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終于認出了這個男人是誰,毫無疑問我們兩個是認識的,而且就在不久之前。之所以剛剛會走了眼卻也不能完全怪我,實在是我們僅僅見過一面,而且他這一身裝束也實在平常,扔在東京這座城市里與變色龍的保護色並沒有多少區別。
這只是一個小問題,我們且不去說他,就先說說眼前這個人的名字——前田成彥,我的一位學長。
東大各個學院每年都會把數千名畢業生推向社會,我遇見個把學長似乎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但我需要補充一點的是,並不是他們中的每一個都向我出售過補考試題的。
我想你也應該有這個印象,就在不到一個月之前,我的《經濟運行分析》掛科,在牙田和荻原的引薦之下,正是這位前田成彥用一份試題幫我解除了煩惱。兩萬五千的價格並不算貴,至今我還心存感激。
一個熟人,並且是一個曾經幫助我月兌離困境的熟人,我完全有理由相信他將繼續給我帶來好運,也許我本來就是一個受到好運眷顧的人。
這里面有一個因果關系必須要說清楚,既然我在最初的時候沒有將前田認出來,那麼這麼冒險湊近來觀察自然也就不是為了他。那麼我們只能進一步推導,我的目標只能是後來的那個女人,毫無疑問我在第一眼就認出了她!
津田由紀,這個令我糾結不已的女人,甚至在程度上超過了作為主要目標的宮藤晴子!
宮藤晴子有一種清麗出塵天使般的氣質,既然是天使即便不是在天堂里,也會是站在類似孤島或者懸崖,總之是那一類非常難以接近的地方。不如此就不足以顯示天使地位的高貴,對此即便是我也不得不表示認可。
不過在我的觀念中「天使」總是具有異樣吸引力的,難以接近也並不等同于無法接近,可要想接近就必須要有一座「橋梁」。當我圍著宮藤晴子這位天使觀察了無數圈之後,卻發現除了津田由紀之外並沒有發現其它任何可能的橋梁。
或許這是一座橋梁,只不過這座橋梁被重兵把守,並修築了堅固的堡壘。
我絕對不是一個性格魯莽的人,如果還沒有掌握敵軍的火力部署情況,那就不會平白地用血肉之軀撞上去。因為那樣不但絲毫也無助于成功,而且還會暴露出自己的目的,是傻瓜才會去做的事情!
我是重視情報工作的,但是無論是我使用任何方法,可就是無法接近津田由紀。包括曾經遇到的那個尾圓克悟,我甚至動用了私家偵探都沒有打听到什麼相關信息。
好吧!我承認自己的能力有限,某些目標看來是不得不延遲了。但就是在我每次準備暫時收縮防線時,也就是這個津田由紀,每一次都會出乎意料地出現在我的視線里。
我倒是真的想把這當做是上天對我的啟示,但為什麼就不能干脆清楚一點兒呢?我的突破點究竟在哪里,倒是痛快地給我一個答案啊!
這個津田由紀實在是一個奇特的女人,除了她本身性格給人留下的奇特感覺之外,那也總是會在奇特的時間、奇特的地點出現,與奇特的人在一起,做一些非常奇特的事情。
無論是從直覺上還是跡象上來講,這一個女人身上絕對隱藏著巨大的秘密,甚至可能不止一個,但令人懊惱的卻是我怎麼付出努力也無法窺伺其中的關節!
不過每當我想要咬牙狠心放棄的時候,宮藤晴子那堪比天使的面龐就會在眼前浮現,這是一件無論如何也不能放棄的珍寶啊!
我重新換了一個位置坐下,不過依舊是在同一個桌邊,在新的位置上已經很難再听到什麼,不過卻更加利于觀察。當然也更加利于隱藏,如果不是起身刻意地尋找,在那一邊的兩個人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發現我的。
從交談的神態舉止上來看,這兩個人並不像是類似男女朋友或者情人的那種關系,但是卻也相當的和諧。忽而這個人說幾句話那個人點點頭,忽而那個人比劃幾下這個人則是認真的詢問,足可見在絕大多數事務上都能夠保持著意見的一致。
「這兩個人究竟是什麼關系呢?」這個問題實在是摧殘我的腦細胞,在我的觀念里適齡男女如果沒有血緣上的牽扯,那麼除了除了**之鎖還有什麼能夠將他們兩個連接在一起呢?
