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子明是甄家村人,是最早走出村去經商的人。與他相關的有兩個女人,一個便是他定親又退婚的妻子王海棠,第二卷中有提及,一個便是楚鳳翎了,第二卷中也讓他們遭遇過,不過可能並不怎麼相合。所以,詳述一下。火鳳篇中以楚鳳翎的角度寫,子明篇中,會以甄子明和王海棠的角度寫。
(甄子明)
我自認為我不是一個好人。士農工商,我排末等。對身邊的很多人,有所辜負——此生也只能辜負了,對于海棠。海棠是鄰村王家的女兒,父母在世時定下的親事。甄家村惡名在外,而我,在別人眼里,又是不學無術,也不專心務農,成日在外廝混的人。王家找到了我,要解除婚約。無論如何,長輩的要求是要答應的,更何況,我也不記得是否曾經見過海棠,對于她,並無不舍的感情。可是,我沒有想到,她竟如此剛烈,如此倔強——她堅持要嫁過來,並且不顧禮儀,搬到了甄家村我的家中。其實此時我已很少在甄家村停留了,那里,不過是我出生之地,成長之地,父母埋骨之地。更多的年光,我將放在甄家村之外,創一個,自己見世界。
我的事業發展並不順利,無錢無勢,一切從最底層開始。從做人家佣工到自己有了小產業,慢慢的,我有了自己的發現。人界與魔界之間少有正當的貿易往來,除了官辦的商行,只有那些大商賈才有機會。而我們這些小商賈,只能偶爾偷偷出入邊境做點小生意。我們需要強大的勢力,才能有更多的機遇,更大的收益。聯合了一些小商賈,又聯合了幾個規模較大的商家,我們開始爭取到了與魔界正當貿易的機會。從來朝廷都不希望一家獨大的,商業協會之中,雖名義上以官辦為主,可是勢力最大的卻是那些大商賈,他們都有自己的勢力,左右了商業協會。我們新生的力量便成了與之抗衡的工具,給他們扶植一個對手,便可以制約他們的發展。而我們,也因他們的存在而不會成為禍患,既使有可能,也是很久以後的事了。這是朝廷中一貫情勢,總要有兩派相爭,才能保證君權穩定。可是,仍然很難,我的目標還遙遙無期。
海棠瘋了,我的冷淡,家里的壓力,她是因此而瘋吧。瘋了的她,我不可以丟下,並不是因為旁人的言語,外來的壓力,而是因為心——心中的憐憫。她無形中成為了我的負擔,讓我不可以走得更遠,讓我不可以心無旁騖。我需要的是一個強健獨立不需要我保護的女人,即使不能對我有所幫助,也不能掣肘我。如果沒有這樣的人,那麼,等我達成所願,再去考慮吧。
甄罄回來了,準確的說,听說甄罄回來了。听人說她成為了玉簫傳人,雖然所知不多,但是知道那種特別的玉簫是一種身份的象征,她想要救甄家村。那個傻丫頭,甄家村在又如何,既使不存在了又怎樣?人總是活著的,甄家村待不下去了,年輕的人會出去,在其它的地方,再建家園。可是,那畢竟是許多人一代一代生存的地方,要走出去,重新開始,這一切,很難吧。因為她,我得以與翎兒相遇。原以為,此生我將只為自己心中的前景而奔波,沒想到,人都會動心,過去沒有,只是因為沒有遇見對的人。剛見面,她便搶白了我一番,她是甄罄的好姐妹。
後來,我才打听到火鳳翎其人。原來,她曾是伏虎山寨的當家,伏虎山寨盛極一時便是在她前一位和她這一任之上。可是,伏虎山寨忽然遭受滅頂之災,因此散了。而山寨有一些人無處可去,仍要追隨翎兒。我想,這是讓她進一步認識我的一個契機。于是,我資助她建立了鳳凰山莊,把她的舊部安頓下來,再去建功立業。翎兒是一個熱血的人,風風火火,她想要做出一番大事來,和我一樣。如果能娶她,最好不過了。果然,鳳凰山莊將我和她連接起來,我成為了他身邊可以信賴的朋友之一。是時候了,我決定求親。可是,出乎意料,她沒有回答,既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只是驚諤。我心中失落極了,她從來沒有想過吧,從來沒有想過要嫁給我這樣一個人吧。她是江湖中人,她所愛慕的應是當世英雄,在她眼里,我和她,不過是利益之交吧。我猶豫了,這才明白︰在尋找,在等待一個合適的人的,不只是我,所有人都一樣啊。我所中意,不一定中意我。
可是,因為戰爭,因為她的出事,我拋開了這些念頭,只是為她擔憂。她組織的民間勢力,成為臨時軍隊,深入魔界去完成特殊的任務。可是,她的隊伍嚴重受挫,而她也失蹤了。終于等到她回來,我無法抑制心中的喜悅,我再一次向她求親了。她答應了。可是,她並不快樂,在後來的很長一段時間里。才知道,原來甄罄嫁給了一個魔將,還是毀滅伏虎山寨的翎兒的仇人,出賣了自己的國家,也背叛了她們的金蘭情誼。不過,甄罄還是在暗中幫助翎兒守衛安縣,曾經幾次送圖紙過來。她離開過魔界,見了我們,又離開了。她早已不復當初天真的模樣,這段情,這一戰,對她的傷害很深,從她的眼里能看出。她不回甄家村,也許她知道,那里早已經容不得她了,而她也將會身敗名裂,只因錯付的這一段感情。翎兒十分歡喜,可是她走了,翎兒又失望了。戰爭結束,一切歸于平靜,我在戰爭中大受打擊的生意也漸漸好轉。翎兒得到了朝廷「火鳳」的封號,我們的也準備成親了。
