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日。////()
雪鳶山莊眾人馬齊聚山莊之外,唐念念抱著乖寶站在前頭,一眼看著平原冰獄九根沖天冰柱中站立的司陵孤鴻。一襲廣袖白衫,墨發披肩,站在九道冰雕天柱中,獨獨一個背影,宛若遠在天邊的神詆。
他雙手于半空劃出一道道法訣,薩那間,無聲的寒風從九道沖天冰柱中擴散開來,將一地的冰雪吹得飛舞,幾乎迷亂眾人的眼目。
吼——
一聲龍吟乍現,震撼心神。
但見那百丈黑龍盤繞九道沖天冰柱之上,巨大的頭顱伸到了司陵孤鴻的面前,然後伏低著,那是一種臣服的姿態。
這一幕,哪怕早有準備,但是真的發生在眼前的時候,還是讓除了唐念念之外的眾人都微微變色。廣闊無比的冰原,像是要直沖天際的冰柱,在黑龍如此巨大的身軀下,司陵孤鴻的身影實在過于渺小,偏偏就是這明明在黑龍面前顯得如此渺小的身影,一身從容淡靜,宛若不可逾越的絕頂之巔。
司陵孤鴻一指觸在黑龍雙角眉心,「封。」
此字一出,黑龍的身軀突然一瞬化作黑霧虛無之體,一聲蒼吟,在九道冰柱上飛速的游蕩一圈,就撞入其中。
哄——
比之剛剛更加猛烈數倍的強風而起,竟將眾人都推出十丈之外。
唐念念還未退就已看到那道月白身影的眨眼到來,背後已經靠入一片熟悉的胸膛上。她就著抬頭看去,整個雪鳶山莊就在眼前消失的無影無蹤,不知是被陣法完全隱蔽,還是被藏到了何處。
司陵孤鴻清越的嗓音,就在她的耳邊溫柔的響起,「下次再回來。」
「好。」唐念念點頭。
天下之爭,他們將會游走這片土地。
天下之大,唯獨這里才是他們真正的家。
封鎖了這里,只為了它的安寧,不容他人的踐踏。
司陵孤鴻微笑,抱起她就坐在了一頭白獠獸之上。
白獠車在此次的行動實在不便,這頭白獠獸卻是常年生活在雪鳶山莊雪谷內白獠獸王,在其眉心處一撮金色皮毛正是特征。
他這一帶頭,其他人都各自上了飛獸或是騎獸。
只見白獠獸雙翅一展,便已是載著這一家三口上了天空之,向前極快的飛躍而去。
「出發!」下方趙鐵的聲音洪鐘響亮,帶著暢快的笑聲。
「啊嗚!」正被唐念念抱在懷里的乖寶也是一聲低呼,小手往前一甩,神情頗為有趣。
唐念念手指就在他腦袋的沖天辮一彈,沖天辮顫了顫。
「啊啊?」乖寶抬頭轉眸看她,水汪汪的異瞳里閃動著純淨的疑惑。
唐念念淡定道︰「沒事。」
她目光盯著他的沖天辮,默默點頭。
恩,挺好。
乖寶就看著她臉上的淡淡笑容,還有落在自己的喜歡目光,這就眯著雙眼楮往她的蹭蹭,滿足的同時還抬頭得意的看了司陵孤鴻一眼。
親親娘親果然最喜歡乖寶了~
司陵孤鴻自然發現他那一眼,垂眸看著唐念念手指輕戳著他沖天辮的模樣,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唇邊漾開一抹淺笑。
沒過多久,正在唐念念逗弄著乖寶頭上沖天辮的時候,一縷波動突然傳入她的腦海。唐念念眸光一瞬閃過一抹欣喜,這就頓住了手指的動作,一閉目就沉入了靈海內界之中。
「綠綠?」她輕聲喚道,目光落在碧玉上盤坐的三歲小孩兒的身上。
綠綠的元靈模樣還是與當初一樣,只有三歲孩童大小,一雙秀氣的柳眉,正閉著的眼眸,密長的眼睫毛覆在眼瞼,小鼻紅唇,是無比秀麗的可愛。
這會,像是听到唐念念的叫喚,綠綠眼睫顫了顫,然後慢慢的睜開。當一眼感受到唐念念的存在後,這就歡喜的笑著,「主人,主人,綠綠恢復了~」
「恩。」唐念念同樣欣喜的應下。
