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那一年我十九歲,剛剛高中畢業,由于嚴重偏科,考英語時手氣又特背,考完後和同學一對答案,發現四選一百分之二十五的得分率硬被我整成百分之八,名落孫山也就在情理之中,既不能怨天,更不能尤人,怪只怪命運這家伙總是和自己作對,而且每一次她都毫不留情。
我就讀的學校是二十里地之外的縣二中,雖然排名第二,但教學質量可能要排在倒數第二的位置,為此我們同學們曾經不止一次自嘲說︰「哈哈,好歹是第二,最多也就一個人敢爆我的菊」
我當時是不懂「爆菊」的含義的。我們那時候和現在的90後年輕人不同,在學校和女同學一般都是發乎情止乎禮,偶爾有膽大的,那就必須偷偷模模約到校外那片松樹林里去,所以那片松樹林里寸草不生,全都是被他們這些家伙踩的,或者說糟蹋的
起初我是不大相信的,我說這些同學怎麼看不都是很單很純的嗎?後來終于親耳听到有未婚先孕和結伴私奔的事發生,我才知道自己看走了眼,原來這一張張單單純純的面孔後面,隱藏的都是一顆顆又悶又騷的心哪
我從小練習書法,所以寫的一手好毛筆字,可惜在這個連書信都沒幾個人寫的時代,毛筆字簡直和紙上的燒餅一樣,沒什麼實用性。于是我又加入了學校的「蓓蕾」文學社,發表了一篇散文和三首小詩,于是被班上同學譽為「小才子」,所以我就自以為自己很儒雅。
到高二的時候,我也不可避免地「發騷」了,但我和那些約在松樹林里面的「悶騷」者不同,我給自己定義為「雅騷」。我同時暗戀上兩個女生,這就是「雅騷」的表證,古代那些文人騷客不都是同時和幾個青樓女子廝混的嗎?
但我的「雅騷」又不同,我不但不和自己暗戀的女生說話,我還不讓她們知道我暗戀她們,一直到畢業,我連紙條都沒給她們寫過,就這樣畢業後各自回家,再無音訊。
看完成績回到家里,父親問我是不是再去復讀一年,我回答說︰「爹爹,你賺錢辛苦,我讀書更辛苦,復讀就不去了,你好我也好。」
「那就到供銷社上班吧,先做臨時工,等招工的時候再參加考試考成正式工」父親是沙坪區供銷社兩江口鄉鄉社主任,(這時候還沒有撤區並鄉,所以縣鄉中間還有一個區級,供銷社就是以區為聯社,鄉為分社)招個把臨時工自然用不著開什麼常委會表決,大嘴一張,就決定了我十一年(我們那時小學只讀五年)學習生涯的結束,從此踏足商途。
而由于暫時沒什麼位置空缺,所以父親讓我先在家看牛。一下子從學生轉業為放牛娃,我一時之間實在是適應不了,所以經常躺在草叢里,不是睡大覺和自己暗戀的兩個女生約會,就是嗅著身邊淡淡的草香,詩性大發賦詩幾首,比如︰「無題•一朵兩朵,紅色黃色白色的荊棘花啊你們就像我夢中的情人,把我凝視,為我祝福,卻不讓我x近……」
結果往往是夢沒做完詩尚吟到一半,就會被人打斷,原因永遠只有一個︰該死的老黃牛又帶著它兒子去偷吃人家的菜而結局也永遠只有一個︰賠禮道歉外加被父親追著臭罵一頓
好在這種生活只過了不到一個月,八月底的時候,我終于走馬上任,前往一個叫花園的小店上班,而且一上來就是實物負責人,雖然這個小店從里到外就我一個人,但仍然阻擋不了我當了官的新鮮勁。
花園只是店名,因為附近的村子就叫花園村,而供銷社就是村民自己的商業組織,所以店名一般就是村名。到了這里之後,我發現周圍的環境確實像一個「花園」,只不過是現在那些房地產商宣傳冊上的那種。
小店坐落在村外的馬路邊,右手十多米外是一座破舊的小學,左手五十米才是村口;馬路對面往下五百米處有一個中型水庫,寬兩三百米,長達幾公里,水色幽藍,表明水庫很深;小店包括整個花園村的後面都是一座大山,山上全是一片片碧綠的楠竹。這在風水先生眼里一定是山青水秀人杰地靈之地,不過相對于喜歡熱鬧的我來說,就成了「不毛之地」
