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消耗戰,從半夜到清晨日光從東方照射下來,六環境內的擂台處,依舊傳出陣陣的怒吼聲、踫撞聲、爆炸聲。
一夜的時間對于修煉者來說根本就不值一提,圍觀在擂台周圍的魔人們,從一開始對吳紫晉的惋惜或者佩服、戲謔,到了現在只有濃濃的驚疑不定。
擂台上的吳紫晉渾身浴血,面色蒼白的幾乎不見任何的血色,暗紫色的嘴唇已經暗紫得近黑色。一襲貼身的長袍早就已經破爛不堪,堪比乞丐的掛在身上,還算遮得住一些不該露的地方。
這樣的吳紫晉本該讓人嘲笑不屑,可是偏偏他在這樣的狀況下,在四人聯手里堅持了一個晚上,拼命的行為堪比瘋子,硬生生的突破了四名死士的圍攻,將林從之打得重傷半死。
這還是在約莫凌晨三更天的時候發生的事情,誰也沒有想到吳紫晉會突然針對林從之。當他發狂的時候,全部都被他給騙了,以為他會和死士拼命,他卻突然消失來到林從之的面前,一招將他打在地上。
當時林從之整個人都被打飛出去,渾身發紫,如若不是他身上帶著臨危的時候保命的丹藥,只怕他現在已經身死魂散。可是哪怕吃了丹藥,他還重傷的躺在椅子上,精神氣看起來非常的虛弱,一雙盯著吳紫晉的眼楮,充滿著仇恨和陰狠。
事情一開始發生的太快,大多人都被驚住,不明白吳紫晉怎麼會突然這麼做。可是當事情發生完了之後,稍微一想大家就都明白了——林從之的修為最弱。
林從之是在場四位九天少爺里面修為最弱的一個,偷襲他、將他一招殺死的成功率最高,這樣不僅可以解決了一個敵人,對于敵人的打擊也是極大的。畢竟林從之是九天少爺,他的性命可比這些死士要重要多了。
林從之自己也猜到了這一點,就是因為猜到了心中才有極大的怒火。一開始被吳紫晉說自己不如林君肆,如今才不過多久,對方就一招偷襲得自己差點死掉,這對他的侮辱極大。
他差點死去的時候,林碧賢三人只是做個模樣的關心一下,臉上的憤怒更多的則是來至對方這樣的行為,明顯就是不將九重天放在眼里,這才讓他們憤怒。
此時,林從之躺在椅子上,雙眼一瞬不瞬的盯著吳紫晉,面無表情的樣子讓人猜不出他心里的廂房,不過猜不出大家也都明白,他現在心里想著的一定是恨不得吳紫晉生不如死。
林耿玉、林闊痕、林碧賢三人的臉色也很不好看,解決一個人竟然花費了他們一夜的時間,到現在人家還活生生的站在擂台上,他們這邊卻有一位少爺受了重傷,還差點死了。
這樣的情況已經不是讓旁人看吳紫晉的笑話,而是看他們九重天四位少爺的笑話了。
林闊痕對林碧賢說道︰「這樣不是辦法,如若殺不了他,不如先將他抓起來,化散他的修為,禁錮他的靈識,將他丟去九重煉獄中受罰如何?」
林碧賢冷著臉,听到林闊痕這話,沉默了一會說道︰「將他送到九重煉獄一時半會能弄不好,我更在意的他主子的態度。」
林耿玉疑惑朝他看來。
林碧賢冷聲道︰「四個死士都殺不死他,分明是有人護著,這護著他的人八成是他的那個主子,可是對方護著他卻不出來,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林闊痕道︰「難道是不願得罪我們九重天,借此暗示我們,讓我們教訓吳紫晉一頓發泄心中的不滿,卻不要真的取了他的性命?」
林從之這時候有些沙啞的聲音緩緩的傳來,「不對,他們若是不願意得罪我們九重天,就絕對不會讓吳紫晉傷害到我們,甚至是取我們的性命。」
「什麼叫做取我們的性命。」林耿玉斜眼瞥向林從之,冷笑道︰「也只有你這種修為低又不知道謹慎的人,才會被他有機可乘,看看你現在的樣子,真的丟我們九天少爺的臉面。」
