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听說齊悅準備懷孕,可樂壞了,每天讓佣人給她炖補品,各種滋補。
只是一個月下來,肚子絲毫沒有動靜。老爺子心里擔憂,卻也不敢多說什麼,只是有意無意的暗示季北,讓季北帶齊悅去看醫生。
季北相對而言,很淡定,平靜的對老爺子道,「爺爺,孩子的事我們順其自然。齊悅能生出喵喵來,說明她很正常。就算真有問題,那該是我的問題了。」
「傻小子,胡說什麼呢,我們季家的孩子怎麼可能……」老爺子沒說下去,心里擔心不已。
「好了,爺爺,這些不是你該擔心的。」
「你這是說的什麼話呢,什麼叫我不該擔心,你是我的孫子,我希望在我有生之年,能夠看到季家後繼有人,不然我就算死了,也沒臉去見老祖宗。」
季北低哼一聲,淡淡的說道,「爺爺,您就別瞎操心了,您原本也不是季家人。」
「啪……」的一聲,老爺子一拳捶在茶幾上,怒吼,「你這是說的人話嗎?什麼叫我不是季家人?我不季家人你就跟著姓季了,我不是季家人你能有今天這地位?」
「地位?」季北冷笑,「您覺得我如今是有地位的人?我從小到大沒有朋友,沒有自由,沒有生活,我所走的路是被安排好的,即便是面對自己喜歡的人,我都會有種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覺。我害怕,我擔心有一天我的仇家找上門,傷害我的妻子,我的孩子,我的家人,您坐過我這位置,我的父母,季南的女朋友,也因此失去的生命,您應該能夠理解我的感受。」
「你……」老爺子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爺爺,其實您不用擔心怎麼向季家人交代,在我心里,您也不是這種知恩圖報的人。不然當初對齊家,您能如此殘忍,如此忘恩負義?」
「我忘恩負義?」老爺子是真的被氣瘋了,「如果我真的忘恩負義,我會把阿航留下來,親自照顧,就像照顧自己的孫兒一樣。」
季北搖頭,「當年把阿航留下來的不是你,您下了死命令讓那一家人全部死,是父親見阿航跟我一般大,宛如自己的孩子,他下不了這樣的手。那時,我雖小,可也不是不懂事,我听到您跟父親爭執,您狠狠打了父親一耳光,您說總有一天父親會後悔,可如今,後悔得是您吧?」
老爺子雙眼微微眯起,「為什麼突然提到那些事?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季北順了順氣,也意識到自己沖動了,他只是恨,恨自己出生在這樣的家庭,他無法想象齊悅心里承受了多大的痛苦,他甚至不能替她分擔任何。相反,他是她的仇人,仇人的後代。
季北深深嘆了口氣,恢復了平靜,「爺爺,從今往後,我希望我和齊悅的事,您不要在去操心,也別想從中去做些什麼,如果讓我知道了,後果不會太好。」
「你威脅我!」老爺子氣得胡須直顫,「好啊,長大了,翅膀硬了,你就是這樣對我的。」
「爺爺,對您,我已經很尊重,不止我,齊悅也很尊重您,我希望您別再惹是生非。」
季北說完轉身上了樓,給老人家一個清冷的背影。
——
齊悅哄喵喵睡下,回到房間時,看到季北正一個人坐在陽台發呆,那神情看上去似乎有些落寞。
她輕聲輕腳的走過去,把他的西服披在他肩上,從後面抱住了他的脖子,笑道,「怎麼啦?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又欺負你了?這次誰惹你生氣了?」
季北拉著她的手輕輕一帶,讓她跌坐在他的腿上,雙臂鐵一般圈住她的腰肢,將她緊緊摟在懷里。
「這是怎麼啦?怎麼像個孩子似的?跟誰鬧情緒呢?」齊悅好笑的說。
季北還是沒有松手,鐵臂緊了緊,抱得越發緊了。
「沒有跟誰鬧情緒,只是想這樣抱著你。」
「你呀,真是,每天晚上抱著我睡覺還沒抱夠呀。」齊悅嬌嗔,打開心扉,才發現一個男人竟可以如此溫柔,他們的愛竟埋得如此之深。
「抱不夠,怎麼都抱不夠,天天抱也抱不夠,一輩子都抱不夠。」季北飄渺的聲音似乎能穿透血液,傳到齊悅的心髒。
「齊悅,你想你家人嗎?」季北突然莫名的問了一句。
齊悅微微頓了頓,笑著道,「想啊,當然想啊,想我爸,想我媽,想我姐,上次過來我姐離婚了,現在不知道過得好不好。每次打電話都說過得很好,可誰信呀,電話里有幾句是真話呀,她跟姐夫愛了那麼多年,簡直就是身體的一部分了,你說突然之間在身上割塊肉,你能不疼嗎?我真的很擔心她。」
「今年過年把他們接過來吧!要不,我帶你和喵喵去中國也行。」
齊悅在他懷里微微怔了怔,她是想呀,可是真回了中國,這里就不要了嗎。她輕嘆了口氣,「算啦,讓我爸媽過來,他們肯定是不會同意的,過年那段時間超市生意多好呀,現在又沒有王剛照看了,他們走不了。」
「那我們回中國。」季北認真的說。
齊悅伸手模了模他的臉頰,笑著道,「我知道你的心意,可這也不現實呀,你陪我去中國,季家也不顧了,老爺子也不要了。你要真跟我去中國,還非得把老爺子給帶上,不然,來年你別指望回來了。」
說到老爺子,季北臉色一沉,抿著唇問了句,「齊悅,你恨爺爺嗎?」
「啊?」齊悅愣了一下,接著笑道,「我恨爺爺干嘛?」
季北笑著搖了搖頭,模了模她的頭發,將她摟進懷里,仿佛怎麼疼都疼不夠似的。
「齊悅,我愛你,從來沒想過這麼深愛一個人,你幾乎已經成為我的全部,我不知道失去你我會變成怎樣!答應我,這輩子都別離開我好不好?」
齊悅嘿嘿的笑著,笑著勾住他的脖子,「你今天這是怎麼了呀?怎麼突然變得這麼感性呀!這可一點兒都不像季北,讓你的那些手下看到你這個樣子,不知道多少人會跌破眼鏡呢。」
「我不在乎,我只在乎你一個。」
——
最近家里的氣氛似乎有些低沉,以前每次吃飯,老爺子總喜歡在飯桌上跟大伙兒說說笑笑,還經常性的教育晚輩。可最近,老爺子總是悶悶的,低著頭簡單的扒兩口飯,吃完連個招呼也沒有,直接回他的房間。
幾天下來,都是這個狀況。今兒,老人家干脆讓佣人來說,不想吃飯。大家都開始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爺爺最近是怎麼了?誰又惹到他老人家了?我最近很乖呀,每天按時上班下班就往家趕,對他老人家的話可是言听計從呀,。我敢斷定,絕對不是我惹他不開心。」周一航說著甚至還舉起了手來保證。
齊悅好笑的夾了塊肉給周一航,笑道,「知道不是你招惹的,人都會這樣,突然有那麼幾天情緒不高,不一定有人惹他不快的。」
「可爺爺是男人,哪像你們女人,每個月都有那麼幾天……」
周一航嘿嘿的沒有繼續說下去,因為季北已經在對他翻白眼。
齊悅臉上一陣紅一陣白,這家伙還真是口無遮攔,飯桌上也能說道這個。
「北哥,是不是你招惹爺爺了?我看這個家里,敢惹他生氣的,除了你就沒別人了。」周一航突然很認真的說道,「呀,不會是你逼我住在家里,害我不能出去交女朋友,老爺子這是替我打抱不平吧,難怪了,那天老爺子還把我喊到書房,詢問我感情的事呢,老人家肯定是急了。」
季北听了挑了挑眉,一臉的沉思樣。
這時季南笑著出聲,打斷周一航,「航子,你想多了,老爺子沒那麼看重你。」
「南哥,您這是說得什麼話呢?寒磣我呢。」
「好了好了,都別吵了。」林馨一直安靜著,突然大叫一聲,「我瞧著老爺子肯定是想抱金孫了,這不抱不到,鬧情緒了。我那天還听到他在跟季南說,齊悅怎麼還沒動靜。齊悅呀,我看你要抓緊了,老爺子可是一心指望著你呢,你再不給他生個金孫,老人家是不會舒心的。」
林馨的口氣怎麼都有些酸酸的。
齊悅微微一怔,下意識的看向季北。季北什麼也沒說,只是那原本就鐵青的臉此刻變得越發的冷了,那雙眸子仿佛染上了千年寒冰似的,危險的眯了林馨一眼。
季南瞧了打圓場,「齊悅,你別听林馨瞎說,爺爺那天只是在跟我說,你身子骨虛弱,讓我吩咐廚房給你多準備些補品,到時候才能替季北生個白白胖胖的小子。老人家開明得很,也看透了很多,他不會逼你們的,而且生孩子的事,得順其自然,你們倆都把身體調整到最佳狀態,生出的孩子才更健康。」
「是呀是呀,生孩子這種事還真是急不得呀。」周一航也跟著圓場,「我個人認為,齊悅已經生了喵喵,喵喵現在還小,你跟而且齊悅也還年輕,完全可以等喵喵再長大些考慮生二胎,到時候也有精力照顧呀。齊悅到了季家這麼久,老爺子什麼時候逼過你們結婚,逼過你們生孩子,老爺子壓根兒不是那樣的人。我想啊,老爺子一定是因為我情緒不高,我都這麼大了,還沒正兒八經的帶過女孩子回來,老爺子前幾天還跟我提起這事,老人家肯定擔心了。吃過飯我去找他聊聊就沒事了。」
周一航有的時候其實挺細心的,也挺會照顧人的。難怪他可以待在季北身邊,協助季北做事。
——
回了臥室,齊悅仍舊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她能夠理解老爺子的心情,不管是誰,人到了老年,都免不了俗。她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現在跟季北之間可以說是不設防的,可肚子一點兒動靜也沒有,大概是之前一直在吃避孕藥的緣故。
人還真是個奇怪的動物,真的想要一樣東西的時候,怎麼都得不到。能夠擁有的時候,卻不懂得珍惜。
「哎……」齊悅長嘆了口氣。
肩膀忽然被人輕拍了一下,季北從身後一把將她抱住,親吻著她的臉頰,笑問,「在想些什麼?」
「我在想,為什麼我的肚子一點動靜都沒有。」齊悅癟著嘴道。
鏡子里的季北眉頭微微蹙了蹙,抱怨道,「你怎麼也听他們胡說,孩子的事情我們不急,慢慢來,順其自然。」
「我不是急。」齊悅一臉憂心,「我只是擔心,前段時間我吃了很多避孕藥,我听說吃避孕藥會導致不孕不育,我害怕我……」
「傻丫頭,別胡思亂想。」季北模了模她的頭發,「我再說一遍,誰也沒權利逼我們要孩子,如果能懷上我們就多生幾個,真懷不上就算了,我們還有喵喵。」
「可是……」
「可是什麼!」季北啐了她一口,「你之前生過喵喵,就算真的不育,那也是我的問題,也許我沒有生育能力。」
齊悅轉過身子,看著季北的眼楮,認真的說道,「季北,明天我們一起去醫院做檢查吧,就算真不能生育,我們也得搞明白原因,吃點藥也許就能治好了。爺爺這麼大年歲了,也就那麼一個心願,我們怎麼能不滿足他呢?」
季北平靜的臉上瞬間掀起了波瀾,他的眼楮里忽然之間染上了縷縷哀愁,吻了吻齊悅的額頭,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傻丫頭,你真的一點都不恨爺爺嗎?」
齊悅微微頓了下,怎麼可能不恨,那是害她家破人亡的人呀。可是他又是她的恩人,如果沒有這個老人,當初她也許沒有勇氣活下去。是他在照顧她,是他在照顧她的孩子,是他給了她優越的生活。她好希望能夠恨他,可是怎麼也恨不起來。
「我為什麼要恨爺爺?」齊悅淡淡的問。
季北深深望了她一眼,模著她的臉道,「因為他逼我們生孩子啊。」
齊悅朝著季北吐了吐舌頭,沒好氣的道,「我這就生氣,也太小氣了吧?在你心里我是這樣的人?」
季北搖了搖頭,心疼的將她摟進懷里,感性的說道,「怎麼會?在我心里,你是最完美的女孩,好像怎麼愛你都愛不夠。」
——
接連幾天,老爺子的氣都沒有消,每天賭氣不吃飯,甚至待在房間不出來。季北鐵了心的不管老人家,季南偶爾去看老爺子,都會被罵出來。周一航自然是最識趣的,不去招惹他老人家,還趁此機會,天天晚上出去溜達。每天又灰溜溜的被季北一通電話給召回來。
這一天,他終于沉不住氣了,對著季北吼了起來,「北哥,我是哪里得罪你了,你要這樣跟我作對?我追的那個女孩,人家剛剛對我有些好感,你就不能讓我多陪陪她。你就真的一刻都離不開我?」
齊悅噗嗤笑出聲,見季北黑了臉,才打圓場道,「周一航,季北也是為了你好。」
「為了我好就該給我自由,而不是束縛我。老爺子整天催我找個人結婚,我每天被關在家里,出不去,見不到女孩子,找誰結婚呀。」周一航氣得拍桌子,「北哥,我覺得你真的很過分,你自己是找到好女孩了,還不準我出去找,哪有這樣的道理。」
齊悅看周一航是真生氣了,趕緊拍著他的肩膀安慰道,「好啦,如果你真的是出去找那個女孩,季北一定不會反對的,季北就害怕你出去喝酒泡妞,給那個女孩不好的印象。我們都是一家人,誰不想看著你好,怎麼會害你呢。」
听著齊悅低柔的聲音,軟軟的語氣,周一航的氣也消了些,走到季北面前別扭的說道,「北哥,我也知道你是為了我好,可我真的是去找那個女孩,我們最近關系挺好,每次我約她她都會跟我出去,也不排斥我去接她下班,我瞧著有戲,想多花點時間感動她,追到手,沒有跟你說是我不對,但是以後門禁時間能不能給我放寬些?」
齊悅見季北不說話,趕緊走上前替他說道,「是啊是啊,放寬些,季北答應了,從今以後你就使勁兒的去追那個女孩,一定要追回來當老婆呀。」
「放心,這次我勢在必得。」周一航信心滿滿的說道,轉向季北,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北哥,我剛才態度差了些,您別跟我計較哈,趕明兒我弄兩瓶紅酒來跟你賠罪。」
說完這廝一溜煙的跑開了,跑走之前不忘對齊悅使了個鬼臉。
「以後別這麼維護他!」季北冷冷的說了一句,轉身上了樓。
齊悅看著他冰冷的背影,微微皺了皺眉。這個男人,明明是關心別人,還要這麼冷漠,就不能以別人能夠接受的方式。
周一航也許不懂,可是齊悅很清楚,季北這次強制性讓周一航搬回家,甚至設了門禁,這一切都是為了他好。畢竟周一航之前的夜生活太亂,簡直就是醉生夢死。他的年齡擺這兒了,也該找個好女孩成家了,不然他永遠也學不會成熟,學不會穩重。最近看著周一航的改變,齊悅打心底里開心,也替天上的父母感到欣慰。
齊悅正要上樓回房,忽然听到廚房傳來叮叮當當的聲響,這會兒已經很晚了,還有誰在廚房煮東西吃?齊悅好奇的走近,悄悄走過去,看到老爺子的貼身佣人正在炒菜。
「福媽,您在干什麼呢?」
齊悅突然出聲,嚇了福媽一跳,鍋鏟掉在了地上。
「少女乃女乃,您,您怎麼還沒睡呀?」福媽臉色有些不太自然。
齊悅卻笑了,笑著道,「福媽,是不是爺爺餓了?想吃東西了?」
福媽點點頭,不太自然的說道,「是啊,老爺子幾天沒吃了,餓著呢,讓我給偷偷做點吃的,不讓你們知道。」
「福媽,讓我來吧,我給老爺子送過去。」
「這,這可萬萬不可呀,」福媽一臉緊張,「老爺子不讓你們知道的呀,這不你總過去,老爺子要怪我了。」
「福媽,這件事情總得解決的,不能讓老爺子一直這樣吧,我去跟老爺子說說去。」
福媽猶豫著點了點頭。
——
齊悅輕輕敲了敲老爺子臥室的門,里頭低沉的聲音帶著一絲激動的應道,「快進來。」
齊悅搖了搖頭,這老爺子大概真的是餓壞了。
齊悅開門進去,老爺子看到她的一瞬間,臉立刻沉了下去,有些不悅的哼道,「怎麼是你?福媽呢?」
齊悅端著飯菜走到老爺子床頭,坐了下來,笑著道,「爺爺,您幾天都沒吃東西了,我擔心你的身體,特意做了些您愛吃的,快點吃吧。」
「我不吃。」老爺子賭氣的說,「你走,我不想看到你,他們都不管我了,你來干什麼?讓我餓死算了。」
齊悅見老爺子還是如此頑固,把碗筷放在床頭櫃上,看著老爺子的眼楮,認真的說道,「爺爺,其實大家都很擔心您,您不要再讓大家擔心了好嗎?」
「擔心我?誰擔心我?季北巴不得我死了算了,會擔心我?」老爺子越說越氣,他賭氣不吃飯,已經幾天了,季北沒來看他一眼,季南孝順,倒是來了幾次。
齊悅深吸了口氣,淡淡的說道,「爺爺,我知道您很想抱金孫,您對我跟季北感到非常失望。可是我們真的都在努力,我們也想有一個屬于我們的孩子,可是這事急不來。我們都想等身子調整到最佳狀態,生個健健康康的寶寶。前段時間我跟季北鬧了很多的不愉快,我們的心情都受到了影響,現在,我們和好了,我們的心理狀態很好,只想等到身體狀況最好的時候孕育一個寶寶,給我們點時間好嗎?我和季北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
听了齊悅的一番話,老爺子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深深嘆了口氣,握住了齊悅的手,感性的說道,「齊悅,您也別生爺爺的氣,爺爺是有些著急了。我一直以為我不是這麼封建的人,可是人到了一定的年齡,總覺得缺少些什麼,作為季家的大家長,我希望能夠有臉去面對季家的祖先,其實我也不是要逼迫你們。季家現在有三個孩子,季北,季南,季語風,任何一個都能替季家傳宗接代。可是爺爺為什麼單單要你幫季家生孩子,原因太多了。語風一直對季家耿耿于懷,我不想下一代有太多的矛盾。再者,你跟季北的感情一直讓我不放心,我希望能有個孩子催化你們的感情,讓你們真正成為彼此最重要的人,相依相靠,攜手一身。」
齊悅點了點頭,笑著對老爺子道,「爺爺,我既然選擇了季北,那就是一輩子的事。對待感情,我從來都是認真的。之前一段時間,是我想多了,才跟季北鬧了那麼多事來,讓你們對我們的感情都沒有信心,我會用接下去的時間來證明,向你們證明我是真心想要和季北過一輩子。」
老爺子點點頭,又搖了搖頭,「你不用向我們證明,你只要跟季北好好過,你們兩個才是要過一輩子的。」
