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弒月勾唇一笑,一臉的不屑之意,「那本太子就預祝四殿下和你的小月月雙宿雙棲,永不分離了!本太子還要忙著比試呢,就不奉陪了!」
弒月越過北冥絕天,走到琴架前,瀟灑入座。
「悅兒公主,本太子相邀花公子與本太子合奏一曲,想必你不會介意吧?」
「無妨,本公主拭目以待!」雖然心中恨得牙癢癢,但面上依然掛著大方傲然的笑意。
人都拉來了,再問她介意不介意,這個即墨輕狂根本是故意的,沒安好心。她說介意吧,必然得罪花家;說不介意吧,花氏音舞世家在眾人心中的地位遠勝于她,定能為即墨輕狂贏得幾分臉面。到時候礙于花家的威名,送上幾朵鮮花,也是不無可能的。這樣一來,她想要替即墨輕狂安上「第四零」的計劃恐怕要落空了。
不過,琴簫合奏,對兩人的琴技和默契度要求都很高,比單人合奏更加困難。一般人沒有絕對的琴技支撐,是不會冒險的。花莫染自然技藝超群,但是,即墨輕狂是個音痴廢物,想要跟上他的步奏,簡直是痴人說夢!她也只能在這個時候囂張高傲下,待會兒可有她出丑的!
「各位,本太子從不輕易展示琴技,今日為了二十萬兩黃金,本太子就獻丑了!琴簫和鳴‘笑傲江湖’,各位可听仔細了!」
話音剛落,一道唯美,宛如傾訴般的美妙簫音便傳出,清雅淡然,情意綿綿。眾人浮躁煩亂的心,因為清寧的簫聲意外平靜了下來,是陶醉,是憧憬,是靜雅的安然。
弒月漾開滿意的微笑,似一朵嬌艷的玫瑰紅,在明媚月光的漫灑下,艷麗怒放。
一個嫻熟的起音式過後,一陣狂莽之聲,勢如破竹,融入在寧和的簫音下,意外得沒有一絲突兀之感,相反,升騰起的豪邁雄壯之音,令在場之人無一不震撼動容,心情仿佛遭受了一次洗禮,隨著那高昂壯闊的樂音,澎湃,洶涌,痴痴沉醉。
「傳一曲天荒地老,
共一生水遠山高,
正義不倒,
會盟天下英豪,
無招勝有招……」
大氣恢弘的琴音引起了听眾一陣陣顫栗,較之琴音更加渾雄磅礡的歌聲,越發令人震顫。雖然弒月身著女裝,但是眉眼中迸射的錚錚正氣,五指尖流瀉的磅礡之勢,那樣的豪放不羈,狂放囂張,又是那般的氣勢昂然,雄厚壯烈,鏗鏘有力,絲絲震撼直入人心,絲毫不給人留下余地,頃刻便佔據了所有人的全部心思。
花莫染的震撼更是直達心底,吹簫的五指因為太過激動而開始發顫。原先只是揣測懷疑,左右不定,但是此刻,他完全確定了自己的想法。適才奪走西門悅兒所有光華和榮耀,引起滿座軒然,勾起他崇敬向往之人,定是身下嫻然彈曲的「男子」。
清眸中升起一片朦朧,縴白的蔥指緊了緊,心中的狂熱激動無法用言語表達,他能做的,只有用更加熱烈的簫音去迎合她的琴聲,歌聲,還有久逢知己,相見恨晚的那份難掩的激越情意。
覺察到簫聲中毫不掩飾的激情和狂野,弒月頓覺心中一陣暢快。想來定是她的琴音已經得到花莫染的贊賞和肯定了。所謂知音知音,如同高手過招,只需一招便能探知對方的心里。琴音也是一樣。花莫染雖然外表清冷,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傲表情,但是,一旦踫上自己欣賞和認定的東西,心防便會悄然瓦解,絕對是個心思冰純的性情之人。
一個紅衣如火,一個紫衣如蘭,原本兩道並不和諧的顏色,此時卻因為彼此相惜,琴簫相依,配合得天衣無縫,蕩氣回腸。
一琴一蕭,一紅一紫,仿似生來就是一體,看似飄渺,實則清晰明了,如一對神仙眷侶,分外妖嬈。
幾乎所有人都沉浸在這份紛爭霸氣的江湖之氣里,但也有例外,比如北冥絕天。
礙眼!實在是太礙眼了!
北冥絕天一邊抵抗著體內的欲火焚燒,一邊比欲火更加熾烈的無名怒火正熊熊燃燒起。一雙晶亮的眸子,時而黑沉如地獄之夜,時而炫紫似鬼魅之火。
礙眼!好礙眼!
不知為何,他只想砸了那架琴,滅了那柄蕭,毀了那份琴簫和諧的礙人情境。
突然,遠處一道凌厲的掌風伴隨著清冽的殺氣直沖樂音傳遞的方向而去。
弒月心中猛然一驚,天生的敏銳令她馬上感知到周遭空氣突起的變化。掌風四散在空氣里,看似沒有殺氣,卻讓她感覺到從未有過的危機。似有一絕頂高手隱秘在黑暗之中,以她墨玄三品的實力竟然無法探知對手的確切位置,著實令她驚異!還有身旁的花莫染,依然沉浸在簫聲的世界里,一點都沒有察覺到周遭的變化。這充分說明,這個人的玄階必在他們之上,而且要高很多。
她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反而是用玄力加重了琴中的旋律,更加狂霸的氣勢如山雨欲來,銳不可當。
她看到一個黑色的身影迅速飄過,之後,空氣又恢復了以往的寧靜,但是,北冥絕天的座位卻空了。
集英殿外,某處隱蔽的檐頂之上,兩道頎長的身影在月色下被拉得很長。同樣的器宇軒昂,氣質不俗,只是周遭散發的氣息卻是一柔一剛,一個溫逸,一個霸氣。
「你不該來這里!」北冥絕天沉聲對著黑衣人說道,語氣中是森寒的殺氣。
「你是怕她認出我?還是擔心我會阻礙你娶妻的路?」黑衣人清淡儒雅的聲音飄出,像是樂音,帶著某種蠱惑人心的魅力,「看來,殺和娶,你選擇了後者!不要怪我沒有提醒你,這個女人,對這個時代的人而言,有著絕對致命的誘惑力。如果我是你,就立刻殺了她!」
「本尊做事,從不需要人教!下次再自以為是動手,別怪本尊對你不客氣!哪怕你是他的人!」說完,北冥絕天拂袖離去。
「不要愛上她……」看著北冥絕天離去的背影,黑衣人恍惚道。目光流轉,深深得望向月光下悠然撫琴的絕子,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