林從之听了這話,面色微微一變。只是他的面色本就因為重傷慘白,這時候的變化並沒有被人察覺到。垂下眼楮,隱藏里面洶涌的憤恨,林從之低聲道︰「是我太不小心了,讓幾位兄長因此丟臉,還請幾位兄長勿要見怪才是。」
「嗤。」听到他退讓認錯,林耿玉嘴角掀起一抹得意嘲諷的笑。
「好了。」林碧賢這時候出來打圓場,說道︰「這事情也不能全怪從之,吳紫晉此人的修為本就不低,那發瘋起來的一下若是打在我們的身上,雖然不死也會受傷。」
他一說話,林耿玉就笑著附和道︰「賢哥說的對。」
林從之低垂著頭,沒有人能夠看到他臉上的表情。
「吳紫晉主子的心思我們猜不到,那就不用去猜了。」林碧賢眯著眼楮看先擂台上的吳紫晉,緩緩的笑道︰「雖然將他帶回九重煉獄一時半會做不到,不過殺不了他,廢了他的修為,帶在身邊當做走狗來玩弄還可以。」
林闊痕和林耿玉都笑了。
唯獨重傷的林從之依舊垂著頭,讓人看不見他臉龐下諷刺的笑容。動了動身子,正在林碧賢三人準備吩咐動手的時候,林從之在手下的攙扶下站起身,對三人俯身施禮道︰「三位兄長,我身體不適,實在痛的厲害,想一人先回去好好療傷,就不打攪三位兄長的雅興了。」
「從之,你什麼時候這麼怕痛了啊?難得我們決定將傷你的人給抓拿折磨,你要是不參與的話,未免太掃興了。」林耿玉話雖然這樣說,可是臉上卻不見任何關心的意思,雙眼里還透出一絲的不屑。
林從之被吳紫晉打傷這件事情讓他覺得很丟人。
哪怕他清楚如果吳紫晉打的不是林從之,而是他自己的話,他的下場也一定不比林從之號多少。
林從之額頭都是虛汗,在手下人的攙扶下的身體虛晃,看起來的確受傷的慘重,若是繼續呆在這里,被旁人看著也是個笑話。
林碧賢淡聲說道︰「從之實在難受就先回去吧,不過畢竟是吳紫晉傷了你,你暫時重傷不能親手回報他,卻可以讓自己的死士好好教訓他也算出了一口惡氣。」
林從之身軀又晃了晃,他听出來林碧賢話語背後的意思——他可以走,可是他的死士必須留下來幫忙。
「當然。」林從之咬牙切齒的說道︰「他傷我至此,我怎麼能讓他好過了!」
林碧賢微笑的點點頭,堪比女子的面龐在這樣的笑容下更顯得陰柔,那雙眼楮就好像是蛇類一樣的陰寒,哪怕明明笑著的也還是給人多算計的感覺。
「從之放心,既然他的主子不讓他死,那麼我們就好好的折磨。等你傷勢好了些,我就將他送到你那去,隨你怎麼折騰。」
「多謝賢哥!」林從之感激的說道。
林碧賢擺擺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林從之又施了一禮,這才轉身離去。
當他轉身的時候,先看了擂台上的吳紫晉一眼,面上的表情很陰狠,看樣子對吳紫晉的憤怒實在很濃郁,對自己的死士吩咐道︰「我不在的時候,萬事听從賢哥的吩咐。」
林碧賢臉上的微笑更歡愉了一些,朝林從之投去滿意的一眼。他就習慣這種掌控的感覺,作為弟弟就該以他為首,听從他的話。
林耿玉看著林從之離開的背影,哼了一聲,「真是沒用,也不知道父君是怎麼想的,竟然選了這樣一個廢物做三重從天的少爺。」他一直就對林從之有著不滿,尤其是看到對方的人脈比他廣闊,都是以林碧賢為首,偏偏林碧賢總是習慣的將事情交給林從之,對他的信任比自己深,這讓林耿玉很不爽。
林闊痕道︰「別亂說話,父君的決定我們只能遵守尊重,絕不可以質疑。」
林耿玉被他提醒,連忙彌補道︰「我只是開開玩笑,沒有真質疑父君的意思。」
林從之在手下的攙扶下慢慢的行走,將身後林耿玉的諷刺話語听得一清二楚,周圍圍觀魔人們戲謔眼神他也感受得到,可是他的神色卻不見任何一點的變化,似乎對周圍的一切都毫無察覺。