後來,老爺子吃了好多飯,大概真的是餓了。齊悅自然沒有當面戳穿他,只說沒見著福媽。經歷了這麼一著,老爺子是真心後悔了,賭氣什麼的就是跟自己過不去,還能有誰替他挨餓。
「爺爺,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再折磨自己了,您是長輩,您有什麼見不慣的,可以跟我們說,我們會改,我們會听您的。」
老爺子尷尬的點了點頭。
——
第二天老爺子正常的上桌吃飯,這倒讓大伙有些驚訝不已。
周一航打趣道,「爺爺,您終于受不了了吧,這段時間可把您老人家給餓壞了吧。」
老爺子冷哼一聲,一臉的不自在。
齊悅則打圓場,「爺爺,今天這一桌全是您最愛吃的,多吃點,瞧您都瘦了。」
說完她在飯桌下踢了踢季北的腿,示意他說些什麼。
季北看了她一眼,動手給老爺子夾了些菜,低沉的聲音說道,「爺爺,多吃點,待會兒讓福媽再給您炖點補湯補一補。」
季北給了老爺子台階下,老人家淡淡的點了點頭,說道,「難得你還有些孝心。」
事情算是告一段落,皆大歡喜。其實很多時候矛盾很小,可是會越積越大。只要有個人適時的低頭,事情便沒有預期的那麼嚴重。這個家里的男人就是太好面子,誰都不肯低頭,誰也不想認輸,導致矛盾常在。
晚上回了房間,齊悅顯得心情很好。
「你跟老爺子說了什麼?」季北不知從哪里冒出來,從背後抱住了齊悅。
齊悅笑了笑,淡淡的說道,「其實沒說什麼,只是給了老爺子一個台階,老人家挺不簡單的,以後不要再跟他鬧別扭的。爺爺已經八十多,還有幾年活得,我們都要對他好一些,以後才不會後悔,不會有遺憾。」
季北點了點頭,有些動情的吻了吻齊悅的臉頰。
「能夠娶到你是我最大的幸福。」他感性的說著。
齊悅好笑的推開他,沒好氣的說道,「你在我面前甜言蜜語倒是多得很,為什麼在老爺子面前不能服軟呢,他是你爺爺,而且都這歲數了,為什麼每次都要贏他呢。」
「因為我不想讓你受委屈。」季北說著含住了她的唇,不讓她再說話。
「不要這樣。」齊悅用力推開他,「我想跟你說會兒話,你就不能安分點,跟我好好說會兒話。」
「你想跟我說什麼?」季北變得一本正經的。
齊悅嗤了他一口,這男人真是,「我想說我們還是去醫院做個檢查……」
「夠了,不準再提這事。」季北橫下臉,「我再說一遍,孩子的事我們順其自然,誰都不準逼迫我們,你也不準逼自己。」
齊悅嘟了嘟嘴,小聲的說了句,「季北,你是不是在害怕什麼?你不會真的不能生育吧?」
「你說什麼?」季北被氣瘋了,一把將她打橫抱起,「我倒要看看我能不能生育!我就不信我季北還真生不出孩子了!」
「喂……你別激動……啊……」所有的掙扎成為一連串的嗚咽申吟。
——
雖說季北完全沒給她壓力,老爺子也不再給她壓力,可齊悅心里到底還是有些擔心,總害怕因為自己的原因不能再生育。以前季北說的很對,他們應該再要個孩子,他們兩個人的孩子,一方面這是作為季家媳婦應盡的責任,另一方面喵喵越長大越會覺得孤單,該給她生個弟弟妹妹互相陪伴。
想了很多之後,齊悅一個人偷偷去了醫院。
醫生給她進行了一系列的檢查化驗,讓她等報告。
那幾天,齊悅心里一直很忐忑。這兩個月她沒吃避孕藥,每天都中藥調理身子,和季北的夫妻生活可以說非常的頻繁,可是肚子依舊是沒動靜。也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是自己的問題。
終于接到了醫院的電話,讓她去拿報告,電話里她簡單的詢問了下情況,醫生的回答似乎不容樂觀。掛了電話,齊悅一個人待在陽台,身體不斷的顫抖著。
「剛剛在跟誰打電話?」季北從身後冒出來,伸手模了模她的頭發。
「沒。」齊悅下意識的說謊,說完才發現這謊話不攻自破了。她尷尬的笑了笑,道,「給我爸媽打了個電話,爸媽不肯過來。」
季北的眼神微微動了一下,隨即恢復平靜,輕輕摟住她的肩膀,什麼話也沒說。
「季北,如果我們一直懷不上孩子,你會不會覺得有遺憾。」
季北不耐煩的哼了一聲,抱怨道,「怎麼還在糾結這個問題?我不說了,孩子的事,順其自然,有就生,沒有就是算了,多大的事,干嘛老記在心上。」
齊悅欣慰的點了點頭,心卻淡淡的愁著。
——
第二天一早,她趁著季北離開,立刻趕到了醫院。醫院把報告遞給她,齊悅打開,可卻什麼也看不懂。
醫生善解人意的笑著道,「季太太,我可以跟您簡單的解釋一下,經過檢查,您的各種參數都很正好,說明您可以正常的懷孕。而這段時間您沒有受孕成功的原因是,您前段時間長期服用避孕藥,導致受孕困難,我相信再經過一段時間的調整,您會正常懷孕。」
「真的?」齊悅有些驚喜,「您的意思是,我長期服用避孕藥並沒有導致我不孕?」
「恩,避孕藥導致不孕的幾率很小,而且您也不算長期服用,對身體沒有造成損害。只要別給自己太大的心里壓力,好好調理身子,懷上孩子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那太好了。」齊悅心里暗喜,卻又有了另外的擔憂,「那會不會是我的丈夫不孕不育?」
醫生笑了笑,道,「不是。」
「您怎麼知道不是?」齊悅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我看到您的資料欄里,您的丈夫是季北,很巧,季先生一個月前曾來過我們醫院做檢查,檢查結果您先生的身體狀況很好。」
‘叮……’的一聲,齊悅的心髒像是瞬間掉落在地上,嘩的碎成了片。
「你說我先生季北來做過檢查?」齊悅的聲音在顫抖,「什麼時候的事?」
「一個月前。」醫生很肯定的說,「所以季太太您可以放心,您跟季先生的身體狀況都沒有問題,你們兩個都不要有心里壓力,我相信很快就會受孕成功的。」
齊悅木訥的點點頭,她不知道此時此刻是怎樣的心情。季北明明很在乎孩子,可為什麼每次提起都一副無所謂的態度。
齊悅正要離開,醫生卻突然嚴肅的喊住了她。
「季太太,有件事我也必須提醒您。」
齊悅見醫生一臉沉重的樣子,響起昨晚的電話里,他好似也是這種很沉重的聲音,瞬間心里有種不好的預感,「您請說。」
「季太太,您是rh陰性血,我想問一下,您曾經是否懷孕過?」
齊悅深吸了口氣,淡笑著道,「我有一個女兒。」
醫生微微一怔,他以為這位季太太是頭胎。
「季太太,既然您生過一個女兒,您應該知道……」
「我知道,」齊悅依舊笑著道,「我不適合生二胎。」
「既然您知道,您還冒這個險?如果發生溶血情況,大人孩子都會有危險的。」
齊悅還是笑,笑得很淡然,「不冒險怎麼知道結果呢!我有個女兒,那是跟前夫生的。現在我進了季家門,為季家生兒育女是我的責任和義務。我今天才知道我的丈夫是那樣的想要一個孩子,我不能讓他失望。」
「可是你也不能冒這種險呀,我看得出你丈夫很疼你,他一定不想看到這樣的狀況。」
「所以我請求您,求您不要告訴任何人,尤其不能告訴我先生。」齊悅哀求道,她不敢想象季北如若知道情況,會是什麼反應。他一定會很失望,又不忍用她做代價,一定不會再要孩子。
「不行,這太危險了,我必須告訴季先生。」
醫生一听舉起電話,齊悅趕緊搶了過去,哀求,「醫生,我求求你,求求你,現在醫學那麼發達,我相信我不會有事的。可如果我先生知道情況,他一定不會再要孩子,我不想,不想這樣。」
「可是你也不能拿你的生命開玩笑,作為醫生,我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听醫生這樣說,齊悅急得眼淚水啪嗒啪嗒掉了下來,「醫生,我求你,我求求你,我真的求求你,求你現在不要說,該說的時候我會告訴他。況且發生溶血的可能很大,可也有奇跡呀,醫學上不是任何事都沒有絕對嗎,奇跡時有發生的。」
醫生見齊悅這麼堅持,也不好再說什麼。
「那好吧,我尊重你的選擇,如果到時候懷孕成功,一定要來醫院做產檢,防患于未然。」
齊悅感激的點了點頭。
——
走出醫院,外面竟飄起了細細的小雨,老天爺仿佛都在替她傷感。
當初懷喵喵的時候,她是知道的,她這種血型的不適合生二胎,那時候,她還曾經以此作為條件,逼得沐灝宸主動放棄喵喵的撫養權。
跟季北在一起之後,她一直排斥再生孩子,一方面她對季北感情不夠深,她覺得沒有必要為了這個男人冒上生命的危險。可是現在,她那麼迫切想要一個孩子,跟季北的結晶。她總覺得一段感情,如若沒有孩子,怎麼都是存有遺憾的。只要有一絲的希望,她都想要試一試。
手機鈴聲忽然響了起來,齊悅卻不想去接听,此時此刻她只想一個人靜一靜,誰的聲音都不想听到。
鈴聲響了停,停了又響起,一直沒完沒了,到後來大概是沒電了,才恢復了安靜。
在國內的時候,她見過多少夫妻因為不能生育而離婚,感情再深又怎麼樣?都免不了封建的約束。齊萱跟王剛曾經多麼深愛,最後還不是輸在了孩子上。如果齊萱能夠為王剛孕育一個孩子,這段婚姻會多麼美滿,又有誰能夠將其拆散。
說到底愛情婚姻也就那麼回事,戀愛,結婚,生孩子,過日子,這些環節缺一個似乎都不會幸福。
眼見著天快黑了,齊悅才打車回家。
車子到了家,立刻感覺到別墅的不平靜,周一航第一個竄了出來,一把揪住了齊悅的胳膊,緊張的問道,「齊悅,你這一天跑哪兒去了,打你電話也不接,你知不知道季家上下鬧成什麼樣了,北哥出動了多少人,就差把整個法國給翻過來了。你怎麼回事啊,一聲不出的離家出走。」
齊悅無辜的看著周一航,弱弱的說道,「手機放在包里沒听到鈴聲,我只是出去走走,沒有離家出走啊。」
「得了得了,你趕緊進去,跟北哥解釋去吧。」周一航一臉嚴肅的說,「北哥擔心死了,這下可有你罪受的了。」
齊悅嘟了嘟嘴,她真沒想到季北會這麼夸張,這般緊張。
小心翼翼的踏進別墅大門,心里還在想著怎樣跟季北解釋,忽然一陣聲音傳入耳中,「齊悅,丫頭。」
齊悅以為自己出現幻听了,下一秒兩個身影竄出來,一把抱住了她。
「媽,姐,你們怎麼過來了?」此時此刻齊悅心里除了驚喜只剩驚喜。
許娟啐了她一口,「你呀,一刻都不能停歇,讓人跟著著急。你說這一整天,你都去哪里了?害這一大家子跟著著急。」
「媽,您先甭管我去哪兒了,告訴我,你們怎麼會過來?」
「還不是季北,昨天專機把我們接過來了,他派了專業性的管理人才去幫忙管理我家的超市,讓我們過來陪你過年,季北這次可真是上心了。倒是你,怎麼回事?這一天去哪里了?你不知道季北多擔心。」
齊悅看向季北,只見他臉色沉悶,靜靜的坐在角落,頭也不抬,看也不看他,好像真的是生氣了。
「媽,您快跟我說說,你們這一路可辛苦?」齊悅拉著許娟和齊萱坐了下來,又跑到齊弘毅面前撒撒嬌,在兩個老人面前,齊悅感覺自己永遠是個長不大的孩子。所說這兩個人明明不是親生父母,可在齊悅看來,他們比誰都重要。
許娟有些擔心,示意齊悅,「你還是趕緊跟季北解釋一下吧,季北真的很擔心你。」
齊悅淡淡的笑了笑,道,「媽,您放心吧,他能這麼淡定的坐在這里,周一航會在外面等著我,已經說明一切了,他們早查出我的路線了,沒事的,待會兒跟他撒撒嬌就沒事了。」
「你這孩子。」許娟沒好氣的,心里卻還是欣慰的。起初她那麼反對齊悅和季北在一起,就是害怕齊悅走了她母親的老路,可現在似乎沒有這顧慮了,畢竟她也漸漸見識到了季北的強大。能在短短時間內,在這麼大的城市里,調查出一個人的蹤跡,她知道那是極為不簡單的。而且她能看得出季北對齊悅很上心,不然又豈會大費周章的把他們接來法國,就為了陪齊悅過年。
也許她以前的擔憂都是沒意義的,人生在世,能夠遇上一個這麼疼愛自己的男人,還去計較其他做什麼,珍惜才是福氣。
「媽,我好想你們,我有好多好多話要跟你們說。」齊悅用手比劃了一下。
許娟笑著模了模她的頭發,寵溺的說道,「行啊,這次我們會多留幾天,陪你過完年再回去,有再多的話也能說完呀。今天就不行了,我們剛坐了好久飛機,來了之後見不著你,跟著一只擔心,到現在都沒休息一下,這會兒你也安全到家了,能不能讓我跟你爸爸,你姐姐先好好休息一下,明兒開始再跟我們好好說說。」
齊悅吐了吐舌頭,還能說什麼,親自帶著他們去客房。每個房間季北都已經派人打掃好,不得不說他做事其實還真的挺細致的。齊悅倒是比較粗線條,昨天見季北安排人打掃客房,她都沒任何察覺。
安排好家人睡下,齊悅知道該來的總要來的。
回了房間,季北正正襟危坐在沙發上,那神情嚴肅的很。听到齊悅進去的聲響,他頭也沒抬一下,就這麼坐著。
齊悅自知躲不過去,小心翼翼的走到季北身邊,坐了下來,雙手自然的挽住他的手臂,頭枕在他的肩膀上,淡淡的說道,「我今天去過哪里,你都知道了?」
季北不說話,卻也沒推開她。
「洛醫生都跟你說了什麼?」齊悅還在撒嬌,「我今天去做檢查,他什麼都跟我說了,他說你一個月前去做過檢查,檢查結果你的身體狀況非常好,你為什麼一直都不告訴我,你是不是怕我擔心,擔心自己不能生育。好啦,我今天做過檢查,你不用擔心啦,醫生說我能正常懷孕,只是這段時間要好好調理身子。現在沒問題啦,我們都不能有壓力,這樣才能孕育出健康的孩子。」
「說完了嗎?」季北冷冷的開口。
齊悅微微一頓,怎麼解釋了,這廝還一副很不高興的表情。
「好啦,我知道錯了,我不該不接你電話,我不該到現在才回家,可是我也生氣呀,你明明那麼在乎孩子,瞞著我去做檢查,還不告訴我結果,現在我都知道了,你能想象我的心情嗎?我感覺自己像個傻子似的,我還在擔心你身體有問題,不能懷孕,可其實是我被瞞在鼓中。我覺得夫妻之間,不應該有任何秘密,就算你是為了我好,也不應該的呀。」
季北忽然轉過頭來,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淡淡的問,「那你還有什麼是瞞著我的?」
齊悅不太自然的瞥過臉去,結巴的說道,「我,還能,有什麼,瞞著你,你季北那麼強大,連我去過哪里,連我上了哪輛出租車都知道,我還敢瞞你什麼?」
「那你怎麼不坦白告訴我,你的血型是最稀有的ab型rh陰性血。」季北的聲音幾近嘶吼,「為什麼要瞞著我?還讓別人幫你隱瞞?」
齊悅微微頓了頓,心里暗自月復誹,這世界還真是誰的話也不能相信啊,那醫生明明答應過她的,回頭就對季北坦白了。
「我也是怕你擔心嗎!」齊悅小聲說道。
「怕我擔心就更應該告訴我?是不是要等到懷上了才告訴我?到時候讓我無計可施?」
齊悅嘟了嘟嘴,心里想的都被他猜出來了,她好有什麼好說的。
「齊悅,你給我听好,我不會再要孩子,我們不會再有孩子。」
季北說完站起身,準備往浴室走去。
「不行。」齊悅激動的站起身,一把揪住了季北的衣袖,「這是我們兩個的事,不能由你一個人決定。醫生只說會有溶血的可能,但不是百分之百,還有一部分可能會沒事,我們不能放棄的。」
季北用力捏住她的下巴,鄭重其事的說道,「听好,我再說一邊,我們不會再有孩子,任何危險的事我都不會讓它發生。」
「可是你那麼想要孩子。」齊悅的聲音已經有些哽咽,這就是她千方百計哀求醫生隱瞞季北的原因啊。
季北認真的看著她,一字一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東西比你更重要。」
「你把我比作東西?我是什麼東西?」齊悅氣極出口。說完季北也笑了。
季北笑著模了模她的頭發,平靜的說道,「乖,今天的一切我都可以不計較了,以後不要再提孩子的事,不要再惹我生氣。」
那天晚上季北沒有踫她,齊悅幾次想要鑽進她的懷里,季北都無情的將她推開了。
齊悅火了,「一定要這樣嗎?你就不能問問我的意見?」
「等你清醒過後再來跟我談你的意見,現在什麼都不用說,好好睡一覺。」
季北直到現在都還有些後怕,他不敢想象,如果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如果那麼巧合齊悅懷上了孩子,他該怎麼辦?想想這段時間一直懷不上,都是老天爺在照顧他們。還好是幸運的。他只怪自己對她的關心不夠,甚至連自己的妻子是什麼血型都不清楚。
——
季北是鐵了心不打算要孩子了,第二天就帶回來很多避孕套塞在了抽屜里,齊悅簡直要被氣瘋了。
「季北,你別太過分,你什麼意思?」齊悅指著抽屜怒吼。
季北輕描淡寫,「我說了我們不會再要孩子,你死了這條心,好好的跟我過日子,我們把喵喵撫養成人。」
「季北,你是否能听一听我的心聲?你不要再固執己見了好不好?」
季北認真的看了她一眼,模了模她的頭發,鄭重的說道,「乖,這一次就听我的,以後什麼事我都可以听你的。我說過,對我而言,沒有什麼比你更重要,我不想冒任何危險,比起其他的,只要你能陪在我身邊就足夠了。哪怕我們沒有喵喵,我都不會冒這個險。」
「季北,你听我說,現在醫學這麼發達,我們試一試好不好?」齊悅語重心長的說,她不願把事情想得太過嚴重。
「不行。」季北異常堅定,臉色已經不太好,「總之這件事沒得商量,你不要再說了。」
季北甩手離開後,齊悅氣得把所有的避孕套全數扔在了垃圾桶里。
——
午餐時間,齊悅怎麼也打不起精神,她不知道人生為何會如此坎坷。
「齊悅,怎麼了?多吃點呀,不是說要調理身子嗎?」老爺子關心的說,開玩笑道,「你爸媽在這兒,瞧你如果不長胖些,你爸媽得以為我們季家虐待你了。」
許娟笑出聲,說道,「老爺子,您說這話可就見外了。我們清楚得很,齊悅在你們季家是一點委屈都沒受,不僅如此,你們還很疼她,齊悅在這里,我們非常放心。」
