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村里,看到人們都喜氣洋洋,我也不覺期待起晚上的篝火來。「已是七夕了,入秋了。我還以為仍是盛夏呢。」我感嘆道。「是啊。」明哲回應。「再過幾天,七月半,便是七月半了,當是魂魄返鄉之時了吧。」明哲不語。我忽然回過神來,笑問︰「你是不是也很久沒有這樣過七夕了?這樣的日子你們會有慶祝嗎?」。明哲回答道︰「是很久了,還是小時候的事吧。節日祭祀,我們沒有把這些節日算在內,七夕是沒有慶祝的。」「那樣更好……」我說了一半便笑而不語了。
見到啟華,他神情有些落寞,忙碌之中,更添疲憊之態。「啟華。這樣的節日,你都是這般忙碌嗎?」。我說。「還好。」啟華道,「過些日子中元節時,我們還要祭祖,事情更多一些。那時候人們除了放河燈送亡者,更重要的是拜祭祖先。那時候會更忙碌,也許是更莊重一些吧。」又踫到了邢孝椿,他對我說︰「南宮姐姐,你沒有準備蠟燭貢果和針線吧?」我不太理解,搖了搖頭。「晚上你到我家里拜織女吧?姐姐雖然不在,我還是準備了這些東西。南宮姐姐,你一定要來哦。」我點點頭,待他走了才問明哲︰「難道今天晚上所有的女孩子都要拜織女?」「是啊。」明哲點點頭說,「蠟燭,香,貢果,針線都是必備的東西,祈求織藝的同時,也在求一個真心,把針放在碗里,好好保存一年,也許,這一年里便會遇上一個真心的人。」「還有這樣有趣的事啊。可以試一下哦。」我笑著,心里卻有一絲悲苦。
當暮色席卷了天地,萬家燈火星星點點,我到邢孝椿家里去了。「南宮姐姐,你可算來了。」邢孝椿一臉焦急,「我出去了,我要去篝火那邊等晚霞。你自己拜織女吧,東西都在院子里放著了。」說完便溜了出去。我看著他的樣子,不覺莞爾。我擺上了貢果,點燃了蠟燭,燃香祈願︰「我已是命不久矣。唯願我死後能夠有一個人陪伴明哲,共度一生。願他一生多福,災劫全無,平安到老。」說完我將香插進了香爐里。我拿起了針,輕聲說︰「真心難求,得遇明哲,相攜數月,再無所求。」說完把針放進了盛水的碗里。我看著明亮的星河,找不到牛女二星,心想︰他們今夕相會,還要理會凡人的祈願,豈不是累得慌。只願他們不要漏了我的心願。夜色如水,微涼,我身體突然顫抖了一下。身旁流螢紛紛,我笑著伸手去觸踫,它們便飛散了。「去吧。天涼了,你們也要走了。」我輕嘆一聲,搖搖頭,便出去了。
篝火已經燃起,我向那片火光走去。「素心。」轉身一看,是啟華。「快過去吧,明哲在篝火那邊等你。」他笑著說。「嗯。」我應了一句便去了。走到篝火旁,才見人們已經紛紛起舞了。人群之中,似乎有邢孝椿,他正和一個女孩子跳舞。我坐下來,看著人們歡舞。「素心。」明哲走了過來。「嗯。」我說,「已經開始跳舞了。」「是啊。」明哲說,「怎麼去了那麼久。」「因為……我許下的心願多嘛。」我笑了笑,「是我全部的心願。」明哲笑著在我身邊坐下來,和我一同看其他人跳舞。男男女女圍繞著篝火旋轉著,跳躍著,極盡歡樂。小孩子們也現跡其中,玩鬧著。另有一些人,多是老人,和我們一樣圍成圈坐在更遠處看著,似回追憶逝去的光景。「南宮姑娘,明哲少俠,你們怎麼不去跳舞?」一位大伯問我們。明哲笑答︰「我們看他們跳出就很開心了。」我也說︰「是啊。今日,不知又會成就多少有情人。」大伯說︰「還是要去的。今日跳舞時間越長,幸福就越長久。」「真的嗎?」。我點頭道,「那是一定要去的。」雖然這樣說,可是,我們都沒有動。
火光映照,流螢環繞,夜色,更添一分神秘。我輕靠在明哲肩頭,看天上二星已經分明。明哲也抬頭看著星空,回憶往事,輕聲說︰「那一天,我們從蠍子谷逃離,天上星辰更加燦爛。鬼見愁,深澗里面,感覺星子更小一些。是不是?」我說︰「是啊。今天星漢燦爛,還不失柔情。此時牛郎與織女相見,一定有說不完的話……」我們正說著話,突然,我被一個女孩子拉了起來,看一看明哲,他也被邢孝椿拉了起來。「晚霞,把南宮姐姐拉過去跳舞啊」孝椿說著拉著明哲便跑。我示意明哲過去,他笑著搖了搖頭,跟著孝椿一塊兒過去了。我也和晚霞一同到了篝火附過。
到了那里兩個孩子便放開了我們,自己跑去跳舞了。在舞動的人群里,我和明哲也隨他們一同跳起舞來。我們手拉著手,圍成圈,左右跳步,盡情揮灑。人們一邊跳還一邊唱著歌謠,火光映照的一張張面容,都生動起來。還有螢火,時不時地靠近,又遠離,翩飛著。遠處山影朦朧,月色襲人。此時歡樂無限,一念萬年,剎那永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