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我已經連服了十幾種毒藥,自己也解了十幾次毒,只是沒有一次是我自己完全做對的。可以說,若非前輩幫忙,我早已經命喪于我學了十多年的毒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論是武功造詣還是對毒藥的探究都是沒有盡頭的。有人用毒,就有人解毒,有人強,就有人更強。江湖之中,永遠沒有一個「最」字。有的只是不斷的前進,不斷的超躍,不斷的更替。我心中正沮喪,那位前輩發話了︰「丫頭,還不服嗎?」。我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不服。只是覺得沒意思。」「丫頭,你會覺得沒意思,是因為你還沒有真的深入其中。」前輩說,「既然用毒,就要讓它成為你的全部世界。沉醉其中才能有更多領悟。它不是一個手段,而是一個目的。」我搖了搖頭︰「我雖然用毒,卻不願意沉迷其中。不論是毒聖、毒王,百草仙,血蓮兒,還是毒手血觀音,玉面血西施,用毒之人,名聲都不會太好吧。如果因此沒有了朋友,沒有了親人,沒有人信任,沒有人愛,甚至沒有對手,那樣也太可憐了,不是我想要的。」我正說著,忽見那位前輩臉色變了,她好像無比失望無比痛心的樣子。「沒有對手……」她低聲道,「這才真的可憐。所以——」她直直地望著我,冷冷一笑︰「所以我要讓你成為我的對手,讓你有資格成為我的對手。」「晚輩永遠不會成為前輩的對手的。」我說,「我雖用毒,卻是……」還沒說完,那位前輩怒道︰「走出去」我這才退出了洞。
回去已是傍晚,一路走回去,正見夕陽。最喜歡夕陽,那是一點殘光,柔和,安靜。我喜歡那種感覺。可是,看夕陽還是在靈山上好,自從下了山,夕陽便再也不一樣了,不是爭著搶著便是拖著戀著,心中不安,再好的夕陽也只是一點殘光。在這里,隔絕的環境讓我無法多想,爭著搶著拖著戀著都已要不可能了,接受才是最現實的,再圖改變。
傍著夕陽,我哼起了小曲,是那支《斜陽暮》。回到竹屋,我突然覺得特別累,連東西也不想吃了。連喝水,我也會先嗅一嗅氣味,這一天服下的毒藥太多了,成了習慣。我又趕在天黑之前去采了些藥,將之前所服過的毒和解毒藥都制了出來,憑記憶記下的終究還是怕忘,不能寫下來,制出來也好。
晚上,我一個人待在竹屋里,覺得寂寞得緊。傷漸漸好了,我也開始想更多的事情了。可是,不論想到什麼都會煩心,頭疼。無奈我落到了這樣一個地方,是沒有辦法的事啊。睡不著,我到了竹林里。心里堵得慌,我忽然揮掌拍擊一根竹子,竹身應聲而倒。我伐竹做簫,又用磨尖的竹子鑽孔,用了整整一晚上,一支簫終于做成了。
第二天一早,我吹了一支簫曲,像《臘梅心》,卻又不是,原來是這幾天前輩彈奏的那支曲子。**一曲,我困了,小睡了一會兒。醒時日上三竿了,我握著簫,想了想,仍往那山洞去,雖然是那位前輩讓我走的。
到了山洞,我明顯放慢了腳步。快到前輩常常彈琴的那個洞了,我卻一點聲音也沒听到,除了水聲和腳步聲。我感到奇怪了,又不由得有些害怕。于是我吹起了簫,正是前輩常日彈起的那支曲子。我想借簫曲詢問前輩能否進去。昨天她真的生氣了,也嚇著我了。可是,我仍有不甘,想要繼續和她接觸。從她那里我也許可以學會很多東西。
一會兒,琴聲響了起來,和我的簫聲一致。我忽然感覺那琴曲本就應是琴簫合奏的,其中,有一些地方听琴感覺很奇怪,可是,若是用簫聲相和就覺得很好了。于是我進了洞去。進入洞中,神秘前輩抬頭看了看我,又看看我手中簫,凝眉思索了一會兒,似有疑惑。但是,她什麼也沒有多說,只是給了我一顆藥丸。于是我們又開始了試毒和解毒的游戲。也許,說游戲比賭博更好,雖然我是冒著生命危險的,可是,這幾日下來,我也覺得自己已經安全了。這一次,我又沒能夠自己解毒,差了一味藥。于是,我苦憶我這幾天所用過的每種藥的功用,自己總結出一些規律。
前輩並沒有讓我再服藥,只是對我說︰「坐一會兒吧,丫頭。這事兒,不能急。反正你也出不去,不如跟著我多學一點東西。」我點點頭,淡淡地笑著說︰「前輩用毒高明,晚輩望塵莫及。」不料那位前輩一生氣,怒道︰「年輕人怎可如此不思進取由來都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如果後人不能勝過前人,豈不是大大的退步?」我又笑道︰「水滿則溢,月盈則虧,若總會有一個頂峰,才有這盈虧變化,即使後世又會出現新的頂峰取代它。」前輩听了滿意地一笑︰「這樣說也有理。你倒是毫不畏懼。」我搖了搖頭︰「不是。我怎麼會不怕呢?可是,前些日子,天界大劫,王城的源被魔將下毒,我們也歷盡生死,我也怕過。可是,怕也于事無補,不如不怕。」「天界大劫?魔將下毒?」前輩臉上籠起了憂愁。我說︰「前輩想必避世已久,不知外界滄海桑田,日新月異。其實,我正是被魔將追殺才落入此澗的,急于出去卻因為身上有傷不敢攀爬出去。前輩若知道另外的出路請一定告知。晚一日,不知又還會有多少人送命。」前輩很久沒有說話,過了好長時間,她才說︰「你去藥潭水中泡一泡吧,對你的內傷恢復有好處。」我愣了愣。前輩又說︰「難道你竟沒有發現前幾日把你打入的潭中有藥嗎?那是我用來治療內傷藥潭。」我恍然大悟,道謝之後又去泡了一下。
從藥潭中出來,我又換了身衣服。在石洞里,我隱約听見前輩在嘆息︰「我的傻徒兒啊,你如今怎麼變成這樣了?是為師的錯嗎?」。我沒有多問,只是說︰「前輩,您給我的這些衣物是您的徒兒以前穿過的嗎?」。前輩沒有回答,只是有些悵惘,我已明白。「你回去吧。明天再過來。」前輩對我說,似乎有些累。我正要走,她卻又叫住了我︰「王城之毒,如今可已解?」我點點頭︰「我已煉出解藥。只是不知同伴是否逃月兌。若他們將藥帶回去,那麼便沒有太大的危險了。」前輩點了點頭︰「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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