「呵呵,我也就開個玩笑。看齊悅好像沒什麼心情,我說個笑話娛樂娛樂大家。」老爺子爽朗的說著。
「啊,對了,齊悅,我明明看到季北回來的呀,怎麼沒吃午餐就走了,你們不會是吵架了吧?」許娟突然來了一句,讓飯桌上原本輕松的氣氛突然緊繃了起來。
齊悅還沒說話,只听老爺子嘿嘿笑出聲,爽朗的說道,「怎麼會呢,這小倆口可好了,恩愛得很,哪里舍得吵架。季北多疼齊悅呀,有時候為了齊悅恨不得跟所有人反目,能吵架嗎?」
齊悅笑了笑,附和道,「是啊,媽,季北對我可好了,怎麼會跟我吵架呢。季北他挺忙,就抽空來看看我,趕回去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瞧瞧,瞧瞧,這倆口多好呀,這麼點兒時間都要趕回來看齊悅一眼,真是讓人欣慰啊。」老爺子心滿意足的說。經歷了那麼多,他是看著兩孩子走過來的。
吃過飯齊悅陪著許娟和齊萱出去購物,齊弘毅則由季南陪著。
這雖然不是許娟和齊萱第一次來巴黎購物,可兩人還是顯得很激動,狂掃了很多貨。
「這些化妝品在國內買很貴的,沒想到在這里買這麼便宜,我一定要多買些。」齊萱開心的說著,究竟是年輕人。離開王剛以後,齊萱好像更注重打扮了。這樣的改變,讓齊悅非常的開心。
「姐姐,我覺得你現在好像比以前更美了。」齊悅心底的話不知不覺的說出了口。
說完齊萱微微頓了一下,臉頰浮上兩片紅雲。
許娟見了在一旁插嘴道,「你姐姐這叫春光滿面,女為悅己者容。」
齊悅驚訝的瞪大了眼楮,一把挽住了齊萱的手臂,問道,「姐,你怎麼都沒跟我說呀?是不是遇上合適的了?」
「別听媽胡說,沒有的事。」齊萱尷尬的說完,抽出自己的手臂,害羞的跑去挑選香水。
齊悅將目標轉向許娟,小聲問道,「媽,到底怎麼回事?您剛才說的是什麼意思?」
許娟輕嘆了口氣,道,「你姐姐呀,可愁死我們了,有個不錯的男孩子追求她,可你姐姐怎麼都不肯接受別人,我和你爸著急呀,可是我們說什麼齊萱都不說。其實我們是看得出來的,齊萱對那個男孩子有感覺的,可能是還沒走出前段婚姻的陰影。可是緣分哪會停在原地等她,我害怕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家店了。」
齊悅大概听出了什麼,摟著許娟的手臂,安慰道,「媽,您放心吧,姐姐有自己的想法,你們也不要逼她,給她點時間,我相信她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而且緣分這東西啊,雖說不會停在原地等,可緣分就是緣分啊,有緣分自然就能走到一起的。」
「但願如此吧。」許娟仍舊嘆著氣,「那個該死的王剛,現在還在纏著你姐,我都懷疑齊萱是不是因為王剛而猶豫不決。」
「王剛還在纏著姐姐?」齊悅眉頭也蹙了起來。
「是啊,那個男人真不知羞恥,和你姐姐離婚以後,還整天纏著她。他跟那個女的最後沒好上,听說那個孩子不是他的,是那個女的和別的男人的私生子。我看這就是報應,絕對的報應。」
「怎麼會這樣!」齊悅眉頭蹙得更深了。
「怎麼不會,這人在做,天在看,一切有因皆有果,不是不報,只是時辰未到。他現在被騙了,後悔了,整天纏著你姐姐要復婚。呵,這樣的男人可還真是極品啊!還好我們齊家的人也不是那麼好欺負的,我們也有骨氣,想復婚,他等下輩子吧。」
許娟說的義憤填膺的。的確,王剛當時給了齊萱,以至整個齊家很大的打擊,他傷了多少人的心。如今,就算齊萱肯原諒他,許娟和齊弘毅也是絕對不會同意的。很多人都是等到失去後才知道後悔,可又有多少人會等在原地等你回來。想到這里,齊悅忽然覺得自己好幸福,她醒悟的早,在還沒有完全失去季北的時候,她明白了這個人的重要性。這輩子,她都不會再放開他的手。
——
晚上,季北,周一航都回來了,圓桌上坐滿了人,熱鬧極了。
齊悅跟季北還在鬧著別扭,雖然坐在一塊兒,可完全沒有任何交流。
倒是許娟,坐在周一航旁邊,不停的瞄著周一航。看得周一航心里直發毛。
終于,他忍不住了,笑著問道,「阿姨,您是不是覺得我長得像您的初戀,不然您為啥老看著我呀,看得我緊張的。」
周一航說完吃了老爺子一記,老人家冷著張臉訓斥,「你這死小子,也不瞧瞧是跟誰說話,每個正經,再這麼胡鬧,你給我滾,別吃了。」
說完老爺子又轉向了許娟,抱歉的陪笑道,「親家母,你別生氣呀,這臭小子就這死性,沒大沒小的。也怪我從小沒把他教育好。」
許娟搖了搖頭,淡淡的說道,「老爺子您不用放在心上,其實他倒是說對了一點,他長得很像我過去的一個朋友……」
許娟還想多說些什麼,齊悅輕聲咳了咳,打斷她,「媽,您是不是眼花了,怎麼瞧著誰都像以前的老朋友。」
「我沒啊,我……」許娟不明齊悅的一絲。
這時,季北突然伸手給許娟夾了些菜,笑著道,「媽,您多吃些,阿航就是長一張大眾臉,瞧著跟誰都有點像。」
許娟干干的笑了笑,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對了,上次在電話里听齊悅說,打算要個孩子,怎麼還沒動靜?現在又不想要了?」
說到這個話題,老爺子可來了精神,附和道,「誰知道他們呀,還不讓人說,我說上一句季北就跟我急。」
許娟一听不對,嚴肅的轉向齊悅,問,「齊悅,怎麼回事?有沒有這個打算。」
齊悅看了季北一眼,頗為委屈的說道,「我想要的,可是季北不想。」
把所有問題轉給季北,雖說有些不太厚道,可齊悅也想要個說法,也許逼的人多些,季北會妥協吧。
「季北不想要,怎麼可能?季北怎麼可能不想要?」老爺子幾乎要跳腳了,「季北那麼喜歡小孩,每天不管多晚回來,都要去看看喵喵,他怎麼會不想要孩子呢?」
所有的目光都集聚到季北身上,只見季北漫不經心的吃著飯,仿佛沒他事似的。
齊悅在飯桌下狠狠踢了他一腳,季北這才放下筷子,看向老爺子,極其認真的說道,「爺爺,既然話已至此,我就一次性把話說了。我不管齊悅對您有怎樣的承諾,孩子我不會要,不為別的,只因為有喵喵一個就夠了。」
「混賬!」老爺子一拳捶在餐桌上,「喵喵是你的孩子麼?為了喵喵就不要孩子了,這是什麼道理?你也不怕別人笑話?」
見老爺子發火,大家心里都有些怵怵的,可季北仍舊面無表情,站起身平靜的說道,「爺爺,該說的我都說了,能不能接受那是你們的問題。」
說完季北笑著轉向齊弘毅和許娟,一臉柔和的說道,「爸,媽,你們慢吃,我還有一點事去處理一下。明天我一天都有空,帶你們出去轉轉。」
「沒事,你忙。」齊弘毅客氣的道。對于這個女婿,真是無可挑剔呀。可齊弘毅總覺得這樣一個人太過危險,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控制之中。
眼看著季北頭也沒回的離開,老爺子竟當著眾人的面一把將碗筷摔在地上,瓷器砸在地上發出嘩啦啦的聲響,異常的刺耳。
許娟和齊弘毅哪里見過這樣的場面,一個個嚇得都瞪大了眼楮。
——
許娟把齊悅拉到房間,一臉嚴肅的問她,「齊悅,這怎麼回事?季北這算什麼?還不想要孩子?你肯給他生他就該偷笑了,哪里還能有意見。」
許娟覺得季北的話沒把自己女兒放在眼里,何況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說不要孩子,他把齊悅當什麼了。
「媽,這事不怪他。」齊悅雙手緊緊抱住自己的雙腿,「是我的原因,季北是在保護我。」
「這怎麼回事?為什麼這樣說?」許娟越發疑惑了。
「我的血型是罕見的ab型rh陰性血,這種血型的人只可以生一個孩子,生二胎有溶血的危險,大人小孩都有危險。所以季北堅持不要孩子。」齊悅說著一滴眼淚從她的眼角滑落。
許娟和齊弘毅皆是一愣,許娟似乎不相信這樣的說法,反駁道,「怎麼會呢?你母親也是這種血型,她不是生了兩個,你還有個哥哥的啊。你們不都很健康。」
「媽,醫學上沒有絕對性,溶血的幾率比較大,可不代表一定會溶血。季北他不敢嘗試。」
許娟深嘆了口氣,淡淡的說道,「原來是這樣,也難怪季北了,媽媽竟然還誤會了他。可是齊悅,你們兩個人的婚姻里如果沒有孩子,那會有遺憾的。誰也不敢保證愛情的保質期有多久,誰也不能肯定某一天季北忽然就想要孩子了,到時候怎麼辦?難不成讓你姐姐的悲劇在你身上重演?媽媽不想看到這一幕發生啊。」
齊悅低下了頭,肯定的說道,「不會的,季北不是這樣的人,媽媽你說的是不會發生的。」
許娟還是嘆氣,嘆著氣道,「當初王剛背叛你姐姐的時候,你是否曾經想過這樣的事情會發生。人類都是這樣一代一代過來的,孩子是婚姻中的必需品。雖說有個喵喵,可喵喵究竟不是季北親生的,是有區別的。」
「好了,你別說了。」齊弘毅突然出聲,「難不成你讓齊悅去冒險?如果有萬一誰來負責!」
許娟皺了皺眉,把齊悅摟進了懷里,深深的嘆著氣道,「哎,我的兩個女兒,怎麼命都那麼苦,這一路走來多不簡單啊,為什麼老天爺還要給你們磨難?媽媽多麼希望你們能夠幸福美滿,可美滿是不是一種奢望呢。孩子,媽媽也不想看到你有事,媽媽不能讓你去冒險。」
「媽,如果可以,誰願意去冒險?可不生孩子,這又何嘗不是另一種冒險。」
——
那晚,季北回來得很晚,然而齊悅還沒睡著,輕輕推開門,他一眼便看到床上那一小團翻來覆去的,似乎很煩躁。
他松了松領帶,搖著頭往浴室走去。
從浴室出來,齊悅還蒙著頭在床上翻來翻去。季北掀開被子,寵溺的模了模她的頭發,道,「怎麼了?像小貓似的翻來翻去的?」
「你還知道回來?干脆在外面過夜得了!」齊悅騰的坐起身,罵道,「怎麼著,你不就是不想要孩子嗎?哼,你當我是什麼人,我還能死乞白賴的逼著你要孩子,我沒那麼不要臉。不想要拉倒,我還有喵喵呢。你呢,你什麼都沒有,你還要承受那麼多的壓力。」
季北不但不生氣,反倒伸手將齊悅摟進了懷里。寵愛又有些心疼的說道,「傻妞,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麼,相信我,不管發生什麼事,我對你的感情不會改變。我愛你,愛的是你,其他一切都不那麼重要。即便以後有了我們的孩子,可如果沒有你,那還有什麼意義。」
「我姐姐就是因為沒有生孩子,我姐夫才會背叛他,兩人十幾年的感情才走向了終點。」齊悅哽咽的聲音說著。
季北低低笑出聲「說你傻你不還不信,對我的信任就這麼點嗎?」
「可是我知道你很想要個孩子,你甚至瞞著我跑去醫院做檢查,季北,我知道你很想要個孩子,我知道的。」
季北深吸一口氣,「你說的一點都沒錯,我很想要個孩子,從我愛上你的時刻就很想要了。可是一切都沒你來的重要,你甚至比我自己的生命都還重要。以前,我是真的不懂愛情,我從沒想過有一天會這麼深愛一個人。那個時候,季南因為小晴,很長一段時間都活在憂郁中,甚至因為小晴,他一個人躲到了中國,我一直不能理解,不能理解愛情竟這般能折磨人。可是愛上你之後,我發現因為愛,一切都變成可能。齊悅,我不能承受失去你的後果,所以我希望你不要逼我,不要逼我好不好?」
「我不逼你,可是有人會逼你,我不想你受委屈,要不我們跟爺爺說實話,我相信爺爺能夠理解的。」齊悅圈住季北的腰,聲音哽咽的幾乎要說不出來。
季北心疼的吻了吻她的額頭,笑著說道,「沒那必要,老人家現在已經不比以前,沒事總喜歡惹出點事來,什麼都不用跟他說,漸漸的就沒事了。之前我們也堅決說不要孩子,不也啥事都沒有。」
「可是……」
齊悅還想說些什麼,季北打斷她,「哪有那麼多可是,我們踏踏實實過日子,你瞧,喵喵正一天天長大,多可愛,我們一家三口多幸福。就這樣簡簡單單的夠了,只要你在我身邊,心滿意足了。」
季北說著深情的吻住了她的紅唇,情到深處,季北卻完全沒忘這事,拉開抽屜,模索了一下卻發現里頭空空如也。
「齊悅……」他略帶沙啞的聲音有些憤恨。
齊悅臉頰微紅,干干的說道,「全部被我扔了,醫生說這段時間我懷不上,得等身子調理好。」
季北粗喘著氣,硬生生的把**給壓了下去。
齊悅氣得,氣得簡直要抓狂了。
「乖,睡吧。」季北摟著齊悅睡,閉著眼楮努力隱忍著。
這對齊悅來說是什麼,簡直是羞辱,她‘蹭’的爬到季北身上,一把掐住季北的脖子,罵道,「你什麼意思?你把我當什麼了?」
「乖,別鬧了,下去。」季北的聲音氣息已經有些不穩。原本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硬生生的給壓制住,這會兒溫香軟玉的撲上來,在他身上又是模又是撓的,是個男人也受不住呀。
「我看你再給我裝,再裝。」齊悅明顯感受到他身下的反應,上下其手扒他的衣服。
「齊悅,別鬧,快下去。」
「我不,我不,我就不。」季北的睡衣已經被扒掉。
季北粗喘著氣,悶哼一聲,一個翻身將齊悅壓在身下,眼神惡狠狠的盯著她。
齊悅順勢勾住季北的脖子,「季北,我們試一試吧。」
季北掰開齊悅的雙手,一只手將其固定住,一只手扳著她的下巴,極其認真又嚴肅的說道,「齊悅,我再說最後一遍,我們不會有孩子,我絕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說完季北便下了床,走進了浴室。
齊悅望著他堅定的背影,深深嘆了口氣。或許所有的委屈都得他一個人承擔了。
——
那晚後來齊悅睡著了,早晨醒來的時候發現身邊是空空的。
下了樓看到大家都起來了,周一航坐在餐桌上愜意的吃著早餐,許娟則坐在他身邊跟他聊著什麼。
齊悅有些緊張的走過去,對著周一航低吼,「什麼時候了,你還不出門。」
「我要去那麼早干嘛?今天北哥放假,也給我放假了,我今兒有的是時間。」
齊悅這才想起季北昨天說的,今天要陪許娟他們到處轉轉。
「那你看到季北沒有?」
周一航聳了聳肩,笑著道,「騙你的,北哥一早就去安排了,說好要帶叔叔阿姨出去轉轉的,北哥在外面等著呢,你這懶豬,遲遲不下來,我們全都準備好了,就等你一個了。」
齊悅癟了癟嘴,抱怨,「那你們怎麼不上去叫我。」
「北哥不發話,我們誰敢上去呀,找死呢。」周一航嘿嘿的說著,突然湊過頭來,嘴巴貼著齊悅的耳朵,曖昧的說著,「昨晚是不是夫妻生活太過頻繁,沒好好睡覺呀?」
「滾。」齊悅一腳將他踢開。
「行,我先滾,給你們開路去,你趕緊吃點東西,晚了有些地方就玩不了了。」周一航說著先行離開了。
見周一航離開,齊悅才漫不經心的問許娟,「媽,您在跟周一航聊些什麼呢?」
「沒什麼,隨便聊聊。」許娟也回答的很隨意,听不出什麼情緒。「季北是不是已經準備好了,我們走吧。」
許娟說完率先走在了前面。
周一航想著跟過去,齊悅卻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臂,異常認真的問,「我媽剛才跟你說了什麼?」
周一航微微一笑,「你媽媽就像查戶口似的把我祖孫幾代都查了個遍,只可惜我祖上姓啥我都不知道?」
齊悅微微皺了皺眉,擔心的事究竟還是會發生吧。許娟不像是會善罷甘休的人。
後來他們開了兩輛車出去,許娟和齊弘毅坐周一航的車,齊悅和齊萱則坐季北的車。
他們繞著巴黎的一些景點看了看,玩了玩,許娟似乎一直不在狀態,齊萱倒是很放松,不斷的讓齊悅給她拍照。這一次,她好像真的改變很多,似乎也已經從過去的傷痛中恢復過來了。
「姐,你看,你拍得這些照片多好看,真是傾國傾城啊。」回程的路上,齊悅握著相機左右翻看,不斷的贊美。
齊萱尷尬的笑了笑,別扭的說道,「齊悅,你就別嘲笑我了,再美能美過你?」
「姐,你就別謙虛了,只要你每天都微笑,姐姐就是最美的。」
經歷了這麼多,齊悅越發感受到心態的重要。有人說過,愛也是一輩子,恨也是一輩子,何不讓自己開心的過一輩子。
姐妹倆似乎都悟出了這樣的道理,齊萱淡淡的笑著道,「齊悅,我現在是真的看透了,也放下了,前段時間我那樣折磨自己,受傷的只會是自己,還有關心我的家人。我不能再讓你們擔心,我也不能再跟自己過不去。就像你曾經告訴我的,日子還很長,我不能放棄了自己,我要好好的活著,重新開始自己的生活。」
「姐,你能這樣想真是太好了。」齊悅很是欣慰的抱住齊萱,「姐,真好,我真開心,好開心。」
齊萱輕輕拍了拍齊悅的肩膀,感性的說道,「齊悅,姐姐現在想通了,就只擔心你了,我希望你跟季北能夠好好的。」
齊悅看了看副駕駛座的季北,想起昨晚的一幕,她沒好氣的說道,「好不了,他不打算跟我好好過。」
齊萱眉頭微蹙,擔憂的說道,「怎麼了?又吵上了?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嗎?」
「誰跟他好好的,我們就沒一天好過。」齊悅賭氣的說。「姐姐,你不知道他多過分,總是欺負我。」
齊萱原本還有些相信,這會兒意識到齊悅是在開玩笑,她嘆著氣,在齊悅額頭輕輕敲了一記,笑道,「你就貧吧,誰信呀,季北還能欺負你,你不欺負季北就好了。」
「姐,我是這樣的人嗎?」齊悅嘴巴已經嘟得很高。
「好了好了,你就別得瑟了,我們都知道季北對你好,老爺子對你也好。做人要懂得惜福,珍惜才是。」
車子到家時,天已經黑了,他們是在外面吃過晚飯的。
今天一天,齊悅都沒跟季北說上一句話。一路上季北都是沉默的,偶爾跟許娟齊弘毅講解一下景點。
