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北回到房間，看到齊悅正坐在陽台的藤椅上看書，這丫頭安靜的時候顯得特別淑女，讓人不忍心去打擾。他喜歡這樣的她，恨不得把她死死摟在懷里，細心去呵護。季北知道，她其實是一個特沒有安全感的人，她總喜歡用微笑來掩蓋自己的脆弱。在這個家里，她活得並不自在，起初她會看他的臉色行事，還會有意無意的去討好老爺子。這樣一個單純如水的女孩，他卻狠狠的傷了她的心。無法想象那天她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情離開家門，又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回來妥協。
想到這里，他恨不得狠狠抽自己一巴掌。
齊悅正沉浸在小說的氛圍中，完全不知道身後有個人已經站了很久。
季北靜靜的看著這抹瘦小的身影，看了許久，才走過去從背後輕輕抱住了她的身體。
齊悅微微怔了怔，笑著想要推開他，卻怎麼也掙月兌不出，她悻悻的放下了掙扎的想法，笑著問，「怎麼了？干嘛突然這樣抱我？」
齊悅覺得也許自己想多了，這樣的擁抱好似只有親密的愛人，情人才會有。她和季北從來都只有身體的佔有和需求，什麼時候有過如此親昵的動作。
「忽然很想抱抱你。」季北的聲音淡淡的，還帶著一絲沙啞。
「現在就想要？」齊悅淡淡的問，她能想到的只有這個。
季北心猛地抽痛了一下，扳過她的身體，一本正經的說道，「齊悅，你听我說，那天阿航在電話里跟你說的都不是事實。我沒有別的女人，和你在一起之後我就只有你一個。」
齊悅臉上的表情並沒多少波動，嘴角微微勾了勾，笑著道，「沒關系，我不介意。」
簡單的幾個字卻再次刺痛了季北的心，她仿佛看到了這個小女人的隱藏，把自己隱藏在了最安全的角落。他倒是喜歡過去的那個齊悅，有表情，有脾氣，會發火，會生氣，就連笑容都更真誠。
「季北，我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我不要求你對我專一，你是季北，我也沒有這個權利要求你。但是我可以保證我不會背叛你，我會乖乖待在你身邊，听你的話。」
齊悅自認為說的已經夠卑微，卻看見季北眉頭微微蹙了蹙。
「我又說了什麼讓你不高興的麼？」齊悅擔憂的問。
季北搖了搖頭，一把將她扯進懷里，溫柔的聲音低聲道，「傻丫頭，沒必要在我面前偽裝自己，你可以跟我生氣，可以對我發火，對我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可以說出來。我喜歡那個真實的你，不需要一味的妥協。」
齊悅低笑，仰起頭看他，自嘲的說道，「我不敢，我知道你喜歡听話的女人，往後的日子里，我都不會再惹你生氣，待在你身邊做個很乖的女人。你讓我去做的我都會去做，你不喜歡我去做的我都不去做。」
季北總感覺哪里不對，可是又說不上來。這不就是他所希望的，希望她乖乖的。
——
之後的幾天，兩個人的相處總淡淡的。雖然躺在同一張床上，做著最親密的事，可是季北發現這丫頭變了，她變得話少了。有事沒事總喜歡抱著一本書看，不願跟他多說一句話。對他的話倒是言听計從，他讓她吃早餐她不敢不吃，他讓她睡覺她不敢不睡。總感覺兩人的相處像極了一對相敬如冰的夫妻。
那晚，齊悅還是坐在陽台看書，季北走過去一把搶過她手中的書。
齊悅臉上有一絲不悅，然而這表情也只是一閃而過，很快她便把自己的感情隱藏得很好。
「該睡覺了嗎？現在還早呀。」齊悅看了看手表，淡淡的說了句。
季北把書扔在一邊，猛地將她攬進懷里，低柔的聲音在她耳邊說著，「今天是平安夜，帶你出去走走。」
「什麼平安夜不平安夜，我們都是中國人，干嘛過這種洋節。」齊悅倒是沒興趣。
季北有些不高興了，眉頭不由自主的蹙了蹙。
齊悅如今變得很會察言觀色，攏了攏身上的衣服，妥協道，「好吧，過就過吧，你打算怎麼過？一起吃個隻果還是干嘛？」
「帶你去逛街。」季北如是說，拉著她的手往外走。
季北帶著她去了巴黎的街頭，巴黎的聖誕節氣氛比中國濃烈多了，街上張燈結彩的，仿佛家家戶戶都出來過節了。季北拉著她的手漫步在街上，像極了一對熱戀中的情侶。就連齊悅都有這種奇怪的錯覺。
