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氣氛委實詭異。
唐奕汐倒是沒想到秦漠隨口說的話成了真。
到了這家私人醫院她才感到異常,門庭冷落到在大廳看不到一個病患掛號問詢,醫院的工作人員卻堅守崗位,尤其在對上他們時,護士小姐的笑容更是親切過了界,以至于令她覺得有些僵硬。
住院部的情況不能一目了然,坐電梯上了楚家告知的樓層,唐奕汐提著保溫瓶剛進入走道便被眼前黑壓壓的兩列保鏢震得僵在原地。
「唐小姐來了,真是太麻煩你了,我們浚少爺就在前面病房。」地要和著。
楚家那個與唐奕汐有過一面之緣的管家看到她出現,立刻展開笑顏迎了上來,見晚一步出電梯的人是秦漠,也禮貌地上前招呼,「秦少爺也來了,我們家小老爺也在呢。」
楚家人喜歡群居,只不過老一輩的定居在國內,如今國內楚家的老爺是楚浚的父親,二老爺是楚浚的二叔楚楓,小老爺自然就是楚寧了。zVXC。
唐奕汐雖然不清楚這個稱呼,不過見管家是跟秦漠提起,這個人物自然是他的二哥。她其實很反感這種復古的稱呼,老爺、少爺、少女乃女乃,听著很是別扭。
在唐家佣人對主人的稱呼就只有老太爺、先生、太太,對他們這輩的兄弟姐妹,一般都是直呼其名。
秦漠牽住唐奕汐的手率先走在前方,讓她慢步跟在身邊,視線不曾掃過那些保鏢一眼,只穩了穩心態挺直背脊與管家交談,「楚浚還只是個孩子,又有學習的天賦,心性沉穩思路靈活又擅于攻心,該是個從商的好苗子。」
他的語氣不如平日在唐奕汐面前那般率真,神色雖是嚴肅成熟卻很是自然,倒是令人看不出他稚女敕的那面。
唐奕汐下意識地抬眼望著他的側臉,手掌感受的握力不重,溫溫軟軟的掌心相觸,在這瞬間衍生了一種發自內心的安逸與安全感。
這個男人在外人面前大多是這幅模樣,只有少部分十分熟悉的人知悉他的天性。
「秦少爺說的是,浚少爺還小,確實不該讓他太早接觸,我會找機會勸老爺的。」管家在一旁帶路,臉上的笑意未退,只是掃過唐奕汐的臉時目光略微深沉了些。
自家少爺才剛滿十八,跟老爺吵著要見秦家少女乃女乃,他原本也覺得孩子再胡鬧也不該把主意打到秦家去,何況那還是小老爺鐵哥們的妻子,確實不妥。但也不知他家老爺怎麼想的,居然也真的給秦少女乃女乃去了電話。
這是要將孩子寵成什麼樣?
若是要讓小老爺和秦少爺的關系因此而僵,到時候家里又該是亂得不可收拾。
雖說傳言都說秦二少與妻子不合,婚後仍然花天酒地夜不歸宿,原因是其妻有個拖油瓶帶進了門惹得秦家二老怒不可遏導致夫妻關系僵硬。可打從他見過那個所謂的拖油瓶之後就當場否決了。
何況,現在這對夫妻雖然不曾有過任何語言或者眼神交流,他這雙老眼卻能肯定人家夫妻關系和諧得很,至少是精神上是如此。
「楚浚怎麼受的傷?」
唐奕汐原本並不打算開口,但管家這麼一說她頓時覺得有些不對,怎麼秦漠的話里還藏著她沒听出來的含義?
「能讓你來送湯能有什麼傷?進去把東西放下打個招呼就該走了,咱不能打擾病人休息。我在門外等你,跟二哥說點事。」
管家正猶豫著如何回答,秦漠已搶著開了口,故作不耐煩把唐奕汐推到了病房門口示意她進去,然後對管家瞥了一眼示意他請楚寧出來。
整個醫院差不多都清空了,只怕受的還是槍傷!
唐奕汐明白了秦漠的意思,這種場合似乎不適合隨便提問,否則他不會無故地裝出一副大男人的架勢來避免她開口的機會。
既是如此,她又何必多問,原本她對別人的事就不感興趣。
VIP病房的設施條件可以堪比五星標準了。
楚浚因為剛注射止痛劑和身體虛弱原因已陷入睡眠期,那張臉除了蒼白得沒有血色倒也沒有多少病態,被子蓋住他整個身軀,手腳沒有任何打過石膏痕跡,看不出究竟傷在哪個部位。
唐奕汐放輕腳步把保溫瓶擱在床頭櫃上,楚寧因管家低聲通報對她點了個頭出去找秦漠了,病房中只剩下一個看似不到四十的儒雅男子。從那張與楚浚有六分相似的長相來看,她猜這就是上次沒能拜訪上的楚父,也是今天打電話邀請她來探望楚浚的人。
「麻煩唐小姐了,小浚這孩子性子倔,不請你來就不肯配合治療,真是拿他沒辦法。如果唐小姐有空的話請到客廳小坐,楚某有件事想拜托你。」
楚嚴在唐奕汐對她點頭招呼時主動起身,壓低音量說著客套話。
拿他沒辦法?