齊悅是和季北一陣下車的,齊萱走在前面,已經往別墅走去。齊悅朝著季北哼了一聲,才跺著腳往別墅走去。沒走幾步,後面一股力量將她緊緊拽住。齊悅不耐煩的回頭,罵道,「干嘛?拉拉扯扯的要不要臉?」
季北眉頭微微蹙了蹙,這女人可真讓人頭疼,「你別太任性了,不要在你家人面前說我壞話,你是想讓他們徹底誤會我,認為你嫁了個很差勁的丈夫?」
「難道不是嗎?」齊悅反問,「你季北做事不是向來我行我素,還能在乎我家人對你的看法?」
季北微微搖了搖頭,「我不在乎別人怎麼看我,但是我在乎你的家人怎麼看。」
「哼!」齊悅無言以對,干脆不再跟他廢話。
——
回到別墅,看到齊弘毅許娟和老爺子正坐在客廳里聊天,氣氛說不出的和諧。見齊悅和季北走過去,老爺子故意壓低聲音道,「哎,想想我這個老人還真是有些可憐呀,我的孫兒可從來沒抽空陪我出去玩過,有的時候哪怕在家里見上一面都困難啊。還是親家親家母重要啊。」
老爺子酸溜溜的話讓許娟極為尷尬,不知該說些什麼。
周一航則在一旁打趣道,「爺爺,您就酸吧,以後可有您酸的。對男人來說,誰最重要,那當然得是老婆呀。所以陪娘家人,那是必須得上心啊。」
老爺子原本也只是開玩笑,听周一航這樣一挑撥,臉色立刻沉了下去,好像還真有這麼回事似的。這親家是不住在法國,這要是住在法國,他這個老人哪里還有什麼地位。
齊悅一看,終于忍不住了,上前一步挽住了老爺子的手臂,對著周一航怒吼,「你呀,再給我挑撥,再挑撥,我讓季北把你趕出去。」
說完她又轉向老爺子,「爺爺,阿航可壞了,他就想在家里惹出點什麼是非出來。季北是那樣的人嗎?我是那樣的人嗎?我跟季北都結婚了,對我來說,您跟我爸媽一樣重要,你們都是我的家人。對于季北來說,也同樣如此。我爸媽難得過來法國一趟,爺爺您一定不會跟我爸媽吃醋吧?」
老人家一下子被說通了,笑著道,「當然不會,親家親家母過來,我理應也要作陪的,可是身子骨不爭氣,哪兒也去不了,你們幾個給我好好招待,千萬不能怠慢了。人家可給我們家養大了寶貝齊悅,如果沒有親家親家母,我們季北哪里能找到齊悅這麼好的媳婦。」
周一航小聲月復誹了句,「這爺爺變臉比變天還快。」
「航子你給我听好,這幾天晚上你哪里都不準去,給我在家好好待著,有空多陪齊悅爸媽說說話,別整天像個流氓痞子似的,跟一幫人混在酒店里。季北的婚姻大事解決了,下一個就輪到你了。」老爺子鏗鏘有力的說著,不難看出當年的意氣風發。
周一航一臉委屈,「爺爺,您怎麼有事沒事總愛盯著我呀,我哪里得罪您了?」
「是我的孫子就听我的吩咐,不听就給我滾出季家,我就當沒收養過你。」老爺子發出狠話。
許娟徹底一怔,驚訝的說道,「老爺子,您說什麼?他不是您的親孫子?」
「我哪有這樣的爺爺。」周一航小聲嘀咕一句。
老爺子則笑著道,「航子是我收養的。」
「收養的?他是收養的?」
齊悅仿佛意識到什麼,拍著許娟的肩膀道,「媽,關于周一航的身世可坎坷了,您要听得話待會兒我給您詳細說說。」
「是啊,阿姨,我的身世可坎坷了,我有一對狠心的爸媽,一生下我就把我扔在了季家門口,老爺子看我可憐收留了我,後來給我娶了名字周一航。您一定很好奇老爺子為什麼給我姓周而不姓季,那是因為周姓是女乃女乃的姓,爺爺最愛的女人……」
周一航絮絮叨叨的說了起來,許娟卻似乎毫不在意,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齊悅自然知道她在想些什麼,這也正是她現在最擔心的事。
——
那天晚上,許娟把齊悅叫到了房間,異常嚴肅的問她,「齊悅,關于周一航的身世,你到底知道多少?是不是像周一航說的那樣,是他的親身父母不要他,把他扔在了季家門口?」
許娟的語氣明顯是不相信這些話。
齊悅淡淡的笑了笑,拉著許娟坐下,給她倒了杯熱茶,笑問,「媽,為什麼你對周一航的身世這麼在意?」
「因為他很像你死去的爸爸,我忘記有沒有跟你說過,可真的很像,非常的像,我懷疑……」
「您還懷疑周一航是我爸爸不成?」齊悅笑著打趣,「媽,您就別胡思亂想了,今天累了一天,快好好休息吧。」
「齊悅,你坐下來,听我把話說完。」許娟按著齊悅的肩膀,讓她坐下。「媽媽沒有跟你開玩笑,媽媽懷疑周一航是你的哥哥。」
齊悅微微一怔,她知道那一刻她的臉色一定很蒼白,「媽,您別開玩笑了好不好?世界上沒有那麼巧合的事,你以為是電視上演得,任何事都有天意?」
齊悅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輕松一些,可怎麼都掩飾不了顫抖的聲音。
齊弘毅在一旁看不下去,出聲道,「你就別嚇孩子,我就說你想多了,你偏不信,還把這事告訴齊悅,這不是給齊悅心里頭添堵嗎!如果周一航真是齊悅的哥哥,那他怎麼會在季家,季家還能是殺害齊悅一家的凶手,這不亂套了嗎?怎麼可能呢?」
許娟被齊弘毅一說泄了氣,皺著眉道,「可是真的好像呀,周一航真的很像……」
「媽,別說了,」齊悅淡笑著打斷許娟,「實話告訴你吧,周一航是季北的親兄弟,是季北的爸爸在外面的私生子,老爺子以收養的名義把他領回家,這事兒就只有老爺子季北知道,連周一航自己都不知道。您可千萬別說出去呀。」
「原來是這樣啊。」許娟輕嘆了口氣。「也許真的是我想多了。可真的是太像了。」
「媽,這個世界上長得像的人可多了,人明星還有撞臉的呢,何況大千世界,找兩個長得像的人有什麼難的。」
齊弘毅也附和道,「你媽就是這樣沒文化,大驚小怪的,自從上次來過這里,讓她見了周一航一面,回去之後一直耿耿于懷,老說這周一航跟你過世的父親像,我都快被她煩死了。要不這樣,齊悅你去跟周一航做個親子鑒定,好讓你媽死了心。」
「爸,您說什麼呢。」齊悅跳了起來,一臉的緊張難以掩飾,「我好端端的去跟周一航做親子鑒定,這算什麼事嗎,媽媽鬧就算了,您也跟著她一塊兒鬧,您是不是也懷疑周一航是我的親人。」
齊弘毅呵呵笑著,拍了拍齊悅的肩膀,笑說,「傻丫頭,瞎緊張什麼呢,爸爸這是拿你媽開心呢。我也就這麼一說,哪可能真讓你這樣去做。行了,你先回去吧,你媽這里我再好好給她上上課。這老婆子到了一定年齡,就變成這樣了。」
回了自己的房間,齊悅仍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以至于季北喊她去洗澡,喊了幾遍她都沒听到。
「怎麼了?在想什麼心事,那麼入神?」季北走過去揉亂她的頭發。
齊悅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夢游似的走進了浴室。
季北揉了揉有些酸澀的眉心,他自然知道這個丫頭在害怕些什麼。他只想著給她驚喜,把她最想念的家人接過來一起過年,可卻忽視了周一航和齊家的關系,這事情要真是挑明了,會有什麼後果,季北自己都有些不敢估測。
躺在床上,齊悅背對著季北,她怎麼覺得自己活得那麼累,瞞著你,瞞著他,拼了命的護著你,護著他,護著他們的這段婚姻,可總有這樣那樣的事情發生,讓她防不慎防。
心煩意亂之際,突然有雙手伸了過來,滑進她的睡衣里,撫模著她光滑的皮膚,隨即溫熱的吻從她的耳邊一直綿延而下。
「別踫我。」齊悅猛地推開他,「你不是不想我懷孕嗎,避孕套被我扔掉了,你以後都別踫我。」
季北微微一怔,將她的身體翻過來,緊緊摟在懷里,心疼的說著,「乖,我不踫你,相信我,一切都會變好的,什麼事都不會發生。」
齊悅無法明白他的意思,她只知道心里很煩躁。她再次狠狠推了他一把,怒吼,「你知道什麼?你什麼都不知道?你以為不讓我懷孕就是在保護我是嗎?你什麼都不懂。」
季北眉頭蹙了蹙,一把抱住微微顫抖的她,有力的聲音在她耳邊說道,「相信我,不管發生什麼事,我們都不會分開,誰也不能將我們分開。」
齊悅揉了揉眼楮,原來眼淚還是沒能控制住。他什麼都不懂,倘若有一天周一航的身世曝光了,許娟還能讓她待在季北身邊嗎?老爺子還會允許這樣一個危險人物待在季家嗎?沒有人能明白她此刻的壓力。
——
「北哥,你說什麼?還有幾天就過年了,你這個時候派我出去辦事?而且還是這種雞毛蒜皮的事?我有沒有听錯?」周一航站在季北辦公室跳腳,突然接到這樣的任務,他簡直難以相信,讓他去中國的一個孤兒院做慈善,陪那些孤兒們過年。「北哥,這是我長這麼大以來听過的最好笑的一個笑話。」
「我沒有開玩笑,回去收拾東西,準備出發吧。」季北極為平靜的說。
「北哥,能告訴我這是為什麼嗎?您是不是腦子里哪根筋搭錯了?這事絕不是您會干得。」周一航覺得季北一定是瘋了,正常的季北哪會干出這種事。干他們這一行的,什麼良心,什麼善心,簡直就是開玩笑,季北竟然想起來去做善事。
季北簡單的回答,「這輩子你跟著我,干得壞事太多了,以後多做點善事給自己贖贖罪。」
「北哥,我們做的壞事那麼多,我們害了多少人,我們手中沾了多少鮮血,這是做點慈善,陪幾個孤兒過個年能夠彌補,能夠平衡的嗎?你以前教過我們,干了我們這一行,就別再指望自己能跟好人掛鉤,更別期望別人能評價你一句好人。」
季北模了模鼻子,強硬的說道,「你什麼都不用說,照我的吩咐去做,明天就出發。到了那頭給我踏踏實實做事,不要嚇到小孩子。」
「我不去。」周一航在沙發上坐下,撇開頭賭氣的說。
季北眯了眯眼楮,冷冷的質問,「這麼說我的命令你不打算听了?」
「北哥,不是這麼回事,您說的對的地方,我都會听。可是你這會兒派我去中國,這算啥事啊,快過年了,您就不能讓我在家安安穩穩的過個年。再說了,齊悅爸媽也過來了,說什麼我也得盡盡地主之誼,而且那齊媽媽對我很關心啊,我可不想這個時候去中國,而且是做那種毫無意義的事。您真想做善事,就把我們這一年的收入捐出去,夠千千萬萬的小孩讀上書,過上好日子了。這種形式主義不是我們的作風。」
季北深吸了口氣,冰冷的聲音一字一句的質問,「你去還是不去?」
「北哥,我不去,我真心不想去,你要真想做善事,隨便找個人去就行,為什麼一定要派我去。過去幾年我很輕狂,日子過得也很頹廢,我什麼時候在家里安安分分的過個好年,今年我好不容易想定下來,想陪著老爺子,想跟一家人在一起,你為什麼要讓我走,北哥,你以前不會這樣對我的!你到底怎麼了?怎麼突然變得我有些捉模不透了。」周一航眉頭蹙得緊緊的。簡直快要抓狂了。
‘ ——’的一聲,季北一拳狠狠捶在辦公桌上,厲聲質問,「我再問你一遍,去還是不去?」
見季北真生氣了,周一航有些發 ,平時跟季北皮慣了,就算他做了再荒唐的事,季北也不曾對他這樣。
「北哥,我去,我去就是了,您別生氣了。」周一航哭喪著一張臉,「但是爺爺那邊你得替我說說,不然老爺子肯定不讓我走。難得一大家子團聚在一起,少我一個老爺子一定不高興啊。」
「放心吧,你只管去,爺爺那邊我去說。」季北終于說了句軟化,臉色也不再嚴肅了。
——
周一航早早的回家收拾東西,這年頭還真是什麼事都能踫上,這北哥不知道哪根筋不對,突然讓他去中國,他抓破腦袋也想不出個所以然啊。
周一航發狠把一件件衣服用力的甩在床上,嘴里還一口一個混蛋的罵著。
齊悅正在客廳陪許娟看電視,看到周一航氣勢洶洶的回來,連個招呼也沒打,直奔房間。
「發生什麼事了?」許娟問齊悅。
齊悅聳了聳肩,笑著道,「大概誰惹到他了,我過去瞧瞧,你們繼續看電視。」
齊悅也很納悶,周一航從來都是比季北晚回來,今天卻回來這麼早,還這樣一副表情。她有些疑惑,還有些擔心。
周一航的房門是敞開著的,齊悅輕輕扣了扣門扉,走了進去,大喇喇的往床上一坐,調侃道,「這是怎麼了?離家出走,跟季北吵架了?這小情人之間吵吵架是正常的,不要動不動就離家出走啊。」
周一航並沒有因為齊悅的調侃而心情好些,他反而狠狠瞪了齊悅一眼,哼道,「你有空帶北哥去看看醫生,記住,要掛精神科。」
「怎麼啦?這麼狠!季北哪里惹到你了?」齊悅好笑的說。
周一航把衣服往地上一扔,走到沙發上坐了下來,對著齊悅抱怨了起來。
齊悅听得一愣一愣的,听完眉頭都蹙在了一起,「不會吧,他怎麼會在這個時候派你出去辦事?」
「我怎麼知道?所以讓你帶他去看精神病醫生,得好好治治了,估計沒有哪根筋是搭對的。」周一航沒好氣的說。
「那你還真去啊?」齊悅有些難以置信的問。
周一航哼了一聲,低吼,「不去能怎麼辦?他今天對我發火了,這還是北哥頭一回對我發這麼大火,我快嚇死了,敢不去嗎?」
齊悅抓了抓頭,她還是沒怎麼理解這是怎麼一回事。季北不是這麼荒唐的人呀,怎麼會趕出這麼荒唐的事。
「要不這樣,行李你先別收拾,晚上季北回來,我給你問問。大過年的,人家都往家里趕,哪有人往外面跑的。況且這也得爭得爺爺的同意啊,老人家早安排了,除夕夜一家人團聚,爺爺還說讓你把那個女孩子帶回家來讓大伙兒瞧瞧呢。」
「可不是嗎?」齊悅的話好像說到了周一航心坎里,周一航越發生氣了,「我就是這麼打算來著,換做往年,他要派我出去,我高興還來不及,我就不想听老爺子嘮叨。可是今年不同啊,我是打算把她哄回家的,一來算是把事情給定了,二來這也算是對她負責,可是北哥來了這麼一出,我看他是存心破壞我的好事,跟我過不去。」
「季北可能不知道這回事,你應該跟季北說清楚的,要不這樣,你先別急,等季北回來,我跟他好好說說。」
「不用說了,不讓我在家過年,我還能死乞白賴的留下來,我可沒那麼不要臉。大不了我就把我家丫頭帶到中國去,兩人提前度個蜜月也不錯。」
「你家丫頭?」齊悅嘖嘴,「人家好像還沒同意跟你在一起呢,說的好像已經是你老婆似的。」
「早晚得是我老婆。」周一航異常肯定的說道,「人都已經是我的了,名分還不遲早是我的。」
齊悅瞪大了眼楮,一時之間有些說不出話來。
「行了,齊悅,我看來看去,這個家里就屬你是好人,也只有你對我最好,不像北哥,從小就知道欺負我,命令我,一個不高興把我趕到中國去,我他媽還真想一去不回了,看以後誰還能給他打幫手。」周一航賭氣的說著,把地上的衣服一件一件撿了起來,好好的放在行李箱里。
「行了,你別收拾了,等事情落定再來收拾。你要真不想去中國,我給你做主,怎麼說我在季北面前還是說得上話的。依我看,你還是別去了,大過年的待在家就好,到了中國孤孤單單的,人家女孩肯跟你去倒是好,萬一人家不願意跟你走這一趟呢,畢竟人家父母都在這里呢,能拋棄了父母跟你跑了。」
听齊悅這樣一說,周一航又嘆氣了。
齊悅走過去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道,「放心吧,這件事就交給我吧,季北就算不听我的話,他也得給爺爺面子呀,不行我們一起去求爺爺,我還就不信季北在這個家里能成天了,誰都得听他的。」
周一航呵呵一笑,笑著道,「你這話說反了,北哥就算不听爺爺的話,也會給你面子才對,這個家里真正的天是你。」
——
「為什麼?你為什麼突然要讓周一航去中國?大過年的,你吃錯藥了嗎?」
季北一回家,就被齊悅給拽到了房間。
季北微微一笑,淡淡的說道,「他倒是會找幫手。」
「季北,我在很認真的跟你談事情,你不要心不在焉好不好?你給我說個原因,為什麼突然會有這樣的決定?」
「原因我已經跟他說的很清楚,季家做過的壞事太多,我想從現在開始,多做善事,當時給後輩贖罪。」
「你開什麼玩笑,就算做善事也不用周一航親自過去,何況做善事的方式可多了,你用得著這麼高調,戲子才會這樣做吧。季北,別說我不了解你,你這樣做是有目的的,而且目的很簡單,你只是在用一個拙劣的方式把周一航趕走。據我所知,周一航這段時間可沒惹是生非啊,你為什麼要把他趕走?」
「別問這麼多了,工作上的事情我不希望你插手。」季北煩躁的把領帶扯開。
「我不是想要插手你工作上的事,我是在插手我們的家事。」齊悅接過季北的領帶掛好,漫不經心的說著,「其實我真不想插手這些事,我說多了你總覺得我在護著周一航,可是你從來都沒考慮過別人的感受,你知道周一航的想法嗎?你想過老爺子的感受嗎?一家人難得不爭不吵,好好過個年,老爺子可是期待已久了,連除夕的年夜飯都準備好了。這會兒少了周一航,老爺子心里能好過嗎?」
「爺爺那邊我會去解釋。」季北淡淡的回答。「以後周一航的事你不用再管。」
「我能不管嗎?他……」齊悅一時口快,差點說漏了嘴,「這關系到一家人的溫馨融洽,我不能不管。這樣說吧,你清不清楚周一航和那個女孩現在的狀況?」
季北挑了挑眉,明顯不清楚。
「我說你不夠關心周一航,現在你該相信了。周一航最近跟那個女孩關系挺好,女孩子好像被他感動了,生米已經煮成熟飯,今年過年,周一航原本打算把女孩子帶回來,一方面見見家長,另一方面也是對女孩子的一個交代。現在倒好,你突然來了這麼一出,打亂了周一航所有的計劃,他其實很生氣,可怎麼辦呢?還能跟你作對。我覺得這次你真的做的不對。」
季北微微怔了怔,他的確不知道這回事,這段時間他這麼忙碌,哪里還能顧及得上周一航的感情生活,更何況周一航的感情生活向來復雜,他從來都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是認真的,什麼時候是玩玩而已。
「季北,這件事就當給我個面子吧,我在周一航面前已經說過大話了,這事兒你派其他人過去,而且依我看明明就是無中生有的事,就別難為他了。」
季北眉頭微微蹙了蹙,什麼都沒說。
——
「齊悅,你真是我親妹啊,對我這麼好。」周一航一听到好消息,就激動的對著齊悅吼叫了起來。