不知道多久沒這麼熱鬧過了，以前每一年的聖誕節，沐灝宸都會陪她過。記得上大學的時候，說也奇怪，每年的聖誕節都會下雪，齊悅總會拉著沐灝宸的手，兩人在街上和大多數情侶一起等待十二點的到來，等到零點的鐘聲敲響，對彼此說一聲聖誕快樂，接著便是一個漫長的熱吻，在那寒冷的冬夜，總能將彼此融化。
還有一個美麗的女孩，總會在這個特殊的日子里和她同吃一個隻果。也不知道中國有沒有下雪，還有那個美麗的女孩在天堂會不會覺得孤單。
想到這里，齊悅忽然覺得眼楮有點酸，仿佛有淚水掉了下來。她不敢讓淚水肆流，怕被季北察覺到。
然而向來敏感的季北還是發現了，扳住她的肩膀問，「怎麼了？怎麼哭了？」
「太高興了。」齊悅有些激動的說，「巴黎的聖誕節竟然這麼熱鬧，以前我有個朋友，她最向往巴黎，總說以後有空一定要去巴黎看看，她說她喜歡巴黎的浪漫，喜歡就能在一起，愛總會大膽說出口。那個時候，我們約好要一起來巴黎旅游的。」
季北點點頭，認真的說道，「你可以邀請她來這里玩。」
齊悅又抹了抹眼楮，淡淡的說道，「她已經不在了。」
季北有一瞬間的怔愣，猛地想起了一個叫夏雪的女孩。對于齊悅的過去，他調查得很清楚，他知道她最好的朋友叫夏雪，一個對感情固執又敗在愛情上的女人。
這是齊悅第一次對他敞開心扉，第一次說起她的過去，他不知道該高興還是難過。追上了她的腳步，他再次握住了她的手，緊緊的握著。
「齊悅，過去的已經過去了，現在你有我。」
季北從不會說情話，這句話卻說得如此流利，幾乎沒經過思考。
齊悅淡淡的笑了笑，回了句，「謝謝你。」
她不知道對于他，她還能說些什麼。
十二點的鐘聲敲響，她看到很多情侶都吻在了一起，還在納悶這到底是在中國還是巴黎，忽然被季北拉進了懷里，下一秒她的呼吸被奪了過去。
從沒想過季北會如此高調的吻她，她被吻了個措手不及，下意識的去掙扎，他卻緊緊的箍住了她的身體，讓她動彈不得。
一吻過後，她有些氣息不穩的看著他，臉上有不甘，更多的則是羞憤。
季北深深的凝望著她，忽然蹦出一句話，「齊悅，嫁給我吧。」
齊悅以為自己听錯了，卻听到他一字一句的又說了句，「齊悅，我們結婚吧。」
「你瘋了吧，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齊悅怔了怔，沒好氣的說。
季北卻異常嚴肅的看著她，一字一句清晰無比的道，「我是認真的，我們結婚吧。」
齊悅踮起腳尖，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自言自語的說了句，「沒發燒啊，怎麼說起胡話來了。走啦，該回家了。」
齊悅說著率先走開。
季北站在她身後並沒有移動，只冷冷的問了句，「你是不是不想嫁給我？」
齊悅腳步頓了頓，什麼也沒說，繼續往前走。
季北三兩步追上她，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冰冷的聲音問道，「我問你，你是不是不想嫁給我？你在故意躲我？」
「是，我不想嫁給你。」齊悅像是豁出去似的，「首先，我對婚姻已經恐懼，我不想再嫁人。其次，就算嫁人，我也不會嫁你這種人。和你在一起我覺得壓力好大，我時時刻刻都得想著如何去討好你，我害怕一不小心就會惹到你，然後吃不了兜著走。季北，這段時間我受夠了，我可以待在你身邊做個乖女人，等到你厭倦的那天為止，可是讓我跟你結婚，過一輩子我做不到，你不是我考慮的類型，我希望不要逼我。」
季北的臉由陰轉沉，最後完全冷了下去。
「我知道你也到了結婚的年齡了，找到個合適的就想結婚，了卻人生一樁大事，其實我不是那個合適的人，我不可能一輩子乖乖待在你身邊，這段時間我真的忍夠了，請你不要逼我了。」
「你覺得我只是想找個人結婚？」季北並沒有放開她的手，語氣依舊冰冷。
「不是嗎？難不成我還得指望你是因為愛我才要跟我結婚。季北，我已經不是十八歲的單純女孩，很多事情我都會去思考，對于感情我也看透了許多，我不再相信什麼天長地久的愛情，更不再相信婚姻。所以不要跟我說結婚，我不會結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