一直出了擂台,來到人馬疏散的地方,林從之臉上的神色才漸漸化為冰冷,揮手甩開攙扶自己的屬下。
他雖然重傷,可是還不至于需要人攙扶行走。
「少爺。」屬下對林從之恭敬道︰「咸天少爺他們分明不將少爺放在眼里,在少爺重傷時竟還讓少爺將死士留下,這不是……」
林從之冷聲打斷忠心屬下的話,「夠了,這些事情何須你來提醒,我自己心中明白的很。」
九重天的少爺除了林君肆和林狂甚之外,表面上看起來非常的和睦,實際上各懷暗心。
他林從之不怪林碧賢他們的無情,因為比起他們來說,他自己何嘗不是有意的算計他們,跟他們一樣的無情無義。
「吩咐三重從天的人都回到我身邊來,違令者殺。」林從之冷冷的吩咐道。
「是。」屬下應聲,過了一會,忍不住低聲詢問道︰「少爺,您這番行為是?」
他是林從之身邊最忠心的人之一,有些話別人不能說不能問,他卻可以。
林從之朝六環雲闕樓的方向看了一眼,平靜道︰「我感覺事情沒有那麼簡單,那兩個人更加不簡單,若是繼續留在那里和林碧賢他們攙和,後果……」
後果如何,林從之並沒有說,可是聯系他整句話就知道後果不是好的。
屬下覺得以九重天的本事,除了那位魔域突然出現的雪仙之外,還有誰膽敢對九重天的少爺出手。可是他相信林從之的感覺,一直以來林從之的感覺都很準,讓他本身和他們這些做屬下的人逃過一劫又一劫。
林從之能夠走到現在的這一步,何況不是他這份敏銳直覺的幫助。
雖然林從之也想親眼看看最後的結果會怎麼樣,可是他的心神不斷的跳動,提醒著他最好不要去。真相可以在事後通過很多種辦法知道,總比親身去踫觸那未知的危險好。
擂台這邊。
林從之的離去並沒有給擂台的結果帶來多大的影響,伴隨著林碧賢的一聲令下,四名死士攻擊變得更加的凜冽且陰毒。
毀掉靈海修為。
這的確是一個讓他不死又足夠讓他痛苦終身的結果。
吳紫晉不得不小心謹慎的躲閃,他早就知道,從凌晨那次襲擊林從之後,林碧賢他們就會更加的謹慎,再加上有四名死士的阻礙,他根本就沒有辦法在對他們造成傷害,唯一遺憾的是林從之竟然及時的被救下來了。
天色越來越明,當吳紫晉的危急越來越強烈的時候,六環雲闕樓六層中居住的唐念念終于醒來了。
在司陵孤鴻的一番親自伺候的洗漱後,兩人一起用早飯。
早飯是最簡單的白粥和包子、花餅、圓子等幾樣小吃食,唐念念坐在司陵孤鴻的懷里,自然的順著他喂食動作而張口吞咽,享受清晨的閑暇。
兩人的身份經過了一天一夜的玩鬧,這時候誰也沒有開口說什麼,就默契的換了回來,相處還是依舊如常。
院子里被禁錮了一晚上的鐵曜群,當看到司陵孤鴻和唐念念兩人的身影從小閣樓里出來後,雙眼就一直盯著兩人,無論的眼神還是神色都充滿驚詫和依舊不變的憤怒。
在他的視線里,那從閣樓內走出來的兩人又變了一個樣子,無論是身高還是體型都和昨日他看到的不一樣。他們的容貌似乎被隱藏在一片的煙霧迷蒙中,讓人根本就看不清楚,可是單單從兩人的氣質來看的話,一眼就足以讓人知道,這兩人的容貌定是風華絕代。
只是讓鐵曜群驚詫的正是他們的氣質風華。
昨天他見到的年輕公子和普通容貌的女子,兩者的氣質非常不一般,給他的感受也很深,因此記得很清楚。此時此刻,他分明的感覺到,這兩個身高體型變化了的男女,那氣質好像完全對換了,那個被男子環抱在懷里的女子,與昨天那位青天白鶴般的年輕公子的氣質一模一樣。
至于那位抱著這女子的男人,氣質同樣沒有變化,跟昨日那位普通容貌的女子一般無異。
他們昨天果然用了幻術,只是自己的修為看不出來罷了!