齊悅頓了頓,隨即笑著道,「你就別跟我貧了,現在你的當務之急是去哄哄人家女孩,人家可還不定肯跟你回家呢。」
「這真不用你擔心,除夕那天我一準兒能把她帶回家。」周一航異常肯定的說,「齊悅,看來在北哥心目中也就只有你有地位了,要是換成老爺子,都不定能說服北哥呀。」
齊悅淡笑著道,「行了,你就別說這些了,記住這段時間在家里少說話,能回避季北的時候就躲著點他,別又惹了他生氣。」
「齊悅,說真的,我還真不知道我這次哪里惹他生氣了?我很無辜呀。」說起這個,周一航就一臉無奈,怎麼有種伴君如伴虎的錯覺。
「好了好了,季北也不是無緣無故會生氣的人,更不是蠻不講理的人,我相信這次是你做錯事在先。行了,你不用解釋,既然現在事情都解決了,你給我安分些,別再惹了他生氣,到時候連我都救不了你了。」
之後的幾天,周一航真的安分了不少,飯桌上也听不到他嘰嘰喳喳的聲音了,晚上也不見他溜出去玩了,大多時間他都是待在自己的房間里。估計這次真的被季北給嚇壞了。
看到他這樣的改變,齊悅也松了口氣。
「怎麼樣?說服那個女孩了嗎?」除夕前一天,齊悅關心的問。
周一航給齊悅比劃了個手勢ok,「一切都搞定了,她同意跟我回家吃年夜飯。」
「那太好了,有譜了,對了,還不知道那個女孩叫什麼名字呢?」
「夏雪,你可以叫她小雪。」
「 ——」的一聲,齊悅手中的茶杯滑落,砸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齊悅,你怎麼了?」
「我沒事。」齊悅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淡淡的說道,「只是跟我一個朋友同名。」
「嗨,嚇死我了,我以為是你仇人還是什麼的呢。」周一航一臉心驚道,「她的名字太普通了,同名的太多,很正常。我最近心髒的承受力有點弱,你們別動不動嚇我一跳。」
「你的那個夏雪是怎樣一個女孩?」齊悅飄渺的問。
周一航一听來了精神,在齊悅身邊坐了下來,淡淡的說道,「她是一個很認真的女孩,也是一個很堅強的女孩,當年她憑著全額獎學金在這邊最好的大學讀書,每學期都得第一名,大學畢業以後,在巴黎找了個公司上班,領導喜歡她,不斷的提拔她,現在她把她父母全接來了法國。」
齊悅萬萬沒想到周一航會看上這樣一個女孩,在齊悅看來,周一航應該會喜歡那種柔弱,惹人憐愛的女子。
「你應該早點帶她回來的。」齊悅感慨道。
周一航呵呵的笑了笑,「這算是好的評價吧?我也想早些帶回家呀,可人家之前不是一直看不上我嗎!還好我也是個堅強的人,一直沒放棄,現在終于抱得美人歸了。」
「現在就擔心爺爺這一關了。」周一航感慨道,「這一路走來還真是艱辛呀,首先是夏雪這一關,而後又是她父母那一關,現在還有爺爺這一關。找個對象還真不是那麼簡單。」
「爺爺這關還用擔心嗎?」齊悅笑著道,「爺爺巴不得你趕緊找個女孩結婚,哪里還會給你們設關卡。」
周一航嘿嘿笑著,道,「但願如此啊。」
——
除夕之夜,老爺子把年夜飯安排在飯店里,連季銘一家也受到了邀請。正所謂真真正正的團圓飯了。許娟和齊悅坐在季北的車上,一路上她一直在嘀咕,「你們一家人吃年夜飯,真不搞不懂我們算什麼。」
「媽,你也是我們的家人,這頓飯當然得吃。」齊悅笑著道。
許娟輕嘆了口氣,忽然問了句,「听說今天阿航要帶女朋友回來是嗎?」
齊悅微微點點頭,淡淡的說道,「他女朋友叫夏雪。」
「夏雪?」許娟怔了一下,「怎麼會那麼巧。」
「是啊,我也覺得好巧合。」齊悅笑著道,「我現在算是給你們打預防針了,不要待會兒听到名字嚇一跳。」
許娟點點頭,笑著說,「都過去這麼多年了,也習慣了,雖然听到這個名字還是會有些傷感。」
到了酒店,季銘一家已經到了,季北只簡單的跟他們打了聲招呼。
齊悅淡淡的看了看季語風,多少有些尷尬。
「季北真是越來越成熟了,有你父親當年的風範啊。」季銘拍著季北的肩膀,夸贊著,「你父親泉下有知,看到你這麼出色,肯定會很欣慰的。」
季北微微抿了抿唇,淡淡的說道,「季叔又何嘗不是,語風也是年輕有為,季叔可以放心了。」
「語風不爭氣,比不上你有用,以後還希望你能多多的幫幫他,提拔提拔他。」季銘握著季北的手,一副懇求的樣子。
「阿銘你太謙虛了,兩個孩子相互學習才是,你是他們的長輩,該幫助他們才是。」老爺子從後面走進來,一臉喜氣洋洋的樣子,「今天是個團圓日,好不容易一家人能夠團聚在一起,就別提其他事了,開開心心吃頓年夜飯。」
「老爺子說的是,今天的主題是開心吃飯。」季銘附和道。
季南和季北一左一右扶著老爺子在餐桌上坐下,季語風則扶著他父親坐好。一家人圍成一圈坐下,就只剩下周一航了。
老爺子視線掃了一圈,眉頭不自主的皺了皺,沉聲問,「阿航到哪兒了?這麼重要的日子也能遲到,越來越不像話了。」
齊悅趕緊說道,「爺爺,可能是路上堵車,我給他打個電話,您別急,先喝杯水。」
齊悅給周一航打電話,可怎麼也打不通。
五分鐘過去了,十分鐘過去了,二十分鐘過去了,眼看著老爺子的氣色越來越差,齊悅只得硬著頭皮給老爺子倒了杯茶,「爺爺,您嘗嘗,這是我媽媽從國內帶過來的,西湖龍井,您最愛喝的。」
老爺子的表情這才微微有些松動。
「還是齊悅會哄人啊,語晴你得學著點啊,瞧你齊悅嫂子把老爺子哄得多開心。」季銘突然來了一句,語氣里滿是嘲諷的意味。
齊悅手握著茶壺,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這時季北突然淡淡的笑出聲,笑著道,「銘叔說的對,語晴性子太噪,應該跟你嫂子學著點,這樣的女孩才能得到男人的疼愛。」說完季北轉向齊悅,異常溫柔的說道,「齊悅,還不趕快把茶壺給語晴,讓她現在就學著。」
「這……」齊悅眉頭蹙得更深了。
「季北哥哥,您什麼意思?」季語晴‘騰’的站起身,氣得臉都漲紅了。
季銘一把拽住季語晴,嚴厲的眼神示意她。
「語晴,你季北哥哥的話沒听到嗎?你就是性子太急,做事說話太沖動,這一桌上誰不是你的長輩,快去倒茶,哪能讓你嫂子親自動手。」
「爸,連你也……」
「快去。」季銘大聲喝道。
季語晴很不情願的走過去,一把搶過齊悅手中的茶壺,給每個人倒了杯茶。
還好這一小插曲給拖延了些時間,周一航領著一個女孩進來時,整個大廳已經恢復了平靜,氣氛也和諧了許多。
「爺爺,我給您介紹一下,這是我女朋友夏雪。」周一航介紹時臉上都堆著幸福的笑容。
老爺子看了周一航一眼,又細細的打量了一下夏雪,很清爽的一個女孩,白皙的皮膚,大大的眼楮,看著很舒服。
「爺爺,您怎麼沒反應啊?第一次見面不都得給紅包的嗎?您不會沒準備吧?」周一航嘿嘿的笑著道,打破這有些尷尬的氣氛。
老爺子哼了一聲,「你有把我們當長輩嗎?哪有晚輩讓長輩等這麼久的?你再不來,我都打算開席了。」
「爺爺,路上堵車,依我的性格,哪怕闖十個紅燈我也得準時趕到老爺子面前,可我媳婦不準呀,她可是良好公民,說什麼都不準我闖紅燈,這不一路等著紅燈過來了?爺爺,您請見諒啊。」
齊悅見狀也幫腔道,「爺爺,我覺得夏雪做法是對的,安全第一。」
听齊悅這麼說,老爺子沒再多說什麼。伸手遞給夏雪一個紅包,笑著說道,「我們家阿航脾氣不好,有一大堆壞毛病,以後你們兩個一起過日子,要多擔待些。」
「爺爺,哪有您這樣損我的?就不能在我媳婦面前給我說說好話。」周一航灰溜溜的模著鼻子。
老爺子伸手在周一航額頭敲了一記,罵道,「就你這些壞毛病,人女孩能不清楚,還怕我說。真怕我說的話,你以後好好改改,你那臭脾氣,你那壞習慣,都得改改。人女孩跟著你是要享福的,不是跟著你受委屈的。」
「爺爺,我知道,我知道。」周一航附和道。
齊悅看老爺子的眼神和表情,大概是對夏雪挺滿意的。
見老爺子都沒意見,大伙兒紛紛遞上紅包。
周一航看著心里得意極了,偷偷給齊悅使了個眼色,算是感激。
席間,齊悅偷偷觀察著,發現周一航這個大老粗在夏雪面前像是徹頭徹尾改變了,只見他不斷的給夏雪夾菜,又給她倒水,不停的問,「這菜合胃口嗎?」
那疼惜的表情看得齊悅很是感慨,似乎還沒見過這麼細心的周一航。愛情的力量真的是偉大的吧。
「喲,阿航哥像是變了個人似的,還懂得關心人了,以前可不是這樣的啊。」季語晴突然調侃了起來。
周一航沒好氣的瞥了她一眼,反問道,「這我就奇怪了,語晴妹妹很了解我嗎?你覺得我以前是什麼樣的人呢?」
季語晴完全沒看出周一航的表情,煞有其事的說道,「你以前,自私,任性,乖痞,目中無人,整天泡在酒吧,左邊一個妞,右邊一個美女,嘖嘖,多瀟灑快活啊。」
「語晴,瞎說些什麼呢?什麼場合呢,說這種話。」季銘斥道。
飯桌上,每個人的表情似乎都發生了變化,齊悅看到夏雪握著筷子的手青筋爆出,嘴唇都咬得泛白了。
‘踫……’的一聲,周一航一拳捶在餐桌上,手指著季語晴,低吼,「你再說一遍,你把剛才的話再重復一遍。季語晴,我自知沒有的罪過你,你干什麼跟我過不去?」
「我說的全是實話,誰不知道你以前是個公子,流連花叢中。」季語晴小聲說了一句。
周一航脾氣向來暴躁,他拿起一個碗便砸在了桌上,「季語晴,你別以為爺爺和你爸在這兒,我就不敢拿你怎麼樣?既然你什麼都不顧了,我也沒必要顧及你的臉面,說我私生活亂,我們倆還指不定誰的私生活更亂呢!」
季語晴瞬間紅了臉。
「爺爺,銘叔,在你們心里,季語晴一定是個活潑愛撒嬌的大小姐,偶爾任性任性,偶爾吵鬧吵鬧,可其實這都是假象,真正的季語晴只有我見過……」
「你閉嘴。」季語晴毫無形象的怒吼。
「我閉嘴?你存心不讓我好過,你也休想好過。你們心目中的大小姐,季語晴,她每天泡在夜店,她嗑藥,她玩男人,她還玩女人……」
「夠了,我讓你給我閉嘴。」季語晴拿起面前一個空碗朝周一航砸了過去。
眾人皆是一驚,季北最先反應過來,一把扣住季語晴發瘋的雙手。
周一航‘嘶’的申吟出聲,鮮血從他的額頭沿著他的臉頰滴落下來,觸目驚心。
叫夏雪的女孩子被嚇哭了,拿起手帕擦拭周一航額頭的鮮血,嘴里嘀咕著,「你流血了,我們快去醫院。」
周一航忍著痛,心疼的擦拭掉女孩臉頰的淚水,努力擠出一絲笑,無礙的說道,「沒事,小傷,已經習慣了。」
「不行,你流了很多血,我們趕緊去醫院。」女孩緊張的說著。
「沒關系,回家上點藥就行了。」
「我說去醫院。」女孩突然大聲叫了起來,「我們必須去醫院,你忘了你是罕見的ab型rh陰性血,你不能流那麼多血的。」
一瞬間,齊悅感覺到天轟地裂,她不知道周圍發生了什麼。只記得許娟‘騰’的站起身,一把夏雪的衣服,顫抖的聲音問,「你把剛才的話重復一遍,阿航是什麼血型?」
——
「這怎麼回事兒啊?好好的一頓年夜飯,一個個非得給攪黃了。我年紀大了,有了今年不知道還能不能有明年,就不能讓我踏踏實實過個年?」老爺子回到家就開始發飆了,坐在沙發上把茶幾上的玻璃杯全給砸了。
齊悅坐在老爺子對面,只覺得呼吸有些困難。
剛才一片混亂之中,齊悅完全沒了主張,是季北把許娟和齊弘毅先送回了家。而季語晴則被季語風帶回了家,周一航和夏雪去了醫院。今夜注定了是個不安之夜。
「齊悅,你給我老實說,阿航的血型有什麼奇怪的?為什麼你媽媽會那麼激動?」老爺子平靜下來,只追究了這一個問題。
齊悅揉了揉酸澀的眉心,不知該如何再隱瞞。
「齊悅,我問你的話沒听到嗎?快回答我。」老爺子語氣重了些。
這時季北突然拉著齊悅站起身,淡淡的對老爺子說道,「爺爺,今天大家都累了,有什麼話明天再說吧,我們先上去休息。您也早些休息。」
「季北你什麼意思?有你這麼維護齊悅的麼?」老爺子真生氣了。
季北只淡淡的看了老人家一眼,「爺爺,您年紀大了,別再折騰了,早些休息吧。」
說完他示意了季南一眼,季南點了點頭,一邊哄著,一邊扶老人家回房。
「爺爺,您就別胡思亂想了,一個血型還能糾結成這樣,我們不都知道,航子是這種非常罕有的血型,小時候我們都不敢讓他受傷,就拿那次來說,季北害怕他受傷,自己撲過去給他擋了一槍,這不都是我們知道的事嗎?您還想盤問出個什麼所以然。」
季南的安慰並沒有讓老人家心里好過,他只是淡淡的說著,「也許齊悅的媽媽知道航子的身世,會不會是報應來了。」
「爺爺,如果真是這樣,那您更不應該去追究這事,免得航子什麼都知道了,麻煩可就大了。」
老爺子揉了揉酸疼的太陽穴,傷痛的說道,「也許我活得夠長的了,真不該活這麼久,什麼好的不好的都見著了。這輩子我干過太多壞事,也許現在開始就得遭報應了吧。如果真有報應,我只希望所有的報應都降臨在我身上,大不了也就一條老命,可千萬別傷害我的孩子們。」
「爺爺,別胡思亂想了,什麼事都沒有,過去二十幾年了,誰還會提起當年的事,航子今天不是帶女孩回來了嗎,我看那女孩挺好的,航子以後會很好。」
說到那個女孩,老爺子的注意力似乎被轉移了,他有些欣慰的說道,「是啊,那個女孩我瞧著不錯,她是真心愛航子,瞧航子受傷那會兒,那女孩子著急的。航子能找到這麼好一女孩,我真的很開心。」
——
齊悅有些疲憊的往樓上走去,可走到樓梯口,許娟就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臂,異常激動的問,「齊悅,你老實告訴我,周一航是不是……」
「媽,我有些累了。」齊悅疲憊的說著,「讓我好好休息一晚,有什麼話明天再說好嗎?」
「不行,幾年你一定要把給我說清楚,你是不是早知道了?周一航是不是你的親哥哥?」
許娟的話如一記炸彈,把齊悅所有的偽裝都給炸得粉碎。
「你回答我,是不是,他是不是你的親哥哥。」許娟用力的搖著齊悅的肩膀,「回來這一會兒時間,我越想越是這回事,周一航是罕見的ab型rh陰性血,你也是這樣的血型,周一航還跟你死去的父親長得一模一樣,我就不相信有那麼多巧合還不能證明這是事實。齊悅,你早知道了吧?為什麼要隱瞞我?你已經找到哥哥了,為什麼要隱瞞媽媽?」
「媽,不要說了好嗎?」齊悅閉上眼楮,淚水從她的眼楮里洶涌的滑落。
「我為什麼不說,你這個傻丫頭,你是要所有的事情都你一個人承擔嗎?你怎麼那麼傻?如果你的父母在天有靈,看到你和仇人的兒子孫子在一起,他們會多麼傷心,他們會死不瞑目的。」
「媽,」齊悅的聲音已經哽咽了起來,「我求您別說了,別說了好不好?」
「我為什麼不說?」許娟也哽咽了起來,沙啞的聲音大聲說道,「你的親身父母死在老爺子的手上,這一家都是你的仇人,你既然知道了真相,你非但沒有報仇,你還跟季北結婚,這段時間我一直在懷疑,可是你卻拼了命似的隱瞞我,化解我心頭的疑惑。齊悅,這是為什麼?難道你真的被愛情沖昏頭了?」
齊悅剛想說些什麼,一道身影從樓梯下沖了上來,一把扣住了許娟的肩膀,「你剛才說的是什麼意思?什麼哥哥?什麼仇人?到底什麼意思?」
周一航的聲音在顫抖,抖得厲害。
許娟伸手模了模周一航額頭包得紗布,哽咽的聲音說道,「孩子,我的好孩子,你是我姐姐的孩子,齊悅的親哥哥。」
「不,不可能,我是老爺子撿回來的,我沒有父母。」
「不,你有父母,可是你的父母都被老爺子殺了。你的爺爺是齊天龍,當年在中國叱 風雲的黑道狠角色……」
許娟詳細的說著,齊悅已經有些站不住了。季北站在她身側,強有力的手臂箍在她的肩膀上,仿佛害怕她隨時都會倒下似的。
「不,不可能,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說的。」周一航怒吼一聲,猛地推開許娟,跑了出去。
「周一航——」齊悅想著追過去,可身體已經軟的不行了,好在季北適時將她摟進了懷里。
夏雪見狀,很認真的對齊悅說道,「你放心,我去追他,不會有事的,你好好保重自己的身體。」說完她追了出去。
齊悅嘆著氣轉向許娟,「媽,您滿意了嗎?這是您想看到的嗎?」
「不滿意,我為什麼要滿意?齊悅,我對你太失望了!每天跟仇人的孫子睡在一張床上,你都不會覺得心里不安,你從來都不會想起你的親身父母嗎?為什麼要一個人承擔這一切?齊悅,你給我听好,這個家你不準再住下去,跟我走,跟我回國去,我不會同意你再跟季北在一起。」
許娟說著拖著齊悅就走。
「媽,我不要,我不要走,你放開我。」齊悅哭喊著。
站在一旁的齊弘毅和齊萱嚇壞了,第一次見母親這種樣子,兩個人一左一右把許娟拉開。季北則打橫將齊悅抱了起來,對著許娟冷冷的說道,「媽,齊悅今天累壞了,任何事都等到明天再說吧。」
「是啊是啊,今天大家都累了,明天再說,明天再說。」齊弘毅也這樣搭腔,拖著許娟回了房間。
——
季北將齊悅抱回房間,輕輕放在大床上。這是他最不想發生的事,可是卻來得那麼快。
「你都知道了?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齊悅的聲音沙啞的厲害,「前段時間你突然讓周一航搬回家住,那個時候你已經知道了是嗎?你希望能夠給我們更多相處的時間?還是你想用周一航來綁住我?好讓我這輩子都離不開季家,離不開你。自從我媽媽來到這里,她頻繁的發現周一航跟我死去的父親非常相像,所以你開始害怕,找了那麼濫的借口讓周一航暫時離開法國。季北,你到底知道多少我所不知道的事情?」
季北從背後緊緊將她抱住,什麼也沒說,就只緊緊抱著他。