從那次乖寶出生,抵擋天威天罰中,不止是她與司陵孤鴻受傷了,綠綠同樣如此,甚至說是比他們傷的更重也不為過。她與司陵孤鴻血肉之軀,受傷了用丹藥尚且能幫助治療恢復。但是綠綠本為靈器元靈,這一傷就傷後就陷入沉睡中,只能慢慢靠著內界的生靈還有她的藥力滋養恢復。
綠綠的元靈在空中轉了一圈,滿臉的歡喜道︰「小主人好了?綠綠要和小主人玩,綠綠有好吃的,唔……在藥獸的乾坤袋里,可以給小主人吃~」
「好。」
說下這話後,唐念念就從內界中退了出來,目光向在下方地面滑行的蛇怪看去,一道意念傳入它的腦中。
地面上本是隨著眾人滑行的蛇怪身子突然頓了頓,然後本是陰冷無情的黑色蛇瞳閃過血紅的光彩,那血色也慢慢的擴散,充滿妖異和靈動,其中瞬間一閃而過驚喜。
蛇怪這就身子一縷血光流光,從地面上游蕩上了空中,正好到了唐念念一家三口所坐著的白獠獸王旁邊,雙瞳看著唐念念,「嘶嘶嘶嘶?」
它一靠近,一縷瑩綠似雲似霧的影子從唐念念的眉心一閃而過,正是落入它頭頂上的那個紅色燈籠帽中。
「嗷嗷!」當即,那本是懶懶躺在其中的藥獸一躍而起,一股子的靈活勁頭,碧綠的大眼楮睜得大大的,一爪子拍向蛇怪的腦袋,「嗷嗷~」
小紅,老大回來了!
蛇怪眼楮一眯,差點沒有忍住把它甩出去。本蛇王是心眼瞎了才會擔心這個小東西!不對!本蛇王才沒有擔心它呢!
綠綠可不知道它心里的想法,這就伸著四肢舒展著白玉一樣的小身子,一雙碧綠的眼楮抬著,這就對上一雙綠邊黑底的異瞳。它碧綠的眼瞳閃耀,當即站在燈籠帽內,小小的身子對著乖寶行了一個禮,「嗷嗷~嗷嗚~」
乖寶看到它這樣子,一雙眼楮亮了亮。
唐念念道︰「這是綠綠。」
「啊嗚,啊啊~」乖寶點著小腦袋,對著綠綠一陣清軟的叫。/
「嗷嗷啊,嗚嗷~」綠綠點點頭,小爪子往脖子上的乾坤袋一模,一塊果糖就出現在它小爪子,遞給乖寶的面前。
「啊啊~」乖寶眼楮一眯,伸出小手抓住它小爪子上的果糖,一下塞進了小口里,一雙眼楮就盯著綠綠脖子上的乾坤袋,閃動著疑惑喜歡。
「嗷嗚!」綠綠指著唐念念。
乖寶水汪汪的眸子一轉,就落到了唐念念的身上。
唐念念當然看得出來他的意思,想著內界里在無風海域得到的材料還有不少,沒有猶豫道︰「恩,幫乖寶做。」
「哇哇!」乖寶純淨眼眸彎彎,然後嘟著朱紅的小嘴兒,仰頭想要往唐念念的臉上湊。
親親娘親果然最好了~
只是,這個充滿乖寶歡喜依戀的親吻還沒有落在唐念念的臉上,就被一只手半路攔截下來。乖寶眨眨眼睫,看著唐念念近在眼前的面龐,感受著小嘴上溫潤微涼的觸感,眸子一轉就看到這時同樣看來一眼的司陵孤鴻。
「啊嗚!」乖寶當即張口。
唐念念淡定的聲音傳來,「不能咬孤鴻,」一頓,側頭看了司陵孤鴻一眼,又道︰「不能甩乖寶。」
這兩聲話語落下,乖寶張開的小口默默的退口,卻還是惡意的在司陵孤鴻的手上流下一縷口水,本是含在嘴巴里的果糖也落了下來。司陵孤鴻手指微微一抖,什麼也沒有做,就垂眸看著唐念念親自為他擦拭著。
「啊嗚!」乖寶控訴的輕叫了一聲,可憐的看著唐念念。
「嗷嗷~」綠綠小爪子又一顆糖放到他的眼前。
乖寶看了一眼,又看了看唐念念,瞳孔微閃爍一下,很快的伸出小手抓住,就往嘴巴塞去。那甜美的味道讓他雙眼一眯,翹起小嘴兒對綠綠「啊哇~啊啊~」叫了幾聲,看樣子倒是對它印象很是不錯。
「嗷嗷嗷~」綠綠碧綠的大眼楮也眯成了月牙兒,擺擺兩只小爪子。
「啊啊!」乖寶叫。
「嗷嗷~」綠綠也叫。
不過一會,跟隨在司陵孤鴻三人所騎坐的白獠獸王旁邊的殊藍眾人,就眼睜睜的看著這眼前這一人一獸表情靈動,听著他們的不斷響起的叫聲,怎麼看都似在歡樂交流著什麼。
