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費章節(8點)
我看了一眼病房里的父親,然後對黃依依說︰「依依姐,你先回去吧,剛才我說的話只能你知我知,切不可外傳,你如果有什麼想法就盡早做準備好了。」
「嗯,我知道,小俊,叔叔好人必有好報不會有事的,你不要太傷心,我先回去了,明天再過來。」黃依依顯然也明白現在這個情況確實不是討論其他事情的時候,所以很快收拾好飯盒走了。
我推開門走進病房里,父親的藥水剛好滴完,那護士麻利地抽出針頭,然後叮囑了我一些注意事項,最後她說︰「我就住在隔壁,如果有什麼緊急情況就叫我。」
「好的,謝謝你了姐姐。」我笑著應下來,末了還自來熟地叫了聲姐姐。
「呦,嘴巴還蠻甜嘛,怪不得這兩天好幾個女孩子來看你父親。」護士很高興地走出了病房門,我本來想問問她到底有哪些個女孩子來看過父親,但轉而又想到她根本就不認識我身邊的女人,就是見了也說不上她們的名字,于是也就只好自己去尋思琢磨。
我坐到父親的病床邊,握著他的一只手,開始在他耳邊低聲說一些我們共同經歷過的事。我在書上看到過這方面的文章,說是昏迷中的病人其實也是听得到聲音的,如果他听到一些自己非常熟悉又能刺激到他的東西,就有可能會提前蘇醒過來。
我把自己記憶中有關父親的事情從頭到尾慢慢地在他耳邊述說,時間也就在這種述說中不知不覺地流過。最後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伏在父親身邊睡著了,當我醒來時,天已經亮了,而我在父親的眼角邊看到了幾滴晶瑩的淚珠。
我欣喜若狂,知道父親是因為听了我的述說而流的淚,這就說明他還是具有意識的,所以我只是去上了個廁所,同時把父親的尿袋拿去倒了,之後又開始在父親耳邊說起我小時候的事。
但這一次沒有看到父親流淚,後來老媽過來接替我,我把這個情況告訴了她,要她也在父親耳邊說一些他們兩人之間的事情,然後才拖著沉重的步伐隨黃依依來到她家里。
一進門黃依依就把我推進衛生間,並且遞給我一套嶄新的睡衣,同時小女孩般調皮的說︰「你身上臭死了,不洗澡就不許吃飯」
我根本就沒心思和黃依依胡鬧,但感覺身上確實有一股子消毒水的味道,于是月兌掉衣服認真的擦洗起來。
當我穿著睡衣走出衛生間,黃依依已經幫我盛好了飯,見我出來就問︰「小俊,要喝酒嗎?」。
「不喝了,我吃了飯還得去醫院。」我端起桌上的飯碗就狼吞虎咽地吃起來。
「你在家里睡一覺吧,醫院那邊我去。」黃依依走到我身邊,雙手很是自然地搭在我肩膀上。
「依依姐,你現在已經幫了我們的大忙了,醫院那邊你就不用去了,我還堅持的住。」我頭也不抬的說。
「小俊,我……只是想幫你,可沒有別的想法。」黃依依卻突然說出這種讓我覺得莫名其妙的話來。
「依依姐,我也沒有別的想法,就是想多多陪陪我爸爸,你可別多想。」但我馬上就回過味來,于是抬頭看著黃依依說。
「那好吧,我就去籌集資金,到時候我們買一個適合的門店做生意。」黃依依的臉上帶著一絲苦笑。
「嗯,就這樣吧。」我當然知道黃依依是為什麼苦笑,但我並沒有在這件事上多糾纏。
吃完飯我立即趕到了醫院,卻得到一個意外驚喜的消息,父親十幾分鐘前醒過來了我沖進病房的時候老媽正在給父親喂稀粥,老媽一見我就說︰「小俊,你爸爸醒了」
「爸」我疾步沖到病床邊大叫了一聲,旁邊的一個護士卻對我說︰「輕點聲,病人剛剛蘇醒需要安靜」
父親沒有說話,只是沖我輕輕地點了點頭,但我知道這簡單的點頭之間卻蘊含了父親的千言萬語,所以急忙伸出雙手握著父親的手掌,傻傻的看著他不再說話。
父親只吃了一小碗稀粥,醫生就吩咐老媽不要再喂了,然後父親才輕聲對我說︰「小俊……你,回來了?」
我連連點頭,然後說︰「爸,我們的農副產品已經賣了,你就放心吧。」為了不讓父親擔心,我並沒有說那貨款的事。
「那就好。」父親果然很高興,然後他對老媽說︰「翠花,你辛苦了,我……對不起你」
「你這死鬼可嚇死我了咱老夫老妻的還說這客氣話干什麼?你想吃什麼?我要小俊去給你買。」老媽卻笑著罵了父親一句,接著又非常體貼地問父親。
「我不餓,只是有點累,我先睡一覺。」父親一臉的愧疚,說完就閉上了眼楮。
我一見急忙站起來輕聲問身邊的醫生說︰「醫生,我爸沒事吧?」
「病人剛剛清醒,這是正常反應,你們別擔心,他只要能醒過來就沒什麼大問題了,剩下的就是好好休養,應該很快就可以出院了。」這個五十來歲的醫生看來還是有點真本事的,因為他在回答我的問題時是那麼的胸有成竹。
事情也正如這位醫生所說的這樣,父親在醫院里住了不到半個月就完全康復了,而且還給了我和老媽一個意外的驚喜,那就是他對老**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變得好的不得了。
我私下里問他為什麼會改變這麼多,父親于是像哲學家般對我說︰「小俊啊,這人生一世有太多的不如意,如果你太執著,就會錯過許多快樂和幸福,所以做什麼事都必須往好的方面想,這樣你才不會走進死胡同。」
我听了後卻是如墜雲霧,只得裝模作樣地點點頭。而最快樂的莫過于老媽,她雖然看上去還是很憔悴,但臉上卻時時刻刻洋溢著甜蜜幸福的微笑,仿佛煥發出了第二春。
出院當天劉子華帶著幾個縣社的主要領導來醫院給我們送行,我發現劉子華的臉色比原來蒼白了許多,頭上更是多了許多白發,雖然還是一臉的笑,但我知道他如今的日子過的真是很艱難。
但這些事根本還輪不到我去關心,所以我們在聲聲祝福語中鑽進鄉社那輛五十鈴生活車,然後在幾聲喇叭聲中離開了醫院,在拐出大門時,我瞥到黃依依站在大門口,正拿一雙大眼楮哀怨地盯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