「季北,你知道我為什麼那麼急著想要個孩子?我害怕,害怕所有的真相都大白時,我們身邊所有的人都會阻止我們在一起,我媽媽的反應在我的預料之中,她會極力的反對我們在一起,這些年來她一直記著當年的仇恨,她會恨爺爺,連帶恨你,恨你們季家。還有爺爺,他是那麼謹慎的一個人,當年他會為了杜絕後患,把我父母趕盡殺絕,現在,如果他知道了我的身份,他能允許這麼危險的人待在身邊嗎?他不會懷疑我跟你在一起的動機嗎?」
齊悅說著微微頓了頓,深吸了口氣,「我以為如果能有個孩子,我們身邊的人也許都會退一步,為了這個孩子彼此退後一步。可是,為什麼你不肯要個孩子?」
「我不能讓你有任何危險?如果沒有你,我要孩子做什麼?」季北低沉的聲音肯定的說著,事到如今他依舊如此堅定。
「我不會有危險的,我母親當年也是這種血型,她不也生了我和周一航,我們都很健康。溶血的幾率很小,我們不該放棄的。現在一切都晚了,都晚了。」
眼淚水不斷的涌了出來,一滴一滴沾在了白色的床單上。
「齊悅,相信我,沒有人能將我們分開,誰都無法將我們分開。」季北堅定的語氣在齊悅的耳邊回蕩。可她心里絲毫沒覺得好受些。
那一晚,兩個人躺在床上,誰都沒有睡著,亦或是連睡意都沒有。
季北始終將她緊緊的摟在懷里,兩人十指緊握,仿佛是在給彼此力量和勇氣。
「季北,你相不相信命運?」齊悅突然淡淡的問道。
季北思考了片刻,隨即平靜的回答,「我相信命運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從小到大,我想要的就沒有得不到的。」
齊悅淡淡的笑出聲,「我開始相信命運了,否則老天爺怎麼會安排我們認識,大概是想我們這一代化解了上一代的恩怨。當你得知我和周一航的關系時,你有沒有想過我是因為報仇才接近你的?」
季北笑著搖了搖頭,「倘若真是因為報仇才接近我,我們之間又如何會經歷這麼多。齊悅,我從來沒懷疑過你,過去沒有,現在沒有,將來也不會。」
「可是我真的想過報仇。」齊悅毫不隱瞞的說,「當我媽媽告訴我真相的時候,我不敢相信,我甚至不敢聯想仇人就是老爺子,我不停的說服自己,沒有那麼巧合的事情。可很多時候,你越不希望發生的事偏偏就越容易發生。周一航是我的親哥哥,這是一個不可更改的事實。當我清楚一切的時候,我真的想過找老爺子報仇,我恨不得想站到他面前狠狠的質問他一番,問他當年為何要這般殘忍,可是我做不到,甚至連恨他都做不到。我總會想起他對我的好,在我人生走投無路的時候幫助我,疼愛我的老人,我不願相信他是我的仇人,我不願去恨他。所以,我把所有的恨意都轉嫁到你身上,我開始對你很過分,動不動就跟你鬧矛盾,你知道嗎?那段日子我過得真的很痛苦,那種違背良心的滋味真的好難受。」
齊悅哽咽的說不出話來,季北輕輕拍著她的後背,為她撫平氣息,溫熱的吻一個接一個的印在她的額頭。
「季北,前段時間我這樣對你,你恨我嗎?」
「傻丫頭,愛你都還不夠,怎麼會恨你。」季北收緊了手臂,「那段時間我只是很迷茫,我不知道怎樣做才能讓你更開心,我還很害怕,我害怕你會離開我,我害怕失去你。可是當我得知所有真相時,我心疼你,心疼你把所有的痛苦都藏在自己心里,一個人承擔。我也恨我自己,恨自己在你最需要的時候沒能給你安慰,給你安全感,反而經常因為這樣那樣的小事而起爭執。」說到這里,季北恨不得狠狠抽自己一巴掌。他心疼的吻了吻齊悅的眼楮,感性的說著,「傻妞兒,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要一個人承擔,我們是夫妻,夫妻本是一體,你要相信我一直都在你身邊。」
齊悅往季北懷里鑽了鑽,堅定的說道,「季北,這次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不會放開你的手。」
那晚,兩人一直十指緊扣到天亮。
——
發生了這麼大的事,自然驚動了老爺子,老人家沒想到,活這麼老,還能遇上這樣的事情。一時之間他甚至不知道該如何去接受,老人家一夜之間仿佛蒼老了許多許多。
齊悅和季北手牽手下樓時,看到許娟和老爺子面對面坐著,兩人的氣色都不太好。許娟的臉色蒼白得不見一絲血色,黑眼圈更是大得嚇人。
齊悅一看這場景,頭就開始疼了。
「齊悅,你下來的正好,快到媽媽這邊來。」許娟一把將齊悅拉了過去,面對著老爺子坐下。
面前是一份離婚協議書,齊悅微微怔了怔。
「齊悅,快把這協議簽了,你必須跟季北離婚,就算這輩子都嫁不出去,我們也不要嫁給仇人的兒子。」許娟的語氣很是堅定,表情亦很嚴肅。
齊弘毅見狀插嘴道,「孩子們的事情,你讓他們自己決定吧。」
「怎麼決定?」許娟狠狠的堵過去,「死掉的不是你的妹妹,你當然不在乎,你們誰想過我的感受,那是和我從小一起長大的妹妹,我那麼心疼她,可是他——」許娟手指著老爺子,一臉憤怒,「他那麼殘忍的殺了我妹妹,我妹妹她什麼都不知道,她不懂黑幫的那些恩恩怨怨,她很單純,只想跟心愛的人在一起過簡單的生活,為什麼那麼善良純潔的女孩,他也忍心將其殺害。」
許娟說著說著眼淚流了下來,齊悅知道那是她內心最深處的痛。藏在心里二十幾年了,她大概從來都沒有忘記這剜心的痛。齊悅似乎能夠理解許娟的心情,當年夏雪離開人世的時候,她也是這樣的心情,她疼得甚至想要陪她一起走。
許娟稍微順了順氣,轉向齊悅,「齊悅,媽媽不知道你開始是怎麼想的?你大概對你母親沒有什麼感情,可是媽必須告訴你,你母親是全世界最偉大的母親,她的血型跟你一樣,是罕見稀有的血型,當初醫生不建議你母親懷二胎,可是你母親說了,就一個兒子太孤單,她想給阿航生個小妹妹,多個人相互照應,以後也多個人走動。那時候你父親極力反對,可是你母親還是懷上了。你知道為了生下你,她冒了多大的險。生產那日,我們急得跟什麼似的,可是你母親她很淡定,也很平靜,她跟醫生說了,如果只能保一個,那就保肚子里的孩子……」
說到這里,許娟哽咽的再也說不下去了。
「齊悅,就算你對你親生母親沒有感情,可是媽媽我養了你二十幾年,這一次,你必須听媽媽的。快過來,把協議簽了,媽媽帶你回家。」
許娟把協議遞到齊悅面前,把筆塞到齊悅手中。
齊悅為難的看了許娟一眼,「媽,有什麼事我們好好商量好不好?」
「還有什麼好商量的!」許娟‘騰’的站起身,「你是不是不打算離婚?齊悅,你面前這個老人殺了你的父親母親,殺了你爺爺,毀了你整個家族,現在真相都擺在眼前了,你還要繼續跟他的孫子過下去,你就不怕你天上的父親母親死不瞑目嗎?」
「媽,我——」
「我什麼我,快給我簽字,立刻馬上給我離婚。」許娟憤怒的吼著,轉向季北,「季北,你也過來,把協議給簽了。」
季北慢慢走了過去,扶著齊悅站起身,把齊悅護在自己身後。
「季北,你什麼意思?這婚還不打算離了?」許娟激動的問。
季北微微鞠了鞠,認真的說道,「媽,我知道您現在心里有氣,一時之間難以接受這樣的事實。」
「我一輩子都不會接受。」許娟狠狠的拍了下桌子,「季北,你給我听好了,我不是一時沖動,也不是一時生氣,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爺爺,也不會原諒你。想要繼續和齊悅在一起,你死了這條心,除非我死,否則我是不會允許齊悅再待在季家的。」
許娟說了狠話,在場的人紛紛頓了頓。
老爺子始終鎮定自若,這時突然深吸了口氣,站起身,緩緩走到許娟面前,深深鞠了個躬。
「爺爺——」
季南,林馨,齊悅,同時喊出聲。
老人家擺了擺手,示意他們閉嘴。
「親家母,我知道我現在做什麼你都不會原諒我,我承認,當年的事是我做的不對,可是那段恩怨不是一句兩句話能夠解釋的。我只想說身在我們那位置,有很多的不得已,我不求你原諒我,可是我希望你不要拆散兩個孩子。所有的事都是我一個人做的,與孩子們無關,他們是無辜的。兩個孩子走到今天,真的很不容易,我請求你不要拆散他們。」
老爺子說的誠心誠懇。可是許娟卻笑了,嘲諷般笑了。
「你也知道季北現在是無辜的?可是你有沒有想過,當年和你有過節的是齊天龍,我妹妹和妹夫也很無辜,為什麼你要將他們趕盡殺絕,為什麼要毀了那麼幸福美滿的一個家庭。從你心狠手辣,做了那麼多壞事起,你的子孫後輩都注定了不再無辜,他們必須為你所犯的錯埋單。季北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不是我非得拆散兩個孩子,你覺得季北現在還有臉面對齊悅嗎?他的爺爺殺死了她的親身父母,他們還能在一起嗎?」
老爺子深吸了口氣,再次深深鞠了個躬,仿佛這樣都還不夠。
「親家母,我這個老頭子這輩子只求過兩個人,一個是我當年的岳父岳母,我曾哀求過他們,把女兒嫁給我。第二個就是你了,我求你,放過兩個孩子,所有的事讓我一個人來承擔,哪怕是要了我的命我都樂意,只求你別拆散兩個孩子。他們一路走來真的很不容易。」
「別說了!」許娟怒吼,「我要了你的命,能換回我妹妹的命嗎?她還是個如花似玉的年紀,你就那樣摧殘了她,你有沒有想過她也有親人,我們會難過。我用了好長好長的時間才接受了這樣的事實,就是現在,我經常會在夢里見到我妹妹,夢里她總是問我,有沒有把齊悅照顧好,有沒有找到她兒子,二十幾年來,每每想起我可能的妹妹,我的心都會痛上一遍。可這二十年里,你是怎樣的?你有兩個孫子陪著,你的日子無憂無慮的,現在還盼著曾孫,哪有人有你這好命,做了這麼缺德的事,你還能如此的長命。老天爺還是開眼的,你的報應現在開始來了。」
「砰——」的一聲,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老爺子突然雙腿跪在了地上,跪在了許娟面前。
「爺爺,你這是干什麼?」季南第一個沖上去扶老爺子。
老爺子一把將他推開,「別過來,你們誰都別過來。」
許娟臉色有些不太自然,別扭的說道,「你不要整這些沒用的,我是不會原諒你的。」
「即便當年我多次命懸在敵人手中,我也不曾下跪過,可是今天,為了兩個孩子,我什麼都願意做。親家母,所有的仇恨都沖著我一個人來,我求你,只求你不要拆散兩個孩子。離了齊悅,我的孫子就完了,徹底完了。我求求你,求求你了。」
此時此刻,齊悅已經哭成了淚人,還好身邊季北一直抱著她,否則她大概早倒下去了。為什麼這樣的事情都能發生在她身上。
齊悅吸了口氣,用力揉了揉眼楮,推開季北,緩緩走到老爺子身邊,‘砰’的一聲跪在了老爺子旁邊,跪在許娟面前,「媽,忘了仇恨,忘了過去的一切好不好?我不想離開季北,我好愛他,我真的好愛他。」
「你,你——」許娟快要氣瘋了,「齊悅,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知不知道這個老人他對你做過什麼?他殺了你的父母,毀了你全家,讓你和阿航兄妹倆分離,他對你做了這麼多壞事,你現在要原諒他?還要成為他們季家人?你心里是怎麼想的?你怎能忘記這樣的殺父之仇?你怎麼可以!」
「媽,我從來都不知道這些仇恨,就連你告訴我的時候,我都有些難以置信,無法接受。剛開始知道這一切的時候,我的確恨過,甚至還想過報仇,可是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當年沐家那樣逼迫我,是季老師幫助了我,是爺爺收留了我,是季北救了我。這些年來,我和喵喵在季家過得很舒坦,這里的每個人都把我們當家人,季北把喵喵當成了親生女兒,爺爺也很疼喵喵,真的,我們已經是一家人,我真的沒辦法恨我的家人。還有阿航,是老爺子將他撫養成人,我問過阿航,他說在季家這麼多年,他從來沒有受過委屈,爺爺對他很好,把他當親孫子對待。我知道我的父母死得很冤枉,可是我寧願相信,他們在天有靈,只希望我和阿航過得開開心心,不希望我們把仇恨記在心里,更不希望我們因為仇恨而失去原有的幸福生活。媽,我不想報仇,我也不想改變什麼,我只想和季北平平淡淡的生活下去。」
听著齊悅說完,許娟臉上的表情已經有些松動。
這時,季北也走上前,‘砰’的一聲跪了下來,「媽,我會用我的一輩子去補償,我會好好疼齊悅,疼喵喵,他們是我這輩子最重要的人,我求你們,求你們讓齊悅留在我身邊。」
許娟深吸了口氣,苦笑著搖了搖頭,悲哀的感慨道,「呵,人都說女大不中留,起初我一點都不相信,我一直以為我的女兒會尊重我的每一個決定,做任何事會把我放在首位,因為從小到大我就是事事為她們著想,做任何事都以她們為中心。算了,現在說這些也都沒用了。齊悅,你已經長大,你所做的決定媽媽大概已經阻止不了。但是你要知道,想讓我原諒季家是不可能的,你永遠都不會明白我這些年所承受的痛苦,失去最親的人的傷痛。所以,在季北和媽之間,你只能選一個。我也已經知道你的選擇了,從今往後,我只當沒你這個女兒,你繼續待在這里好好過日子,以後都不要再回國了。」
許娟說完,狠狠的抹了把眼楮,跑著離開了。
「媽——」齊悅反應過來,快速的追了上去,從背後一把抱住了許娟的腰,哽咽的聲音呼喊著,「媽,您不要我了嗎?您不可以不要我,我是您的女兒,永遠都是。」
「我沒有你這樣的女兒,你母親也沒有你這樣認賊作父的女兒。」許娟狠狠的說完,掰開齊悅的手,跑著離開了。
齊弘毅追了上去,只有齊萱,走過去心疼的模了模齊悅的臉,安慰道,「齊悅,你放心,媽媽那邊有我照顧,不會有事的,你好好保重自己的身體。」
看著齊家三口離開,季南季北趕緊扶著老爺子起身,然而老爺子剛站起身便暈了過去,完全失去了知覺。
「爺爺——」
整個季家充斥著歇斯底里的呼喊聲。
——
醫院里,充斥著消毒水的味道,手術室的大門緊緊的閉著,門外一干焦急等待的人。齊悅木訥的坐在椅子上,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來到醫院的。此時此刻,她知道季南季北兩兄弟是最難受的,可是她連一句安慰的話都說不出。
季南一直在走廊里徘徊,雙手緊握,好在有林馨陪在他身邊,不時地給他擦著額頭的汗珠。季北則安安靜靜的坐在齊悅身邊,目光呆滯而飄渺,失去了原有的從容。
在季家生活了這些年,齊悅是知道的,季家兩兄弟對老爺子的感情都很深,包括周一航也是如此,他們三人都是老爺子一手撫養長大的,平時吵吵鬧鬧都有,可那感情也是牢固的。只是季家三兄弟都不那麼善于表達自己的感情罷了。
「北哥,還是沒有聯系到阿航哥。」一個保鏢模樣的人走到季北身邊,小聲的說了句。
季北眉頭下意識的蹙了蹙,擺手讓他離開。
老爺子昨天昏倒送進醫院,醫生診治是腦溢血,做手術風險很大,可是季南季北都很堅定的說要做。手術安排在今天,百分之五十的可能老爺子會醒過來,另一半的可能會變成植物人,甚至是死亡。手術進行了已經五個小時,這五個小時的等待宛如煎熬。
從昨天老爺子進醫院,季北大概就意識到了病情的嚴重,開始派人尋找周一航,可是一直到現在,都還沒消息。倘若周一航有心躲起來,又有誰能找到他呢。跟在季北身邊這麼些年,也算是只手遮天了,這點本事又豈能沒有。
「放心吧,老爺子會沒事的,他一直都很堅強,也很健康。」齊悅挽住季北的手臂,小聲的安慰。
季北沒說話,視線已經飄渺得很。
「季北,相信我,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爺爺會沒事的,阿航也會回來的,都會好的。」齊悅像是在安慰季北,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手術室的門突然打開,醫生從里面走出來,四個人一起跑過去將醫生團團圍住。
「兩位季先生請放心,手術很成功,老爺子已經醒過來了。」
眾人皆松了口氣。
「只不過,老人家現在氣息還比較虛弱,畢竟這麼大歲數了,又經歷了這麼重大的手術,身體損耗很大,以後你們得好好照顧他,不能再讓他受到刺激。」醫生說完看向齊悅,笑著道,「您大概就是齊悅小姐吧,老爺子現在想見你,請跟我來吧。」
齊悅微微怔了怔,跟著醫生去了高級病房。
病床上,老爺子的臉色還很蒼白,還插著氧氣罩,似乎有些呼吸困難。看到齊悅,老人家躺在床上動了動。齊悅趕緊走了過去,低低的喊了聲,「爺爺。」
老爺子笑了笑,淡淡的說道,「爺爺把你們給嚇壞了吧?人老了就是這樣不好,總是給你們添麻煩。」
「爺爺,您千萬別說這些,只要您健健康康的就好,其他什麼都不重要。」
老爺子握住了齊悅的手,「丫頭,你現在一定很恨爺爺吧?爺爺對你們齊家做了那麼過分的事情,這輩子你大概都會記恨我了吧。」
齊悅淡笑著搖了搖頭,「爺爺,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我不去想了,您也別再提了。我相信您當初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不想再計較過去的事情。」
「你是個善良的好孩子。」老爺子每說一句話都似乎很吃力,「這件事的確是爺爺做的不好,當時我上了一定的年紀,又有了季南好季北,我總是想得太多,總擔心過去的仇家會來找我的後輩報仇,我真的不擔心自己的生命,我這條命是在戰場上撿回來好幾次的,我一點都不在意,可是自從你女乃女乃去世之後,我開始擔心,開始害怕,我害怕我最親的人一個個都離開我,我必須要杜絕後患,所以才做了那麼多壞事。齊悅,爺爺對不起你,對不起阿航。」
