敢做。」羅曉蕨哼笑。
江明茵又要開口的時候,門鈴正好響起,羅曉葳似乎早就猜到大概會是這個時間,一點也不意外地放下碗筷,起身開門。
公寓外頭站看一名西裝筆挺的英俊男人,羅曉葳只是看了一眼,然後走到廚房,拎起低頭扒飯的江明茵,開始動手打包,塞給門外的展皇修。
展皇修向羅曉葳點頭示意,接過一瞼舍不得離開的小妻子,「茵茵,該回家了。」
「不送了。」羅曉葳擺擺手,連回頭都懶。
「討厭,我還沒跟曉蕨說拜拜……」
目送那對個性互補、甜得快爬滿螞蟻的閃光夫妻離開,羅曉蕨慢慢關上門,窗外夕陽余暉將小公寓曬成一片橙金,又恢復平常的靜謐。
好像有點太安靜了……
回到廚房將剩下的炒飯吃完,收抬完畢,再替自己泡一杯有機的玫瑰花茶,環視慢慢被黑暗佔據的小公寓,一種從未有過的寂寞感突然包圍了她。
明明已經習慣一個人輕松自在的生活,為什麼還會感到寂寞?
看看茶里的葉子經過熱水滋潤,在杯中旋轉舒展開來,她低下眉眼欣賞好片刻,輕曝一口,甘甜的玫瑰香氣在嘴里泛開。
其實她沒有特別喜愛玫瑰的香氣,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漸漸的習慣上這種氣味,甚至有點上癮。
是因為那個男人的緣故?
羅曉葳皺起秀雅的眉眼,每次想起那一夜的墮落荒唐,就會心很慌。她舉杯喝了一大口花茶,卻被狠狠燙著了唇舌。
好痛!
急忙拿開杯沿,撫上泛紅微腫的唇瓣,她卻走了神,彷佛又回到那一晚……
那個名叫黎冠亦的男人,眉眼總是帶著帝王般的高傲,讓人看了真的很不爽。
他好像把她當作一個好玩的游戲,喜歡看她冷靜的表情瓦解,看她在中崩潰的樣子。
那個男人真的很可惡,也很懂得怎麼挑逗她,偏偏她就是對他很有反應,強烈到連自己都害怕。
那時候的她究竟為什麼會接下他的挑戰,直到現在她都想不透。
放下已經半涼的花茶,小公寓已經深陷在黑暗之中,遠處的萬家燈火已經亮起,她卻還賴在沙發上,沒有開燈的打算。
這就是一個人的好處,不必替老公孩子張羅晚餐,不必擔心誰會餓著,有時好友跑過來贈飯,端看心情好壞,心情好,她就親自開伙,要不然就塞個微波食品給小笨蛋,好友也頂多抗議
兩聲,不敢抱怨太多。
一個人就是沒負擔,不必擔心會有人吵,只要自己好就好。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近來越來越有種落單的滋味……
羅曉葳看著外面倒映在窗上的模糊燈影,討厭有這種想法的自己,索性閉上眼靜靜心。
不知道過了多久,有一道溫熱觸感擦過剛才被燙紅的唇,她掙扎了幾秒才張開雙眼。
當她看見近在鼻端前方的男人面龐,沒有驚惶失措,也沒有浮現恐懼之色,就只是靜靜對望。
這就是她的特別之處,永遠這麼冷靜,表情淡然,又不是冰冷到生人勿近的那種境界,就是很無所謂的那種態度。
就是讓人……覺得很不爽,很想惹毛她的那種態度。
「你闖空門。」她問著那個平空出現在小公寓的男人,內心難免有些震憾。
黎冠亦穿著正式的三件式西裝,近黑的深藍色系,剪裁貼身高雅,將他養眼可口的身材完全烘托出來。
這畫面如果擺在八卦雜志或是商業周刊的版面上,應該是很俊美養眼的畫面,但如果是擺在尋常小老百姓的地盤里,卻有種格格不入的滑稽感。
羅曉葳很不給面子的笑了。
「看到我,你一點也不驚訝?」黎冠亦坐在沙發前的長桌邊緣,與懶洋洋縮在日式沙發上的羅曉蕨對看。
「當然驚訝啊,突然有個男人無聲無息的跑進來家里,還對我做出性騷擾的行為,我怎麼可能不驚訝?」說是這樣說,她的口吻卻很平靜。
「你很懂得怎麼挑起我的興趣。」黎冠亦勾動嘴角,要笑不笑的表情很拽。
這個男人的言行舉止,以及高傲目中無人的態度,總是給她一種歐洲皇帝的感覺。
「我本來就是這種樣子,是你一相情願糾纏著我。」她鎮靜的說,波瀾不興的雙眼直直看入他眸內。
「你的身影也一直糾纏著我,讓我夜夜睡不好覺,醒著也常常看見你在我身邊繞來繞去。」
「先生,你該不會是愛上我了?」羅曉葳的語氣還是不咸不淡,甚至有點嘲弄的意味。
「愛上了又如何?」黎冠亦長腿交迭,雙手分放在身側,搭在桌沿,上身微微向前傾斜,明明是平視的角度,卻散發出高高在上的睥睨感。
真好笑,他當這里是什麼地方?現在已經是二十一世紀,他想當皇帝就滾回家去當,這里沒有人會把他當一回事好嗎?