只是這交流的到底是什麼,只怕也只有這一小娃一小獸自己明白了。
木靈兒忍不住低笑了一聲,朝身旁的殊藍輕聲笑道︰「小阿納菈有玩伴了呢。」
殊藍同樣微笑著,目光落在那幾乎被綠綠當做騎獸了的蛇怪身上,心中既是好笑又是暗嘆︰這在爭寵方面,紅黎和白黎還真的不是綠綠的對手,看看,這綠綠又和小主子搭好了關系,往後在這一蛇一狐面前更要耀武揚威了。
想到這里,她自己就忍不住掩口笑了出聲。
這一路便是在這歡快的氣氛中遠行。
于此同時,正當他們趕往遠地之時候,凡世三國都因兩個月前之事發生了無比的動蕩。
兩個多月的時間足以將一件事情傳遍大江南北,周國五十萬大軍在討伐一個名為木森國的周邊小國之時,竟然全軍覆沒,連一具尸首都無法找尋到,目光所及全部都是一片荒蕪之地。錦國河洛城同樣如此,全城覆滅,如今看去只覺是鬼城一般。
這些猶如鬼神一般的大事傳入百姓的耳中,惹來的便是一陣的心驚肉跳。而隨著這些事情傳開,同樣摻雜其中的還有各種傳言。有人說那木森國雖是小國,卻守護一方聖地,大周國貪婪成性,欲要搶奪才招到如此天災。而此事錦國皇帝同樣參于其中,更是不仁不義用了陰謀手段,的想要坐享漁翁之利,這才也惹來天怒。
亦是有人傳言說這是雪鳶山莊叛亂,故作的裝神弄鬼。其雪鳶莊主無情無義,絲毫不顧任何親屬之情,將秋瑜候下毒致其猶如廢人一般臥床不起。如今更故意在外傳播謠言,一而再的挑釁皇家之威。這般膽大妄為,見之該誅。
這些傳言各有各的說法,百姓听來也是半信半疑。
若說錦國這邊尚且只是謠言四起,周國卻是暗涌四起,隨著那五十萬大軍的覆滅,周國皇室奪嫡的風波越發波瀾壯闊起來。太子黨,晟王黨,還有這時最是不動聲色,卻也是最有實力的六皇子黨。只因這六皇子卻是東椿城蘇家嫡系三小姐所出,如今雖然不過八歲年紀,但是有著蘇家的支持,這實力讓人不得不防。
夏國則是最為平靜安穩的,除了 月公主一事已經慢慢的淡去,再無別的事情發生。至于夏國戰神廖重然的消失,卻是被故意隱瞞了下來,並未讓夏國百姓知曉。
遠在夏國之外的一處山野莊子內,一名錦衣貌美的婦人手中正抱著一個約莫一歲左右的孩子,輕輕的搖晃著,水潤的小口里還笑呵呵的呢喃著一些小兒曲子,惹得懷中的小孩兒不時的張開小口,露出笑的模樣來。
「嘰——」
一聲熟悉的飛獸啼叫聲傳入她的耳中,她隨即驚喜的抬頭。當看到天空上那背對著日光,站在飛獸上的高壯身軀時,便笑了起來,對懷中孩子笑道︰「蘭蘭,爹爹回來了哦。」
在她的懷里,被稱為蘭蘭小孩兒張張嘴,吐出個小泡泡,一副天真純然的樣子。
「灕裟。」這時,那騎著飛獸的男子已經從半空躍下。他伸手就將臉上的銀色面具取了下來,使得其容貌也完全暴露在外。那張臉正是屬于夏國戰神的廖重然。
貌美少婦也就是夏灕裟,這時正抱著孩兒走上前來,將他打量一遍,發現沒有任何受傷的跡象後,這就笑道︰「膳食都已經準備好了,就等著你一起用了。」
廖重然將飛獸安置好,听到這話回頭道︰「我說了,我若回來晚,你與孩子先用,不用等我。」
夏灕裟微笑不言,眼底掩藏著一點不安。
哪怕已經近兩年過去了,但是她還是一直心神難安,就怕哪天兩人的行蹤被發現,也怕廖重然哪天遇險。這樣的不安讓她每次在廖重然離開後,在沒有看到廖重然回來之前,如何都安定不了。
廖重然看出她的害怕,走上前就將她擁在懷里,聲音沉定給人安全感,「別怕,去用膳吧。」
「好。」夏灕裟靠在他寬廣的胸膛內安心一笑,微微吸了一口氣才散開心底的憂郁。