「或許是前田這家伙的品味比較高,就比如像我這樣。在他的眼里津田由紀或許算不上是個好目標,所以才遲遲沒有下手?」圍繞著這個思路我越想越覺得有道理,但是這依舊解釋不了他們兩個保持目前這種關系的原因。
「或許前田這家伙也是對宮藤晴子有所企圖,想要從津田由紀這里打開缺口?」不知怎麼這個念頭就突然一下子冒了出來,我的心髒似乎被一只手猛然揪了一下。
從邏輯上這個推測是完全說得通的,前田成彥說過他畢業已經一年多了,那麼從理論上來講他應該是認識宮藤晴子的。其實也不只是理論,以宮藤晴子這個級別的絕世容顏,不可能在入學兩年之後依舊沒有引起廣泛的注意。
像是前田成彥這樣一個試題販子,自然不會是什麼正人君子,起了心思之後使出的手段也就不會有什麼顧忌。真沒想到我居然還有這樣一個競爭的對手,這個該死、卑鄙、下流的混蛋!
咬牙憤恨了一番之後我不得不遺憾的承認,這個被我突然發現的對手,已經在我前面領先跑道一圈了,至少是他在津田由紀這方面已經取得了切實的突破。
「他究竟是怎樣打開津田由紀這個缺口的呢?」這個問題像一條毒蛇一樣反復糾纏著我,不斷地啃噬著我的心靈。
我同樣也不是什麼正人君子,對于這一點我完全承認,但這並不表示我會對別的惡棍多一分理解。相反如果是擋在了我通往目標的路上,我並不介意出手將他一刀捅到。
不過有一點我基本可以確定,那前田成彥應該還沒有最後得手,否則他就不會以這種方式選擇這個地點,與津田由紀用這種秘密的方式見面了。
我感覺自己似乎是陷入了一個死胡同里,感覺自己就要輸了一場至關重要的比賽,而又束手無策。要是全然不見了希望的話,那麼盡管灰心失望憤懣怨懟,可總歸也可以死心了,就是這樣還存在可能的才最讓人無奈。
在死傷了數萬腦細胞後我並沒有精神渙散,而是更加死命地盯住了不遠處的那對男女,只怕是此刻我目光中的怨毒很快就會殺死這一條線上的所有生物。
我已經完全听不到了他們在說什麼,但是卻將他們的行為動作看得更加清楚,恰在此時津田由紀將一件什麼東西交到了前田成彥的手里,前田成彥點了點頭就把那東西收了起來。
這個時間實在是太短了,大約還不到三秒鐘,在我僅僅是一晃,連個大概都沒有看清楚。
「這究竟是什麼呢?」新的情況使我更加苦惱,無可避免地下意識將這與宮藤晴子聯系了起來。我費了那麼久的時間和精力都沒得到絲毫有用的情報,怎麼就會在眼前看著落在了前田這個家伙的手里了呢?
「我必須要做一點兒什麼!」在我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那邊的交談似乎已經接近了尾聲。我在第一時間就做出了判斷,趁著那邊正在做著最後的交代誰也沒有注意,我在面前的茶幾上扔下了一張鈔票,對著服務生做了個手勢,然後快步地走了出去。
作為飯店頂層的樓道一般總會是很清靜,而又是在這樣的一個時候,電梯距離咖啡座本就不是很遠,我飛快地跑過去沿途並沒有遇到任何人。
手按在了電梯的摁鈕上旁邊的樓層運行指示燈已經開始閃動,我卻又有了新的疑慮,似乎應該再稍稍地處理一下不至于顯得這樣生硬。
旁邊左側兩步就是步行的安全樓梯口,我一拉門就鑽了進去。我一路狂奔下了三層樓,僅用了不到二十秒鐘的時間,哪怕是如我這般半是專業的體能訓練者,也免不了一陣呼呼帶喘。
這兩人都與我相識,雖然說不上是多麼的熟悉,但相信多少還是有些關注的。如果其中一個與我一招呼,那麼想必另一個也會馬上想起來。
無論怎麼樣這兩個人的會面都不像是那麼普通,根據我個人的經驗來看,人處在這種境況下總是特別的多疑。我如果是這麼貿貿然地就在他們的面前,還是在同一座飯店同一層樓上同一時刻等著電梯,不產生某種懷疑那倒是十分不正常了。
有一部電梯的指示燈在頂樓的位置閃動著,其它的則都是在各處運行中,我自然而然地按下了這一部,然後就是在然後就是斜倚在大理石的牆面上緩緩地喘著氣。
在我期待當中那部電梯在頂部閃爍的燈光終于熄滅了,緩緩地向下行來,我的大腦也愈發飛快地運轉了起來,設計著與這兩人見面時該是一個什麼樣的情景。
「叮鈴,唰……啦!」隨著一聲清脆的指示鈴聲電梯的門在我面前緩緩打開,我邁步走了進去。
「咦?」眼前的情形卻使我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