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未大亮,秋老夫子便在承華宮等候。
「你說秋老夫子要見我?還等了半個時辰了?」弒月賴在床上,有些糾結得揉揉眉心。
見吧,還沒到她自然醒的時間,好想再多睡一會兒。昨晚為祁家三代療傷花了個把時辰,為環香打通筋脈又用了差不多兩時辰,三點多才睡,現在才六點,三個小時都不到!天!老人家不用睡覺嗎?
可是不見吧,再怎麼看人家不順眼,老者為大啊!
「是啊,殿下。」環香有些心疼得看著弒月,為了替她療傷,殿下花費了不少玄力。如今睡眠不足,眼楮腫脹得厲害。「要不,讓香兒去回了他?」
「傻丫頭,你已經回過好幾次了吧?他若那麼好打發,你也不至于叫醒我了。」弒月任命得起身穿衣服,「早晨這會兒天還有點涼,要是那老頭折騰出什麼病來,也不好交代。我還是去會會他,趁早打發了,趕緊再回被窩補眠。」
秋老夫子看到一臉疲態的弒月,先是愣了愣,隨即領悟過來。
祁威父子的事他也听說了,這孩子為了他們,想必是一夜沒睡吧。
「秋老夫子這麼一大早光顧承華宮,不知有何要事?」弒月不雅得打了個呵欠。困,果然還是很想睡。
秋老夫子一點也不介意弒月的無禮,反而一臉恭敬認真地凝視著弒月。
數秒後——
「程華秋見過師傅。」猝不及防地,瘦削的雙腿彎曲著便要行跪拜禮。
「噗!」
秋老夫子的舉動太過出人意料,弒月剛到唇邊的一口茶悉數噴了出來。
得知他的企圖,弒月大驚失色,頓時睡意全無。顧不得擦干嘴邊的水漬,立刻出手將玄力施加在他雙腿上,使得他無法下跪。
「不知道秋老夫子受了什麼刺激,本太子心髒不好,大清早的請不要嚇本太子?」她只不過開個玩笑,不用那麼認真吧。那首詩又不是她的作品,實在受之有愧!更何況,她即使有意收徒弟,起碼也要年輕貌美的,一個干癟的糟老頭子,收來干嘛!
墨玄三品?
秋老夫子一驚。
這孩子竟然已經有這麼高的玄階了?她才多大啊,居然有這般成就!
「願賭服輸而已!」秋老夫子說得無奈,臉上卻沒有絲毫的為難之色,尤其是內心,早已雀躍一片。
「什麼賭啊?本太子怎麼不記得有跟夫子打過賭呢?香兒,你記得嗎?」弒月又一身慵懶得打著哈哈,朝環香眨了眨眼。
環香會意,認真得回答︰「回殿下,香兒也不知此事!」
「夫子,香兒號稱百事通,連她都不知道,那肯定沒有此事了!」弒月禮貌得笑道,「夫子還是回去補補眠,不用糾結于莫須有的事情了。早起固然好,但是過于早起就不太好了。睡眠不足是健康的頭號大敵,您老還是請回吧!」
一步成詩的天才已經讓他愛不釋手了,跟何況是文武雙全的超級天才,秋老夫子怎麼可能輕易放棄。
「別人不記得不要緊,老夫記得就好!今日老夫非得拜輕狂太子為師不可!輸面子是小,失信為大,老夫絕對是個說一不二,信守承諾之人!」
「咳咳咳!」弒月尷尬地輕咳幾聲,「夫子當真要拜本太子為師?」難道他不知道這樣拜師會折她壽啊?!
秋老夫子毫不猶豫得回答,「千真萬確!」
「這個……」弒月露出為難之色,「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林先生與狂兒雖然只有數月之緣,但畢竟悉心栽培過狂兒一段時間。夫子與恩師是八拜之交,若是夫子認了本太子為師,那麼,不是要尊稱林先生為太師傅嗎?」
「這……萬萬不可!」秋老夫子一愣。的確,他是個惜才之人,讓他拜這個未滿十八歲的孩子為師,已經是他的極限了。若是,讓他承認林長陽是他的太師傅,那不是要他老命嘛。
「本太子也覺得不太好!要不這樣吧,夫子與興爺爺差不多年紀,如果夫子不嫌棄,狂兒斗膽,以後尊稱夫子為秋爺爺,不知道可不可以?」弒月掛著一臉純美的笑臉,只是沒有精神的眸子依然閃爍著困意。
秋老夫子在敖川大陸的威望有目共睹,樹個敵人,還不如多個親人。先前看他態度傲慢,難以親近,所以才有意刁難。沒想到他竟是如此惜才之人,為了一個不算賭注的賭注,自願認小他四五十歲而且態度不算友好的毛孩子為師,還那麼大清早就過來,想來昨晚找她找著急了,真是難為他了!
以前北門里也有一位孫爺爺,特別疼她。不知為何,看到現在的秋老夫子突然覺得很親切。
「可以,當然可以!」秋老夫子激動地上前抓起弒月的雙手,略顯粗糙的老手卻傳遞著他特有的熱情和喜悅。「程華秋活了大半輩子,沒想到還能有如此才華豪情的孫子,老天待老夫不薄啊!」
「狂兒沒有秋爺爺說得那麼好啦!」弒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雖然臉上的表情依然有些許淡漠和距離,但是,一旦她認定的人,她就會真心將他們護在心里。
「秋爺爺喝茶!」弒月恭敬得敬了一杯茶。
「好!好孩子!」秋老夫子心情大好,喜滋滋得喝下這杯難得的孫兒茶。如果仔細看,不難看出,滄桑的眼角竟流露了一抹晶瑩。
「秋爺爺,這本手抄本上有狂兒搜羅的覺得還不錯的詩詞,如果秋爺爺不嫌棄,就當是狂兒孝敬秋爺爺的見面禮啦!」弒月將詩集交給秋老夫子。
秋老夫子接過詩集,翻開第一頁就被詩中的磅礡大氣和高深意境給吸引住了。
「好詩,好詩啊!」秋老夫子贊不絕口,已經迫不及待回家去鑽研了。「狂兒你一夜沒睡,想必很累了,趕緊去補補眠,瞧你這熊貓臉。秋爺爺差不多也該回去了,咱們祖孫倆稍後再話家常啊!」
弒月也不挽留。這個文學控,比她補眠還著急。
待秋老夫子一離開,弒月立馬蒙頭便睡,一直睡到臨近中午才起來。
「穆婉瑩?」弒月拽著環香交給她的信件,在腦中仔細搜索這號人物。
如果她記得沒錯,這個穆婉瑩應該就是同即墨輕狂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的相府千金吧!
「這麼丑的手絹,太沒品味了!香兒,拿去洗碗!」弒月將夾雜在信中的繡著鴛鴦,所謂的「定情」手絹扔給環香。
泰橋相會?有意思!
沒事獻殷情,非奸即盜,她就去會會這個「青梅竹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