這座莊子是廖重然靠著這近兩年隱姓埋名作為銀面賺來的,地域隱蔽,少有人跡,除了莊子里一個燒火的婆子,一個打掃院子的家僕,還有一個伺候夏灕裟的小姑娘,再也沒有他人。這三人本就是一家人,也不過是三個普通人,倒也不怕他們能對夏灕裟不軌。畢竟夏灕裟自己就是一個玄品四級的元者。
兩人一起走到院內,小姑娘見了這就去廚房端菜,不用片刻就將膳食端了上來。並不是什麼多麼珍貴奢望的膳食,卻是一些家常的小菜。
這飯菜一上,廖重然就揮手讓小姑娘退了下去。夏灕裟看了一眼,只覺得他似有什麼話要說,只是他還未開口,她也沒有當即問出來。這就微笑的先端起一碗女乃漿,小口小口的喂給懷里的小孩兒。
廖重然的看著她的動作,夾了一口飯菜就到了她的碗里,道︰「不要一直顧著孩子,你也吃。」
「我知道。」夏灕裟輕笑了一聲,那笑容里滿滿的都是母性的溫柔幸福。
廖重然筷子一頓,眼底閃過一絲猶豫。
這頓膳食還是如同往日一般的平淡用完,只是顯然兩個人都有一些別樣的心思。當廖重然的放下碗筷,夏灕裟才笑著開口,「重然,我是你的妻,有什麼話直說就可。」
廖重然深深的看著她,兩年的事情並沒有在她的臉上留下太多的痕跡,只是讓她比之以往更多了一分內斂的雍容,身為人婦的風情。
「天下亂了。」
夏灕裟一怔,一會才驚疑道︰「你說什麼?」
廖重然看著她,簡單的將在外得知的消息說于她听,道︰「這片天下已經開始動亂,不用多久就會狼煙四起。」他身為戰將,對于戰勢有著天生的直覺,只是有一點的預兆,他就有所察覺了。也正是因為這份近乎野獸的直接,加上他的領軍才能,成就了他夏國戰神的威名。
夏灕裟隨著他的話語緊抿了唇瓣,她曾經身為夏國公主,自然也懂得一些國家大事。所謂一將功成萬骨枯,國家之戰,天下之爭,成就亂世,最後苦了的還是這片天下的普通百姓。
廖重然這時沉聲道︰「李璟傳來消息,雪鳶莊主要在這片亂世中參一腳。」
夏灕裟猛的抬頭,看著他的眸子波光劇烈的跳動。
廖重然默然道︰「那個男子,有著天生的魄力,他既有意,這天下也將會在他的手里完全動蕩起來。」
夏灕裟這時也慢慢恢復了呼吸,她垂下眸子,手指有些輕顫,撫模著懷里的孩子。好一會她抬頭看著廖重然,有些難掩顫音的笑道︰「重然想去對嗎?」
廖重然看著她,沉穩深刻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溫柔的笑容。他從椅子上站起身,來到她的面前,將她連帶著孩子都抱入懷里,道︰「無需不安,你若不願,我便不去。若是連妻兒都保護不好,我又有何資格說去護國?」
他沉靜的話語,像是道道溫柔的錘擊撞擊在她的心房。夏灕裟一下雙眼就迷蒙上淚水,靠入他的懷里,哭笑道︰「你在說什麼,你是戰神啊,你是我心中那個無往不勝的英雄,若是少了戰場,你廖重然又豈是廖重然。」
廖重然身體一震,將她的身體摟得更緊,沉道︰「倘若我去了,將來要面對的或許就是夏國大地。」
夏灕裟含淚的眸子一凜,冷聲道︰「夏國?從我母妃慘死,從那皇帝老兒不顧我任何反抗,將我送給錦國的時候,那里就與我再無半分的關系。」
她從他的懷里抬起頭來,緊緊的看著他的,笑道︰「為了我,你隱姓埋名,放棄功名利祿,放棄錦繡前程,壓制著心里的所有血性,陪著我平淡度日如此之久,夠了。」
廖重然搖頭,正要說話,卻被夏灕裟搶先,「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我都知道。這並不單單是你的渴望,也是我的。只要你入了雪鳶莊主一方,我也必會得到他們的保護,也再也不用因你出門後就一人擔驚受怕。」
