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關咒殺惡魔的記錄,一直都是魔法評議會的最高機密。十年前的北方大陸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導致長時間以來一直沒有強大的魔導士前去討伐戴利歐拉,這已經無從考究了。但無論如何,布格拉這個民族,確實是當初那個事件的最大受害者之一。
看到安琪兒兩人如此反應,對面的一群人面面相覷。與零帝等人相處數年,布格拉遺民們也非常明白魔導士擁有怎麼樣的實力,他們原本甚至是抱著必死的信念前來阻止安琪兒等人。可是安琪兒完全不反抗的舉動,反而讓這群人不知所措。
安琪兒欣慰地笑了笑,畢竟還是淳樸的普通人民啊。「我想,我們的目的是一樣的。都是要消滅戴利歐拉,讓它再也不可能作惡,對吧?我們完全沒有敵對的必要。」安琪兒上前一步,卻讓布格拉民眾們嚇得後退一步。
「不要騙我們了。我知道,你們是來阻止零帝大人的!」人群中,一個聲音傳出,竟然是一位年紀頗大的老太太。
「不,這確實是我真正的想法。」已經從格雷那里得知零帝利歐的目的,自然能夠理解這些布格拉遺民的想法。雖然,這些遺民們的想法︰解除永恆冰凍的封印,再由利歐徹底消滅掉戴利歐拉惡魔。為了這個念頭甚至可以不顧一切,這樣的思想近乎邪道。但安琪兒能夠理解,在這種刻骨銘心的悲傷與痛苦之下,面對昔日的惡魔,如何還能冷靜?
某種意義上來說,安琪兒與這些布格拉遺民們,是同一類人。
「我的同伴……也是在一次惡魔事件中犧牲。所以,我能夠理解你們的想法。相信我,我們一定能夠消滅戴利歐拉!」安琪兒看出這位老女乃女乃才是這群人的領頭,按照布格拉的習俗,應該是族長之類的身份。
遺民們猶豫著,面面相覷。十年以來的堅持,又豈是安琪兒簡單幾句話所能打動的。安琪兒說的,與零帝大人和薩爾迪大人所說的完全相反。照理說,他們應該堅持著薩爾迪所下達的指令,不顧一切攔下安琪兒兩人,可是看著安琪兒的眼神,卻又不覺有些相信她所說的話。
「安琪……」這時,露西輕輕地拉動安琪兒的衣角。安琪兒順著露西的目光看去。月之神殿上空已經出現一條紫色光線月之滴的召喚儀式,已經開始了。雖然整座島每晚都可以看到山頂發出的光輝,但露西還是第一次在如此近的距離內看到月之滴的召喚。已經從安琪兒這里明白了月之魔力不是邪惡的詛咒後,露西對這種現象不再感到害怕,只是驚奇地看著這一道光芒。
安琪兒看著那道光線,對著布格拉遺民們說道︰「回去吧。沒有你們進行儀式,今晚的月之滴看起來很少呢。」
所有人看向人群中先前發言的那位老人,老女乃女乃咬著牙,揮手叫回所有人,看了一眼安琪兒,帶著所有人離開。多少年來,自從追隨零帝大人後,堅信著零帝大人一定會徹底消滅戴利歐拉惡魔,這還是第一次違背零帝的指令,只因為這名第一次見面的魔導士的幾句話。然而,這樣的舉動並沒有令任何人感到疑惑。
「不愧是安琪兒!這樣說的話就避免了一場戰斗。」露西看著遠去的人去,高興地說道。魔導士有規定不能對普通人出手,當然如果像這樣普通人主動挑起戰端,那也怪不得魔導士了。只是面對這樣一群普通人,能夠不必戰斗自然是最好。
「不,露西。我所說的,都是真心話哦。」如果不是發自內心的感受,又怎麼能夠影響這群被悲傷和仇恨蒙蔽了內心的人們。
「啊?」露西還以為自己听錯了。她們這時過來,不就是要阻止利歐復活惡魔嗎?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必須要有所改變。」安琪兒輕聲自語。看著不遠處降下的月之光輝,此時,已經隱隱可察覺到神殿內部所發出的那股令人作嘔的邪惡魔力了。
雖然有些對不住格雷,但安琪兒的想法確實和這些遺民一樣封印惡魔終究解決不了根本問題。無論是前不久的咒歌事件,或者這一次戴利歐拉被盜,都說明了,不管任何封印終有被解開的一天。一直以來,魔法評議會對咒殺惡魔的處理方法都是以封印為主。這固然是沒有相對應的手段能夠完全破壞杰爾夫所留下的強大魔導器。但另一方面也是為了不去刺激黑暗公會。一旦讓黑暗公會得知魔法評議會能夠完全摧毀最強大的「黑暗」咒殺魔法的話,必然打破目前正規公會與黑暗公會之間的制衡。到時黑暗公會的反撲,不是任何人所能承擔的。
然而前不久,一件最廣為人知的咒殺魔導器咒歌,永遠消失。這件事所造成的影響,遠比安琪兒想象的更大。但即使這樣,安琪兒也絕不會後悔。如果仍是封印咒歌。誰也無法保證,未來的某一天,咒歌惡魔是否將會再次出現人間。不管怎麼說,封印不過是一種暫時妥協的方法。想要徹底阻止這些咒殺惡魔的禍害,只有完全消滅它們!