鐵曜群很快就想明白了事情的真相,同時也想明白了昨天他看著兩人時的怪異感覺是為什麼。
此時他們相處的感覺非常自然親昵,形影不離的默契溫馨氣氛,讓人根本就無法涉足插入破壞。昨天雖然也是這樣,可是總有一點的怪異,原來是因為他們互換了身份!
鐵曜群想清楚了這一點後,一時心情非常的奧妙。有種無力又震驚、哭笑不得等等各種情緒混合在一起的復雜,這種復雜的情緒很快被他壓制下去。
現在最主要的還是想辦法引起他們的注意,解除身上的禁錮,求動讓他們去救吳紫晉。
只是想歸想,鐵曜群卻毫無辦法,現在他已經在原地站了一夜了,什麼都做不了。
不知道吳紫晉現在的情況怎麼樣了,這已經過去一個晚上的時間了,會不會……
鐵曜群虎眼里全是焦急和無奈。
一個清晨,他就這樣看著唐念念和司陵孤鴻用早飯,不長不短的時間在他感受來每一秒都非常的漫長。
等唐念念喝完了最後一口白粥後,任由著司陵孤鴻為她擦拭著唇角,終于注意到了鐵曜群這個在院子里站了一夜的人性雕像。
「他在這里做什麼?」唐念念在鐵曜群的身上感覺到屬于是司陵孤鴻的能量,自然就想到了對方站在這里一動不動的原因出至司陵孤鴻的手。
司陵孤鴻將為她擦拭干淨了嘴角的帕子化散,余光掃過鐵曜群。
鐵曜群全身在這個時候一松,差點跌倒在地上。
當清楚自己身上的禁錮解除了之後,鐵曜群壓抑著心中的憤怒,對倆人俯身拜禮,高聲焦急說︰「我知道我冒犯了兩位大人,可是這一切都不管吳紫晉什麼事,吳紫晉對兩位大人的忠心天地可鑒,求兩位大人救救吳紫晉吧。再晚了怕就要來不及了啊!」
一恢復了身體,他立即散開靈識朝擂台的方向探去,看到的畫面讓他心急如焚又松了一口氣。至少還沒有死,沒有死就還有希望。
「吳紫晉?」唐念念神色不變。
那般好似不認識的語氣讓鐵曜群心中的怒火升騰,可是剛剛涌上腦海就瞬間熄滅。他若是在這里惹怒了唐念念的話,吳紫晉只怕就更沒有希望了。
「小紫。」司陵孤鴻溫聲提醒她。
「哦。」唐念念眸光一閃,這才知道鐵曜群說的是誰,「小紫出事了?」
不怪唐念念不知道吳紫晉的名字,她一開始就沒有關注吳紫晉的本命,對他最深刻的印象就是他暗紫色的嘴唇,因此才叫他小紫。
鐵曜群見她一副淡定,言語的疑問不像作假。她不知道吳紫晉出事了?難道昨天她沒有听見自己的呼喊求救嗎?
「沒死。」司陵孤鴻清淡說。
他一出聲,鐵曜群瞬間就明白了。
只怕昨天的屏障就是這個男子所布置,禁錮了自己的人也是他。自己的求救並沒有被那個女子听見!那個女子才是吳紫晉真正的主子!