齊悅吸了吸鼻子,淡淡的說道,「爺爺,您別說了,好好養身體,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齊悅,爺爺的這條命你什麼時候想要都可以拿去,真的,爺爺一點都沒說假話,我已經死過好幾次,這條命早無所謂了,活到這麼老,見著我的孫子們都成家立了業,就連阿航也找著了女朋友,我真的已經放心了,就是今天我死在了手術台上,我也了無遺憾了。」
「爺爺,您快別這麼說,醫生說手術很成功。」齊悅打斷老爺子的話。
老爺子笑著搖了搖頭,「丫頭,爺爺的身體自己知道,就算手術成功了,爺爺也沒幾年活得了,年輕的時候受了一身傷,現在每逢陰天下雨,不是這邊疼就是那邊疼,到處疼,說句不好听的,早點死也早點超生……」
「爺爺,不要說這種話好不好?」齊悅眼楮都紅了,這輩子最害怕生離死別了。
老爺子笑了笑,「好,先不說這個了。齊悅,你能不能答應爺爺一件事?」
「爺爺,您請說,不管什麼事,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答應您。」
「這件事也就只有你能做到。」老爺子淡笑著道,「答應爺爺,跟季北好好過日子,所有的過錯爺爺願意一個人承擔後果,可是不要怪罪到季北身上,季北是無辜的,他是被我逼到那條路上的。很小的時候,季北養過一只狗,那是他媽媽送給他的生日禮物。後來我為了訓練他的心狠,讓他親手殺了那條狗。他被我逼的動了手,可事後這孩子躲起來哭了好久,他甚至躲到山上給小狗立了碑。季北其實是個善良的孩子,是我一步一步將他逼成如今的樣子。自從你出現之後,我發現小時候的季北好像又回來了,面對你,他從來狠不下心。也許是家庭原因,季北從來沒怎麼接觸過女孩子,可是誰都能看得出來,季北對你那是真心的,從來沒見他這麼深愛過一個人。如果因為我,讓你們兩個分開了,爺爺這輩子都不會瞑目。所以齊悅,你答應爺爺,跟季北好好的,不要分開。」
齊悅深吸了口氣,反握住老爺子的手,認真的說道,「爺爺,我記得我對季北說過四個字,不離不棄。如你所說,我和季北經歷了很多,很多,我想這大概是老天爺的刻意安排,冥冥之中都有安排,季北說他會用一輩子來補償,好好地疼愛我和喵喵。我只想說,這輩子不管會發生什麼,我都會對季北不離不棄。」
「好孩子,好孩子,季北沒看錯人,爺爺也沒看錯人。」老人家欣慰的流下了眼淚。
「爺爺,其實我從來都不知道如何去恨一個人。當年我在國內,和沐灝宸愛得死去活來,那是我人生中最難以忘懷的一段感情,可是後來因為很多原因,我們沒能走到最後,那個時候我想我應該要恨他,可是離婚以後我並沒有想象中那麼恨,只是有點傷心罷了。那段時間,幾乎是我人生中最落魄最狼狽的時候,身邊所有的人都幫不了我,抑或是不敢幫我,是季老師把我帶到了法國,帶到了季家。我還記得你見我的第一眼,就很喜歡我,那個時候我就已經把你當爺爺。你對我很好,季北也對我很好,在這個家里,我才重新找回了愛,不光是愛情,還有親情。我把你們當我的家人,這輩子都不會改變的。」
「好孩子,好孩子……」老爺子一直重復著這三個字,老淚縱橫,「不知道阿航現在在哪里,他一定很恨我,他肯定再也不想見到我了。」
「爺爺,不會的,我跟您是兩年的感情,可是阿航跟您那是二十年的感情,給他點時間,他會想通的。」
听了齊悅的安慰,老爺子才放松了些,大概是累了,閉著眼楮睡著了。
——
老爺子在醫院住院一個月,這期間一直沒能聯系到周一航,季北的人恨不得要把整個法國翻過來了,可仍然沒找到周一航的足跡。就連夏雪和夏家二老也跟著失蹤了。這人大概已經不在法國境內了。
老爺子出院這天,春光明媚,天氣很好,老人家在醫院住了一個月,氣色也好了許多,臉上也重拾了些笑容。這一天,季南季北一起接他回家,回家的路上,老人家還是不免感慨了句,「記得上次住院,是你們三兄弟一起接我回家的,那時候阿航還跟我開玩笑,警告我再不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他就不管我了。這會兒是真的不管我了啊。也不知道這孩子跑哪兒去了?」
「爺爺,您放心吧,他一定會回來的。就算能舍下所有人,他也舍不得這唯一的妹妹啊。」季南笑著回了一句。
老爺子微微點了點頭,笑著道,「是啊,只要齊悅跟季北好好的,一直待在我們季家,阿航早晚會回來的。」
「爺爺,您這是說的什麼話!」齊悅嘟著嘴抱怨,「什麼叫只要我跟季北好好的,我跟季北好得很,這輩子我們都不會再吵架,是不是,季北。」
季北頗為無奈的模了模她的頭發,將她摟進了懷里。
也許真的是,因為經歷過,所以才懂得珍惜。
「看到你們兩個這麼好,我就放心了,真開心,真的很開心。」老爺子激動的說著。
回到家,老爺子有種重生的感覺,感慨道,「我這條命還真挺大的,這麼危險都給我度過了,以後我一定要多做好事,多做善事,替自己贖贖罪。」
福媽準備了一桌子老爺子最愛吃的,一家人圍著圓桌坐下。老爺子卻不高興了,對著福媽哼道,「醫生可是說了,這些大葷我以後都不能吃了,你這是故意氣我呢?」
福媽嘖了嘖嘴,解釋道,「沒人告訴我,我做的都是老爺子最愛吃的。」
‘哼——’老爺子氣得厲害,「存心氣我。」
齊悅呵呵笑出聲,往老爺子碗里夾了些綠色蔬菜,笑著道,「爺爺,福媽她不知道,以後會注意的,今兒就當我沾光了,這些美味佳肴我來給您消滅掉,您那麼疼我,這些菜吃到我肚子里,您不照樣開心。」
「就你會哄人,總是把我這老人哄得開開心心的。」老爺子被齊悅兩句話一說,樂壞了,伸手給齊悅夾了很多菜,「乖,多吃點,瞧你這小身板,真讓人心疼,這段時間我不在家,福媽是不是沒給你炖補湯?」
「爺爺,我每天都有喝補湯,福媽說我好像胖了一圈呢。就這幾天,腸胃好像不太好,才瘦了些。」
齊悅說著夾了塊紅燒肉放進嘴里,可剛咬了一口,她只覺得胃里翻江倒海的,立刻跑到洗手間里吐了出來。
季北著急的跟著她進了洗手間,輕輕的拍著她的後背給她順氣,一邊擔憂的說道,「怎麼腸胃還沒好,待會兒我帶你去一趟醫院。」
「不用,可能胃病又犯了,我待會兒吃兩顆胃藥就好了。爺爺剛從醫院回來,我可不想進醫院。」
齊悅說著推開季北,重新回到了餐廳。
季北望著她的背影,雙眼微微眯了起來,眉頭也緊緊的蹙了蹙。
後來齊悅沒怎麼吃東西,看到每一道菜都有種想嘔吐的感覺。
老爺子擔心極了,「齊悅,你這樣不行,這胃病可是不可小覷的病,待會兒得讓醫生來家里看一看,要不找個中醫過來,讓他給把把脈,開些中藥吃一吃。」
「爺爺,我真的沒事,以前一直有胃病,這兩年養得好,沒怎麼發過,我已經習慣了,不用醫生來看的。」
「不行,有病一定要治,不然拖久了可不好。季北,你趕緊打電話,叫人來。」老爺子如此堅定,齊悅也不忍再說些什麼,只得硬著頭皮點頭,心想是死是活反正就這麼回事了。
吃完飯不久,中醫就過來了,坐在客廳里給齊悅把了脈。
「醫生,我的胃病很嚴重嗎?」齊悅試探的問了一句。
中醫倒是笑了,笑著搖頭,接著轉向老爺子,笑著道,「季老爺子,該恭喜您了,您家里又要添丁了,少女乃女乃懷孕了。」
中醫的話如一記炸彈,把現場的每個人都炸了個粉碎。
老爺子激動的從沙發上站起身,「你說的是真的?我們家齊丫頭懷孕了?有沒有把錯,再把一遍看看。」
中醫笑了笑道,「再把十遍也是這個結果,少女乃女乃真的懷孕了,如果不放心,明天可以去醫院做個檢查。」
齊悅牙齒緊咬著嘴唇,擔憂的看向季北,只見季北臉色鐵青,一副要殺人的模樣。
其實齊悅早料到會是這個結果,她也知道這事瞞不了多久。
「季北,我——」齊悅弱弱的看向季北。
季北打斷她,「跟我上樓。」
說完他拉著齊悅就往樓上拽,步子很快,臉色也很嚇人,老爺子都沒來得及去阻止。
季北一直將齊悅拉回房間,輕輕一甩,齊悅跌坐在大床上。下一秒,季北便打開了抽屜,把里面的避孕套全部打開。看了一眼,他便什麼都明白了。他生氣的把避孕套全數扔在齊悅身上,怒吼,「是你在這上面動得手腳?為什麼要這樣做?」
齊悅很無辜的搖了搖頭,「不是我,是你買的有質量問題。」
季北這下被氣得不輕,原地轉了個圈,可怎麼也沒壓制住火氣。「走,跟我去醫院,現在就去把孩子拿掉。」
齊悅一听緊張的不得了,我鑽到大床的一角,抱住被子,顫抖的聲音說著,「不,你不能這麼做,不能奪走我的孩子。」
「你還不清楚自己的身體,現在的狀況嗎?都說了不能要孩子,你為什麼就不能乖乖听話?」
「我的身體很健康,醫生說我可以懷孕。再說溶血的幾率很低,我為什麼要因為這很低的幾率而失去一個孩子,再說喵喵也需要有個弟弟妹妹,以後跟她作伴。」
「誰說溶血幾率很低?你知道什麼?你什麼都不知道,就會任性,你這樣陪當媽媽嗎?走,跟我去醫院。」季北是真的火了,這麼大聲跟她說話還是頭一遭。
齊悅也真的害怕了,躲在角落,死死拽著被子,「季北,你不能比我,既然孩子有了,這也是天意,你不可以拿掉我的孩子。」
季北見硬的不行,開始哄她,「齊悅,你不要任性了,我們不要孩子了,有喵喵一個就夠了,听話,跟我去醫院。」
「我不去醫院!」齊悅怒吼,「好不容易才懷上孩子,你為什麼一定要我拿掉?難道這不是你的孩子嗎?你都不會心疼嗎?要去你一個人去,這個孩子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拿掉的。」
也許是他們爭執的聲響太大,把老爺子季南林馨都給引了上來,老爺子一臉擔憂的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呀?懷孕了這不是好事,兩個人怎麼還吵上了。」
「爺爺,這孩子我不打算要。」季北面無表情的說著。
老爺子怔了怔,著急的說道,「為什麼不要呀?好不容易才盼來的,怎麼能說不要就不要呢。」
季北簡單的把事情的嚴重性說了下,這下所有人都沉默了。
林馨忽然吸了口氣,頗為感慨的說道,「季北,我知道現在誰都沒有立場說些什麼,可是我還是想替齊悅說句話,我懷過孩子,也失去過孩子,只有我們女人懂得那種痛。孩子對我們來說,就像是我們身上割下來的肉,但凡有一絲機會,誰都不願意失去孩子。」
林馨剛說完,被季北狠狠的瞪了回去,她嚇得不敢往下說。
「總之,這個孩子,我不會留下,明天我就安排手術,今天晚上你好好休息。」
季北說完離開了房間,離開前滿腦子都是齊悅的抽泣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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碩大寬敞的會議室里,黑壓壓一片,許多的專家正襟危坐在會議桌前,他們兩個月前曾被聚集過一次,那時候是討論溶血的幾率。今天他們再次被緊急召來,看著**oss的表情,誰都不敢多說一句話。
「我再說一遍,我要手術百分之百成功,大人小孩都得平安健康。」**oss一句話,所有人都低下了頭。
「說話,都給我說話。」季北一拳捶在會議桌上。
終于有個大膽的人發言,那是來自美國的權威專家,一臉慎重的說道,「季先生,在醫學上,真的沒有百分之百,任何手術都會有危險,我們現在唯一能做得就是將危險系數降到最低。」
「不能百分之百,我要你們干什麼?你們一個個不都是最權威的專家,這點事都做不好,還怎麼權威?」
「季先生,這種事情我們也不能左右,如果到時候孩子的血型跟母親的不能匹配,……」
「閉嘴。」季北冷聲喝道,「你們都給我滾出去。」
專家們一個個都畏懼的退下了,這個時候,誰也不敢去招惹這位boss。
會議室里瞬間安靜了下來,季北一個人站在落地窗前,窗外是這個城市的夜景,景色太美,動人心弦。可是他的心情卻前所未有的糟糕。他知道齊悅是那樣的期待這個孩子,甚至不惜在避孕套上的動手腳。他無法想象如果這個孩子沒了,齊悅會變成什麼樣。如果孩子真的被迫拿掉了,估計他們之間的夫妻情分也到此為止了。可是如果堅持要這個孩子,他好害怕會失去她。季北什麼時候害怕過,即便敵人的子彈穿透他的身體,他也不曾害怕過。可是現在,他是真的害怕了,前所未有的畏懼。
——
季北一連幾天都沒有回家了,齊悅一方面有些生氣,一方面又有些高興,至少季北還沒逼她去醫院拿掉孩子。如果到孩子出生之前他都不出現,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然這想法自然是白天做夢。
齊悅這兩天妊娠反應很強烈,吃什麼都吐,很不舒服。季南帶她去過一次醫院,醫生檢查說已經懷孕三周,一切正常,她才放心。
老爺子每天讓福媽給她炖許多補品,可齊悅一點也吃不進去,當年懷喵喵的時候也沒這麼大的反應。
「齊悅,你現在吃什麼都吐,這可怎麼辦呀,你不能什麼都不吃呀,寶寶也要吸取營養的呀。你跟爺爺說,有沒有什麼想吃的,爺爺一定給你弄過來。」
老爺子問這話的時候,季北正好回來。
齊悅看也不看他一眼,只當他是陌生人。
「爺爺,我真的什麼都不想吃,看到什麼都覺得惡心,你別逼我吃東西了好不好?」
「不吃東西怎麼行呢!」老爺子語重心長,「就算為了孩子,你也得吃點,而且要逼著自己多吃點。」
齊悅嘟了嘟嘴,無奈的接過老爺子遞過來的碗,可剛吃了幾口,只覺得胃里又翻江倒海了。她跑著進了洗手間,幾乎連膽汁都要吐出來了。
「這幾天一直這麼吐?」季北輕拍著她的後背,擔憂的問。
齊悅狠狠的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哼道,「我的事,不用你管,你給我走。」
說完她狠狠推了季北一把,扶著馬桶站起身,可身子虛弱的差點倒下去,好在季北身手夠快,一把將她打橫抱起。
「你干什麼?放開我!誰讓你踫我的?放我下來。」齊悅用力掙扎著。
可季北牢牢的抱著她,怎麼都不肯松手。
把她抱到樓上,輕輕放在大床上,季北給她蓋上了被子。
齊悅眼楮一橫,哽咽的聲音罵道,「你不是不打算管我了嗎?你還回來做什麼?搬出去的了?讓我一個人自身自滅?反正這孩子是我執意要的,沒你啥事。」
季北深深嘆了口氣,一把將她摟進懷里。
「傻妞,為什麼要這麼任性,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季北的聲音有些心疼,又有些無奈。
齊悅掙扎了兩下,沒掙扎出他的懷抱,她用力的在他背上捶了記下,吼道,「季北,我討厭你,如果你敢再提一次讓我拿掉孩子,我會更討厭你,這輩子都不會再理你。」
——
齊悅放了狠話,季北再也不敢提拿掉孩子的事。該來的總會來的,逃避也解決不了問題。可是他也不是個坐以待斃的人,他召集了各個國家最權威的專家,成立了小組,共同研究解決辦法,準備了很多的方案。
大概有季北的陪伴,第三個月的時候,齊悅的妊娠反應就沒那麼強烈了,反而變得很能吃,而且經常無緣無故的想到一些奇奇怪怪的小吃,最辛苦的就屬季北了,總是半夜三更去給齊悅買吃的。
「人們都說懷孕的時候最能看出一個男人對你好不好,我覺得我是押對寶了,季北,我沒選錯人。」齊悅一邊吃著麻辣燙一邊滿足的說著。這麻辣燙可是季北開車兩個多小時,在一家中國菜館買回來的。這女人現在越來越莫名其妙,睡覺睡得好好的,突然說想吃四川麻辣燙,季北那個無語,只好乖乖起床,查到一百多里外有那麼一家中國菜館,他驅車趕過去,人家早關門了,他費了好大勁把人家喊起床,才有了現在這碗麻辣燙。
「只怕這東西吃了對寶寶不好。」季北寵溺的揉了揉她的頭發。
齊悅一想也對,這東西不衛生啊,于是對季北吼道,「你怎麼不早說,我都吃了一半了,這多不衛生呀,你怎麼都不阻止我吃,還開車出去給我買,你是不是存心讓寶寶不好。」齊悅把剩下的大半碗麻辣燙倒掉,對著季北發了一通脾氣。
季北癟了癟嘴,小聲說道,「當初你懷喵喵的時候多乖,沒見這麼折騰人的。」
「什麼?你嫌我現在折騰人?好啊,季北,現在才是個開始,你就已經嫌棄我了?以後的日子咋過呀,我們干脆別過了,隨了我媽的心願,咱離婚得了。」
孕婦的脾氣都這麼大嗎?季北心里暗自月復誹,臉上卻堆滿了笑容,摟著她的肩膀,寵溺的說道,「我這不是隨便一說嗎?就算是折騰人那也不是你折騰呀,鐵定是肚子里的小家伙折騰人,等他出來我得好好收拾他,讓媽媽吃了這麼多苦頭。」
「還好了,也就前一個月吐得厲害,現在好多了。」齊悅語氣好了些,模著肚子護著孩子,「等小baby出來,你敢收拾他,我跟你沒完。」
「好好好,等寶寶出來以後,和媽媽一起收拾爸爸總行了吧?」季北討好的說,「媽媽還想吃些什麼?爸爸現在去買。」
齊悅搖了搖頭,突然間情緒降了下去,她淡淡的說道,「我好想吃我媽媽做的菜,我媽媽煲得雞湯最好喝了。」
現在大概也就這道菜季北無法滿足她了,他心疼的將她摟進懷里,安慰道,「放心吧,總有一天媽媽會原諒我們的。」
「你說我現在懷孕了,該不該給我媽媽打個電話?」
「這件事就讓我去做吧,你好好養身子,其他事我去處理,明天我給媽打個電話報喜。」
齊悅點點頭,偎在了季北懷里。
——
許娟在家里兩個月,心情已經平靜了許多,齊萱和齊弘毅也不斷的在她面前安慰她,勸她,漸漸的,好像稍微放下了。人死不能復生,活著的人應該開開心心才對。這段時間,她一直在問自己,為了這段仇恨,失去一個女兒,值嗎?