和原來的實物負責人打完移交,他們一家人就隨前來負責打移交的財會人員坐鄉社的車走了,他們那個興奮勁,就像本來判的是終身監禁,卻意外獲得特赦似的,讓本來就心情不好的我,更是一張臉黑的都快成煤炭了。
父親留了下來,他到村子里買來一只雞一只鴨,順便帶回來四個人,村書記五表叔,村長老齊,文書貴哥,婦女主任也就是五表叔的兒媳玉嫂。
父親和五表叔他們在店堂里玩牌,這時候也沒什麼生意,于是我就在廚房給玉嫂打下手。八月底的天還不是很冷,玉嫂穿的是一件花襯衣,衣領處解開了兩粒扣子,露出一大片白花花的胸肌肉,看的我差點把兩顆眼珠子給掉進那衣領里面。
「你叫小俊?」玉嫂倒是毫不在意,反而笑嘻嘻的問我。
「嗯,我是叫小俊。」我急忙掩耳盜鈴似的低下頭,但我肯定玉嫂絕對是知道我在偷看她的。
「我比你大不了幾歲,你不用這麼緊張的,咯咯」玉嫂說話間咯咯笑了兩句,我仿佛听到梵音般暈了。
玉嫂彎下腰去撿地上我從家里帶來的小菜,看都沒看我說︰「小俊,拿只菜籃過來」
「嗯」我急忙尋到一只塑料菜籃走到玉嫂身前,在我遞給她菜籃的時候,我的鼻血差點狂涌而出,因為順著玉嫂的領口,我真真切切瞅見了兩只又白又大的乳*房
可以說這是我自從斷女乃之後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看到一個女人的乳*房,而且玉嫂花襯衣里面只穿了一件小白背心,從我這個角度看過去,就跟沒穿衣服似的一覽無遺,加上玉嫂又很豐滿,所以視覺沖擊力十分強悍。
「發什麼呆呢?還不幫嫂子撿菜」玉嫂抬頭瞟了我一眼,意外的是她並沒有任何遮掩的意思,反而嗔罵了我一句。我的臉唰地就紅到了耳根,哪還敢幫她撿菜,急忙慌慌張張跑回店堂里,好在父親和五表叔他們玩牌玩的正酣,誰也沒注意到我面紅耳赤的窘態。
二
此後直到玉嫂將所有的菜都端上桌來,我都沒有再去廚房幫忙,也不敢看她。有好幾次她從我身邊擠過,豐滿的胸部近在咫尺,我甚至聞到了淡淡的女乃香,但我都只拿眼看著別處,來假裝我的儒雅。
吃飯的時候因為我和玉嫂年輕,所以只能並排坐在下手。玉嫂的左邊是五表叔,我的右邊是貴哥,由于桌子比較小,因此相互之間就靠的比較緊。我看到五表叔一直有意無意的往玉嫂這邊靠,而玉嫂則沒事人似的刨飯夾菜,只在不經意間把凳子往我這邊移了移,後來父親纏著五表叔說話,而且話題涉及到我,大家伙的目光都聚焦到我這一角,五表叔才沒有再耍這些小動作。
「老五,咱們是表兄弟,這關系雷打不動刀砍不斷,你佷子來這上班,你一定要多幫襯著點,來,這一杯是我先感謝你的」父親將一杯五十二度的「紅高粱」一口喝干,沖五表叔亮亮杯子。
「哈哈偉表哥你這不是拿我當外人嗎?咱既是兄弟,小俊的事就是我的事,你放心,在花園沒人敢欺負他的來,干了他**的昨天在鄉里被那幫家伙可灌了不少,今天還頭疼呢」五表叔邊說邊喝干了酒,罵人的時候右手還拍了一下大腿,但從我這看過去,似乎是拍在了玉嫂腿上,不過玉嫂的臉色沒有任何變化,依舊是巧笑嫣然,大方得體,不愧是干婦女工作的干部。
「小俊,你也跟你五表叔還有這幾位叔叔哥哥嫂子喝幾杯,往後在這里你要听他們的話,我們現在仍然是為農民服務的組織,工作上可離不開當地領導的支持,知道嗎?」。父親和五表叔連干四杯之後,對我說。
我不明白供銷社不就是進貨賣貨嗎?怎麼又跟為農民服務扯上了?但父親的話我不敢不听,所以端著酒杯站起來對五表叔說︰「五表叔,我敬您四杯」
「哈哈好有氣魄,表叔喜歡」五表叔也不廢話,四杯酒很快就下了肚。
接下來我又分別敬了老齊村長和貴哥四杯,到玉嫂這里的時候已經有點頭暈了,但我不敢落下她不敬酒,所以硬撐著舉起杯子對她說︰「嫂子,來,我敬你」