鐵曜群本以為司陵孤鴻這樣擅自阻礙,唐念念會生司陵孤鴻的氣,心里也覺得這個差點害死自己兄弟的男子實在該被教訓一下,哪怕自己沒有本事教訓他,讓這個女子來教訓也好。
可是他失望了,唐念念不但沒有怪罪司陵孤鴻,還很自然點頭,對他說的話表示知道了,然後就沒有了下文。
鐵曜群哪里會明白唐念念和司陵孤鴻的默契。
司陵孤鴻簡單的一句話,唐念念就能夠從他是話語里知道事情的真相。鐵曜群是昨天晚上來的,吳紫晉是昨天晚上出事的,她自己在晚上當然要睡覺了。一夜的安穩好眠,一定是晚上的時候司陵孤鴻阻止了這人的吵鬧。
吳紫晉出事了,一夜的時間沒有死,那麼也一定是司陵孤鴻幫她解決了。
這樣細致的為她著想,她怎麼會去生司陵孤鴻的氣。
何況,就算由于司陵孤鴻的阻礙,讓吳紫晉真的在這一夜死了,唐念念也不會去怪罪司陵孤鴻。吳紫晉只能算她半個下屬,根本達不到殊藍等人那樣的地位,為他跟司陵孤鴻生氣?這種事情唐念念不會做,連想都沒有想過。
人,都是自私的。
在意的程度不同,對待自然也不同。
唐念念用靈識向周圍擴散出去,很快就發現了吳紫晉現在的狀況,那慘烈的模樣讓她一瞬間想到當初在蛇窟遇到戰蒼戩的時候。
「走吧。」
司陵孤鴻微笑,也不見他是怎麼作為,人就抱著唐念念消失在原處。
鐵曜群看到這一幕被嚇了一跳,這里是六環雲闕樓的地盤,周圍都布置了許多的禁忌和陣法,像司陵孤鴻這樣隨意施法從中出入,非一般人做得到。
他本身就是做不到的人之一,所以當發現唐念念兩人不見後,他只能快速的沖樓梯沖去,以最快的速度趕到擂台的地方。
這是要去救吳紫晉了嗎?鐵曜群心神起伏的想著,希望還來得及,一定要來得及啊!
六環境內的擂台。
一夜的傾力打斗,吳紫晉早就是強弩之末,在面對四名死士的狠戾攻擊,一番堅持之後,終究被一道陰寒的法術打中了靈海氣田,那一瞬間的痛苦讓吳紫晉仰天嘶吼。
只是這麼一瞬間,四名死士又同時出手,將他的骨頭經脈打斷。
「走狗就是走狗,現在的你連走狗都不如,只能是一灘扶不上牆的爛泥。」林碧賢冰冷的聲音充滿侮辱。
吳紫晉隨著他的聲音倒地,滿眼的鮮血看著清晨蔚藍的天空,說不清心中此時的感受。
他堅持了一夜,終究還是落得了修為盡毀的下場。
比起修為盡毀,被人抓去遭受無盡的折磨,還不如死了算了。
吳紫晉再次試著自爆,連元神魂魄也是如此,因為他知道只是身死的話,對方一樣可以抓走他的魂魄折磨。
可是讓他失望又忍不住產生希望是,他依舊沒有辦法自殺,他的性命依舊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這樣也說明著,唐念念還沒有放棄他。
林闊痕這時候也笑著出聲道︰「可惜從之不在,否則的話倒可以讓他先玩玩。」
林耿玉撇嘴道︰「給他玩?還是算了吧!看他那重傷的樣子,連走路都要讓人扶著,還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三人說話時候,四位死士已經停手站在擂台上。他們得到的命令是毀了吳紫晉的修為和行動能力,現在命令已經做到了,幾位少爺沒有吩咐他們可以離去,他們就只能站在這里待命。
「呵呵。」林碧賢笑著,從座椅上站起往吳紫晉走來。
林闊痕和林耿玉也隨著他一起起身走來。
林碧賢抬腳,踩在吳紫晉的沾滿鮮血的臉上,微笑道︰「現在還說不說?你主人是什麼身份,說出來的話,本少爺倒是可以讓你死得痛快一點。」
吳紫晉扯嘴不屑的一笑,也顧不得這一笑帶起傷口的疼痛,說︰「讓我死得痛快一點?就憑你?你倒是殺了我試試,看能否讓我死的痛快!」
司陵孤鴻的實力如何他已經深有體會了,沒有唐念念的決定,司陵孤鴻就不讓他死,這些人也別想弄死他。
吳紫晉的表情和話語顯然激怒了林碧賢,「好,本少爺倒是要看看你的骨頭有多硬。」
他的手里出現一柄猙獰的長鞭,黑色的鞭身,生長著無數的勾刺,暗紅色的流光在上面流轉,按,可見這絕對不是一條普通的鞭子。這一鞭子要是抽下去的話,不止傷到的是肉|體,還有魂魄元神。
林碧賢眯著的雙眼細長,嘴角的笑容陰狠,配上他手里拿著的鞭子,叫周圍圍觀的人都不由的毛骨悚然,暗道林碧賢一聲殘虐。
啪!