「露西,你看這個月之魔力的召喚儀式。不覺得有些熟悉嗎?」安琪兒轉開話題,指著天空降下的光柱,問道。
「熟悉?」露西毫無頭緒。看看天空中月之滴的光柱,這一道紫色光柱,仿佛真的來自于天際月亮之上一般。按照魔法界的理論,魔力是信念所產生的力量,但這股月之滴魔力,卻是從天而降,仿佛真的存在月之神明,而這股魔力則是來自于月神的恩賜一般。這樣的魔法簡直聞所未聞,又談何熟悉呢?
「其實,這個月之滴召喚儀式,應該還有另一種稱呼的「月神之淚」!就是這個儀式的名字。」
「月神之淚?」光柱從月亮上降臨,遠遠看去確實像是月亮的眼淚。不過得到安琪兒的提示,露西也覺得,這個名字听起來還真的有點熟悉……
露西歪著頭想著,頓時驚呼︰「天使之淚!?」記得前不久,露西才看過安琪兒施展這個魔法收集聖水的魔法。在太陽初升之時,湖岸邊上的安琪兒,身上散發的絢麗光芒仿佛回應陽光一般,那一副美輪美奐的場景,讓露西記憶深刻。
「沒錯,就是這個。雖然「天使之淚」所召喚的是聖水,但魔法原理與召喚月之滴是基本相同的。」
安琪兒帶著露西,遠遠跟在布格拉遺民的後面,再次來到月之神殿內。
突然一聲叫吼,伴隨而來的是一陣烈焰。安琪兒迅速展開魔法盾當下這道火焰。「咦?安琪?露西?」納茲從牆的另一面探出頭來。
安琪兒看著被納茲破壞了的牆面,眼皮直跳︰「納茲!!你看你又做了什麼!」平時納茲戰斗不分輕重,容易毀壞周圍建築也就算了。這座月之神殿可能是世界僅存的唯一一座神殿了,納茲竟然還是沒有保護意識,甚至看起來是有意地進行破壞!安琪兒氣憤地在他腦袋上砸了一拳,只是納茲皮糙肉厚的,疼的卻是自己的手。
「嗯?我做錯什麼了?」納茲對自己能夠想到破壞建築結構,讓月之魔力無法達到地下,還是很沾沾自喜的。如果沒有眼前這個讓人火冒三丈的魔導士的話,他的計劃可就成功了。「對了,安琪。戴利歐拉的冰已經開始融化了,你快去阻止月之魔力的召喚儀式。」納茲趕緊對安琪兒說道,然後轉頭,伸手指向對面帶著面具的魔導士︰「我要把這家伙揍飛100次!」
納茲的話還未說完,安琪兒立即拉著露西後退。納茲雙手燃起火焰,將迎面攻來的水晶球擊碎。
「安琪兒?莉芙!我不會讓你破壞月之滴召喚的。」面具下表情嚴肅。昨天的戰斗還未完全恢復。此時面對三名魔導士,特別是安琪兒在其中,想起昨天那道滔天的海龍卷,仍然心有余悸。更何況,薩爾迪知道,在自己無法感應到的地方,還有一雙眼楮,一直關注著這里。但即使如此,也必須堅持最後這一刻。
「薩爾迪……」雖然這很可能不是對方的真名,安琪兒仍然叫出這個名字。安琪兒攔下露西準備打開星靈之門的動作,向薩爾迪說道︰「破壞召喚儀式?我才不會那麼做。薩爾迪,我想,你一直都無法掌握月之魔力真正的力量吧。」
這種召喚儀式,與安琪兒的「天使之淚」何其相似。所以安琪兒明白,這種儀式中,召喚者的魔力並不是重點,更注重的是召喚者所具有的信仰。而這一點,是薩爾迪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具有的。所以,薩爾迪才需要召集當初受到戴利歐拉災難的受害者民族,布格拉的遺民。這群幾乎沒有什麼魔法能力的普通人,心里所具有的「希望消滅戴利歐拉」的念頭,才讓召喚儀式得以進行。
「薩爾迪,利歐解開封印的目的是為了親手消滅這個惡魔。而你的目的,我也大概猜的出來。只可惜,你的努力,都是無用的。雖然月之魔力能夠用于驅除異種魔力,但你卻根本不明白月之魔力真正的性質……」安琪兒來到紫色光柱之中,頭頂,隨著布格拉遺民的歸來,加入召喚儀式中,月之滴的濃度頓時豐富起來。而腳下,一股黑暗性質的魔力逐漸擴散,安琪兒知道,永恆冰凍的封印,已經開始松動了。
「這才是……真正的月之滴!」放開魔力,安琪兒身處紫色光柱之中,話音剛落,月之滴的魔力波動瞬間不斷提升。短短時刻內,紫色的光芒頓時耀眼無比。在月之神殿遺留的魔法陣加持下,安琪兒所能進行的神力召喚,遠比「天使之淚」要強大得多。
布格拉遺民雖然也能夠召喚月之滴,但他們的思想與行為更趨于邪道。三年來所能收集到的月光,甚至還不如安琪兒這一瞬間所召喚的魔力。
在安琪兒腳下,濃烈的咒殺魔法發散開來,一聲帶著粗糙惡心魔力的吼聲,響徹整座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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