唐奕汐在心中冷哼,只怕楚浚的獨立和決斷都是這個父親有意培養出來的!不過她仍是配合地去看客廳,猜不到她能有什麼幫得上對方的。
如秦漠所說,楚家既然是東南亞的一方諸侯,不管是人力、物力、財力都在秦家之上,又有什麼方面需要拜托她?
「楚先生是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嗎?」
在沙發上坐下,唐奕汐才第一次開口,只不過她的個性厭惡拐彎抹角,開門見山地直向主題。仔細打量之下,她發現對面這個帶著成熟男性魅力的楚嚴怎麼看都只像個成功商人。
毒梟?她真沒看出來。
「小浚說的沒錯,唐小姐的個性確實招人喜歡,坦率、直爽又真誠,難怪那孩子這麼喜歡你,小漠有福氣。」楚嚴溫和地嗓音先是來了個迷霧彈,倒不是一味地亂夸,是真有幾分欣賞的意味在里面。
女人他見得不少,在得知他的身份後不畏懼、不做作、不緊張、不虛偽的沒有幾個,至少眼前這個唐奕汐的從容鎮定與坦然很合他胃口。只可惜他那兒子晚出生了幾年,這個女人身上透露的歷練與滄桑已否決了她會選擇比她年幼伴侶的可能性。
見唐奕汐沒有開口只是淡然地注視著他,楚嚴再度因她直視談話對象的真誠而禮貌行為而暗自贊賞,也便直言道,「小浚前陣子調查了你的資料,更是讓人關注你的就職意向,得知你選擇了一個偏遠山村任教兩個月,我想麻煩唐小姐把小浚帶上。」
這下,唐奕汐沒法淡定了。
她一直認為楚浚的行為不過是孩子般的執拗,對她的愛慕應該只是一種被好感誤導的錯覺,是因為自幼喪母內心才渴望追求成熟女性給予的溫暖關懷。
現在听到他過激的舉止不免有些失措。
調查她的詳細經歷?那麼,連她在美國的事也一並查清楚了?唐家有她和寧淮這條線索都尚未查得透徹,而楚浚這孩子……這孩子的父親太縱容孩子了!
唐奕汐的思緒在腦中繞了幾圈,只得了一個結論,孩子的父親存在態度問題,明知孩子的行為存在偏差,他不反對不阻止的同時反而替孩子排除障礙?
「楚先生,很抱歉我不能答應你。楚浚是個很出色的學生,他聰明勤奮,懂事乖巧,我很喜歡他,但這不代表我會放任他做一些沒有意義的事。所以,隨我去山區的事就算了吧,反正這事……尚未得到我丈夫的許可。」
秦漠早上的態度也算激烈,她知道他會不會提出反對意見。
楚嚴听後,只是輕笑出聲。
他抽出一支煙彈了彈,拿起打火機想要點燃又下意識地望了一眼對面的唐奕汐,便放棄了這個動作。
「唐小姐不會听從小漠的意見。」
他對著唐奕汐笑得意味深長,視線掃了一眼玻璃牆內熟睡的兒子回頭繼續說道,「唐小姐不必在意小浚的舉止,憑你的性格他完全影響不到你的正常生活,我之所以不阻止他就是想要他體會有的人有的事不是努力就有回報的。他的成長道路太過順利,偶爾受點挫折也是好事。更重要的是,他現在不適合留在本市,所以我希望你能帶著同行,就當是……給你自己帶了個打雜幫手,一個女人獨自下鄉並不安全,我這兒子沒什麼特別優秀的,身手和警覺性都還不錯,唐小姐就不要再推辭了。」
不愧上業內的談判專家,楚嚴壓根沒給唐奕汐拒絕的機會,溫和卻篤定的語氣和流暢卻強勢的闡述不留一絲縫隙讓對方反駁。
人家這種身家條件的父親都舍得讓兒子跟著去吃苦,還大方地讓出兒子給你打雜當保鏢,大道理又是一套一套的,你還怎麼找得到借口拒絕?
所以,唐奕汐覺得受搓了。
這個楚嚴是不是毒梟她不肯定,但她肯定今天只有點頭的份,並且,還得在內心帶著對楚家的感激,人家好歹為她的安全考慮派了個尊貴少爺供她使喚。
「既然楚先生舍得孩子吃苦,那麼就隨你安排吧。」
唐奕汐無力地妥協,已將幾天前上門拜訪楚嚴的事忘得一干二淨。你這還打算跟他談保持距離?人家都不容拒絕地送上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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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寫的,困得沒法查錯別字,大家體諒一下。因為周五是幼兒園的自我介紹比賽預賽,小純子是評委,還有一更要下午稍晚才能更新,特提前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