一鞭子,狠狠的抽向吳紫晉。
吳紫晉染血的雙眼不眨也不閉,看著鞭子瞬間就到了他的眼前,正當他以為自己的雙眼就要在這一鞭下廢掉的時候,一條碧綠色的藤蔓以閃電般的速度出現,和那條猙獰的鞭子撞在一起。
林碧賢只覺得自己持鞭手掌的虎口一震,竟然有些開裂,可見那條碧綠藤蔓的力道和堅韌的可怕。
「誰!」膽敢阻止自己出手,不想活了嗎!?林碧賢惱怒的朝前方看去。
只是他還沒有看清楚阻止他的人是誰,眼前迎接而來的還是那條碧綠色的藤蔓。分明是碧玉一般美麗迷人的藤蔓,可是他卻感覺到一股可怕的凶悍血腥氣息,比他手里的這條嗜血鞭的氣息更可怕。
死士的最主要的責任就是保護主人的性命,在主人有生命危險的時候,哪怕主人命令死士做別的時候,死士也不會听,只會死守在主人的身邊護住主人。
當看到林碧賢有危險後,他的死士就動了。
只可惜他剛剛一動,他的面前就傳來一股的壓力,讓他難行片步。
十八塊陣石出現,閃耀著絢麗的光彩,分散在擂台的周圍,形成一座禁錮陣法,讓里面的人無法逃離出去。
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眾人還在發怔的時候,一切就已經完成了。
吳紫晉依舊睜著雙眼,看著那瞬間出現在眼前,然後靠近的人影。
他看不清楚唐念念的面容,朦朧迷離中卻能夠感覺到那雙熟悉眸子的注視。
「經脈盡斷,骨頭也碎了大半,連靈海都被毀了。」只需一眼,唐念念就已經清楚吳紫晉現在的身體狀況,然後總結了一句,「你廢了。」
听到這句沒有任何歧義的總結,吳紫晉想笑卻牽動了身體的傷口,笑聲都沒有發出來就傳出一陣陣的咳嗽聲。
一縷藥力被唐念念控制輸入吳紫晉的體內。
吳紫晉頓時感覺渾身就流過一陣暖流,讓他的痛苦得到紓解。他知道這暖流必是來至唐念念,稍微恢復了一些體能,習慣的準備用月復語說話,卻突然發現唇舌能動了,也不知道是司陵孤鴻什麼時候解除了對他的禁法。
「咳咳,你可決定好了我的生死。」吳紫晉艱難的說道。
唐念念淡淡看他,「嗯。」
這‘嗯’一聲是什麼意思?
吳紫晉看不見唐念念的臉,無法從她的表情才猜測她的意思。她的語氣又太平淡了,更加讓人不知道她到底是什麼意思,畢竟吳紫晉也知道,唐念念殺人的時候是一點殺氣都沒有的。
正當他胡思亂想的時候,他被唐念念印下的隸印發生了變化,一道碧光從他的眉心冒出來,形成玄之又玄的圖騰。
「效忠我?」唐念念問道。
吳紫晉怔了下,閉上眼楮沉默了一息後,再睜開的時候,沉靜不移,「是,主人。」
在他眉心的圖騰瞬間一亮,然後陷入他的眉心內,不見任何的蹤影。
一顆丹藥被唐念念丟進他的嘴里,吳紫晉連看都沒有看清楚那丹藥到底長什麼樣子,入口即化為一股溫暖之極的能量,在他身體內極快的修復他的斷骨和經脈。
這就是能夠煉制出仙丹的煉藥師啊!