況且現在是女權高漲的時代,像他這種明顯只把女人當游戲的過時沙豬,也算得上是可以放進博物館展示的老古董。
但是……
那種過時的高傲皇帝擺在他身上,就像穿在他身上的合身西裝,正好可以陪襯出他給人的強烈存在竄。
「先生,那只是一夜,天亮之後各自說拜拜,就算將來在路上不幸冤家路窄也要上道一點,裝作從來沒見過對方,別說你不懂,我肯定你比我更懂這套。」
「我想要的不只一夜,我要的更多。」
「但是已經結束了,我對你沒興趣。」
「你越是說你沒興趣,就代表你越有興趣。」他彷佛對她的想法了如指掌,可以輕易看穿那冷靜面孔下的心慌。
「別說得好像很懂我,我們只是上過一次床的陌生人。」
「但是我比你更熟悉你的身體,還有你的各種反應,你喜歡我怎麼踫你,怎麼讓你更快樂……」
羅曉葳瞼紅了,這種程度的暖昧,跟她平常撰寫的專欄相差太多,可是透過他性感撩人的嘴說出,就是讓人感覺渾身赤果果。
「說夠了吧?如果你特地調查我跟蹤我,就是為了向我示愛,那你可以離開了」。」
「你在緊張?」黎冠亦笑笑,好像捉到老鼠的貓,準備好好玩弄一番。
「那是你的錯覺。1
「你緊張的時候都會故意不眨眼楮,看起來就像是想說服對方還有自己,你並不緊張。」
有嗎?為什麼她自己從來沒發現?好友們也從來沒對她說過。
心慌之間,黎冠亦忽然靠得好近,近到她覺得呼吸有點困難,甚至還聞到從他衣頸間飄來的古龍水香,隱約還混著一絲玫瑰香露的氣味。
那氣味她並不陌生,當初從玫瑰聖母酒店退房的時候,她收到門房贈送的一套沐浴香氛組,就跟他身上的氣味一樣。
「你害怕嗎?」黎冠亦眼皮平垂,視線落在她嘴唇上,無形看。
「怕什麼?」
「怕你會愛上我。」
「沒有人會蠢到愛上一夜的對象。」她對他說,同時也對自己說,心卻反叛了意志,偷偷發展出別的綺想。
「假如不只一夜呢?」
「不會再有第二夜。」她听見自己的心跳正在失速狂飆.
「為什麼?」
「我不會給你這種機會。」
「是嗎?我很樂意挑戰你的極限。」他笑得很美,就像晨曦灑落在盛開的玫瑰上,美得教人屏息。
這種美麗不是罪,但是如果是出現在一個男人身上,那無疑是一種天怒人怨的罪惡。
「走開……」
來不及了,他臉一偏,微笑的嘴唇堵住她,熟悉的與她唇舌廝磨,吸吮那份芳甜如蜜的津液。
不!
羅曉葳驚恐的張大雙眼,視線還泛著剛睡醒的蒙嚨,交放在腿上的雙手已經握到指節泛白。
茫然的左右張望,柔和的橘黃燈光下,小公寓還是原本的樣貌,只有她一個人,桌上的那杯花茶已經完全涼透。
再模模嘴唇,還是有點微腫,被燙傷的舌尖也麻麻的……
原來是夢。
她撫著嘴唇啞然失笑。難道是因為太過壓抑那晚的回憶,所以才會打個瞌睡也夢到那個男人?
如果剛才的夢境再發展下去,應該就是不折不扣的春夢,這可真是有趣,老是被譏笑性冷感的她,原來也有作春夢的一天。
但是,為什麼偏偏夢到他?
為什麼夢中的他會對她說那些話?難道那些話是她期待想听見的?
難道……那一晚茉唐的墮落,並不是只有,還醞釀了之外的感情?譬如說她對他動了心?
嗯,想太多,應該只是因為明茵那句艷遇,勾起那段澳門一夜的記憶,所以才會夢到這種亂七八糟的無聊劇情。
羅曉葳伸伸懶腰,打算返回計算機前繼續敲文,就在準備起身的前一刻,她突然停下所有動作,然後慢慢抬頭看天花板。
吊燈亮著,暖照著有點冷清的小公寓,她不記得睡著之前自己有開燈……
縴手下意識又撫上紅腫的嘴唇,那種殘留看親吻的膚觸,未免太真實,根本不像是夢境。
羅曉葳低下頭,發現花茶旁邊多出了兩張印制精美的請帖,她不自覺的看向大門,卻沒有發現任何異狀。
她拿起其中一張請帖,看見請帖上面的署名是她名字,翻開請帖,瀏覽過內容,發現這是廣邀政商名流的一場化妝舞會。
這該不會就是明菌今天吵著想參加的那場化妝舞會?可是請帖怎麼會……
邀請欄上一個蒼勁有力的簽名震住了羅曉蕨,那個名字是她從澳門回來台灣之後,一直拚命想從腦海中扔掉的名字——
黎冠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