「灕裟……」廖重然喚道。
夏灕裟笑道︰「我相信你,我熟悉的廖重然從來都是一個不甘于平凡的男子,你是曾經夏國戰神,如今也會是!」
廖重然聞言,揚起笑容,沉定的聲音充滿著豪氣,「是。」
三十六天的行程,從北域虛雪山到北方的一處小國。
當唐念念等人趕到時,這處小國已被李璟等人收服。這小國本名為雪國,整個國內不過一個天師元者守護。當李璟等人到來時,一為實力壓制,二則言語勸說。在精兵人馬上這小國也並未超出李璟一方多少,不過一戰之後,這小國便臣服落入他手。
白獠獸王一落地,李璟等人已經來到城門迎接,當雪國原國民看著從白獠獸王走下的兩人後,整個城道一片的寂靜。
雪國本是北方小國,因地域偏北,農家收成並不算好,國家經濟同樣不富裕,其中國民很少外出遠行,長居一方,所見所聞自是渺小。
白獠獸王的凶猛,鳳雀彩兒的華美,其他飛獸騎獸的野性,如此陣勢實在是他們從未見過。
何況司陵孤鴻等人的容貌風華,無論男女的氣度,皆是讓人恍然若夢。
「仙人下凡了……」不知道是誰的一聲喃喃,直到司陵孤鴻等人的離開才宛若夢中呢喃的響起。
這聲響起,更多附和聲接二連三的響著︰
「這,這就是我們的新皇了?」
「天人之姿,莫過于如此。看那位的氣度,必是一位仁君,雪國有福了。」
「我想也是,而且看他們的樣子,實力似是極強的,這樣看來,我們雪國往後必不再擔驚受怕了?」
眾人一言一語的議論開來,對老百姓而言,皇帝換了什麼人,又是如何換人的都不被他們在意。他們在意的更多則是新任的皇帝是否仁慈,是否能夠給國家給他們帶來繁華昌盛,不用打仗更是再好不過了,也不用苦了他們這群無辜之人。
「這雪國,怕是往後就不會再叫雪國了。」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坐在屋檐邊上,喃喃的嘆息,說不清是喜還是悲。新皇登基,必是改朝換代,又不是血脈相承,這國號自然也會改了。
翌日。
登基之禮必是要做,這是天道見證,正式的皇氣加身,身系國家,完全進入這片凡世天下之爭的資格。
天明日朗,雪國國碑祭台,這里早已被李璟處理好,雪國時代正式結束,迎接而來的是司陵姓氏的開始。
司陵孤鴻身穿一襲廣袖長袍,雪白的衣料,渲金木槿花的印繡,這衣裳較之他平日的閑散單薄多了份嚴謹尊貴。他一頭墨發依舊簡單束著,渲金的緞帶與墨一般的發相襯,雅中有貴。
在他的懷里抱著唐念念,穿著與其相仿的白底金邊的衣裙,素面朝天,容姿靈透,在她懷里又是抱著同穿白衣的乖寶。
這一家三口如此模樣出現,讓本是肅穆的登基大典變得有些輕松起來,更惹得眾人忍不住揚起笑意。自然,這里面的眾人說的是跟隨在這一家三口身邊熟悉的人,至于那些原雪國的大臣,早早就已是目瞪口呆了。
只是,哪怕他們心中如在怎麼得這一幕不合規矩,卻也不敢開口制止。這國家已屬眼前這個正抱著妻兒的男子所有,如今還未將他們的官位撤下去,尚有一線希望繼續保全自己的榮華富貴。倘若這一開口,怕是失了官位還要失了性命。
不消片刻,司陵孤鴻便走到了祭台之上。
他伸手將旁邊案幾上的刻筆遞到唐念念手里。
唐念念疑惑看他一眼,沒有半點反抗的接過來,然後就看著他伸手將她執筆的手掌握住,伸向前方的玉碑前。
唐念念眼中波光微微閃動,然後淺眯起了,明白了他的意思。
「啊啊~」乖寶看著兩人握著的手掌,不甘落後的也伸著小手要搭上去。
唐念念一笑,抱著他的一只手遷移,就讓他如願以償。
當乖寶的小手落在兩人手上,他妖異的眸子頓時彎成月牙,里面的光彩歡喜閃耀,純淨無邪。唐念念看了他一眼,又轉頭看向司陵孤鴻,面上的笑意更深。