我一直沒有告訴她海棠的事情,我有所顧慮,害怕她的性子,生起氣來,便離我而去。本想將海棠送回王家,獨自處理好這件事。可是,她還是知道了,出乎意料,她既沒有十分憤怒與海棠及王家人相爭,也沒有指責我表示要離我而去。可我知道,她一定很難過,而且,不能接受我有妻子「現實」,哪怕只是名義上的。于是我下了狠心要送走海棠。我不會娶她,也不能很好地照顧她,不如讓她回到王家,也許,她的病會好起來,還能另尋一門親事。翎兒卻讓步了,讓同意讓我接她回鳳凰山莊,婚後,我們共同生活。我知道,只是因為愛我,她才會接納海棠,我只有對她更好,用一生的愛去償還這份情。
婚後生活平靜,海棠的瘋病時好時壞,偶爾會鬧一鬧。翎兒還是只適合做「莊主」,沒有適應做「妻子」。她打理山莊,我的確放心。她有了身孕之後,不再打理莊中雜事,交給了副莊主,可是,仍然總管一切。我沒有阻止她,如果要她閑下來,她會悶出病來。可是,那期間出了一點意外,魔將散鏘,也就是甄罄的男人來到了鳳凰山莊。他送來了甄罄的遺物,原來甄罄已死。後來,听翎兒說,是散鏘殺死了甄罄,那個她深愛過的男人,她最後還是死在他手里。翎兒悲憤,欲與之拼命,最終她還是沒有。翎兒對我說,如果我們將來有一個女兒,要讓她做玉簫傳人,將甄兒妹妹的玉簫傳承下去。我雖然心中不願意,可是也沒有阻止她。兒孫自有兒孫福,命運如何,誰能知道呢?這樣也未嘗不可,至少,我們的女兒,也可以做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來。女兒出世,小字紅衣,是翎兒取的。我歡喜異常,終于有了一個孩子,看到她,我看到延續的希望。
(王海棠)
第一眼見到他,並沒有特別的感覺。只是匆匆一面,我今生的良人。後來,我才知道他是甄家村的人,也才知道甄家村是一個怎樣的地方。我害怕,可是,既然姻緣已定,又還有什麼話說呢?不料,父母兄長都不同意我們親事,他們私下和甄子明解除了婚約。婚約一訂,我便是她的妻子,今生今世,都不能改變。
在我的堅持之下,爹娘終于同意不解除婚約了。我到了甄家村,甄子明的家里。可是,他對我卻十分冷淡,長年在外經商,難得見一面。他還是認為婚約已經解除,要送我回家去,我不願意。家中,父兄也都希望我回去,不要再待在甄家村。甄家村的確不是好地方,我始終不明白,為什麼那里的男人都不踏踏實實地種地,卻讓女人孩子打理這些。甄子明也是這樣的人嗎?他不是,我不相信,他是我今生的良人,他不是這樣的人。至少,我要把這個家打理好,讓他回來的時候會感到舒適。
日復一復的孤獨、焦慮、恐懼,等待了一天又一天,沒有盡頭。我時常會覺得一片混亂,什麼也不知道。有時候,又十分清醒,子明要回來了,他會回來的。這樣半夢半醒,這樣維系自己的僅有的一點希望。他不是這樣的人,果然不是這樣的人,他經商,賺了很多錢,派人照顧我。可我不要,這些我都不想要,我只要他回來,在我身邊,我們有一個家。可是他心里只有他的生意,他外面的世界,沒有我。他不需要一個女人,尤其是,像我這樣的。
他要成親了,他要送我回家去。他終究還是要拋棄我,苦等這些年,他沒有一點感動?見到那個他要娶的女子,我才知道,他要的是什麼人。夢醒了,總要醒的,可是我不願意醒過來,我要繼續夢著,夢里的那份溫暖。他還是成親了,娶了別的女人。那一刻,我醒了,他不再是我的良人,而是,另一個人的。我徹底地清醒了,回想起來,以前,那些事,真的很可笑。原來,他們都當我瘋了,不知道我是在做夢,做一個明知道會醒永遠也沒有結果的夢。可是,我離不開他,他是我今生的良人,這一生,哪怕他對我無情,我的心,也只有他,只能有他。
我被接到了他的新家——鳳凰山莊——是那個女人的名字啊。他對她,竟是如此的好。更讓我的意外的是,那山莊不是他的,莊主是那個女人我開始重新審視那個叫楚鳳翎的女人。她不是子明的妾,是正正當當,明媒正娶的妻。而我,只不過是有過婚約,還未過門便已遭遺棄的棄婦而已。那個女人對我沒有好感,她對我很冷淡,也許,只有一點同情。可是,她安排莊中之事,卻井井有條,照顧我的生活起居,也一絲不苟。我的飲食起居都和他們夫妻一樣,還有自己單獨的院落。她終究還是認可了我吧,認可了我也是子明的女人。可是,這些,是否都只因為在他們眼里我是個瘋女人呢?可她,至少同意了,讓我留在子明身邊。可以看到他,見到他幸福地生活,也很好啊。都很好啊,幸福,快樂,哪怕不屬于我。如果瘋了可以讓我永遠留在子明身邊,我願意從未清醒。可是,還是清醒著好啊,可以看到他歡喜,看到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