而我剛說完就嚇了一跳,因為我自己覺得好像把「敬」字說成「進」字了,這要是被有心人听出來,還以為我有意佔玉嫂便宜呢
還好在座的沒誰像我這樣「雅騷」,一個「敬」字會想到「進」那里去,所以我這純粹是杞人憂天了。
正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玉嫂說話了,她說︰「小俊,我看你已經喝不少了,我們就喝一杯,意思意思好了。」
我頓時就有一種被人關心的舒服感覺,正要答應下來,旁邊的貴哥卻搶在我前面說︰「呦小玉什麼時候改性子了?我們都是喝四杯,憑什麼到你那里就只喝一杯?小俊,你可別听她的,她這是擠兌你呢四杯一杯也不能少」
「對對對要喝就一樣的喝,可別分對象」老齊村長也笑眯眯的說。
「咯咯你們兩個起什麼哄?福貴,你是不是還沒喝好?來,嫂子和你喝個月月紅」我仍然輪不上說話,因為玉嫂已經將槍口對準了貴哥。
「小玉你別急,你要跟我喝多少我都奉陪,但今天是小俊第一次敬你的酒,再這麼說你也不能打折扣,四杯,你跟他喝了哥再陪你喝」貴哥沒有上玉嫂的當,仍然堅持要我和玉嫂喝四杯。
這時候五表叔也說話了,他說︰「小俊,你家玉嫂酒量還可以,你要是還能喝酒就要全心全意的敬她四杯。」他說話的時候看了玉嫂一眼,那眼神我可以肯定很不簡單。
于是我硬著頭皮對比我矮了一個頭的玉嫂說︰「嫂子,今天是我來上班的第一天,也是第一次給嫂子敬酒,我不打折扣,敬四杯這第一杯祝嫂子工作順利」
說完我率先干了一杯,玉嫂見狀也只得跟著干了一杯,同時笑著說︰「我也祝小俊工作順利,前程似錦」
「謝謝嫂子,」我這時候已經有八分醉意,頓時詩性大發,像「祝嫂子夫妻恩愛,合家歡樂」「祝嫂子永遠年輕漂亮」之類的敬酒辭嘩嘩的就說了一大堆,不光玉嫂听傻了,桌上其他人都盯著我看,而我最後到底是怎麼上的床,酒席又是什麼時候結束的,第二天我怎麼想也想不起來。
只是從第二天開始,我又多了個「小秀才」的名號,花園村的許多人都知道供銷社來了個「秀才」,不光人長的俊俏,而且話也說得漂亮,最討女人喜歡。
「小俊,我就回去了,以後你自己小心點,做飯的時候就關上店門,可別讓人偷了公家的東西」第二天午後,父親跳上每天一班從門口經過的中巴車,臨走前一再叮囑我說。
「爹爹你放心,就算我被人偷了,也保證不讓人偷走公家的東西」我嬉皮笑臉地保證說。
到了傍晚,我關上門準備做晚飯,才發現水缸里沒水了,于是挑著一擔鐵皮桶去村口的水井里挑水。這村口的水井有兩口,一口拿來飲用,一口則是拿來洗東西的。我去的時候剛好有幾個從地里回來的女人在洗鋤頭,還有兩個中學生模樣的女孩子在洗衣服。她們看到我過去,紛紛抬頭來打量我,其中一個大嬸對我說︰「你就是小俊?」
因為父親一再叮囑過我要和附近的村民搞好關系,所以我即使不認識她,也還是笑著回答說︰「嗯。」
「我是你五表嬸,你還沒做晚飯吧?不如晚上來我家吃飯?」這大嬸接下來的話讓我恍然大悟,急忙對她說︰「對不起表嬸,我沒認出是你。」
「哈哈怪不得老五說你會說話,我們還是第一次見面呢,你怎麼認得出我來?別跳水了,晚上上我家吃飯。」五表嬸哈哈一笑,再次邀請我說。
「我……」我頓時語塞,臉又紅了,旁邊的婦人們見了,都笑了起來,那兩個女孩子也偷偷的看著我,我發現其中個子稍高的那個滿臉都是期待的表情。
「這……不太好吧?」其實我也不喜歡做飯,但又不好意思馬上就答應,于是象征性的拒絕道。
「這有什麼,不就是加雙筷子多只碗嘛桃花回去告訴你嫂子,要她多煮一個人的飯」五表嬸卻豪爽的一揮手,同時回頭對著那兩個女孩子說。
「嗯我這就回去」那個個子稍高的女孩子一听,立即應了一句,然後紅著臉收拾好衣服疾步跑回了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