突然接到季北的電話,她有些詫異,電話那頭季北說齊悅懷孕了。她先是驚喜,隨即便是擔憂。當年妹妹懷二胎的時候冒著那麼大的風險,現在齊悅不也同樣如此。
「媽,我知道您還在生氣,我也知道您暫時不會原諒我們季家曾經的過錯,可是齊悅現在懷孕了,我希望您能來看看她,她真的很想您,她說想喝您煲得雞湯,那是她喝過最美味的雞湯。」
許娟心里很復雜,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媽,有時間請您來看看齊悅好嗎?齊悅這次懷孕很危險,我希望你們都能陪在她身邊,給她勇氣,給她力量。接下來的八個月,我們也許會過得很艱辛,如果有你陪在齊悅身邊,她一定會好受些。」
結束了那通電話,季北其實也不知道許娟會不會過來,只是他不願放棄任何機會,任何一個能讓齊悅開心的機會。
——
齊悅的肚子正一天天變大,最近她胃口大增,眼看著體重日漸增加,體型也越發的肥胖,齊悅開始犯愁了。
季北則是變著法子給她弄吃的,一會兒是中國菜,一會兒是家常菜,一會兒又是西餐,各種進口的水果一車一車的往家里搬。
「季北,你什麼意思嗎?你是不是想讓我變成豬?每天弄那麼多好吃的,你明知道我已經胖的不成樣了。這以後孩子出生了,我怎麼減肥呀?」齊悅指著這一桌子美味佳肴,想死的心都有了。按照胃口,她恨不得把這些飯菜全部消滅光。可是看著這身材,實在是不敢動筷子。
季北寵溺的揉了揉她的頭發,笑著道,「傻丫頭,一點兒都不胖,這些肉都是給孩子長的,等孩子生下來,自然就瘦了。況且胖點也好,抱著也舒服。」
齊悅憤怒的瞪了他一眼,低吼,「我不吃了,全倒了吧。」
季北微微蹙了蹙眉,剛想說些什麼,福媽突然走了過來,語重心長的說道,「少女乃女乃,這些飯菜可是北少爺親自做的,這幾道菜他已經學了一個星期了,今天北少爺也是天沒亮就起來做的,可別辜負了北少爺的心意啊。」
「這些真的全是你做的?」齊悅挑眉問,似乎不太相信。
季北也不隱瞞,寵溺道,「全是你老公做的,給個面子嘗嘗吧,這還是我第一次這麼認真的做菜。」
「那好吧,我就給你個面子,明天開始減肥。」齊悅給自己找了個借口,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一道道菜全進了自己的肚子,說起來也不枉季北學了整整一個星期,每道菜可都是她最喜歡的胃口。
「怎麼樣?味道還不錯吧?」季北就像個小學生似的,擔憂的詢問老師,題目做得對與否。
齊悅略微思考了一下,笑著道,「恩,不錯,真心不錯,有種,媽媽的感覺。」
說完她自己倒是哈哈大笑了起來,季北則有些尷尬。可見這女人笑得如此開心,他什麼也顧不上了,揉著她的頭發道,「只要你喜歡,以後天天給你做。」
「你是給我做的,還是給你兒子做的?如果我沒懷孕,你能對我那麼好嗎?當初我懷喵喵的時候,你也沒這麼上心過。」齊悅沒好氣的抱怨著,孕婦似乎特別不容易滿足似的。
季北剛剛舒展的眉頭又蹙了起來,揉著她的頭發嘆氣道,「那個時候跟現在能比嗎?現在你是我老婆,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
齊悅吐了吐舌頭,問道,「那以後孩子出生了,你還會對我這麼好嗎?」
季北無奈的將她摟進懷里,笑著道,「一輩子都會對你好。」
——
隨著齊悅的肚子越來越大,季北開始緊張了起來,齊悅每次的產檢報告都很好,醫生說孩子發育得很好,比正常的孩子來的還要大一些。可是誰也不知道孩子的血型是否是rh陰性。醫生建議齊悅做羊膜腔穿刺術,提早知道寶寶的血型,可是會有流產風險,齊悅不願去嘗試。縱使專家們都承諾風險不大,可是齊悅仍不敢去嘗試。
都說孕婦會越來越緊張,可越接近預產期,齊悅發現準爸爸才是最緊張的,季北這幾天每天晚上都睡不著。夜里會起來很多次,一會兒模模齊悅的大肚子,一會兒親親齊悅的大肚皮,有時候還會跟寶寶說說話。
齊悅總在深夜里被他吵醒,然後狠狠的發飆。
「季北,你有完沒完!你不睡還不讓人睡了?」
每次被罵了,季北都不生氣,反倒憨憨的笑著,說道,「我好想看看寶寶長什麼樣子?」
「不是有照片嗎?你自己去看照片。」齊悅沒好氣的吼道,最近睡眠質量非常好,如果沒有這個人在一旁搗亂,她相信自己的睡眠會更好。
「齊悅,我害怕。」夜深人靜,季北的低沉的聲音顯得異常空洞。
齊悅沒好氣的拍了拍他的臉頰,生氣的說道,「又在胡思亂想了,醫生都說了寶寶很健康,什麼事都沒有,而且就算發生溶血現象,也是有救的,現在90,以上的溶血嬰兒都治療成功了,我們的寶寶是不會有問題的。」
「可是我怕有萬一。」季北眉頭仍然舒展不了,蹙得緊緊的。
齊悅像哄小孩子似的哄道,「行了,不會有事的,專家都說了,我現在狀況很好,你就別瞎想了。這個時候你應該在我身邊鼓勵我才對,你怎麼能說這樣的話嚇唬我呢。」
齊悅的安慰絲毫起不了作用,季北仍是苦著一張臉。
「啊,對了,血庫里的血都準備齊全了嗎?如果真有萬一的話……」
「放心,一切都準備就緒了。」這次換季北安慰齊悅了,深夜里,兩人十指緊扣,給彼此勇氣和力量。
——
齊悅接受了醫生的建議,打算提前剖月復。季北早早的安排她進了醫院,老爺子,季南,林馨,大伙兒都做好了準備迎接這個集萬千寵愛于一生的寶寶。老爺子自然不知道這些瑣碎事,季南是知道的,可他除了說些安慰的話,其他什麼都不能為他們做。但是他堅信,齊悅一定沒事,季北怎麼可能會讓她有事。這樣安慰自己,他才覺得好受些。
眼看著孩子要出生了,齊悅也跟著緊張了起來,沒事的時候總纏著季北給孩子起名字。
「季北,你說我們給寶寶娶什麼名字才好?」齊悅一臉期待的問。
「隨便你!」
季北隨意的回答,齊悅可不高興了,板著一張臉低吼,「你什麼意思啊?你不在乎寶寶是不是?連取名字都這麼隨便,你還是孩子的爸爸嗎?」
季北輕輕模了模她的頭發,寵溺的說道,「這個問題你已經問過我很多遍了,名字也取了不下一百個了。」
「你是在嫌我煩,孩子還沒生呢,你就開始嫌我煩了,這以後孩子生下來了,你還不得嫌棄到把我趕出季家?」
「又胡思亂想了。」季北輕輕嘆了口氣。
齊悅還想胡鬧,突然一陣清脆的敲門聲響起,齊悅先是微微一頓,隨即笑著道,「爺爺和季南又過來了,都說讓他們別來了,非得天天跑過來,害我緊張死了。」
齊悅話還沒說完,門就這樣開了,可站在面前的不是季南,也不是爺爺。她驚得坐直了身體,嘴巴木訥的喊著,「阿航!」
周一航手捧著一束鮮花,依舊一副痞痞的笑臉,一邊朝病床走去,一邊調侃道,「這沒大沒小的丫頭,阿航也是你喊的?你不會還不知道該怎樣稱呼我吧?」
周一航說著已經在病床邊坐了下來。
齊悅看著眼前高大的男人,哽咽的語氣喊道,「哥。」
簡單的一個字,周一航只覺得心頭一動,下一秒他一把將她摟進了懷里,緊緊的摟在了懷里。
「對不起,齊悅,哥哥讓你擔心了。」
簡單的一句話,讓齊悅積聚已久的淚水洶涌的涌了出來,她哭著罵道,「我討厭你,你怎麼能這麼一走了之,你知不知道季北找了你很久,一直到今天都還在派人找你,整個法國都被翻過來了,還是找不著你,你是鐵了心不讓我們找到是嗎?我懷孕了,我不能操心的,可是你讓你操碎了心,如果寶寶生出來不健康,都怨你。」
「好好好,都怨我,都怨我。」季北心疼的說著,輕輕吻了吻她的額頭。
季北在一邊看直了眼,這該死的,沖著哥哥的名義,讓他抱抱齊悅,他已經心情很不爽了,這會兒還親上了,季北哪里受得了,干咳了咳,走上前拍了拍周一航的肩膀,「之前近一年的時間,我就當你是休假,從今天起,給我回季家,有太多事情需要你處理。」
周一航看了看季北,一年不見,頗有幾分尷尬。
「怎麼了?連我都不認識了?」季北調侃道。
周一航吸了口氣,跟季北來了個熊抱,低沉的聲音有力的說道,「北哥,我回來了,這些日子讓你操心了。」
「可不是。」齊悅沒好氣的說,「你一聲不吭的走了,季北可忙了,我又懷孕了,季北一方面要照顧我,一方面又要忙季家的事,可把他累壞了。」
「嘖嘖——」周一航嘖嘴,「這就護著你老公了,連哥哥都不認了吧。」
齊悅嘟了嘟嘴,握住周一航的手,試探的問,「這次回來,你還走嗎?」
「不走了,再也不走了。」周一航很認真的搖頭。
齊悅松了口氣,顯然周一航這次回來,都想通了。也是,用了近一年的時間去散心,哪里還有散不去的霧靄。
「季北,你先出去,我想跟我哥哥聊會兒天,我們很久沒見了。」齊悅撒嬌似的握著周一航的手,緊緊的握著。
季北皺了皺了眉頭,很不情願的離開的病房,臨走前還用眼神給了周一航一番警告。
「齊悅,我知道你想跟我說些什麼。」周一航率先開口,「你不用問了,我來回答你吧。這一年我帶著夏雪去了很多地方,我們去看了北海道的雪,去拉斯維加斯豪賭,去爬了中國的長城,我們游了幾十個國家,最後我在馬爾代夫跟夏雪求了婚,她答應了我的求婚,那時候我給她帶上戒指的時候,她問了我一個問題,‘此時此刻你心里在想些什麼?’我問了問自己的心,此時此刻我最想回到法國,把這個好消息告訴我的家人們,爺爺,北哥,南哥,還有你。齊悅,我想通了,爺爺他毀了我的家庭,可他也給了我一個溫馨的家,再怎麼逼迫自己,我也恨不起來。這一年,我游走在各個國家之間,見多了生離死別,我發現生命其實很脆弱,現在,我學會了珍惜,珍惜身邊的愛人,珍惜身邊的親人。我不想恨主宰了我的一生。」
齊悅欣慰的笑了笑,握著周一航的手道,「爸爸媽媽在天有靈一定不會怪我們的,他們一定不希望我們帶著恨過一輩子。過去的就讓它過去,我相信以後會越來越好。」
周一航點了點頭,輕輕將齊悅摟進了懷里。
——
季北發現,自從周一航回來,他似乎完全霸佔了齊悅。這兩天,他寸步不離的守在醫院,只要齊悅醒著,周一航就會坐到床頭,不停的給齊悅講述他這一年的見聞,還把自己拍得幾萬張照片一張一張的給齊悅看。季北在一旁看著恨不得周一航永遠不要回來。
生產的前一天晚上,季北終于忍受不了,徹底爆發了。
「周一航,齊悅充其量只是你妹妹,你這樣成天守在她身邊什麼意思?」
「我能有什麼意思?我一年沒見著我妹妹,回來多陪陪她有什麼關系?況且我這小外甥明天就得出來了,我說什麼也得自我介紹,讓他一出來就認識我呀。」
「你算什麼呀,別太把自己當回事,滾滾滾,明天再來,齊悅要休息了。」
周一航雖然不甘心,可季北發話了,他還是乖乖離開了。想著明天就能見到小外甥,他開心呀,估計今晚得睡不著了。
病房里終于只剩下他們夫妻二人,齊悅忍不住抱怨,「季北,你怎麼這麼小氣呢!周一航才回來……」
「一口一個周一航,還說我小氣,我看他是完全取代我的位置了。」季北發狠了。
齊悅噗嗤笑出聲,調侃道,「就算你在我心目中的位置被取代了,可你在寶寶心目中的位置是不會被取代的。」
季北模了模她的頭,一把將她攬進懷里,悶哼道,「不管是你,還是寶寶,我都是你們最重要的人。」
看著季北難得孩子氣的一面,齊悅淡淡的笑了。
「季北,寶寶明天就出來了,你緊張嗎?」
「不緊張,我已經做好準備了。」季北緊緊握住了她的手。
「恩,我也做好準備了,我們的寶寶一定非常可愛,非常漂亮。」齊悅眼前仿佛已經浮現一個可愛的孩子,他有張白皙的臉,大大的眼楮,高挺的鼻子,「啊對了,白天我爸給我打電話了,說讓我明天給家里報個喜,還讓我坐完月子回家。」
「這應該是你媽的主意吧。」
「是啊,我爸也是這樣說的,我媽其實早就原諒我了,只是面子上過不去,讓我爸給打了這通電話。等我坐完月子,你陪我回家一趟。」
「好。」
「季北,我們的寶寶小名就叫安安好不好?我希望他一生都能安逸,安然,安謐。」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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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齊悅順利誕下一個男娃,季北給他取名叫‘季昀澤’,昀是陽光,澤是恩澤,希望他們的孩子能夠接收到陽光的恩澤,健健康康的長大,一生無憂,一生無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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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親們一直以來的陪伴和支持,祝願天下有情人都能終成眷屬。還單身的童鞋們請珍惜身邊的緣分,已經有伴的筒子們請珍惜身邊的人。謝謝親愛的你們,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