吳紫晉感受著自己身體傷勢的變化恢復,不禁的感嘆一聲。
一位能夠煉制出仙丹的煉藥師,隨便丟出的一顆丹藥都是他人拿來救命的至寶。
這一刻,吳紫晉突然明白為什麼會在唐念念出現後,那股求死的念頭消失的無影無蹤。只因為他潛意識里清楚並且堅信著,只要唐念念願意幫助的話,以他的天賦絕對可以將修為修煉回來,並且更上一層樓。
她是一名煉藥師,仙源魔域中,唯一一位能夠煉制出仙丹的煉藥師,年紀最年輕天賦最妖孽的煉藥師。
皮外傷和內傷都在片刻的時間內被丹藥修復好,唯獨那破碎的靈海依舊沒有動靜。
吳紫晉從地上站起來,對唐念念問道︰「主人難道不擔心屬下是假意認主?」
這麼簡單就將丹藥給了他,將他救回來。
唐念念身後就是司陵孤鴻,她依舊靠在他的懷里,看向吳紫晉一眼,淡道︰「你說謊了話,現在已經死了。」
吳紫晉目光閃爍了下。
唐念念這時又道︰「隸印能探測你對我的忠誠,剛剛你如果假意認主,可以死的很痛快。」雙眸看著他,淡定坦然的說︰「認主之後你若是後悔了,生出背叛欺騙我的心思,隸印會出現,到時候除非我心情好,讓你死了就算了,要不然你一定會生不如死。」
這麼恐怖的話被她這麼坦然的說出來,吳紫晉真不知道到底是該怕還是該笑。
「念念。」司陵孤鴻手捧回唐念念的下巴,讓她不再看著吳紫晉,說︰「不用與他說那麼多。」
「嗯。」唐念念平靜應了。
吳紫晉嘴角輕抽。多說幾句話都不行,何況說的還說不是什麼情話,而是恐怖嚇人的話。心中這樣月復誹著,自然是不敢真的說出聲來。
他抬頭朝前方看去,就見剛剛剛還囂張得意的林碧賢三人,這時候一臉顧忌冷沉。林碧賢那張女人臉的右臉頰上還有一道皮開肉綻的鞭痕。
「嘿。」發現林碧賢他們看向自己,吳紫晉朝他們露出一道殘邪的笑容。
這就是所謂的風水輪流轉。
可惜他受了一夜的折磨,如今自己修為盡廢除,不能親手報仇。
吳紫晉如此遺憾著,同時不由想唐念念他們到底會如何對付林碧賢他們,還是說當這件事情沒有發生過,轉身離開?
這時候無論是擂台上的氣氛還是擂台下的氣氛都變得非常的沉靜。
司陵孤鴻的身後出現一張椅子,他就抱著唐念念坐在那里,兩人的面容在旁人的眼里朦朧不清,一身的風華令人黯然形愧,尤其是他分明什麼都沒有做,卻給人一種拘束的壓力,讓人不敢在他的面前有絲毫的放肆行為。
林碧賢看著擂台外面布置下封閉陣,還有四名顯然出了什麼意外,無法來到他們身邊的死士,面色越來越沉靜。足足三息後,他突然展顏微笑,對唐念念兩人說道︰「一番的調查後,我听說有人在接近六環境內的時候,看到吳紫晉親自拉車,車廂的人是雪仙和他的夫人。這個消息只是傳言,沒有證據無法證實,所以我也只有七成的把握罷了。」
「可是,今日在這里見到兩位,七成的把握變成了十成。」林碧賢直直看著兩人,似乎想要透過那法術的迷霧看穿兩人的容貌,「原來無極魔宗的宗主吳紫晉,認了雪仙夫婦為主。」
嘶!