司陵孤鴻眸光掃過乖寶故意就搭在唐念念手上,就留了一根手指踫觸到他的白女敕小手。並未言語的淺笑,看向唐念念容顏上綻開的笑,便手上用力,一筆筆的在玉碑上刻出了一個字︰
‘念’
唐念念輕眨了下眸子,司陵孤鴻的下顎就在她的肩頭上。他眸子看著她,包含無盡溫柔深邃,清越低緩的嗓音在她耳邊輕響︰「念念,你是我的。」
那是毫無回旋之地的執念,已入了魂魄。
司陵孤鴻眸子幽深。
他會讓天下唯獨一國,為念。
他會讓凡世大陸有屬于它的名字,為念。
他會讓天下皆知,念念只屬于他一人,任何人也不容動得。
「恩,我是孤鴻的。」唐念念若有所感的看著他,絲毫不懼他心中那片無邊的深邃,又道︰「孤鴻也是我的。」
「啊啊啊!」乖寶不滿了,小手抓住唐念念的手,雙眼純淨又水靈的看著她。
親親娘親是我的!我的!
唐念念回頭看他,點頭,「乖寶也是我們的。」
「啊嗚……」乖寶癟癟嘴,眼珠子轉動著,思考了一會。然後瞄了瞄司陵孤鴻,哼唧了一聲。
這個答案……似乎也差不多?恩,乖寶是親親娘親的,親親娘親當然也就是乖寶的了。
乖寶想通了,故意忽略掉唐念念話里的那個‘我們’的‘們’,往著唐念念的懷里就蹭。
司陵孤鴻抱著兩人轉身,再次由唐念念的手執起狼毫,在案幾上聖旨寫下文書,拿起玉璽蓋在其上,抬眸目向下方眾人,又似看著這片無邊天下,清越平緩的聲音響起︰「吾名司陵孤鴻,今日立國,國號為念,吾身為皇。」
他話語落下,晴天驚雷響起,似有一聲蒼吟響起,傳入眾人的耳中,從心神升起一股敬畏臣服之意。
砰——
眾人幾乎同時跪地,那聲音幾乎蓋過驚雷之聲,只听那齊聲的呼喊︰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一聲蓋過一聲,一聲勝過一聲,幾乎傳入皇城之外。
皇城百姓早在驚雷響起時同樣跪地,當這一聲呼喊隱隱約約傳入他們的耳中時,同樣的呼喊亦從他們的口中傳出,從參差不齊到異口同聲的響亮無比。
當夜,往日的雪國,今日之後的念國,皇宮夜宴殿內。
殿堂里,一張張的桌子擺滿殿堂。眾人就端坐在其中,舉杯暢懷的飲酒。是為緬懷過去,為現在的登基喜事,亦然是為了即將面對的往後。
唐念念則在主位上靠在司陵孤鴻的懷里,看著乖寶坐在面前的長桌上,同樣的白底金邊的衣裳讓他看得起來愈發的粉雕玉琢,惹人疼愛無比。
唐念念伸手拿著一塊糖糕放到他的嘴邊,乖寶看到馬上瞪著歡喜的眼楮,舉著兩只小小的手把糖糕捧著,只是等他到準備將糖糕往嘴里送的時候,僵硬住了。
「……嗚。」
乖寶還沒有長牙!
唐念念就看著他水汪汪的眼楮直直的望過來,淡靜的眼底馬上就閃過笑意,把乖寶手里的糖糕拿了回來,然後捏了小小的一塊送到他的嘴邊。
「啊嗚~」乖寶張口就含住,看著唐念念的目光閃亮亮的。
親親娘親果然對乖寶最好了~
乖寶哪里知道,唐念念明明可以一早就這樣喂他,可是為什麼偏偏就是先給了他,讓他糾結了之後才再拿回來如此做?
原因不過是因為唐念念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就喜歡這樣逗弄他,為了滿足自己的喜好,這就讓乖寶糾結了。
可憐的是,明明唐念念的心思都表現在臉上,乖寶卻由于小,哪怕再怎麼聰慧,沒有接觸過理解過,何況是他眼中才親親的娘親,又怎麼會想到唐念念會是這種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