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情薄,人情惡,雨送黃昏花易落。曉風干,淚痕殘。欲箋心事,獨語斜闌。難、難、難人成個,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聲寒,夜闌珊。怕人尋問。咽淚無言。瞞、瞞、瞞」
秋已深,窗外的一彎殘月像似幽深夜空中的凋敝的菊花瓣,清冷而怨憤。梳妝台前,雨殤手持一把斷梳狠狠地梳理著滿頭如絲絹一般的黑發,每一梳都摒下數縷清絲,直摒得血發交織于一處,卻渾然不覺疼痛。
一旁的鐵斬飛卻是不忍睹之,剛毅的嘴角輕輕顫動。素手彈出數縷至木之勁,將雨殤滿頭清絲籠于其中,修復著發絲間露骨之傷;同時將雨殤那瘦削的玉手定格于半空。
望著鏡中的雨殤,鐵斬飛心中升起莫明的悸動。他從未見過如此不愛惜自己容貌的女子,猶其是美至連天上寒月也要掩住半邊臉龐的女子。若說絕美的女子,他自是見過,至美若仙的五彩天鳳,嬌羞若霞的小師妹,清冷似月的碧月庵絕塵仙子。然則此刻,雨殤驚心動魄、淒苦至及的美卻讓他心中生疼。
「仙子何故如此,若是梅兄有靈于天,看見你如此傷害自己豈不于九泉之下也是不能安枕」卻是不忍疾言相責。卻是收回那束定住雨殤玉手的靈勁,輕聲質問道。
卻見此女幽幽轉過絕美的玉首,神情冰冷道︰「謝過前輩相救之恩,只是雨殤心中很痛、很痛非如此不能解之。」轉而淡淡道︰「前輩放心,雨殤再不會做如此之事。待妾身梳妝完畢後自會忘卻前塵,潛心修行。」
黑袍男子俊美絕倫的臉上顯出安然之色,只是淡淡的看著雨殤為自己梳妝。
雨殤依舊將飛瀑般的清絲挽成一個驚鴻髻,玉手輕抬,春蔥般的玉指捏著一只淺碧色的曼駝羅花簪欲往發髻中插下。卻是玉指一轉向凝脂般的玉臉刺去。一蓬刺目的血花星星點點濺在那柄精致的銅鏡之上,讓人有若刺心之痛。
鐵斬飛顧不得男女之嫌,飛身奪過雨殤手中的玉簪,恨恨道︰「你這卻是為何,需知得世間還是有人惜愛于你的。」更是眼中滾滾清淚淌在身前女子淺碧色的羅衫之上。
「都是這張臉的過錯都是雨殤的過錯若非因為我娘親不會早逝,若非因為我爹爹不會英年而殘,若非因為我師哥不會自爆而亡都是因為這張臉。」卻是有若顛狂般揮動著粉手砸向將其擁入懷中的鐵斬飛,那道驚心的傷口淌下鮮紅的血液和那淚水交溶在一起。仿佛要將無盡的痛一起流盡一般,叫見者心傷。
許久,雨殤緩緩從那人懷中站起來,神色清冷地說道︰「雨殤,沾污了斬飛大哥的衣衫,待大哥換下後雨殤自會為大哥漿洗。」卻是輕抬玉首,神色堅定地望著黑袍男子道︰「雨殤,是不祥之人,克及父母和手足。此心唯大道是雨殤之所依,不願思及旁物,此間事了亦將行跡于四海,修習至真之在大道。在此再拜鐵大哥的救命之恩,望大哥得以早登元嬰之道。」只余下鐵斬飛一人佇立在那。
「唉我心志終究不夠堅定,許是一生也不得忘也。」神情淒迷地望著雨殤離去的背影。
雨殤已經記不得這是第幾次夜里趕路了,細密的露水打濕了她輕盈的羅裙,和細密如刷的睫毛。小青鳥神色凝重的在空中飛掠著,不敢有絲毫的大意。只有那只赤陽鳥依在雨殤的肩頭打著盹,不時用它毛絨絨的頭輕趁著那張結著寸許長的傷疤。
卻在這時,小青鳥一聲清厲之鳴,俯身沖下,直至來到雨殤身邊才緩緩地降在她身邊。輕聲鳴叫了數聲,好似在向其傳達些什麼?
但見雨殤輕撫了撫小青鳥碩大的羽翎,輕聲道︰「青兒,莫慌。不過是些煉氣期的修士在那里爭奪些寶物,你我且去看個究竟。」以前世林朗的經驗自然是知道閑事莫理;然則于現在的她,一個散修畢竟得不到更好的發展,更別說向更高的境階發展了。或許這會是一個契機也不一定。
以其遠超煉氣期的神識,自然知道百余米開外,正有五六名灰衣男子包圍著兩名白袍修士韁持不下。但見地上更有五具尸體散落在四周,卻是三具身著灰衣和兩具身著白袍。
雨殤輕喚小青鳥,飛身上了其背往眾人所在之地飛掠而去。
「師兄,快看一階的青鴛鳥,還有一個煉氣期五層的女子」一名面若桃花,眉若彎月的少女輕喚道。
「這位道友,我與師哥遭這幫魔門惡圍攻,還望道友伸出援住之手。」
「哈哈哈,我當是什麼人,不過是一個煉氣期的丑婆娘和一只一階的青鴛鳥。」一個丑陋的高大魔修大笑道。
「若是那半邊臉沒有被毀,倒是個極美的女修,可惜著實可惜不過蒙上那半邊臉,卻是會讓人在床上消魂不矣」卻是一個尖細的聲音嘆道
「雷師兄就是改不了這貪花的性子,你可見得那女子肩頭的那知赤紅色的小鳥。」一個眉眼生春的嬌媚女子嬌笑道。
「赤陽鳥,二階的赤陽鳥雷師兄可別陰溝里翻了船,這只妖禽可是相當于築基期的所在。」一個容貌普通以及的少年冷冷道,「可別誤了師叔他老人家的大事。」
雨殤雙眉橫展,目含厲芒,冷冷道︰「你等莫非欺辱我是一人在此不成。」前世今生她何曾受過如此大辱,卻是小青鳥一聲尖厲的鳴叫,數道青火己自口中噴出,朝那五人刺去。
白袍女子待看清雨殤的容顏後,先是驚艷于其絕美出塵的左臉卻又是憐惜地看著雨殤的右臉。怒聲嬌喝道︰「姐姐我來助你。」
一把銀白色的飛劍月兌手刺向那辱及雨殤的黑瘦的中年男子,瞬時數十道銀刃將那男子困住。那男子暗自心驚間也祭出一個葫蘆狀的魔器,一股霧狀防護罩將自己護住。卻是怒道︰「小娘皮,我說那丑八怪,你生什麼氣,莫不是你同胞的姐妹不成。待我將你姐妹二人一個搞上床,叫你知道本大爺的厲害。」
那幾人也不閑著,紛紛祭出兵刃擊退青火後,分向雨殤和白袍男子攻去。雨殤心中卻是淡定異常,碧色羅裙間泛起橙色火焰,立時一個防護罩將自身護住,卻是祭出一把紫色的飛劍,但見劍身約五尺,劍把上卻是鐫刻著「清暄」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