抽氣聲很清晰,沒有人說話,只是越來越多的目光小心翼翼的落在唐念念和司陵孤鴻的身上。
唐念念側眸看向林碧賢,問︰「你要說的只有這些嗎。」
林碧賢听著那清脆悅耳的嗓音,腦中突然想起關于唐念念的春|宮|圖,眼神瞬間一熱。這個女子可是林君肆喜愛的女子卻沒有得到的女子,如果他能將她拿下的話,那麼就足以證明他比林君肆強,更讓讓林君肆痛苦嫉妒。
「不,我想說的可不止這些。」林碧賢仰著頭對兩人笑道︰「我早就听聞兩位肆意大膽,曾將成天少爺林君肆給打殘,這件事情說起理來還是我那弟弟的錯,理應受罰,所以父君和九重天也不會對兩人做出以強欺弱的事情來。」
「嗤。」吳紫晉听了這話,毫不隱藏的諷刺笑出聲。
唐念念輕輕扇動了下眼睫毛,對司陵孤鴻說︰「又是听聞啊。」
司陵孤鴻對她勾唇輕笑。
他們的態度讓林碧賢的臉色難看,襯得他臉頰上拿道皮開肉綻的傷口猙獰,繼續說道︰「今天這件事情同樣按理來說,你們傷我再先,我拿你們二人的手下發泄一番並不算過分。」見唐念念兩人依舊沒有反應,吳紫晉越發諷刺的笑容,林碧賢心中雖怒,卻還是將醞釀好的話全部說出來,「如今雪仙夫婦兩人既然親自前來,看樣子也是來向我要人,我就給兩位這個面子,將這人交給你們,這件事情就這樣結了。」
從兩人出現瞬間就壓住他們這方的人馬後,林碧賢就知道他原來對兩人修為實力的猜想還是低了。
如果兩方人馬真打起來的話,輸得九成是他們這邊的人,還有可能損失他們的死士。
林碧賢朝林闊痕投去一個眼色。
林闊痕明了他的意思,唱著黑臉道︰「兩位不要太不知好歹了,上次成天少爺的事情父君不和你們計較是因為錯在成天少爺,你們有理,所以才不以強欺弱。這次的事情顯然就是你們無理再先,賢哥願意就此了過是給你們幾分薄面,若是你們膽敢得寸進尺的話,那麼父君和九重天可不會再放過你們!」
「林闊痕,不得無禮。」林碧賢裝模作樣的呵斥他一聲。
林闊痕冷哼一聲,不再說話。
兩人這一唱一和,實際上只表達出來了一個意思——這件事情就這麼算了,否則的話就是你們無理,林九重和九重天都不會放過你們。
吳紫晉冷眼看著他們,完全听出了他們的意思,沒有說話。不說他現在修為沒有了根本就無力去報復,再加上他本身就是一個下屬,在主子沒有說話之前,他沒有資格去決定什麼。
他腦中幾個念頭轉過時,忽然听到唐念念那熟悉淡靜的聲音,「你想打回他們嗎?」
吳紫晉飯條件的朝唐念念看去。
雖然依舊看不清唐念念的容貌,他卻知道唐念念現在正看著自己。
她等自己的回答。
吳紫晉心神起伏了幾下,感受到唐念念的眼神似乎有些不耐後,堅定的應道︰「想!」
「嗯。」唐念念點頭。
林碧賢立即從他們的對話明白了什麼,冷聲朝唐念念道︰「雪仙夫人未免太不講道理了吧,這事分明……」
他的話語還沒有說完,就被唐念念對司陵孤鴻的一句話問話給打斷。
唐念念朝司陵孤鴻問︰「我不講道理了嗎?」
她才不在乎別人的想法,唯獨身後抱著自己的這人。
至于抱著她的這一位,偏偏就是那個助紂為虐的。
司陵孤鴻溫柔的撫模她的秀發,毫無遲疑的回答她的問題,「不。」他嘴角淺淺的微笑,傾倒眾生,「念念說的話就是道理。」
唐念念勾起唇角,淡定的彈頭。
既然他都這樣說了,那還需要顧忌什麼?
「那就先廢了他們的靈海修為。」