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手們一現形,周圍喝茶的老百姓早已經四散著逃亡了,就連茶館的老板也躲在桌子底下瑟瑟發抖,大氣也不敢出。此時,圍觀的人群就只剩下弒月和花莫染他們,還有倚靠在馬車旁看戲的軒轅晟睿和準備好茶水等待弒月的環香。
竟然是血宗的人!弒月不悅得蹙起眉頭,澄淨清麗的眼眸突然迸射出殺機。
南雙閣,北三宗,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派系。其中,血影山的血宗又是三宗中相對較強的一派,其實力就連八大家族也不敢小覷。只是,宗派和朝廷向來毫無牽連,為何屢次三番那麼處心積慮想要置她于死地呢?端麗皇後到底跟血宗是什麼關系,竟然請得動血宗紫品堂的高手?
即墨輕塵又為什麼要假扮即墨輕狂?難道他知道一路會有殺手埋伏,所以故意將自己的身份曝光?從即墨輕狂的記憶中,她得知這個即墨輕塵對他是相當疼愛。在皇族血親爾虞我詐步步驚心中,真的會有這般純潔的兄弟之情嗎?莫說這批殺手中有一個紫玄四品的高手,以他目前的身體狀況,哪怕對付其余四個品階比他稍低的紫玄殺手,也是很有困難。他這般凜然坦誠的溫柔,一點也不像瀕臨死亡的人。難道他從一開始就打算好了要為即墨輕狂而死?但是,這種事情可能嗎?不用說生在帝王之家同父異母的兄弟,即使是普通老百姓當中的親兄弟,涉及到自身性命,未必肯為對方赴死!
恍惚間,前方已經開戰。
殺手們好像也察覺到了即墨輕塵的異樣,並沒有一擁而上,群體而攻之。相反,五個紫玄高手和十個藍玄高手都退居身後,首先出場的竟然是十個青玄殺手。十個人從十個方位將即墨輕塵圍得密不透風。只听一陣絕情肅殺的低吼,「殺!」十道凌冽的青光,化作十股陰冷的氣浪,在主人身上盤旋纏繞了一周,突然,以閃電般的速度攻向即墨輕塵。
感覺到殺機危現,即墨輕塵閃過一絲凝重,但只一瞬,又恢復了清雅的面容。
晶瑩的紫光從他身體各處飄逸著散發,看似虛無縹緲,實則暗藏玄機。紫光從一開始的不規則變幻,逐漸圍繞著即墨輕狂旋轉,絢麗的光彩映照在他略顯蒼白的俊臉上,平添了幾分柔和的光環,襯得他更加的高貴清華。白衣墨發無風自揚,像是感染了生命力般,絲絲寸寸都渲染著瑩瑩的紫光。
「呲!呲!呲!」
透著陰寒殺氣的青光電流踫到高速旋轉的紫光後,先是一陣電光火石,下一秒,卻似一根被拋出的稻繩踫到阻礙後便奄了下去,了無生機。不一會兒,充斥在即墨輕塵周遭的青光便全部消失不見了。
「喝!」他輕喝一聲,袍袖揮舞,一身的凌然正氣。濃烈的玄氣以他為中心,呈現三百六十度的視角如滔滔洪水往四處席卷而去。
「噗!」「噗!」「噗!」……
十個青玄殺手不約而同得被震飛了出去,九死一重傷。
為首的紫玄四品的高手眼皮也沒抬一下,微一揚手,五個藍玄高手上場。
經由剛才的一擊,即墨輕狂的臉色更加蒼白了,胸前勝雪的白衣由內而外浸染了幾朵紅梅,並有逐漸盛放的趨勢。但他依然高傲得鶴立一方,氣質昂然,身上與生俱來的王者氣息,令人肅然起敬。
他果然受傷了!
對方明知道即墨輕塵受了傷,竟然采用可恥的車輪戰術。如果他不說明真相的話,必死無疑。
救?還是不救?
弒月眉頭倏地收緊,內心開始掙扎起來。
從即墨輕塵的胸口滲出鮮血開始,她手中的月心戒便開始顫動不安起來。如果是真正的即墨輕狂,看到此情此景,一定會奮不顧身得沖上前去了吧。可是,這個世界並不單純,尤其是皇族子嗣,誰能保證三年後的他與三年前的他一樣值得信賴?時間能改變很多東西,環境更能造就很多間隙,她不是即墨輕狂,她不能冒險。畢竟這里除了軒轅晟睿這個東凌國「間諜」外,還有八大家族的人,一旦她真實的力量被公開,會招致天字輩甚至神字輩的高手前來擊殺,那她即使有百來個腦袋,也是不夠他們砍的。
至少,在收拾掉那個昏君和端麗皇後之前,她越低調越好!
前方的戰斗已經呈現一面倒的趨勢了,即墨輕塵彪悍的解決掉一干青玄殺手和率先出場的五個藍玄高手後,終于在後來藍玄殺手一個緊接著一個的對戰中,開始力不從心了。
「啊!」隨著最後一名藍玄殺手的落幕,即墨輕塵的體力也瀕臨透支的邊緣。但他依然倔強得硬挺著,單薄的背影卻挺得筆直筆直,像是一座巍峨卻無比秀美的高山,那般凜然大氣,那般蕩氣回腸。
他臉上依然掛著淡然的笑容,飄然的氣質如仙如神,美妙絕倫,並沒有因為他的傷勢和即將面臨五大紫玄高手的威壓顯露出絲毫的慌亂。而且,從對戰開始後,他的目光就再也沒有飄向過弒月的方向。
狂兒隱藏得很好,他絕對不可以暴露她的行蹤!雖然三年未見,他很想跟她說說話,敘敘舊,可惜,至少現在是沒有機會了。
「沒想到本太子忍辱負重屈身東凌國三年,卻依然逃月兌不了死亡的命運,可嘆可笑!」他蒼涼悲嘆著仰望上天,眼中噙淚,卻並未落下。是的,他眸中含淚,但是心中卻在微笑。只要他一死,端麗皇後和血宗的人也就安靜了吧,自此,狂兒就可以幸福得活下去,這就夠了!
「既然如此,從今往後,我即墨輕狂絕跡江湖,恩斷皇朝,來生必定做個普通的老百姓,平淡一生。本太子生的尊貴,死,也必定驕傲,無須你們動手!」他是驕傲的王子,必定驕傲得死去。如果可以選擇,他真不願意在狂兒的面前了結自己,可是,已經沒有更多的時間了……
正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不要!」一聲清亮略顯急迫的怒吼在詭異的寂靜中顯得特別突兀。
聰明如弒月,怎會不知即墨輕塵的心思。他是借機告訴她,只要他一死,即墨輕狂從此在這個世上就消失了,她就不必擔負南玥國前太子的責任,隱姓埋名,一心做個平凡人,過最簡單的日子。
而且,如果她猜得沒錯,他下一步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