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君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素心,是你在這兒嗎?」。話音未落,她就已經出現在湖心亭中。只有她一個人,看見了我,又見到梵音,她臉色突變,訕訕地說︰「我听見簫聲從這里傳來,知道是你,便過來看了。」我看她一臉疲倦,此刻又有些尷尬又有些吃驚便說︰「你正是要回去嗎?不如我們一同走吧。」麗君淡淡地一笑,點了點頭。梵音開口了︰「我先送二位回去吧。」
一路上,我和麗君走在前面,梵音跟在後面。我們都不說話,似乎已不知道說什麼好。如果此時不是梵音而是明哲在這里,我必會離開,給他們倆單獨相處的空間,可是既然是梵音,我便不願意了,可不能讓梵音和麗君任何機會,否則明哲怎麼辦?我突然發覺到天界之後我對明哲更親近一些,也許是因為第一個遇見他,也許只是因為他從未懷疑過我。「對了素心,你剛才吹的那支曲子叫什麼?」梵音問道。「是啊。听著若有所悟,听過之後卻覺得更糊涂了。」麗君也說。「看來麗君是真的听懂了呢。」我說,「它叫做《難解語》。」梵音沉默了一會兒又說︰「如果有時間,我們切磋一下吧。」我眉毛一揚,不解。麗君開口道︰「素心,你有所不知,梵音精通音律,是彈琴高手呢。」「只是,我的琴正是我的武器,未免殺氣太重。」梵音說。「那有什麼?我不是也只佩玉簫嗎?」。我對他說,「到時候請勿必賞臉。」
已到門口,梵音便不再送出。我頭也不回地進去了,麗君在我後面進來。
麗君的臉上顯出疲憊,或許是平靜,無喜無悲。「怎麼,天籟沒還沒回來?」我無意地問道。麗君拉我坐下︰「是我讓她今晚去辰辰那里住下的。我想……我想和你說說話。」我就坐了下來︰「有什麼事嗎?為什麼不能當著天籟說?」麗君說︰「天籟還太小,心直口快,有的話,不能說給她听。」我看了她一眼,站了起來,背轉身說︰「雖然我平時並不怎麼開口,喜怒不露于外表,可是,那並不代表我就是一個好的傾訴對象啊。你可以對明哲說,我覺得他是個值得信賴的人。」麗君輕嘆一聲,又說︰「素心,其實我心里很矛盾。我不知道該如何選擇。明哲是個好人,他能舍生救我……可是……」「你心里的那個人是梵音對嗎?」。我問。麗君點點頭,又搖搖頭︰「我只是覺得對他更願意付出一些。可是他有他的路要走,什麼人也改變不了。但是一旦心中認定,便很難改變。」「難道只是因為我那日听見了你和梵音的談話你就想對我說了嗎?」。我問。「也不全是。我只是想問你,如果是你,你會怎麼辦?」
「你不是對明哲很好嗎?難道……」我問。麗君沒等我說完就搶道︰「我欠他一命。永遠還不了。」我呆住了,沒想到她竟然對此事這般掛心。是的,人會忍心傷害愛自己的人,可是,卻不忍心傷害有恩于自己的人。可是他們不知,愛何嘗不是一種恩?「難道你因此便要以身相許?」我問麗君。「你不知道那種感覺,因為我欠他的永遠還不了。」她頓了頓又說,「其實也不是‘以身相許’,只是,不傷害他而已。」「距離近了自然是會溫暖,但也容易傷害呢。」我說,「若是我,我誰也不選。」我看著她,又接著說︰「我這樣說並不是要你也做同樣的選擇。我的意思是,你一定按自己的心意作決定。否則,一定是害人害己的。」麗君不覺點了點頭。「如果哪一天我心里不那樣想了,我也就不會再說誰也不選了,哪怕曾經這樣想過。」我又接著說,像是在表白心跡。
「其實,我覺得你們很般配的。」麗君突然冒出一句話。我被嚇了一跳,不論她說的是我和誰,我都會被嚇著的,因為我覺得我心里還沒有生出這樣的感情。「你說誰?」我遲疑地問。「你和梵音。」麗君笑得有點苦澀。「怎麼會?」我毫不猶豫,心想︰她定是見我和梵音在一起才這樣想的。那又怎樣?即使在一起也無法了解,況且相互了解就算般配嗎?我還清清楚楚地看到明哲對你的感情呢,難道我和他也般配?可是想到這里我便覺得不妥,即使沒說出來,也覺得這個念頭太邪惡了。「也許,不是他呢。」麗君又說了一句。
一覺到天亮,我起了床,梳洗一番後,我四下看了看,麗君已經出去,天籟還沒回來。我便要出去。正出門,卻見明哲進來了︰「素心,你剛起嗎?是不是昨天出去調查太辛苦了?」我說︰「我第一次睡得那麼好,竟已日上三竿了。」「對了,麗君呢?」明哲問道。「我沒見著她,應該出去了。」我答道。明哲眼里隱隱一陣失落,他又象征性地問︰「天籟呢?都不在嗎?」。我說︰「天籟昨天宿在辰辰那里。」
「素心,麗君有沒有跟你說過什麼?」明哲問道。「我倒是想問你想知道什麼。」我說。明哲有點不好意思了︰「我不是有意打听的。只是……」他惶惶不安地說︰「昨天,我對麗君說了……我心里的想法。可是……可是她答應了。」「這有什麼好‘可是’的,難道不是你希望的嗎?」。我反問。「我只是想知道她的真實想法。」明哲突然大聲說,「我總覺得她心中已有一個人,但是那個人好像不是我。我不希望她答應只是為了報達我。我不是那種人,我是寧願她幸福的。」我吃了一驚,對他這樣真切的表白感到吃驚。我定了定又說︰「其實這番話你該對她說的。」「如果她心里是不情願的,這樣說豈不是更讓她為難?」明哲卻為麗君解釋了。我暗想︰明哲啊明哲,你這樣的細心,這樣的深情,卻只是為她而用。如果你能夠看到別人也好啊我想到了辰辰,想到她手里那支終沒送出去的穗子。
「如果你是她……」明哲說了半句突然又停住了,「你不是她,當然不能這樣問你。也是我糊涂。」「如果我是她我當然會感到幸運。因為有你這般待她的人。」我見他憂愁便安慰道。「可是,她心里是不是真的有人呢?」明哲不安地問。「有什麼關系呢?」我回答說,「難道日久生情比不得一見鐘情?」明哲思索著,便要離開。看著他落寞的背影,我突然一陣憐憫。明哲突然回過頭說︰「其實,我對她卻是一見鐘情。你所說的‘日久生情’,我自己都覺得害怕。」我沒明白他的意思,只是搖了搖頭,便不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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